回到薛府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青枫直奔卧房,沐浴更衣洗刷了自己的一身疲惫之后,便坐在院子中等薛子翛起床。
他动也不动地坐在石凳上,在脑海中反复思索着掌柜说的话。
日头渐渐升起,阳光普照大地,耀眼的光照得青枫回过了神。还不待他有什么反应,不远处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青枫?你怎么在这?等了许久吗?”薛子翛正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视线中的身影让她顿时停了下来。只是这高举的双臂,略略有些尴尬。
“公子,昨夜……”青枫起身朝她走来,神色凝重。
薛子翛抬起手制止了他,看着青枫眼下的阴影,带着不可反驳的态度开口道:“先去吃饭,有什么事一会再说。”说着,她转身朝着膳厅走去。
“公子……”青枫见她的身影没有一丝犹豫,只好跟了上去,心中却泛起阵阵温暖的涟漪。回到薛府的这些时日,最开始时他何尝不知夫人和小公子对他有所防备。可他并无任何不悦,反而觉得沈如墨这样教的很好。身居高位,若是真的一丝城府和戒心都没有,恐怕最终怎么死都不知道。
经过后来的相处,他明确能感觉到,薛子翛心中的戒备在不断减少。而最最难能可贵的,便是薛子翛与曾经的薛健一般,从不认为自己高高在上,而是对每一个生命都充满了敬畏和尊重。
就像现在,不论薛子翛内心有多么的焦急,却依旧将青枫的身体放在第一位。她知道,眼下若是非要让青枫去休息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能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一顿早膳两个人都吃得没什么滋味,当薛子翛放下筷子的瞬间,青枫立刻也放下了自己的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薛子翛,仿佛再不让他汇报他都要坐不住了一般。
“说罢,那边如何?那人真是当年那人吗?”薛子翛端着茶盏,刮着浮沫,表现的十分淡然。可捏着茶托的手指却用力到微微发白,展现着内心中的不平静。
青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得到的消息缓缓道来。
几个月前,他让留在保定的人打听当年那个钱庄的掌柜去了何处,几日前终于有消息传来。青枫怀着激动的心情去了保定,只一眼便认出了如今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就是二十年前的掌柜。
二人一番交流后青枫得知,当年保定城的假银票出现得十分蹊跷,全城毫无征兆就出现了许多,让他们措手不及,这才修书一封传到了京城。
可当后来薛传和青枫因为接到京城来信,信中说沈如墨早产,他们二人便连夜回京。在此之后没两日,这银票又销声匿迹了。
按掌柜所言的时间,青枫算了算,约莫正是他们风餐露宿走了小路,遇上山匪坠崖生死不知的那些时日。
银票出现得蹊跷,消失得也蹊跷,很难不让人怀疑,那是针对薛传而设计的一个阴谋,为的恐怕就是故意引他离开京城。
当时掌柜并未多想,只以为东家急匆匆回了京,想来是找到办法解决了假银票之事。可没想到,不过月余,来钱庄的人竟变成了薛健。薛健带着钱庄的印鉴前来,告诉他兄长薛传月前突发急症,意外离世。他作为薛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这个危急关头自然是当仁不让,绝不能让兄长打拼的产业被他人瓜分。
掌柜明面上应承了下来,可心中总觉得一环套一环,所有的事情实在太过巧合,便私下派了个机灵的伙计去京城打听消息。
一来一去,又是月余。伙计回来告诉掌柜,薛传并非是染病身故,而是在回京途中走了小道遇上了山匪,不幸坠崖身亡。
掌柜一阵唏嘘,他知道,薛传来时家中正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夫人。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薛传即便忙得焦头烂额昼夜不息,可在说起夫人和腹中的孩子时,脸上洋溢着的那种幸福和期盼。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京城一遭走来,掌柜知道了薛健所言不过是谎言罢了,他甚至连编一个更为合情的借口都不愿意。可掌柜也别无他法,只能将此事当做不知,在暗中观察薛健。
此后的数年,掌柜见过薛健数次带着林风啸来保定钱庄,还从钱庄中支取了不少银两交给林风啸,并且威逼利诱掌柜,不可将此事体现在钱庄的账本之上。
掌柜照做,却在暗中将这些一一记录在册。他永远忘不了,当年背井离乡来到保定的他,是薛传看见了他那一身尘土之下的能力,力排众议点了他做钱庄的掌柜,给了他安稳的生活,让他在保定有了家,有了根。
前些年,他一直以为这本账册或许将要陪着他一起埋入棺材,再无机会得见天日。没想到这个时候,青枫来
了。
青枫将怀中的账册递给薛子翛,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她。
薛子翛细细翻阅着这本历经数年的账本,越看越觉得心惊不已。在青枫刚刚回到薛府时,曾说过这些年自己的境遇。她记得,青枫在坠崖被救后,重伤恢复就花费了数年,而后又陪着那老伯寿终正寝,一来二去至少也有将近十年之久。
仅这十年间,薛健通过钱庄提走的银两便数以万计,而这其中至少半数,是流进了林风啸的手中。
“这……这简直……”薛子翛双手极度颤抖,看似连薄薄的账本都无法拿稳,“二叔和林风啸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竟需要单方给付这么大数量的银两!”
“这还只是掌柜在时记录的一部分,也许还有不通过他、不通过这家钱庄的,也许在他离开钱庄后还有其他的支取。”青枫在一旁冷不丁地开口。
薛子翛沉思着,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青枫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顺畅的仿佛在心中已经演练过数百遍:“这般大额的银两,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事。据我所知,当年公子设立天下钱庄,从未与林家有任何关联,所以若是分发花红则并不成立。
若是正常的交易往来则更说不通了,哪有交易是不能通过明面账本的。
我想,会不会是二爷有什么把柄捏在林家主手中?那些钱财,或许是买林家主闭口不言?亦或是林家主威胁勒索?”青枫一一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薛子翛陷入沉思,在她看来,青枫的猜测不无道理。若父亲的死当真与二叔有关,那么当年的山匪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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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人,薛健又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呢?
青枫曾说过,那些人明显不像是什么普通的山匪,各个武艺高强。与其说是山匪,不如说是什么组织似的。
对啊,组织!父亲祭日时袭击我的,不也是一个组织吗!
薛子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可转瞬她便觉得似乎有些荒唐不切实际,一闪便也过了,并未深究。
事件推进到这里就无法再往前了,眼下所有的证据只能说明薛健与林风啸之间必然有所关联,却不知究竟是何种联系。
“青枫,让人好好盯着林家。有哪个正常人会在自己府中设密室再套密室?密室里还有各种刑具,而且府里暗中还藏着不少高手。林风啸此人,一定还藏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身份。我就不信,他的狐狸尾巴能一直藏得那么好,不露出来。”薛子翛冷静地吩咐道。
青枫微微颔首,身形一动便消失在薛子翛的视线中。
屋子里顿时一片沉寂,唯有茶盏上空晃动的热气,诉说着刚刚离去的身影。
薛子翛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下人,无意识飘忽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身影。穿着一身青色的立春正举着水壶在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神情十分认真,丝毫没有因为这是一件小事而心生不耐。
顿时,薛子翛脑海中关于立春的消息仿佛解封了一般,涌了出来。
“是了,当时给她放了几日休沐,让云山跟着了,结果后头琐事太多,我给忘了!”薛子翛一手捏拳,在另一只手掌中狠狠一敲,一脸懊恼,“我记得,云山说她一开始的确是在家中照顾病重的母亲,可在回府的前一日去了万家酒楼,在天字一号房里待了许久。
她当时是去见了谁?她究竟是谁的人?”薛子翛蹙着眉头,喃喃自语。
仿佛想到了什么,薛子翛眼前一亮,她起身慢悠悠地走出膳厅。阳光明媚,却有些刺目。薛子翛半眯着眼,走到立春身旁,唤道:“立春。”
“公子!”立春好似被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手一松,手中的水壶直直地掉了下去。薛子翛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稳稳接住了水壶,放在了一旁。
壶中溢出的水花打湿了她的外袍,梧桐从袖中取出帕子细细擦拭,立春见状连忙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道:“公、公子,奴婢知错……”
“我有这么可怕吗?每次遇见,你总是出各种乱子。”薛子翛沉声道,整个人看起来分不出喜怒。
“……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立春连连磕头。
“起来吧。”薛子翛没好气道,忽然话锋一转,“既然你这么容易被我吓到,不如就到身边伺候吧,待久了想来便能习惯了。正好泠雨去了夫人身边,我这只剩梧桐一人,不大方便。”
立春喜上眉梢:“真的吗?多谢公子抬爱,奴婢一定会好生伺候公子,不会让公子失望。”
薛子翛见她这般模样,有些疑惑地皱了眉头,转头看向身后的梧桐,却得到了与她如出一辙的茫然眼神。
她这,该不会是想歪了吧?
薛子翛顿时感到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