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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陈年辛秘(二)

作者:画楼听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时我很想一死了之,去追寻我已经不在人世的相公和孩子。我在屋子里坐了一天一夜,百般思索之下,可最终还是选择了苟活于世。


    我知道这个秘密事关重大,关乎小公子的一生,可当初薛府上下都早已被夫人控制在手中。她能这样霸占了薛夫人的身份,想必是少不了老爷在背后支持。公子年龄尚小,我不敢回去找他,我怕一旦事情败露,反而会害了他的性命。


    于是,我只好给自己改了姓氏,既保留了我独特的‘殳’姓,又不完全是原来的姓氏。若是有人来寻我,殳姓稀少,我便能在暗中观察,来者究竟善是不善。”


    一时之间,几人沉默无言,满脸敬佩。


    在当下那个哀莫大于心死的时刻,殷蓉不仅能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还能分析利弊,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努力保护着她所知道的这个秘密,等待有缘人前来寻她。


    不得不说,她确实是心思细密,头脑清晰。


    “那这是不是就能证明,二叔和祖母是有杀人动机的?”裴钰突然开口,振振有词,“公爹不是祖母的亲子,却做出了偌大的成就。她既享受于‘长子’带给她的财富和尊荣,又眼红于他的聪慧和才干。


    加之自己亲子高不成低不就,心中自然更是烦闷。待他打下一片商海,便想以她当年所行之事一般,害死‘长子’,这家产自然而然便应该由他的‘同胞兄弟’继任。


    好一招偷天换日、鸠占鹊巢、狸猫换太子!”


    “若是奶娘愿意出面作证,想来便可以揭穿祖母的真面目了。”裴钰补充道。


    一旁的薛子翛脸色却并不像裴钰这般轻松,她想了想道:“恐怕事情没有我们想象得这么简单。一来,这薛府上下早已经换了个遍,如今无人知晓当年之事。若是贸然提出,恐怕会被倒打一耙,说我们和奶娘沆瀣一气,串通着污蔑他们。


    二来,事发止今已有四十余年,五官有所变化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听娘亲说祖母一直深居简出,极少与其他家的夫人来往。恐怕,这满京城都没几个人还记得她原来的模样了。


    我们若是想以奶娘一方之言压死二叔,恐怕有些困难。”


    青枫一脸愤怒:“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不,公子不能白死!”


    薛子翛微微抬手:“稍安勿躁。我们如今只是清楚了父亲的身世,确认了他确确实实并非是祖母的亲生子嗣,可并无任何证据,证明父亲的死与二叔有关。即便将此事闹大,最多是祖母这个主母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罢了,对他们母子而言,根本不会产生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失。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至少现在我们找到了二叔有可能的动机不是吗?我想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后面我们就去查一查当年假银票出现的地方。”薛子翛很快就理清了思绪,找到了方向。


    “小公子……”听了半天的殷蓉小心翼翼的出声,“我想起来一件事,不知对你们会不会有帮助。”她开口缓缓道来。


    “当年,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日日寝食难安,生怕哪一日便被夫人灭口。机缘巧合之下,我遇见了一个人,那人竟是夫人在外头生产时,替她接生的稳婆。”


    “什么?”


    “什么!”


    “什么……”


    薛子翛、裴钰、青枫三人异口同声惊呼出声。


    殷蓉见状,一边回忆着当年的往事,一边缓缓道来。


    原来,当年这位“薛夫人”生产之后,为了避免人多口杂,便直接将那稳婆一道带入薛府之中,命其照顾自己产后的饮食起居。


    稳婆与殷蓉相识后的一段时间,殷蓉无意中询问之下得知,她是替“薛夫人”接生的婆子。可夫人生产当日她看得分明,并非是眼前之人。脑海中灵光一闪之下,殷蓉便对此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想来,是替如今的这位,在外头接生的稳婆吧。


    双方都有意试探,几句话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竟都是知晓着同一个秘密!


    在这个大秘密的压迫之下,二人一见如故很快便熟悉了起来。之后,殷蓉渐渐从稳婆口中得知,她知道“薛夫人”此前居住的地方,知晓她原来的模样,想来也不会安全放她出府。如今在薛府伺候,在她看来也算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了。


    只不过,她的言语听上去并不像认命的模样。


    更令殷蓉惊讶的消息是,“薛夫人”当日乃是早产!以她正常的时间推算,应该至少还需一个月以上才生产。


    薛子翛被这个消息震得头晕眼花:“所、所以,她是刻意掐着我那可怜祖母生产的日子,让自己提前产子?”


    裴钰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或许还不止于此,若是她计划好了在女子产子这个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时机,做这改变身份的举动,那她必然提前做好了充分的计划,且要能够确保一切按照她的计划发展。更重要的是,她要能够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有事,而真正的薛夫人,一定会死!”


    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薛子翛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沉无比,她咬牙切齿道:“照你这么说,恐怕祖母的死和她也脱不了干系。当年的血崩,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还犹未可知!”


    深吸了几口气后,薛子翛转向殷蓉,努力将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温和一些,道:“奶娘,不如你现在这别院住下吧。”


    殷蓉点点头:“如今我孑然一身,毫无牵挂,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薛子翛唤来侍女,命她们对殷蓉以礼相待。侍女引着殷蓉回房,屋子里顿时沉寂了下来,三人相顾无言。


    “青枫,你派几个机灵且信得过的,去方才奶娘所说的那个稳婆家乡看看。”薛子翛坐在桌边,修长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轻叩,发出规律的声响。


    “是,公子。”青枫应声,微微弯着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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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上了门。


    整个空间一下子变得密闭,裴钰朝薛子翛身侧走近几步,清了清嗓子:


    “咳咳,你还好吗?”故作镇定的语气中,藏着明晃晃的关心。


    薛子翛抬头看了他一眼,整个人像没有了骨头似的趴在了桌上,看起来十分疲惫。平日里炯炯有神的眼瞳也变得黯然无光,带着茫然和无措,仿佛是个找不着家的人。


    “如今就像是一层薄纱在我眼前遮住了视线,撕开一层还有一层。阿钰,你说我们努力的方向,真的对吗?”


    裴钰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有些蠢蠢欲动地抬起了手,放在了薛子翛的后背上。他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不论如何,我总是与你站在一起的。别忘了,我还指望顺着这条线,查清我师父当年的死因。”


    背上的轻抚让薛子翛紧绷的精神松懈了几分,仿佛被顺毛的猫咪一样舒服地闭上了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几日后,薛子翛收到了青枫的传书。


    那日从别院回到府中后,青枫接到了保定的来信,当年之事有所进展,他便独身一人一骑去了保定。那——正是当年薛传为了假银票之事,带着他所去的地方,也是他们主仆二人出事的地方。


    薛子翛知道,自青枫当年坠崖险死还生后,从未放弃查找当年之事的真相。可唯他一人,难以顾及全局。曾碰上不长眼的见他独自一人,想要趁火打劫。却没想到一个个打劫不成,反被青枫揍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没想到其中有些心思活络的,动了跟随青枫的念头。了解之下,青枫方知,有许多人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而是被这世道逼得无路可去,这才落草为寇。


    他们虽然偶行劫掠之事,却从不伤及普通百姓,甚至偶尔还会见义勇为。因此,在村落和江湖的口碑,极具反差。


    青枫见他们身上并无人命,便将他们带在身边,想来多些帮手也更便利些。


    如今,便是留在保定的人手找到了当年钱庄的掌柜,飞鸽传书告知了青枫这个大消息。


    青枫亲自去见了那个掌柜,一眼便认出了那人确实是当年他和薛传来此时,向薛传汇报消息的掌柜。他心中大喜,一番了解之下,他带着复杂的情绪和掌柜交给他的一本账册,连夜回了薛府。


    一路上快马加鞭,夜晚冰冷的风在耳畔呼啸而过,茂密的林间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那羊肠小道在朦胧的月光下,延伸至归家的方向。


    青枫脑海中不断响起掌柜所说的话,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又带着深深的难以理解。在听见掌柜所言时,他只觉得浑身发颤,如坠冰窖,哪怕较之数九寒天也不遑多让。


    月光中,他仿佛看见了薛传的脸,和当年一样带着包容的笑意,仿佛对父母的偏心毫不在意的故作坚强。


    “公子……值得吗……”青枫的叹息甫一出口便被夜风吹散,破碎在林间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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