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陆府。
“你还知道回来?”
林晚晚才堪堪走进院子,身侧就传来陆远道阴森的声音,吓得林晚晚打了一个哆嗦。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陆远道双眼通红,神色萎靡,甚至连衣衫都有些脏乱,完全不符合他平日里的模样。
“夫君这是……怎么了?”林晚晚吃惊地问道。
陆远道瞪着她,神情不太好看,语气不善道:“你倒是好,回了林府。拜你所赐,父亲醒来后让我跪了祠堂。林晚晚,你可真是好得很啊。当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即便林晚晚已经被陆远道伤透了心,也已经不再对他抱有任何一丝幻想。可当她看见那个曾经每每见到她时,都是带着温柔笑意的人;那个只要见到她,眼中就再也容不下第三人的人;那个她曾全心全意爱慕过的人,如今带着厌恶、带着愤怒、带着尖锐和她对话时,她的心依旧忍不住感到阵阵疼痛。
林晚晚的神情有些受伤:我们,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你装什么可怜?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回心转意,休想!你就好好待在我陆家的后院,直到年华老去吧!”陆远道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他如见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林晚晚的心仿佛扎满了细细密密的银针一般。动也疼,不动也疼。
她站在原地,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即使眼眶中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也依旧固执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陆远道早已消失的身影。
远道哥哥,这是你逼我的。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良久,林晚晚弯起嘴角,扬起一抹疯狂的笑容。整个人无声地抖动,笑得弯下了腰,泪珠一颗一颗砸在地上,落地无声,却更胜有声。
木羽安静地候在身侧,目光中流露出阵阵关切,恍如最忠诚的护卫,守在林晚晚身边。
待林晚晚直起身子,眼眸深处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仿佛酝酿着什么暴风雨似的。仔细看去,她身上最后一丝少女般的无忧已经消失殆尽。
她仰望着天光,随即定了定神,往院子外头走去。林晚晚绕过花园中的假山楼阁,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遇上了陆长安。
余光中忽然出现的裙摆,陆长安顺势抬头看去,看清来人后迅速起身,朝林晚晚拱拱手道:“大嫂。”说罢,陆长安起身便欲离开。
这四下无人的场合,孤男寡女实属不妥,陆长安想都没想,打了个招呼便准备离开。
“二弟,且慢。”林晚晚在陆长安回过神疑惑的眼神中,笑了笑缓缓走近他几步,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二弟,我本就是来找你的。我知道,你对陆家并无甚感情。”
“……”陆长安正欲开口,林晚晚却一步上前,抬起手虚虚捂住了陆长安的嘴,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缓缓开口:
“嘘,你别说话,先听我说。二弟,你可想做陆家家主?”
陆长安心中一惊,往后退却几步,与林晚晚拉开距离,蹙着眉不解道:“恕长安愚钝,不知大嫂此言何意。承蒙族老们厚爱,长安眼下已是家主的备选之人,又何来是否想做家主之言?”
林晚晚勾唇一笑:“陆长安,明人不说暗话,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想做那陆家之主?”她轻哼一声,也不等陆长安回答,仿佛他的回答于她而言并不重要。林晚晚目光炯炯地看着陆长安,吐出了一句令他有些意外的话,“且不论你想不想做陆家家主,但是我想做林家家主。”
陆长安惊异于林晚晚的毫不遮掩,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眼下已经是陆家族老们心中,继任家主的最佳人选。可是,只要你一日没上位,这一切都有发生变数的可能。”林晚晚顿了顿,带着讽意地开口,“更何况,你那父亲更偏爱长子,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即便陆远道如今行事荒唐,他也从未放弃过将陆远道再次扶上家主之位。此事,想来你也不可能毫不知情吧?”
林晚晚说得笃定,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大嫂这是何意?为何突然与我说这些?”陆长安背在身后的手已紧握成拳,面上却云淡风轻,不显分毫。
林晚晚的目光在陆长安身上扫视一圈,嗤笑一声,眉眼间尽是些不屑一顾:“呵,你问我何意?陆家族老们都道陆家次子才高八斗、足智多谋,我看倒也言不符实。”
陆长安对林晚晚溢于言表的嫌弃置若罔闻,关切道:“大嫂,你与大哥乃是结发夫妻,理应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眼下你与我说这些,实在是于情不符,于理不合。”
林晚晚一愣,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似笑非笑地弯了嘴角,神情看起来有些诡异:“夫妻同心?呵,说得好听,他可有将我视为发妻?作为丈夫他可有维护我的颜面?如今我早已成为了京城的笑柄!”林晚晚狠狠拂袖,宽大的袖袍发出一阵破空声。
陆长安满脸为难:“这……兄长确实是做了些错事,大嫂你……”
林晚晚狠狠打断,神情不似先前那般随意,变得有些狰狞:“我懒得与你废话!既然今日我来寻你,自然是对你有所了解。方才所言我皆是诚心,你也不用再出言试探我。
陆长安,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想做这陆家家主?我只有一个条件,待你登上家主之位后,将陆远道交给我,随我处置!”
她咬牙切齿,仿佛口中所言,并非是自己从豆蔻年华开始便放在心上的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陆长安沉吟片刻,迎着林晚晚的目光,似笑非笑地问道:“大嫂此言,可当真?若是日后某一天兄长幡然悔悟、浪子回头,大嫂不会第一个就将我供出来吧?”
林晚晚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二弟说笑了,我可立誓,若今日你我达成同盟,日后不论发生何事,我绝不会出卖你,若有违背,甘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说的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陆长安初时确实被林晚晚的气势所唬,他定了定神,仿佛随口一问:“那,不知大嫂能帮我什么?”
林晚晚往一旁走了几步,留给陆长安一个侧脸,神色晦暗不明道:“自然是……给陆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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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一个无法翻身的‘罪名’,让他永远无法再觊觎家主之位。”说着,她目光审视地看着陆长安,“至于父亲,那就不知道二弟是否能狠得下心来了?毕竟,只有他再也无力操持陆家,触碰了其他族人的利益,他们才会愿意将他拉下位,不是吗?”
陆长安看着树荫斑驳之下无法直视全貌的林晚晚,笑了。他仿佛在看一只自己撞上门来的猎物:“大嫂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不如将兄长交给我吧——想来,大嫂也不想再与兄长有所牵绊了吧。”
林晚晚睥了他一眼,陆长安却笑得坦然,她应承下来:“好,那你的好父亲呢?不知二弟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她的语气带着些试探,未做任何遮掩。
陆长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大嫂喜欢便是。只不过,留他一条命即可。毕竟父亲为了陆家兢兢业业,怎能不亲眼看着陆家在我的手中,发扬光大呢?”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在说到“发扬光大”四个字时,竟忽然笑出了声。
林晚晚含笑点头:“好,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她抬起一只手。
陆长安了然:“自然,合作愉快。”他亦抬起手,二人同时向前挥掌,在空中重重击掌。
“既如此,长安就先告退了。”他向林晚晚颔首致意,转身离去。
待陆长安走出许久,木羽两眼放光,崇拜道:“小姐,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二公子在想什么?”
林晚晚嗤笑一声:“知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随口诈诈他罢了。我就不信,有哪个男人会对权势无心。更何况,陆长安的才能本就不在陆远道之下。如今家主之位只差临门一脚便是他的囊中之物,若此时出现意外,你说他能甘心吗?”
木羽顺着林晚晚的话语细细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乾坤。
“我还想呢,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对二公子的事了如指掌。”
“木羽,很多事本就占一个‘赌’字,人生亦如此。只不过,当年之事是我赌输罢了。即便今日他对我的提议真的无动于衷,那也不过是我受了刺激之后的胡言乱语,作不得数。
若是陆长安真的能顺利继任家主,那我也算是提前拉拢了未来家主。日后哪怕林家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陆家也会是我的退路。
若是他东窗事发,那也是他技不如人,又与我何干?”
听林晚晚一说,木羽茅塞顿开,对自家小姐更敬佩三分。同时,心中也多了一丝畏惧。
“走吧,我们回房。”林晚晚看着天边日头西坠,天色渐晚,带着木羽朝自己院落走去。
“倒是没想到,林大小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大哥,你娶得好夫人,可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是可,最毒妇人心’啊。大嫂,自你入府以来,我可从未对你有过丝毫不敬,你却这般算计我,真真是不好、不好。”
从假山阴影中走出的人影无奈的摇摇头,此人不是先前已然离去的陆长安,又是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人都想做那黄雀,殊不知究竟谁人才是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