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薛子翛还没等到青枫的回信,先得到了陆长安的消息。
犹记得约莫半月前,薛子翛裴钰与陆长安纯纯商讨之下,打算请云裳帮忙,给陆远道下个套。
没想到,不光陆远道上了勾,还多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薛子炀。
三日前,陆远道受云裳之邀晚间上了秦淮阁。云裳登台表演之际,陆远道看得入迷。待演出结束,陆远道同以往一样正欲去寻云裳,却在老远就看见了云裳与一男子拉拉扯扯。
陆远道顿时怒发冲冠。
在他看来,云裳只不过身处秦淮阁罢了,她早就是他的女人,怎可与其他人拉拉扯扯,牵扯不清?
怀着怒气,陆远道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那二人分开。他攥着云裳的手腕往自己身后一扯,也不在意是否弄疼了云裳,只是满眼愤怒地瞪着那名男子。
到这个时候,陆远道才看清楚,那人居然是薛府大公子,薛子炀。
“薛兄,你这是做什么?”陆远道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语气冰冷地问。
薛子炀一愣,随即无所谓地一笑:“我当是谁,敢这样对我,原来是陆公子。”他顿了顿,装模作样四处环顾,“陆公子,这里可是秦淮阁,你说我这是做什么呢?”薛子炀带着暧昧的笑容,俯身凑近陆远道,在他耳边轻声道,“当然是想与云裳姑娘,春宵一度了。”
陆远道冷哼一声:“呵,就凭你,也配?”他目光中满是轻蔑,上下扫视着薛子炀。
二人方才都喝了不少酒,陆远道的眼神、语气如此不屑,薛子炀顿时血气上涌。
“我怎么不配了,老子又不是出不起钱。倒是你,拜托你看看清楚,云裳姑娘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禁脔,你凭什么做她的主?”
还不等陆远道张口反击,薛子炀又脱口而出:“我可不像你,府中娇妻美妾,还要招惹秦淮阁的姑娘。你别忘了,当年你和林晚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和我三弟退的婚!怎么,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吗?你是忘了当年被毁清誉的京城第一才女,林家大小姐了吗?”
薛子炀字字诛心,陆远道竟一时百口莫辩。他甚至有些不敢回头去看云裳的神色,不敢想象她是否也一脸不屑。
薛子炀没有给他多少时间伤春悲秋,他继续补刀道:“你若真对云裳姑娘有意,那你倒是替她赎身,娶她过门啊。如今不允许其他人碰她算是个什么玩意,你这个懦夫,废物!”
陆远道红了眼睛,他仿佛看到身旁的看客们都在对他议论纷纷,眼神中尽是调笑和轻慢。从小以来,他都是受人仰望的那一个,何时遭遇过这等处境。
可偏偏薛子炀身份与他不相上下,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今出口的话,句句都往他的伤口扎。陆远道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梗在喉头,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他想象中,其余人看好戏的模样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才拼命压抑的怒气终于冲破了临界点,陆远道狠狠一拳朝着薛子炀挥出。
薛子炀被打了个正着!
他缓缓转过被打偏的脸,满脸的不可置信。一股暖流从鼻腔中流下,薛子炀伸手一摸,竟是一片鲜红。他目光发狠,咬牙切齿:“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薛子炀朝陆远道冲了过去,借着酒劲,二人顿时扭打在了一处。
纯纯从人群后绕过,拉着已经被眼前所见惊在了原地的云裳,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这是非中心。
她深知,一旦此事流传出去,最后成为世人茶余饭后谈资的,只会是云裳。这件事最终会变成是因为云裳这个红颜祸水,才引起了二人相斗。不会有人在意,其实云裳才真的是无妄之灾。
世人不都是如此?一切争端,都将源头扣在女子身上。纯纯眼神冰冷,嘴角微勾,无言冷笑。
今日发生的一切,大大出乎了她们的意料。虽说陆远道是应云裳之邀,可这薛子炀确实是个意外。云裳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来触陆远道的霉头,对她动手动脚。
更没想到,这一出闹剧被陆远道看了个正着。
虽然计划被打乱了,可结果倒是歪打正着,只怕是比她们原先计划的更好。
听了陆长安的转述,薛子翛目瞪口呆:“薛子炀他,那些话都是他说的?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竟这般能说会道。”
陆长安无奈一笑:“我也不曾想到,陆远道竟然这么冲动,可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他的言语之中多了几分嘲讽,“也不知道此事有没有传到我那嫂嫂耳朵里。”
薛子翛道:“想来林小姐应是知道了的,毕竟那是她全心全意爱过的人。我倒觉得薛子炀的话也没说错,当年林小姐在京城也算是风头一时无两,可却偏偏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名声尽毁。
但那件事归根结底,真的只是林小姐一人之过吗?世人总爱把过错置于女子身上,可若是身为男子的陆远道有足够的担当,他在知晓林家与我薛家曾定有婚约之事后,本可以光明磊落上门与我商议退婚,可偏偏他们选择了一条最令人不耻的路。
这么多年以来,我薛家大房从未提起过与林家的婚约,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我们的态度吗?”薛子翛嗤笑一声,却不知是在为林晚晚惋惜,还是在为自己与陆远道“同为”男子的身份,而感到耻辱。
陆长安带着一脸遗憾地点点头:“是啊,兄长此事做得的确不妥。既然话已带到,我就先告辞了。”
二人相互拱拱手,薛子翛起身将陆长安送到门外,目送他离去。
陆长安回到陆府,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听见“乒呤乓啷”的声音从正厅传来。声音之大,连紧闭的厅门都无法阻拦。陆长安举步往正厅走了几步,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陆远道,你简直不知廉耻,上了青楼就算了,竟然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子和薛家大公子大打出手,可真真是身姿英勇,怜香惜玉呢。”林晚晚冷嘲热讽的声音从门缝中遥遥传来,哪怕陆长安听得不是那么清楚,却也能够料想一二眼下林晚晚的神态表情。
“闭嘴!”陆远道的怒吼声传来,几欲震天,“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哪有高门贵妇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个泼妇!不可理喻!”陆远道别过头,多一眼都不愿意看林晚晚。
他眼底满的几乎就要溢出来的嫌弃狠狠刺伤了林晚晚的自尊,她不顾一切将桌上的茶壶、杯盏尽数拂落,捡起一块碎片指向陆远道,双目赤红,声音哽咽:“泼妇?你居然说我像泼妇?”她的泪水顺着面庞掉落,与方才歇斯底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微微弯起嘴角,却根本笑不出来,唯有泪如雨下。林晚晚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颓然地低下了始终高昂的头颅:“远道哥哥,我落到今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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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场,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陆远道怒而反驳:“你在说什么……”
还不等他说完,林晚晚就打断了他:“当年若非你承诺我今生唯我不娶,要与我白头偕老,我又何苦想那么一出自断后路的阴损之举?导致我现在进退两难,只能完全依附于你对我的情意还剩多少。
远道哥哥,当年之事致使你不再陆家家主候选人,我很抱歉。但是,此事也并非我一人之故,你说是吗?当时你也对此深表赞同,事发后是你一再告诉我,不论世人如何看我,你都会待我如初,爱我如珠。
可是……
扪心自问,你做到了吗?”林晚晚泪眼婆娑地开口反问。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一片无根无归的叶片,微风一卷,便会消失在天地间,再无归处。
看着林晚晚这般脆弱的模样,陆远道的心泛起了久违的疼痛。他讶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看到她受伤、哭泣,心中再也难起涟漪,甚至感到厌烦。
“啪”的一声,对峙的二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同时转身向一直坐在上首,方才被他们遗忘的陆之轩看去。
陆之轩脸色铁青,脖颈上青筋暴起,肉眼可见已在暴怒边缘。他一手狠狠拍向身侧的茶几,发出巨大的声响,另一手紧紧扣在椅子的扶手上,用力之大指尖也已微微发白。
“你们,是当我死了吗?”陆之轩的声音十分平静,犹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在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足以致命的危机。
陆远道回过神来,连忙跪下:“父亲,孩儿知错。”
林晚晚咬着嘴唇,不服气地朝着陆之轩回看。
陆之轩见状,不怒反笑。只是这笑容,看得林晚晚心惊不已,两股战战。
“晚晚,你和远道有矛盾,便可如此不敬公爹了?林风啸就是这样教女儿的?怪不得差点做出无媒苟合这种龌龊事。”
当年之事一直是林晚晚心中的一根刺。这些年来,她从最开始的“只要能和远道哥哥在一起,我绝不后悔”的态度,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陆远道对她态度的转变,随着心变得越来越冷,变成了如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悔恨。
眼下被身为长辈的陆之轩用这么嫌弃的语气旧事重提,她心中那根理智的弦猛地断裂。
“你们陆家又是什么好东西?放纵子嗣勾引有婚约的女子,出了事又不分青红皂白将责任尽数推卸给女子,不洁身自好,流连青楼花坊……”林晚晚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现在自己儿子和他人在青楼为了一个下贱的妓子大打出手,丢尽了脸面,这是又要把一切怪到我头上来了吗?”
陆之轩身居陆家家主久矣,向来只有他人看他的脸色,何时被人这般几乎指着鼻子骂过?顿时一股气卡在了喉咙,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父亲……父亲……快来人,快来人!”陆远道手脚并用朝陆之轩爬了过去。
林晚晚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荒诞又混乱的一切,看着侍女小厮着急忙慌地跑进跑出,禁不住咧开了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陆远道蓦然回首,却见一片混乱上,独自一人站立的林晚晚。看见她唇边的笑容,气上心头。他愤愤朝林晚晚走去,抬起手朝着她的脸用力挥去。
“贱人!若是父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要你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