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梧桐独自一人去了孙岚的住所。
“梧桐姑娘?你怎么来了?”孙岚一脸警惕的打开门,然后一脸茫然地看到了带着温婉笑意的梧桐。
“孙姑娘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我只是个丫鬟,当不起一句姑娘。”梧桐朝孙岚点头示意,笑着问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孙岚仿佛大梦初醒般,伸手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瞬间红了一块,带着歉意说道:“瞧我,快请进。”
梧桐一边向内走去,一边关切道:“不知伯令堂今日情况可有些许好转?”
提到母亲,孙岚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微微垂着头,瓮声瓮气地答道:“还是昏迷着,也不知娘何时才能苏醒,我真是没用……救不了她。”
梧桐拍拍孙岚的肩:“别急,我这不是来了。”见孙岚疑惑的神情,梧桐笑得有些高深莫测,“进去说。”
待二人坐定,梧桐拉过孙岚的手,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出一句话:“不知孙姑娘可有婚配?”
孙岚下意识想要站起身,可因为手被梧桐拉着,站起一半又跌坐回椅子上。
“我、我……你……”孙岚仿佛舌头打了结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双颊爬上红晕,整个人又羞又愤。
“孙姑娘莫恼,我今日来是想与你做一个交易。”梧桐平和的语气,慢慢抚平了孙岚七上八下的心绪,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婚配。
“孙姑娘,我家公子因为一些家族原因,眼下需要一个妻子,不知你是否愿意?”梧桐见孙岚张口欲言的样子,继续说道,“最多两年,之前姑娘便可以恢复自由身,这两年中令堂所需的诊费、药材,公子都会提供,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梧桐说完,收回了方才拉着孙岚的手。她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发现那茶水早已冷却。茶水苦涩异常,根本无法入口。她默默将茶杯放下,不曾言语,只是静静看着陷入天人交战的孙岚。
她几乎可以笃定,孙岚一定会答应这笔交易。昨日药铺门前所见,已经表明了母亲对孙岚而言,十分重要。
“孙姑娘放心,公子只需要一个夫妻之名,并不会有夫妻之实,我们可以签下契约,且一次性先给付你二百两银子。”梧桐见孙岚有些动心,却又十分纠结,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见话音刚落,方才还显得有些挣扎的孙岚,闭上眼睛,破罐破摔一般点点头,苦笑出声道:“我答应,这样好的条件,我怎么能不答应呢……”
梧桐即便对结果并不意外,可等到孙岚真的答应下来,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告知公子了,后续再来与姑娘商定协议上双方的约束与义务,以及婚期等事宜,告辞。”梧桐起身,冲孙岚微微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孙岚一下子好似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松了下来,隔着纱幔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喃喃自语道:“娘,女儿此事,究竟是对是错……待你醒来后,可会觉得女儿丢了你的脸?
可是,娘亲……女儿不能没有你,不能失去你啊……只要你能活着,女儿做什么都愿意……”孙岚的神情逐渐变得坚毅。
“如何,她可愿?”
梧桐才刚回到韶光院中,就被等候多时的薛子翛逮了个正着。薛子翛对于梧桐此行的结果很是关心,毕竟若是那孙岚不愿,她就要想别的办法。总不能真的把白姿姿一个人放在后院,薛子翛可没有时间时时刻刻盯着白姿姿,必须得给她找点麻烦才行,那样表妹才不会有那么多时间来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幸不辱命。”梧桐福福身,笑着道。
“太好了。”薛子翛兴奋地挥了挥拳,难得表现得喜形于色。话锋一转,带着些许歉意地拍拍梧桐的肩,叹息道,“明日委屈你陪我去祖母那里跪一跪了。”
梧桐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她是薛府的家生子,沈如墨身旁的林嬷嬷便是她的生身母亲,她从小就和薛子翛一起长大。主子待她很好,夫人待她和娘也很好,从来都没有对她们肆意打骂过,她们在韶光院的日子,过得比外头小家小姐,也不遑多让。
第二日,天空中还一片灰蒙蒙的,薛子翛已经穿戴整齐,带着梧桐来到了老夫人的静尘院外。
“三公子?”守在院门外值夜、睡眼惺忪的下人错愕地看着眼前精神的薛子翛,一夜未睡的脑子有些混沌,转不过弯来,木木地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薛子翛,疑惑地问道,“天还没亮,三公子这是,要找老夫人?可需要我前去通传?”
薛子翛摆摆手道:“不必打扰祖母,我在院中等她醒来便是。”说着,绕过守夜的下人,顾自往院中走去。一直到了薛老夫人卧房门前,忽然掀开衣袍跪了下去,梧桐站在她身后一步,也跟着跪了下去。只不过一人脊背挺直,直视前方,一人微微俯身,低垂着头。
门外的侍女眼睁睁看着三公子在自己眼前跪了下去,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跌跌撞撞走下台阶,跪倒在薛子翛面前,整个人伏倒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三、三公子……您这是、这是做什么……”
薛子翛不曾想到,这小丫头反应这么大,伸手将她扶起,语气轻柔道:“我只是有事求祖母,你不必管我,起来吧。”
侍女磕了个头,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回到了老夫人门前守着。可是她的眼角余光中,时不时就能瞄到跪在一旁的三公子,整个人断断续续打着寒颤,只能愈发低下头,坚决不将视线往那头看。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终于露出了一丝鱼肚白,从远处传来打鸣声。鸡鸣声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万物都逐渐醒了过来。清风来了,蝉鸣响了,侧耳倾听甚至能感觉到花瓣在打开,在绽放。
少卿,眼前卧房的门终于打开,老夫人身旁的浮生从门内走了出来。
“老夫人醒了,你去打盆水来……三公子?您怎么在这?奴婢见过公子。”浮生正在和门外的小丫鬟说话,眼神瞥见门外台阶下跪着两个人。待看清来人,拎起裙摆马上跪了下去,语气中带着些许慌乱。
“无碍,你起吧,先伺候祖母去吧。”
“……是。”
一旁的小丫鬟见状,撒丫子就跑了,好像身后有恶鬼在追似的。只不过,没多久她又回来了,捧着一盆热水,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走回来了。
“浮生,门外是有人吗?”老夫人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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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看了看跪在底下的薛子翛,起身进了屋子,随后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想来是在告诉老夫人,三公子跪在门外吧。
果不其然,不一会浮生又走了出来,走到薛子翛身旁福福身,弯下腰说道:“三公子,老夫人请您进去。”
薛子翛颔首,身后的梧桐见状忙起身上前搀扶。薛子翛倒吸一口冷气,虽说她此行早已有心理准备,可是等真的跪完了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感觉这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主仆二人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子,薛子翛挣开梧桐的搀扶,跪在老夫人一旁,梧桐跟着主子跪下,两人一同磕头,伏倒在地。
“祖母,孙儿打扰祖母休息,实属不孝,请祖母原谅。”说着,她直起身子,深深地磕了三个头,接着说道,“孙儿恳请祖母收回成命,孙儿不想娶表妹,孙儿已有心仪之人,求祖母成全。”
“哦?心仪之人?”薛老夫人坐在铜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看着浮生为她梳头、挽发、佩戴首饰,听见薛子翛的话挑了挑眉,偏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孙子,问道,“是哪家的小姐入了你的眼?”
“回祖母,并非是哪家小姐,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薛子翛伏在地上,传出来的声音瓮瓮的,“昨日孙儿偶然在街边所见,姑娘为病重的母亲求药。她孝顺、坚韧的模样,深深打动了孙儿的心……求祖母成全……”
薛老夫人收回视线,笑着道:“既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一并抬进来也就是了,不影响。”
“祖母,可是孙儿不愿心上人委屈,孙儿只想娶一妻。”
“胡闹!”老夫人皱着眉,狠狠在桌上一拍,转过头看着薛子翛,怒目而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贫家女怎配做我薛家的少夫人!抬进府都抬举她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薛子翛直起身子,直视着老夫人的目光,不卑不亢,毫不退缩:“祖母,孙儿不愿心上人困在后院,穷尽一生活在争宠、算计的环境中,若是祖母不愿,那孙儿宁愿孤独终老。就是不知祖母如何向爹爹交代了。”
老夫人眯起眼睛,目光犹如鹰隼,狠狠瞪着薛子翛,一字一句道:“子翛,你是在威胁祖母吗?很好,很好。”
“孙儿不敢,孙儿从小到大从未求过祖母什么,还请祖母依我一回吧。”薛子翛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恳求,深深伏下身。
薛老夫人沉默不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紧张。
良久,老夫人叹了口气,退了一步:“你要娶那贫家女也行,但白家那丫头你也必须一并娶了,二人同一日成亲,不分大小,你可愿?”
薛子翛抬起头,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我愿意、愿意,多谢祖母!”
老夫人不愿看到薛子翛那副模样,闭上了眼睛,恨铁不成钢道:“昨日与白家定了日子,就在一个半月之后的黄道吉日。既然一起入府,那贫家女成婚所需,你让你母亲去准备吧,绝不可丢了我薛府的脸!”
“是,孙儿明白了,孙儿告退。”薛子翛带着梧桐退了下去。
薛老夫人看着薛子翛的背影,久久不语。许久后,她才收回视线,长叹一口气,似乎自我安慰一般:“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又何苦做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