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
享受热水冲刷的快感,乐夏想到自己的凄惨遭遇,着实有些崩溃。
毕业找工作,和自己心仪的沿海城市学校失之交臂后,他才心不甘情不愿选了苏城的明理高中。
租的房子刚住没多久,就被那个流氓鸠占鹊巢。一想到古大义在自己的床单上面滚来滚去,乐夏都快要气到吐血了。
唉,意气风发的少年独闯江湖,原本想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结果一进江湖,就被残酷的现实好一顿毒打。
不过,幸好遇到了好说话的房东,幸好遇到了可染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乐夏他早点认清古大义的肮脏面目,也不失为是一种及时止损的好事。就古大义这个泼皮无赖,要是一直和他住一起,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少糟心事等着自己呢。
乐夏洗好澡,走出浴室。
在客厅等他的烈可染,迎了过来,递给他一套黑色运动装。“这是我新买的,你穿估计大了点,你就先将就着穿一天吧。我明天陪你去把东西都搬过来。”
乐夏双手接过,“好的,谢谢你,可染哥。”
“不用客气,我和你表哥是铁打的好哥们。四舍五入,你也就是我弟弟了,把这儿当你自己家里就行。”
“嗯嗯。”乐夏微笑答应下了。他笑起来时,左边脸上会露出一个淡淡的小梨涡,给整个人添了几分孩子气。
乐夏知道烈可染是看在自己表哥的面子上,对自己百般照顾。可不论是承谁的人情,他都对烈可染这个人都是十分感激的。
独自一人,身处异地,遭遇不平之事时,有人搭把手,扶一把,无疑是莫大的慰藉。
烈可染转过身,带乐夏去客卧。他按亮灯, “这是你的房间。客厅水壶有水,冰箱里有饮料、水果,茶几上有零食。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不用客气。”
乐夏扫了一眼极简风的客卧,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可染哥。”
“行,你感冒刚好,早点休息吧。”
烈可染瞥了一眼乐夏的脸色,心里估摸他应该痊愈了六七分。
“你也是,可染哥,晚安。”
乐夏将烈可染送到客卧门口,才转身上了床。
睡个好觉,忘掉烦恼。累极了的两个人,都是倒头就睡,一夜好眠。
“起床啦,搬砖啦!起床啦,搬砖啦!”
乐夏是被该死的聒噪闹钟叫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按停闹钟之后,睁开双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双手高举,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醒了醒神。
虽说今天是周六,可身为客人,乐夏很自觉地早起,希望能给烈可染留一个好印象。
乐夏摸到床头柜上的眼镜,麻溜戴上,顶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瞪瞪地去了卫生间。但是他刚推开门,就听到了烈可染的咳嗽声,以及他略显不自然的招呼声:“乐夏,早啊。”
听到声音,乐夏下意识抬头,只见烈可染正在忙着套T恤,腰腹上的肌肉一闪而过。
愣了三秒钟,乐夏立马回过神,忙不迭地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可染哥。我还没有完全清醒,打扰了。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先忙,我出去了。”
乐夏一紧张,脑子就立刻停止运转,但嘴巴倒是讲个不停,啥话都往外秃噜。
乐夏道歉那个诚挚劲儿,让穿衣服的烈可染有一瞬间恍惚,他感觉自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黄花大闺女,刚被登徒子看到了春光乍泄的出浴画面。
“嗬,多大点事儿,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就忘记锁门,下次会注意的。你不用这么拘谨,大学澡堂里,大家还都光着身子走来走去呢。”
望着乐夏像罚站似的,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儿,烈可染话里带了点笑意:“我穿好衣服了,你别杵在门外,快进来洗漱吧。”
“嗯嗯。”乐夏捏着自己裤缝边进的卫生间。
烈可染是个体育老师,大学里就养成了晨跑的习惯,除了下雨飘雪,他每天都早起晨跑半个小时,回来再冲个热水澡,那叫一个通体舒坦。
餐桌上。
“哇,这个虾仁烧麦好好吃。”吃货乐夏刚吃完第一口就忍不住感叹。
看到乐夏放光的双眼,烈可染打趣多说了几句:“你这舌头还真不赖,一口就尝出了好坏。这是街口夏二爷家的,他家卖烧卖,卖了二十多年了。每天刚出笼不到半小时,就一股脑儿全卖了个空。”
“虾仁弹滑,糯米软糯,咸香满口。”闷了一口白粥的乐夏不吝夸赞,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沾了可染哥早起的光,谢谢可染哥。”
乐夏这人嘴巴打小被爸妈养刁了,得到他的真心夸赞,说明这烧卖味道是真不赖。
“客气了,好吃就成。”
两人吃完早饭,一起收拾好餐桌后,烈可染开车陪乐夏去出租屋打包行李。
“可染哥,辛苦你先带我去买两个行李箱,请问可以吗?”
“没问题,附近就有一个商场。”
就算是退租了,可一想到糟心事,乐夏心里还是堵得慌。
站在出租屋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插/进钥匙,拧开把手。一打开大门,他就看到了让人膈应的混蛋古大义。
古大义正四仰八叉,瘫在沙发上骂骂咧咧地打游戏。一看到是乐夏,他立马放下手机,一张脸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说:“乐老弟,你做人不太厚道,违约金还要我来掏腰包。我说你那床铺够金贵的呀,上面铺的是丝绸,还是锦缎?这么碰不得?”
古大义坐了起来,翘起二郎腿,上下晃动,十分嚣张,完全不把乐夏放在眼里。
见乐夏不吭声,古大义变本加厉地威胁:“臭小子,你今天要是不把违约金一分不少地转给我,这大门你就甭想出去了。”
下一秒,高大的烈可染迈进了门。他冷着一张脸,狠狠瞪了古大义一眼。
古大义顿了片刻后,气得直接从沙发上弹射起来,指着乐夏的鼻子臭骂:“嘿,这还找了帮手来。怎么的,坑了我的钱,还想动手?他妈的什么狗逼东西!真是欠揍!”
古大义气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可是乐夏就像没听到似的,神色不改,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径直进了自己房间,忙着收拾东西。
疯狗狂吠,直接忽略就好。要是有所回应,它就会越咬越疯,越咬越来劲儿。
古大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满肚子邪火没处撒,他走近乐夏的房门,高声辱骂:“怎么不吱声?做了好事还不敢承认?他妈的□□崽子,敢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你他妈的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老子是哪位。”
站在一旁的烈可染,实在是听不得疯狗叫唤,扳着一张冷脸,厉声教训无赖古大义:“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是哪位?你是最不要脸的那位。你自己私闯别人房间,干了恶心的勾当,还怨别人搬出去?还想不付违约金?谁给你的脸?”
古大义被三连问问住了,嘴巴张了半天,来了句:“大不了我帮他洗干净,有必要闹得这么大吗?一个男的,屁事儿这么多,跟个老娘们似的,黏不拉几的。”
听到这里,烈可染面露凶光,抬眼瞪向古大义,“你他妈的真是找抽!你要是再胡咧咧,嘴巴里不干不净的。我就如你的愿,给你几个大耳刮子,让你知道知道‘人’字是怎么写的。”
古大义在烈可染的逼视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胡乱瞥了几眼烈可染,他到底是害怕了。他就是个大怂包蛋,干嚎几声出出气罢了。
乐夏看起来好欺负,可眼前这位一搭眼就是个狠人,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肯定吃大亏,讨不到什么便宜。
古大义大为光火,可他只能咬着后槽牙,硬生生地按捺下去,外强中干地冷哼了几声,随后把自己的房门摔得震天响,憋着一肚子火回了房,心里暗想:“他妈的,乐夏这个□□崽子。咱们走着瞧,等你落单了,我们再好好比划比划,看我不扇肿你他妈的的脸,打断你他妈的的腿!”
卧室里的乐夏浑然不知自己被暗自惦记上了,他就像是被开了倍速键,龙卷风似的收拾好了行李。
他现在只想赶快、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真是晦气!
收拾好东西,两个人一起回了住处。来回折腾了一番,都快到午饭的点了,乐夏有点饿了,于是自告奋勇地说:“可染哥,你冰箱里有菜吗?我简单做点吃的。”
烈可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吃饭都是学校食堂或者点外卖解决的。他摆了摆手,说:“还是点外卖吧,做饭太麻烦了。”
乐夏挽起袖口,拉开冰箱的门,一看全是罐装饮料,打量了半天,发现角落里放着一小盒鸡蛋,几个皱巴巴的土豆。
“不麻烦的,咦,还有一把面条。那就酸辣土豆丝、煎蛋配面条,你看行吗?”
烈可染对厨艺一窍不通,立马赞同:“我都行,你怎么方便怎么来。”说完就拉着乐夏的行李箱径直往客卧走。
滚轮声急得乐夏赶忙出声制止:“可染哥,先不着急。我待会还要喷点酒精消毒,里面的衣服还都得全部好好洗一遍。不对,统统洗三遍!”
烈可染停下步子,挑了挑眉毛,竖起大拇指:“好家伙,你这干净劲儿,佩服!佩服!”
起锅烧油,见微微冒烟,乐夏熟练地磕开鸡蛋,无奈叹了口气:“唉,要不然心里膈应得慌。谁知道那个烂人到底碰了我多少东西。你坐着休息会儿,十分钟左右就好。”
乐夏末了又找补了一句,“就是要让你家洗衣机受累了,真是无妄之灾。”
“洗衣机本来就是用来洗衣服的,乐夏,你不用这么客气拘谨。”烈可染望向乐夏,“我来削土豆皮吧。”
大哥怎么能干坐着,只让小弟干活呢?
烈可染蹲在垃圾桶旁边,笨拙地削起土豆皮,吐槽道:“这个土豆皱巴巴的,像是被吸干了精气,难看又难削。”
乐夏手抓面条下沸水锅,附和他:“是呢,也不看看到底放了多久。再放下去,土豆都快要发绿芽了,刨个坑都能直接种下去了。”
“唉,怪我没能及时吃掉它,耽误了它的宝贵青春。”
烈可染生了一张轮廓深邃的脸,下巴棱角分明,又叠了一双锋利的眼睛,面上看上去生人勿近。但实际上他性格随和,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开开玩笑。
十来分钟后,乐夏端菜上桌、开饭。两人围坐,简单一餐。
烈可染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又嗦了一大口面条,微微点头。他平时不是速食就是外卖当家,难得尝到了久违的家常菜味道。 “乐夏,你这手艺挺好,我这是有口福了。”
面条氤氲阵阵热气,乐夏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吹了几口,腼腆一笑, “可染哥,你喜欢就好,这几天的饭菜我包了。”
烈可染摇头,赶忙推辞:“这可使不得,太麻烦你了。”
乐夏夹断金灿灿的煎蛋, “不麻烦,我挺喜欢做菜的,很解压。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我还挺有成就感的。而且,做饭的人很喜欢你这样捧场的食客,成就感爆棚!更何况,你慷慨地让我借住在你家,带我去医院,还帮我出头,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做菜,只是多双筷子的事情,小意思罢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烈可染也不好再推辞了,一口答应下来了。“那行,我就不客气了。你受累做饭,我负责买菜、洗碗,两人搭配,干活不累。”
“简直完美!”乐夏弯了弯嘴角,“面条还有很多,可染哥,你多吃点。”
乐夏喝了口面汤,说:“可染哥,我今天下午就联系中介,看房子。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我不着急的,你一定要多看几家,挑个靠谱的。”
“嗯嗯,我这次准备租个小公寓,或者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吃一堑,长一智。我如今算是看开了,破财消灾,索性多花点钱买个清净,乐得一个人自由自在。就像你这样一个人住,多好!”
“那是,一个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逍遥又自在。”
有谁想吃乐夏做的菜,举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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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痛骂古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