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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厮杀

作者:羊肉萝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月底的时候,根据阿史那提供给狄云的消息,李梦令跟随骑兵营绕道埋伏支援阿古拉的攻打阿史那的后援兵。


    这些日子,阿史那家族的领土被东西两侧的攻击吞掉了大半,阿史那和铁木托也因此付出了代价——他们后撤了将近一百公里。或许是想借着春天为数不多的雪夜,阿古拉和铁木托想要一鼓作气吞掉阿史那,近几日对阿史那的攻击愈发猛烈,阿史那坚持不住,将消息送给狄云和宋邺,希望他们能从两侧分别截断援军。


    狄云带领所有的骑兵埋伏阿古拉派往前线的援军,后方又派陈刘两位将军合力夹击。


    这一夜的雪下得猛烈,鹅毛一样的大雪落在地面,让人走上去深一脚浅一脚,十米之内看不清人影。狄云只能一边让人沿途做标记,一边确认方向。到达计划位置之后,他们只能守株待兔。


    这一战注定艰难,狄云没有带宋勋宁过来,只给他留了遗言。他虽为主帅,却没有人比他更有经验在这分不清楚方向的雪夜里埋伏敌人。


    “如果我这一战死了,阿古拉和铁木托将合二为一,到时候西北不需要两个主帅,晋季两州有你外祖父一个主帅便可。”面对宋勋宁的劝说,他是这样说的。


    夜很黑,很深,跟纯白的雪形成对照,不远处雪和夜的相交处,分不清黑白,是茫然的灰,就像每个人的命运一样。这一战,没有天时地利的条件,只有硬碰硬的厮杀。


    狄云带人蹲守在援军的必经之路,随时准备进攻,并不知道李梦令也在其中。李梦令身上穿着江殊晔给她的软甲,握着一杆长枪,坐在马上,在人群中间,就等着上头的一声令下。


    “小旗,你说狄将军的消息准不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敌军怎么还没来?”李小满在她旁边问。


    “能等到就是赚到,咱们听命行事。”李梦令也不确定,但是既然狄云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大抵是有极大的信心。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前方有人挥动旗子,所有人一涌而上,冲向前方,李梦令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跟着上去了!


    所有人混战在一起,李梦令一枪挑下一个,敌人太近时及时调整枪柄距离,用来抵挡来自下方的攻击。大雪还在纷纷地下,落在她脸上,睫毛上,化了又迅速结成冰。回头看见丫头身后有人偷袭,又帮他及时抵挡。


    “你们两人组成一组,别给敌人留后背。”李梦令冲他们说道。这话说了千万遍,但真刀真枪战场上,如此混战,难免顾前不顾后。这样的绞肉磨坊一般的混战,活下都是运气,有人为自己抵挡后背的伤害,就能大幅减少伤亡。


    听到李梦令的话,周围的人都开始两两一组,抵抗攻击,其中一个人倒下,新落单的人就再找人围成一组,或直接干脆三人一组,大家都在拼命厮杀。向李梦令这样的强将一旦得到喘息就开始往前进攻。


    激烈的厮杀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敌人有明显退意,只是他们的主将似乎并未下令。不知不觉冲到最前面的李梦令,看到敌方一人十分凶猛,利刃所到之处均是死伤。


    李梦令提枪就挡住他的退路,意识到后背受到阻击,他立马躲过攻击后朝李梦令刺过来,李梦令侧身躲开这一枪,后又看到了那个带刺的枪。这是那晚偷袭粮仓时追击她的人,她跟陈将军提到过这个人,可惜他并没有见过枪头带倒刺的枪主人。


    对方一拉,李梦令差点又被刮伤,还好棉衣够厚,里面还有软甲护身。


    “好家伙,又让我碰上了!”李梦令有点兴奋,这次机会她不会轻易放过!


    李梦令的枪尖擦过对方的脸颊,他铜色的皮肤瞬间流出一道的血渍。对方也不示弱,在李梦令躲避旁人攻击的时候,直接刺向她胸口。却发现根本刺不穿,意识到不对,迅速收回。


    李梦令穿着软甲,没有立马变成肉串,但刚刚那一下着实让她见识到对方力气有多大。不用想,就那一下,心口绝对是一片淤青。


    “恩和!”后面突然有人朝这边喊,叽里咕噜说着北狄话,似乎在请求什么。


    眼前这个人,也叽里咕噜用北狄话回应他,语气十分不好,手上对李梦令的攻击一点没有减慢。李梦令没留神躲得有些慢了,被对方刺中手臂,又被倒刺狠狠刮过。


    李梦令借机抓住他的枪柄,拉向自己后,右手将枪尖刺向此人的大腿。他用力一推,差点将李梦令从马上推下去,她只能收回自己的枪撑在地上。


    来不及照看左臂上的伤口,李梦令又向他发起攻击,这次她右手握枪,直接利用对方枪上的倒刺,困住枪头,奋力朝自己拉过来。


    从刚刚那胸口一击,李梦令就知道此人力气不一般,果然这会儿拉他十分费力。


    “快来帮忙啊!”大家正在忙着对抗眼前的敌人,听到李梦令的声音,都朝这边看过来。两人比拼,变成两群人混战,李梦令盯准这一个,趁他躲避时追击,一枪挥过去,对方来不及躲避,翻倒在地。


    不知为何,此人落马后,他后面的敌人,渐渐像潮水般退去。


    “不要追了!”狄云下令。很快眼前的上万军马消失在雪与夜混合的灰色中,鹅毛一样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细沙,稀稀疏疏散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有人的有马的,白色的细沙变成红色的冰晶。


    李梦令不等地上的人反击,又刺向他的右臂,将人翻过去,踩在脚底下。他脸贴在地面上,粘上了被血染过的冰晶,叫骂道:“要杀就杀,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把你碎尸万段。”


    狄云已经吩咐大家开始收拾战场,李梦令听着这一口的流利的大启话,问他:“你们北狄这两年时兴说大启话是吗?怎么一个比一个说得好。”


    “他本来就是大启人,自然说得好。”狄云视线扫过来,发现她也在这。


    “你认识?”李梦令从一旁人手里接过绳子,开始给脚下的人捆绑。


    “铁木托的义子,恩和。”狄云回答她,然后又问:“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步兵营吗?”


    李梦令一脸得意:“陈将军慧眼识珠,将我调到骑兵营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又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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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云伸出两根手指弹了弹她的脑袋说:“你啊!”


    “喂!”李梦令皱眉拍开他的手,说:“别闹了,要不他们传得更夸张!”


    狄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问:“传什么?”


    “说你是我相好的。要你是我相好的,那我直接跟你当副将不就好了?做什么跑这里来吃苦?”李梦令十分不理解。


    狄云似乎认真考虑了下,说:“也不是不行,这样你外祖父肯定不会反对!哎,反正你外祖父也不喜欢江殊晔,不如跟我?”


    李梦令吓得一把推开他,说:“想得美!你竟然对我还有这种心思?”


    狄云又弹了她脑门一下,说:“是你想得太美!收拾东西,回营!”


    恩和是铁木托看重的义子,阿木尔被抓后,恩和主动请缨过来支援阿古拉。


    不过,铁木托不止恩和一个义子,他甚至还有许多个亲儿子。好在恩和算是争气,这段时间抵抗晋州边军还算成功,让阿古拉安心侵占阿史那家族的领地。


    狄云想不明白,之前在战场一直十分稳妥的恩和,今夜为何如此猛进,且这么容易就被李梦令抓住。狄云把他带回去审问,却一句话也没得到。原以为这是个废棋,看守恩和的人来报抓到有人试图营救。


    上次宋邺和狄云埋伏成功拦截了两方的援军,阿古拉和铁木托没能吞掉阿史那的领地。那之后,宋邺和狄云将指挥大帐合并到晋、季两州交界处,与阿史那的领地接壤。


    李梦令因为成功抓获恩和,被升任总旗,兴高采烈地去迎接宋邺的时候,听见底下人向狄云汇报有人营救恩和,已经被抓了!


    “什么人?”狄云问。


    “他们不说,点明要见狄将军才肯说。”下面的人回复。


    狄云告知宋邺后,便准备过去,李梦令心里好奇什么样的人不要命敢从上万敌军手中夺人?


    结果进门发现,竟然是旧相识。


    “听说你们要见我?”狄云撩开帘子就看见被绑在恩和旁边的两个人,一个俊秀青年,一个皮肤黝黑长得像猴一样的壮年男子。李梦令认得他们,是从晋州逃走的月娘和侯先生,他们明明能从重重包围中逃走,却又穿过重重包围来堵上性命救人。


    “我可以助你们打败铁木托和阿古拉,只要你肯放了我们三个!”青年男子也就是月娘,提出交换条件。


    恩和听到这话,非常激动地用北狄话愤怒地呵斥着月娘,却被绑住手脚的侯先生撞倒,然后教训他:“忘恩负义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我们救他。”


    月娘垂下她好看的睫毛,洁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似是习惯了两人的争吵。


    “我凭什么信你?”狄云找了坐下,想听他怎么说。


    “她知道,我是阿古拉和铁木托安排在大启的重要人物,隐月阁经我手创办,我知道他们许多秘密。”月娘抬眼,看向李梦令,狄云闻言也抬头看过来。


    “她确实是隐月阁的阁主,月娘。”李梦令突然被牵扯进来,有些错愕,回过神认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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