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回到主帅营帐,让人把偷袭粮仓被生擒的几个人带过来,除了几个小喽啰被人押着,还有个人被麻布严严实实捆成粽子。
陈将军觉得稀奇,上去踢了下活粽子,说道:“这是什么捆法?”
“把他嘴里的东西拿下来,让他说话。”狄云吩咐道。
被解了禁言的人开口说:“大启人,臭鼹鼠,有本事杀了我!”
“呦,还会说我们的话?看来不是一般的士兵啊!”陈将军觉得新鲜,对着人上下打量。
身上的束缚解开后,众人才发现他腿上被潦草处理过的伤口。陈将军上前查看了一下,说道:“右腿怕是废了!”
狄云也看见了,不知道谁砍伤的,像是先用雪覆盖止血,然后撕下一块儿军服上的破棉布压住,用一根军服上的抽下的绳子潦草缠了缠。但是伤口太深了,破棉布根本压不住。
“先找人给他处理下伤口,别让他死了。”狄云吩咐道。那个重伤的人被带走处理伤口,嘴上嘟囔着几句骂人的话。狄云接着问另外几个人。
等那人包扎好伤口回来的时候,狄云开门见山:“阿木尔,是你的名字吧?”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他脸上满是愤怒,大吼道:“一群烂苇子,靠不住的家伙,出卖主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想法得到印证的狄云接着说:“阿木尔,是阿古拉的小儿子,阿古拉作为铁木托的结义兄弟这些年一边吞并阿史那家族的势力范围,一边往西边开拓新的领土。明明你们已经向西开拓领土,也抓了不少大启的人去种地,怎么还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抢我手里的粮食呢?”
狄云故作思考,阿木尔没想到他知道这么多,心里愤恨,嘴上说着:“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那是因为西边的土地并不适合直接种地,加上去年西北一带干旱,所以你们今年并没有存粮,与大启的商路被切断之后你们一直依赖隐月阁的支持。结果隐月阁被捣毁,你们想要快速突破晋州边军,然后又发现晋州这边并没有想象中好啃。没有存粮了,自然着急。不过倒是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慌不择路!”
狄云说完,阿木尔脸色变了又变,却没有说话。
“陈将军,小刘将军,你们猜猜,这是为何?”他不说话,狄云也不着急,悠闲地坐在上面,看着他,却问向一旁的两位将军。
“没有吃的,当然着急!”小刘将军回答。上次二十军棍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虽说心中有不满,但是对狄云的佩服已经因为这段时间他的正确策略逐渐产生了!狄云能不计前嫌地点名问他这话,他迫不及待地就说出心中所想。
“我看他们偷粮仓行动计划明显不足,后援部队原本想声东击西,却也仓促,倒像是这位尊贵的小公子一时兴起,连累其他人仓促赶来救援。结果狄将军早有准备,援兵被我和刘将军前后夹击,最后弄得个溃不成军,仓皇而逃。”
“胡说,臭鼹鼠!”阿木尔并不知道有人来支援,但他确是认真规划之后才来偷袭,只是没想到掉入这人的陷阱之中。
“哎,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将军你瞧瞧,他们是不是不会骂人,怎么只知道骂人臭鼹鼠?”陈将军被骂了却一点也不生气。
狄云听完也笑了,说:“他能说这几句我们的话就不错了!”
然后又对阿木尔说:“是不是的,等见到你爹就知道了!哦,也就是你阿父。”
“我阿父,你们抓了我阿父?不可能!”阿木尔会错了意思,后面又叽里咕噜说起了北狄话,大意就是让他放了阿父,要杀就杀自己。
“带下去吧,反正也没什么用了!”狄云有意晾着他。
对两位将军说:“今日辛苦二位前来支援,偷袭粮仓是本帅有意设置的陷阱。至少印证了两点,阿古拉那边缺粮,如果没有支援,晋州这边的仗应当不会打太久。另一件事就是,看来大家对新阵型已经慢慢习惯了,剩下需要各位将军不断加强,把晋州边境变成铁墙。”
两位将军被表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陈将军意识到刚刚话里的其他意思,又问:“主帅说如果没有支援?意思是说可能会有人给支援?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切断这个外援途径。”
狄云点头:“他们的外援可能来自阿史那的势力范围,也可能是铁木托想办法瞒天过海从季州北部送来,当然第二种可能性很小。”
“之前将军不是说阿史那家族与他们势不两立,怎么会给资源?”
“将军别忘了,政治上没有永远的势不两立,只要有利可图,一切皆有可能。阿史那小王子在京城,大王子不敢轻举妄动,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这样想。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两边真的势不两立,阿古拉才真的孤立无援。”狄云一边说,也在一边思考。
一切尘埃落定时,已经是凌晨了!周大柱和李梦令以及其他收拾战场的士兵们,正靠在营帐外面休息,军医们将病患一个个抬到营帐内,包扎,治疗。
狄云和两位将军出来就看见不远处东倒西歪的士兵,问身边的人:“怎么不让他们去营帐内休息?”
“他们是陈将军和小刘将军那边的人,这边没有他们的营帐!”说话的是晋州边军一直待在孙将军身边的人。听完这话,刘陈两位将军并没有觉得奇怪。
“哼!”狄云冷哼一声,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把营帐里的士兵都给我叫起来!”狄云气得叉腰,然后又冷静下说:“等下,把我营帐附近的几个营帐收拾出来,让他们先进去休息,这样躺地上,人没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先被冻死了!”
吩咐完,狄云走过去,一个个叫醒熟睡的人,让他们进营帐里面休息。被叫醒的人迷迷糊糊埋怨着有人打扰自己难得的片刻休息,翻身又接着睡了,却被旁边人慌张地叫醒:“主帅,是主帅,快醒醒!”
瞬间,周围的人都醒了,做错事一样占成一排。李梦令被周大柱拽起来,站在后面。
“怎么就这么点人?其余人呢?”狄云扭头问两位将军。
“让他们回去了,这些是新兵营的,留下来收拾战场。”陈将军说完这个,意识到李梦令也在其中,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一直来的规矩,也是帮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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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战场。”
“嗯,收拾完就进营帐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说。”狄云吩咐道,眼睛在人群中扫视,并没有发现李梦令,又问:“李梦令呢?”
陈将军这才发现,这里面并没有李梦令,但又觉得不应该啊,她功夫那么好,没道理这样就没了啊?狄云看他这表情,又问站成排的士兵:“李梦令呢?你们谁看见了?”
“这儿,这呢!”周大柱举着李梦令的手,越过前面人的头顶,前面的人听到声音,让出空间。狄云这才发现刚睡醒、还有点迷糊的人,站在一群大男人中间,显得有些瘦小。
终于看到人,陈将军才算松了一口气。
“行了,赶紧去休息!”狄云十分无语,摆摆手,示意大家去休息。走到堪堪站着的人旁边,看她那被抽干精气神的样子,有些好笑。
“笑屁啊!有本事你弯腰两个时辰去收拾伤员,翻尸体去?”等人凑近后,李梦令小声说。顾忌着他的面子,等周围的人都走了,她才懒懒开口。
狄云低笑一声,说:“行了,知道李大小姐辛苦,主帅营帐让给你休息行不行?或者去你哥那里?”
李梦令打了个哈欠说:“属下不敢,我还是去我哥那里吧!”
“再提醒下,你哥那里如今有两个男人住,你明天早上起来别吓一跳。”
李梦令差点忘了追云一直跟着宋勋宁住,但是狄云那里也不方便。
“我哥和追云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俩?”李梦令现在才发现一直没见到这两人。
“他们去季州边上,弄了另外一个假粮仓,守株待兔呢!估计今晚不会有什么收获,我让他们明天早上回来,回来就会发现你把他俩的窝占了!”
李梦令摆摆手,往宋勋宁的帐篷走去,边走边说:“明天就回了,见不到他俩。我去睡觉了!”
刚刚所有人都在暗处,狄云没有发现,这会儿看见她浑身都是血,快步追过去,问:“没受伤吧?”
李梦令跟随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渍,说:“不是我的。”
狄云又看到她身上被撕烂的棉衣,和手腕上没有被任何东西缠绕的袖口,笑了说:“去吧!”
第二日,狄云又将阿木尔提审,叫来陈刘两位将军和李梦令一起旁听。
“你说,我让阿古拉一命换一命,他会不会答应?”狄云问道,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旁听的三个人一头雾水,想也知道阿古拉怎么可能这么蠢?
“不可能,你放弃吧,不如杀了我,这样自己少许多麻烦。若是我阿父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用上全部的勇士来攻打你,劝你不要给自己找麻烦!”阿木尔冷静了一晚上,大启话说起来都更顺畅了!
“那不如试试看?”狄云笑着说,然后又指向李梦令说:“这个人,你见过吗?”
“哼,偷袭我,不算勇士,有本事我们正面对抗!”阿木尔还是不服气。
“那我们现在比,你是不是又要说你腿上有伤,不公平?手不溜,怨袄袖![1]”李梦令被他这说法气笑了,说着官话又冒出两句晋州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