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领口,韩锋靠在焦黑的岩石上,喉间腥甜翻涌。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那团黑雾正像被抽丝的茧,顺着掌心玉符传来的暖热一丝丝剥离——那是龙脉玉符里溢出的气运之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净。
"稳住呼吸。"苏婉的手按在他后颈,体温透过薄衫渗进来,"我数心跳,你跟着节奏。"
韩锋闭了眼。
苏婉的指尖在他脉搏上轻跳,一下,两下,与他识海里玉符的震颤同频。
原本盘踞在识海深处的黑雾突然翻涌成细流,顺着玉符牵引的气脉往丹田钻去。
他听见骨骼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是春竹拔节,又像是某种封印被撞开。
"突破了?"秦凤梧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
韩锋猛地睁眼。
识海里的黑雾已退至最边缘,凝成一团若有若无的阴影,而原本混沌的气海中央,此刻悬着颗米粒大的金珠,正随着呼吸明灭——那是七品相师的气元。
他能清晰感知到三公里外海浪拍岸的声响,能看清十米外红衣女剑穗上最后一丝气运红线的纹路。
"好强的感知。"他喉间溢出低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眉心——那里的红印不知何时淡成了薄纱,却有热流顺着眉骨往脑内钻。
"小心!"苏婉突然拽他胳膊。
韩锋只觉识海一震,那枚一直隐在黑雾里的天机玉简突然嗡鸣。
金芒从他瞳孔里喷薄而出,眼前的场景像被揉碎的镜面,重组成另一幅画面:九道身影立在翻涌的海面上,每人手中都握着与他玉符相似的半块玉,他们的衣袍上绣着不同的星辰纹路,最前为首的老者转身时,眉心的红印与他此刻的位置分毫不差。
"以九脉天师之血,锁三界气运!"
"逆帝魂魄镇于海渊,千年后若有血脉重聚......"
"传承者当持玉符寻阵眼,破封之日,即为......"
画面突然碎裂。
韩锋猛地咳嗽,鼻血顺着下巴滴在苏婉手背上。
他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发颤:"婉姐,我看见...千年前的天师了。"
"先别急着说。"秦凤梧不知何时蹲下来,指节叩了叩韩锋眉心,"你识海里的玉简在共鸣?"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当年九脉天师联手布下的''三界锁魂阵'',我在古籍里见过只言片语。
看来这玉符,是其中一脉的钥匙。"
"那皇陵......"苏婉的手攥紧了韩锋的衣袖。
"哗啦——"
唐晓晓突然撞开挡路的碎石,怀里抱着半块烧焦的玉牌。
她发梢沾着血渍,眼睛却亮得惊人:"林月姐走前塞给我的!"她将玉牌按在随身的羊皮地图上,焦黑的纹路突然泛起青光,"看!
这是古代海图的隐纹!"
韩锋强撑着起身,目光扫过地图。
原本标着"断龙崖"的位置,此刻被青光勾勒出另一座岛屿的轮廓,正缓缓沉入海底,周围的洋流纹路竟与他在天机之眼里看到的海渊坐标完全重合。
"这里是古代海上王朝的核心。"唐晓晓指尖发抖,"史书记载他们掌握着沟通天地的相术,连龙脉都能具象化......如果皇陵真在这,里面可能有完整的天师传承!"
"还有被封印的逆帝。"韩锋低声补了句。
他望着地图上泛着幽光的岛屿,喉结滚动——刚才那幅画面里,九位天师最后看的方向,正是这里。
红衣女突然收剑入鞘。
玄铁剑与剑鞘相击的脆响让所有人转头,却见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缠着根褪色的红绳,是林月生前所赠。
她指尖轻轻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下,目光不自觉地投向海平面——那里有团暗青色的雾,正随着潮水涨落若隐若现。
"怎么了?"苏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看见普通的夜雾。
"没事。"红衣女收回目光,将红绳往腕间又缠了一圈。
但她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听见了某种古老的龙吟,像是从深海最深处传来的,在召唤她。
"该走了。"秦凤梧突然起身,拍了拍衣摆的尘土,"这地方的阴煞之气散得差不多,但海渊的动静......"他瞥向韩锋,"小友,准备好见真正的大场面了么?"
韩锋摸了摸兜里的玉符。
它此刻温温的,像块正在苏醒的活物。
他望着唐晓晓重新绘制的地图,又看了眼仍在盯着海面的红衣女,突然笑了:"从拿到这双眼睛开始,我就没打算当看客。"
海风卷着咸湿的潮气涌来,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远处的海平面下,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翻了个身,激起的浪花打在礁石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千年的存在,终于被唤醒了。
夜潮漫过礁石的声响里,红衣女的指尖在红绳上轻轻摩挲。
林月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褪色的棉线上,她望着海平面那团暗青色的雾,喉间突然泛起腥甜——那声龙吟又出现了,这次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有冰凉的尾音扫过她的识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玄冥。"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沙。
玄铁剑从腰间滑落,嗡鸣着悬浮在她掌心,剑身上的冰纹突然泛起幽蓝。
红衣女闭眼,试着将呼吸调整成方才龙吟的频率——三长两短,尾音带着深海特有的钝响。
苏婉正替韩锋包扎手背的伤口,闻言抬头:"你说什么?"
"古籍里记载的守护兽,玄冥。"唐晓晓抱着羊皮地图凑过来,"传说它生在极北冰海,能操控水脉,是上古相师的契约灵......"她话音未落,红衣女周身的剑气突然剧烈震颤。
玄铁剑表面凝结出冰晶,顺着她的手臂爬上手背,在皮肤下勾勒出蜿蜒的青纹,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咳......"红衣女踉跄一步,扶住身边的礁石。
她能感觉到体内有团被封印的火在烧,每道青纹亮起时,识海里就闪过片段:雪色海面上,银发相师抚过玄冥的鳞甲,将半块玉符按进它眉心;血月当空,玄冥撞碎结界,背上的相师被乱箭穿透......"这是......"她睁大眼睛,瞳孔里浮起细碎的冰碴,"我的记忆?"
"灵觉共鸣!"韩锋突然站起。
他刚突破的气元在体内翻涌,竟能清晰感知到红衣女身上溢出的能量波动——那是与天地灵物产生共鸣时才会有的特殊气浪。"你在和玄冥共享记忆?"
红衣女没有回答。
她的指尖触到玄铁剑的剑格,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古篆:"以血为契,以魂为引"。
当她咬破指尖按上去时,整座礁石都震颤起来。
海水突然倒卷,形成直径十丈的漩涡,漩涡中心浮出半截青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她识海里那道熟悉的身影。
"原来......我是它的第......"红衣女的声音被海浪吞没。
她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断裂,飘向漩涡中心,像是在替她完成某种仪式。
"小心!"苏婉拽住韩锋的胳膊。
后者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礁石边缘,天机之眼不受控地运转,将红衣女体内的气脉看得一清二楚——那些青纹正沿着她的任督二脉蔓延,最终汇聚到心脏位置,与她原本的相术根基缠绕成新的脉络。
"这是上古相术的传承。"秦凤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站在三人身后,掌心的铜镜泛着冷光,"灵觉共鸣,需相师与灵物同源同命。
看来这位姑娘......"他扫了眼红衣女,"和玄冥早有因果。"
红衣女突然睁眼。
她的瞳孔变成纯粹的冰蓝色,玄铁剑上的冰晶顺着剑刃延伸,在她身周凝成六柄小剑,每柄都流转着与玄冥相同的水纹。"我能听见它的心跳。"她轻声说,指尖划过最近的小剑,"它说,等海渊的雾散了,就来接我。"
韩锋望着她,喉间突然发紧。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天机之眼在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眼底挤出来。
正欲开口,秦凤梧却拍了拍他的肩:"小友,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礁石另一侧。
秦凤梧的铜镜突然泛起红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你突破时,天机玉简的共鸣引动了天罚征兆。"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在镜中看到,你的气元里缠着半条黑蟒——那是天机反噬的具象。"
韩锋的手不自觉地按上眉心:"之前的黑雾......"
"那是你替林月承受的气运反噬,现在和天机之眼的代价缠在一起了。"秦凤梧指节叩了叩铜镜,"我能替你暂时压制,但......"他顿了顿,"等你找到第九块玉符,所有因果都会爆发。"
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灌进领口。
韩锋望着秦凤梧眼底的担忧,突然想起林月献祭时说的"替你挡过一劫"——原来那些他以为的侥幸,都是有人在替他负重。"谢前辈提醒。"他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让这些代价白费。"
秦凤梧凝视他片刻,突然笑了:"当年九脉天师里最疯的那个,也是你这副模样。"他将铜镜收进袖中,转身走向夜色,"记住,相术越高,越要守住人心。"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礁石后。
韩锋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听见苏婉的呼唤:"阿锋,快来!
晓晓又有发现!"
等他回到众人身边时,唐晓晓正举着羊皮地图蹦跳:"看!
刚才红衣姐激活能力时,地图上的海图又变了!"她指着岛屿轮廓边缘新浮现的纹路,"这是水下墓道的机关图!
还有......"她的声音突然发颤,"这里标着''天师殿'',旁边写着''第九脉传人入,其余者死''。"
韩锋的指尖在"第九脉"三个字上顿住。
他摸了摸兜里的玉符,那东西此刻烫得惊人,像是在回应什么。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忽然觉得有些冷——不是身体的冷,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被命运盯上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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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锋躺在临时搭的帐篷里,盯着头顶的帆布。
苏婉替他熬的安神汤还温在火边,但他不敢喝——每次入睡,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就会涌进来。
"睡吧。"苏婉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带着几分疲惫,"我守着。"
他闭了眼。
这次的梦境不再是破碎的画面。
他站在海底,却能自由呼吸。
远处是座金色的宫殿,飞檐上的龙纹在水流中舒展,像是活物。
最中央的平台上,一口金棺缓缓开启,棺盖摩擦的声响在水中闷响,像极了他突破时骨骼的震颤。
"归来吧,第九天师。"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韩锋想退,却发现双脚陷进了海沙里。
金棺中伸出一只手,苍白的指尖上戴着与他玉符同款的戒指。
他的天机之眼不受控地运转,看清了那只手的手腕——上面缠着半段红绳,和红衣女断裂的那根一模一样。
"不!"他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后背。
帐篷外的篝火还在跳动,苏婉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唐晓晓裹着毯子缩在她脚边。
但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地穿透帐篷,看见三百米外的礁石上,红衣女正持剑与一团黑影对峙,那黑影的轮廓,分明是玄冥的头颅。
更可怕的是,他的指尖泛着金芒——这是天机之眼开启的征兆,可他根本没主动催动。
他慌忙捂住眼睛,指缝间却漏出金光,将帐篷里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苏婉发间的银簪刻着并蒂莲,唐晓晓地图边缘有块茶渍,甚至连篝火里未燃尽的木头上的虫蛀痕迹,都清晰得刺目。
"怎么会......"他颤抖着摸向眉心,那里的红印不知何时变得鲜红如血。
识海里的天机玉简在疯狂震颤,他甚至能听见它在说话,声音和梦中的金棺一样:"找到其他玉符,找到其他玉符......"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韩锋猛地转头,却只看见帐篷布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满天星斗。
那些星星的位置,竟和他在突破时看到的天师衣袍上的星辰纹路完全重合。
他望着窗外的星空,心中的不安像涨潮的海水,漫过每一寸神经。
真正的皇陵即将现世,而他的天机之眼,似乎已经不受控制地,掀开了命运的一角。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远处传来红衣女收剑的脆响。
接着是唐晓晓迷迷糊糊的嘟囔,苏婉替她盖毯子的动静。
可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根针在往脑仁里钻。
他捂住额头,摸到一手冷汗,突然想起秦凤梧离开前的眼神——那不是普通的担忧,更像是在看一个注定要燃尽自己的火种。
"阿锋?"苏婉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醒了?"
韩锋慌忙擦了擦脸,挤出个笑:"嗯,做了个噩梦。"
苏婉掀开帐篷进来,手里端着重新热过的汤:"喝了吧,安神的。"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背,突然一僵,"你手怎么这么凉?"
韩锋望着她担忧的眼神,喉间发紧。
他想说"我好像被千年的局盯上了",想说"我的眼睛可能要失控了",可最终只是接过汤碗,轻声道:"可能是海风太大。"
苏婉没再追问。
她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时衣角扫过他的手背,带起一阵暖香。
韩锋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梦境里那口金棺——如果他真的是第九天师,那苏婉、唐晓晓、红衣女,这些他在乎的人,会不会也被卷进这场千年的局里?
他攥紧了兜里的玉符。
玉符的热度透过布料烫着掌心,像是在提醒他:有些命运,从他第一次睁开天机之眼时,就已经注定。
夜色渐深。
韩锋终于在疲惫中合上眼,可刚一沾枕头,太阳穴的刺痛便如潮水般涌来。
他皱着眉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听见海浪的声音里,混着一声低低的叹息:"该醒了,第九脉的传人。"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帐篷时,韩锋是被头痛疼醒的。
他抱着头坐起,只觉得脑仁像是被人用锤子反复敲打,连睁眼都成了件艰难的事。
苏婉端着水进来时,正看见他捂着额头,指缝间渗出的金光,在晨光里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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