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三百一十二章第 勿谓言之不预

    武田崇呼吸加快，血流加速，大脑嗡嗡作响，肩膀沉甸甸的，似乎压着千钧重担。  怎么回事？  抱着这种疑问，武田崇勉强转动脑袋，看向坐于身侧的冲田慎司。  然而，冲田慎司此时的样子却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对方牙关紧咬，面孔涨红，额头绽出明显的青筋，身体不断颤抖，好像正在拼命抵抗着什么。  武田崇又望向附近的浅井静音和浅井皋月。  令他深感意外的是，那两个浅井家的女人竟安然无事，神态也没有任何异样。  便在此时，沉重的呼吸声传入武田崇耳朵。  呼吸声来自于千叶龙井、桃井平政、佐藤隆一等顶级剑豪。  他们的表现和冲田慎司完全相同。  同样咬紧牙关，同样面孔涨红，同样抵抗着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  短短两三秒钟，他们额头就浮现细密的汗珠。  武田崇终于发现一丝端倪。  似乎实力越强，则受到的压制越明显。  压制来自于谁，不言而喻。  虽然还没见到林重，但是武田崇心底油然生出强烈的敬畏。  “哗啦啦！”  外面突然再次响起纷乱密集的脚步声。  紧接着，惊悸感如潮水般退去。  武田崇脑海内浮现一副景象。  挤满过道的人群慌忙朝两旁退避，为某人让出一条通往晴雅厅的道路。  他来了。  思虑及此，武田崇下意识从座位上站起，以某种无法言说的复杂心情，扭头向门口望去。  浅井皋月、冲田慎司、千叶龙井、桃井平政等人也是如此，动作出奇的一致。  不多时，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进入众人视线。  其穿着宽松的黑色练功服，面容非常年轻，长相平平无奇，然而双眸却沉静幽深，如同渊海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没有盛大的排场，没有煊赫的声势，林重就这样独自走进晴雅厅。  他已经不需要通过那种方式彰显自身的存在。  面对周围众人的目光，林重从容不迫地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犹如缩地成寸，瞬间跨越二十多米的距离。  上一刻他还位于大厅入口处，下一刻就站在了主位旁。  整个过程宛若行云流水，丝毫不显得刻意。  即便是眼力最强的冲田慎司、千叶龙井两人，也没看清林重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冲田慎司使劲眨了眨眼睛，竭力控制表情，避免因为太过震撼而失态。  百闻不如一见。  今天亲眼见到林重，他总算明白，那些来自大洋彼端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曾经目睹过林重大发神威的千叶龙井、桃井平政等剑道强者倒是镇定得多，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跟林重在赤坂离宫展现的力量相比，刚刚那种事只能算小场面。  林重徐徐环视一圈。  目光所及，众人尽皆垂首。  肃穆静默的气氛中，上杉秀光带着几位家臣悄悄进入大厅，尽量放轻脚步，避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各位请坐。”  林重盘腿坐下，旋即右手往下一按，嘴里发出沉稳有力的嗓音。  众人立即依言而行。  经过之前的下马威后，他们已经没有底气违抗林重的意志。  当然，也没向林重示好。  毕竟林重意图不明，处在各自家族的立场，如果要想明哲保身，就必须谨慎行事。  况且，他们和林重并不熟悉，就算想套近乎，攀交情，也不知怎么开口。  林重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决定不跟他们绕圈子。  “我的身份，想必诸位已经知晓，所以我就不作自我介绍了。”  林重用扶桑语道：“今日邀请诸位来此，是想和你们澄清几个误会。”  从林重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神奇的力量，让众人情不自禁地集中精神，侧耳倾听。  “首先，闯进赤坂离宫的那个炎黄武者确实是我，但我的目标，至始至终都只有密情局。”  林重开门见山道：“密情局与扶桑军方勾结，派遣军队来围攻我，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我尽量减少了不必要的杀戮。”  “其次，我没有杀死那支军队的指挥官，当我抵达临时指挥部时，他们已经死了，密情局希望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使你们站在我的对立面上。”  “最后，密情局如今所遭遇的一切，纯属他们咎由自取，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而已。”  “事实真相为何，各位尽可自行调查，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不是我做的，我也没必要承认。”  说到这里，林重停顿片刻，留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武田崇面沉如水，思绪转动不停。  林重的说辞与密情局完全相反。  究竟谁在撒谎？  按照密情局劣过往的劣迹，似乎后者撒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听说密情局一直在逼诸位对付我，为扶桑各大世家的存亡着想，希望你们接下来能够保持中立。”  林重漆黑幽深的眸子逐渐变成淡金色，浩瀚高渺的气息自体内散发而出，音量逐渐拔高：“你们也只需要保持中立，不插手，不站队，不干预，等待我和密情局分出胜负。”  “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诸位就是我的敌人。”  “是敌是友，皆在各位一念之间，勿谓言之不预！”  “勿谓言之不预”  “言之不预”  “不预”  林重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穿透墙壁和屋顶的阻隔，传向四面八方。  外面过道里的人群听见了。  晴雅厅周围的侍卫们听见了。  暗处潜伏的伊贺众听见了。  后院闭门清修的碧落听见了。  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清晰听见了林重的宣告。  上杉家府邸附近。  某间咖啡厅内。  靠近落地窗的座位上，某个气质阴冷的男子正监视着上杉家大门，陡然脸色大变，起身匆匆离开。  和这个男子相同反应的人不在少数。  那些人，有的在卖饮料，有的在扫大街，有的在发传单，还有的在约会  当林重的声音传来时，他们立即丢下手头的工作，顷刻间作鸟兽散。  林重一句话，把这些躲在暗处的鬼祟之辈全部吓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