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看着她,轻而易举地反问一下子便将她钉在了原地。
那语气里蕴藏的不屑仿佛是无意识透露出来的,这样漫不经心地态度打得她措手不及。
归染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是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只觉得藏在心底深处多年,被她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那不为人知的情愫,从此刻起变得毫无价值,瞬间瓦解。
她咽了咽,终是无力再开口,只微微行了礼,便要转身。
“当年我被困客栈,若不是染染你及时出现,恐怕就没有现在的楚王,只是...”
他朝着她走去,拦住她将要离去的脚步,眼神里的柔和清晰明了,一字一句地问:“现在都没想明白染染你,是如何提前知晓我被困在那间房?”
“我不知道,遇到你只是巧合。”
归染转身直视着他的目光,坦诚直率地回答。
四目相对,她能清晰看到他漆黑的眼眸里倒映出的自己。
“当真只是巧合?”
谢渊皱了皱眉。
呵!
又是这样的反问。
她缓缓垂下眸子,不再与他对视,只轻声道:“您心里或许早已有了答案,巧合不巧合的,其实对您没有影响,殿下,您说是么?”
她深吸了口气又重新抬眸看向他。
此刻她清楚地意识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不为人知的那一抹灿烂,好似又有了一丝希冀,总是狠不下心来舍弃。
也对,都这么多年了,叫她如何能瞬间就放下?
犹如此时,她平静的眼眸暗藏着波涛汹涌......
谢渊忽的笑了,他笑起来时总是眉眼温和,比方才倒是好看多了。
归染却在瞬间忽然懂了。
心底的那点希冀此刻看起来是多么可笑又微不足道,与他相处的每一刻自我感觉的好,此时全都幻化成无数的针刺般扎得她隐隐作痛......
......
回到月牙台时天已完全暗下来。
此时的院内空无一人。
归染站在院中,看着那秋千随着微风飘来荡去。
恍惚中,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与谢渊的欢愉。
那时的他还看不见,又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享受着生理性带来的乐趣。
而她呢?
被蒙住双眼的该是她才对。
她胆小。
明明真相就摆在眼前,却总是逃避,不敢正面对待。
也许,他的每一次主动,都是计划好的,从无例外。
她却甘愿沉浸在他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那么此时此刻,她又为何剖开内心,纵使已血肉模糊疼痛窒息也要彻底看清放弃?
归染不知道,但是从不后悔对他付出的真心。
那是她自己的真心,他要不要都与她无关!
记得刚开始学医时,她总是将师父好不容易采来的草药弄混熬煮,师父却从不打骂,只是一点点地耐心教她如何分辨纠错,然后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的,及时止损就好。
如此简单明了的道理,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
是啊,没关系的,懂得及时止损才能避免犯更多的错!
所以...
师父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呀!
小染...
小染真的好想你......
...
...小染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她缓缓蹲下了身,泪珠顺着脸颊悄无声息砸在地上,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瞬间,疼痛席卷了全身,已让她无力起身。
——好痛!
痛得快要晕过去,汗珠大颗大颗地顺着额角滚落。
若是有所选择,她再也不要成为他的女儿!
该死的丞相府!
该死的虞朗!!!
体内毒性又开始发作。
归染咬牙忍耐,疼痛化作眼底升腾的怒火,快要迸涌而出。
手脚开始麻木,摊开的手心里赫然一团黑淤。
她咬紧下唇忍了又忍,到底要如何缓解这令人窒息的疼痛?
对了,紫金丹!
还有一颗紫金丹呢?
她努力站起身来,双腿此时却无力又滑下。
归染咬了咬牙,即便爬也要爬到房间去,找到那颗紫金丹。
回到卧房,翻箱倒柜地找...
活血化瘀的、止咳消肿的、外用内服的,这些都没用!
归染将整个柜子都翻遍了,却没一个是止疼的。
刚燃起的斗志又消失殆尽。
她怎么忘了,最后一颗紫金丹早就吃完了呀!
她深吸口气紧咬着下唇,趴在桌边攥紧了腹部。
该怎么办?
脑子里不停地想。
疼痛让她难以招架,脑子里一片混乱。
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从药箱里翻出银针。
一针一针地迅速戳破十根指尖,按压着放出毒血来。
半个时辰后,手心里的黑淤缩小了些许多。
归染轻撇一眼,缓缓晕倒在了桌前......
......
卯时,天边晨曦微亮。
连翘同往日拿着扫帚来至院中,远远便瞧见卧房敞开着门,怎的还亮着烛火?
她心底产生疑惑,快步走近,站在门边轻敲了敲,等待了会儿,却无人回应。
她怎么忘了,寻常这个时辰娘娘都还没醒呢!
欲转身,忽而一阵风吹过...
嗯?
哪来如此浓郁的血腥之气?
她转头扒着门框朝里看去...
影影绰绰的屏风后,桌前好像有个人?
娘娘!
她随手扔下扫帚便跑了进去。
桌边,王妃娘娘闭着眼果真趴在那儿。
那桌上...桌上一整排的杯子里是...
她揉了揉眼,真是血!
数十杯的黑血!!!
她看着眼前的情景大脑发懵。
这......
那一整排的杯子里都是浓得发黑的血,血腥味弥漫。
“娘娘?娘娘?”
连翘深吸口气,颤抖着手去触碰,“娘娘,您别吓我呀!”
怎么办?
就在她急得团团转,转身想要朝外去叫人时。
“连...”
连翘立即顿住脚步,回头。
王妃娘娘此时醒了。
“娘娘!”
她立即上前。
归染虚弱地想要撑着桌面直起身来,手臂却无力,眼看着身子便要倾倒在地。
连翘连忙蹲下身去,稳稳地将她接住。
“娘娘您没事吧?”
她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子颤抖着问,差点哭出来。
归染闭眼稳了稳心神,借着她的力道做正,嗓音虚弱无力:“无碍,你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
连翘虽看着瘦小,却很有力气,一把便将她搀扶起身。
“娘娘您先歇一会儿,我去厨房烧些热水来。”她说着便快速朝着门外走去。
没一会儿,她端着满壶的热水快步走进来。
连翘将已完全晾好的热水一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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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给归染喝下。
归染靠在床头缓了好一阵子,眼前晕眩才有所减退。
昨晚估计是放的毒血太多,她不知不觉竟晕了过去。
此时连翘端着做好的白粥进来,她却没什么胃口。
这一看就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连翘看了看王妃娘娘那毫无血色的唇瓣,想了想,转身又跑了出去。
等了没多久,她又端着刚做好的红枣阿胶莲子羹进来。
“娘娘,方才那白粥您都没吃几口,这莲子羹您得吃。”
归染见她眸子里尽是对自己的担忧,没再拒绝,小口小口地由着她喂。
吃了大半碗,她便再次睡了过去。
连翘将帷幔放下,她只知道如今娘娘失血过多需得静养。
又将桌上的杯子都收拾干净,独自坐在一旁静静守着。
直到晌午。
“娘娘?”
门外的冬青大喊了一声,正准备踏进屋来。
连翘连忙起身快步走去,又将她拦在门边。
“嘘!”她食指抵在唇边示意道:“姐姐小声些,娘娘还没醒呢!”
冬青见状,立即闭了嘴。
连翘又拉着她走出门,离卧房稍远些站在屋檐下,将今早所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讲予她听。
“娘娘这会儿如何了?”
冬青着急,想到定是娘娘体内毒性又发作了,迫不得已将毒血逼出,转身便要进屋。
“姐姐等等,您别着急,”连翘拉着她:“娘娘才睡下,需得静养,方才我已喂她吃了补气血的食物。”
见她条理如此清晰认真,冬青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对了,您今日怎才来?昨晚我去房间找你,你也不在。”
连翘眨巴着眼,看着她问道。
“我...”
冬青转了转眼珠,道:“昨日出了府,回来得晚了些,对了!”
她似想到什么,快速说道:“我现在去后院采些莲蓬,这几日日头毒辣,莲子清热解暑,娘娘醒了后正好可以吃。”说着便朝着后院走去。
连翘看着那快速离开的背影,嘱咐道:“姐姐到时候记得多放些红枣阿胶!”
冬青随意应了一声,很快身影便消失在院中。
睡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归染醒了。
连翘正好又走了进来。
“娘娘您好些了么?”
归染坐起身来,这会儿脑袋倒是不晕了。
只是浑身无力,十根手指指尖泛起隐隐的疼。
她垂眸看去,指尖都被抹了药,只是被针扎过,倒也不至于用纱布包着吧!
“我方才将桌面都收拾了,您十根手指都被银针扎过,我便帮您包扎了。”
连翘收了纱帘,解释道。
归染看着十指上有些凌乱的纱布,不禁抿唇笑了笑,竟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她又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开口问:“冬青呢?”
“冬青姐姐在后院为您摘莲蓬。”连翘如实道。
归染点了点点头,“嗯。”嘴角笑意减弱了些。
“娘娘放心,她等会儿便来,我将今早发生的事都与她说了,她很是担心您,只是您才失了如此多的血,需得多补补才是。”她机灵,努力安慰道。
归染这才放心。
又想到昨晚,若不是及时将手心黑血放出了些,她指定熬不过去。
可这放血也不是长久的办法,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
她将右手搭上去,细细诊起脉来。
脉象虚浮无力,与之前相比更加虚弱无力,若再找不到能解除毒性的断肠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