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虞等人紧跟着俞平章,也来到了屋内。
窗户都关了起来,只有大开的房门能够透进大片光亮。
月姝瘫坐在最昏暗的角落里,浅绿色的衣衫上沾了血,不时颤抖两下。
画卷掉落在地上,原本褪去的血色重又显现出来,还流到了地上。
俞平章慌张地爬到她脚边,把她揽在怀里,“月姝,你怎么了?”
他的手上沾了好多血,然而,他已经分不清那是他的,还是月姝的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冲李拾虞大喊,恨不得冲上去跟她拼命。
李拾虞收回灵符,符纸却在回到她手上的瞬间,化为了齑粉。
星柔和沈潜震惊地后退了一步,捂住口鼻,防止吸入奇怪的粉末。
“俞平章,你怀里的这个月姝,不是人吧?”李拾虞抖抖手上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发问。
“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怎么还骂人呢……”沈潜忍不住小声唠叨,“他俩够可怜的了。”
苍济没有多说什么,悄悄给了他一脚。
俞平章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她就是我的月姝!月姝,月姝你不要怕,我这就来救你。”
俞平章在身上摸找着什么,怎么都找不到后,直接用手按向心口处的伤,表情都在随之用力。
伤口的血刚止住没多大会儿,他又用力戳进去,那伤口便再度裂开,鲜血往外汩汩直冒。
“咦……造孽啊……”沈潜撇过头,“说了别捅自己,拿手捅也是捅啊。怎么小爷遇上的都是不要命的?”
俞平章用手掌捧起新涌出的鲜血,喂到月姝嘴边。
月姝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在闻到血腥味之后,僵硬低头,一点一顿地凑近他掌心里腥甜的新鲜。
“以血养形,如饮鸩止渴,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她不过是你喂养出来的一具行尸走肉,即使再像月姝,也不是她。”李拾虞紧皱眉头,“以云书郡百名书生的性命供养,换你沉溺在虚幻之中,当真值得吗?”
“喝,月姝,不够还有呢。”俞平章看向月姝的时候,眉眼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你不用听她说话,只管喝就可以了。”
“她真的不是人。”星柔对沈潜耳语,让他看看清楚。
“……”沈潜无话可说。
李拾虞的灵符方才已经对月姝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她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即使有俞平章新鲜的心口血喂养,也抵不过她消散的速度。
眼看月姝的双脚已经化为血水,俞平章愈发着急。
他试图剜出更多的血,好维持她的人形。
“你问我值不值得?画卷是他们心甘情愿买的,我又没有逼他们,怎么就不值得了?”
俞平章的血跟不上月姝融化的速度,她的脚踝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你做的对不对?”他望着李拾虞,眼神复杂,“你既然有这个能耐,能不能救救月姝?”
他把月姝轻轻地放回墙边,让她靠着,自己快速爬到李拾虞身边,上手拽她的衣服。
“我求求你,让她活下去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月姝了……”
俞平章手上的鲜血蹭到李拾虞深色的裤子上,浸得颜色更深,一个个血掌印触目惊心,都在折磨李拾虞的心。
她要做些什么吗?
她要让俞平章继续沉溺虚妄吗?
还是要亲手粉碎他最后的期望?
李拾虞还在犹豫,她的手微微抬起,心想也许,不必断掉他唯一的求生念头……
不等李拾虞出手,苍济一把薅起俞平章的领子,把他拎到了两步开外。
“自己的手脏,就不要再弄脏别人的衣服了。”
他拖了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一个高高的二郎腿,挡住了俞平章再次扑过来的路。
俞平章抬起头,突然笑了起来,“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只要你们开口……要不,你把我的命拿走吧?怎么样?只要让月姝活着,我可以去死。”
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眼前的几个人太过难缠,他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
虚假的美好,就这么难以割舍吗?
李拾虞思考了一下,想出一个她觉得还算两全的办法。
“你随我们见官,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至于她,以后无法维持人形了,不过,我可以让她变小,变成一个棉布娃娃,也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
俞平章想了想,觉得这个买卖,他算不上赚,甚至可以说是很亏。
见官?
他俞平章不仅没能当成官,还乡多年后,还要以罪犯的身份见官吗?那同乡的人会在怎么看他,会怎么编排他?他九泉之下的父母要如何瞑目?
那还不如让他死了呢。
还有,让月姝变成棉布娃娃是什么?
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月姝,是能再跳舞给他看的月姝,是可以和他幸福美满的月姝,不是什么只能看、只能幻想的破棉布!
“我要月姝以人的样子活着。”他咬着牙,强调自己的条件。
“真正的月姝,就是以人的样子在活着的。你知道的,她嫁人了,有她自己的日子要过。一直都是你在自欺欺人,不愿放下。”
李拾虞的声音在俞平章的脑子里不停回荡,月姝与他诀别的画面闪过眼前,他想要抓住她的手,最终却什么都抓不到。
“那是怪谁啊?!要不是大殿之上的人,一句话就把我打了下来,要不是云书郡的人,三言两语就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跟你说不清楚!你这种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是不会懂的!”
俞平章愈发烦躁,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让这些人理解他了,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他到底遭受过多大的痛苦。
李拾虞欲言又止,垂眸看向靠坐在墙边的月姝,她的小腿已经不见了,而血水还在流淌。
没能谈拢,俞平章便也不抱希望了。
他用手指沾了心口的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古老的阵法,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虽白日天光短,却还不到太阳落山的时辰。
俞平章的古怪仪式召来一阵阴风,在空中乱卷扬尘,随后天空骤然飘来大片乌云,压得屋内更加昏暗。
他的背后,果然还有一双手。
苍济抬手挡住飞来的尘土,眯着眼睛,观察俞平章的变化。
而李拾虞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双手快速结印,试图阻止俞平章。
“银朱大人!俞平章以鲜血为祭,以魂魄为祀,恭请您的降临!”
他猛地冲地上磕了一个头,血溅三寸。
一个黑影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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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阵中旋起,转瞬间幻化成了人形。
身披宝蓝色斗篷,头上的风帽缝了一圈白色毛领,露出的半张面庞妖艳魅惑,唇角含浅笑,口若染血红,虽然美丽,却极其危险。
苍济翘起晃动的脚尖僵在了半空,眼前的女子,气息如此熟悉……
是奉县怪林中带走陆玄宁的那个黑影!
身形敏捷,速度极快。
具体战力尚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比陆玄宁差。
俞平章抓住眼前女子的衣角,额头上的鲜血顺流而下,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银朱大人,求您救救月姝,我的血都可以给你!”
“我给你的东西,怎么不好好儿珍惜呢?”银朱修长的手指隔空挑起地上的破损画卷,失望摇头。
“是他们,是他们搞坏的!”俞平章瑟瑟发抖,抬手指向李拾虞。
银朱这才掀起风帽,露出完整的面容。
一张妖冶的绝世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眼似隰湖水,眉如袖山青,单是这一张艳丽面皮,便足以让人为之窒息。
“你们闯入别人家中,毁坏他人心爱的画卷,现在还要取他性命吗?咦~你们也太坏了吧!”银朱轻笑开口,手指点来点去,动作甚是夸张。
“又见面了,上次是你跑得快,没想到,你这次自己送上门来了。”苍济站起身,挡在李拾虞等人面前。
“呦,这位英俊的公子,你还记得我呀?上次匆匆别过,没能和你痛快交手,还真是可惜。怎么?是不是想我了?”
银朱细长的手指卷起滑落胸前的一缕乌发,眉眼含波,往苍济身边移了一步。
苍济侧过头,“倚江,听到了吗?她想再打一场。”
“拾虞姐姐,她长得好美啊~”星柔挽住李拾虞的胳膊,小声嘀咕,“现在是什么意思呀?她是要帮谁呢?”
“不知道。”李拾虞淡淡应道,“不过,她应该对咱俩不感兴趣。”
不明白眼前这几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俞平章也没有余力去关心。
他再次抓紧银朱的衣袍,情真意切,“银朱大人,请您出手相助!月姝她快要不行了!”
不管他们怎么争也好,谁输谁赢都好,他只要他的月姝好好儿的。
银朱低头看了一眼纠缠着她的俞平章,蹙了蹙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画卷毁了,你又伤成这个样子,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银朱猝然拽出被紧握的衣袍,挪开两步,“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教你能再见美人儿的方法,你三天供奉我一次。看你这个样子,今日的供奉想是也续不上了,唉……可惜了……”
“今日的画卷已经卖出去了,只需要等夜晚降临……”俞平章急忙辩解。
银朱不耐烦地捂住一只耳朵,“最重要的这幅画卷都毁了,卖出去再多又有什么用?”
“银朱大人,我还可以再画的!你帮我救回月姝,我什么都听你的!”
似是听到了最让她厌烦的话语,银朱斜睨了俞平章一眼,嘴角的笑意明显消失不见了。
她随意地一挥手,将俞平章丢到了月姝旁边,同时丢过去的,还有三把插在他心口的飞刀。
“啰里啰嗦的,都说了你没用了,还来缠我!”银朱扭转身子,回头看向被俞平章抓过的地方,紧皱眉头,“想跟我谈条件?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