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连云寨
张镰采药回来,刚进了院门,就见白经从凳子上呼啦一下站起来,迎着他快步走了过来。
“白大哥,怎么了?”张镰见他满脸严肃,心里咯噔一下,边把背上的竹篓和手上抓着的山鸡放到墙根,边问道。
“你来。”白经抓着他的手,扯着他往屋里带,进了屋,还郑重地把房门给关上。
“白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张镰见他这样也不由紧张起来。
白经关好门,转过身,严肃地对着张镰道:
“张镰,付清玉,反了……”
“啊?什么?”张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付清玉,谋反了!”白经见他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加重了语气道。
“什么!”张镰满脸震惊,付清玉谋反了?她?她谋反了?谋反,那可是谋反啊!一不慎就会丢了性命的!
想到此处,张镰一把抓住白经的肩膀。
“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经见他一脸担忧,拍拍他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
“放心吧,她没事,成功了。”
呼!张镰长出一口气,白经这话说一半的方式,当真差点将他吓死。
“白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经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又给张镰倒了一杯。
“你先坐下。”
张镰依言坐在他对面,白经又喝了一杯水,定了定心神,才道:
“这消息是从来往两国的商队那打听来的,不知道有几分真假,说是年前付清玉带兵攻打皇城,抓住了尉国的皇帝霄蔺,拿着先皇的遗诏扶持原二皇子霄启的儿子登基了。说是尉国那皇帝原本是伪造的诏书,还杀了先皇和他的几个兄弟,这下真的诏书一出,他就畏罪自尽了。现在的新帝明帝登基,封了付清玉为镇国长青将军,原四阎王的方无盐归顺,汤云迪死了,他的军队也划归了付清玉的墨羽军。剩下摩易,不肯归附,占领了隆城、邺城等五个城池,两军现在正在打仗呢。”
“这,这事,你说是真的吗?”张镰还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付清玉就这样谋反了,还成功了?那可是谋反啊!
“这事,”白经皱眉想了想,“我猜,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当年在邺城突围时,我记得将军确实是带了个孩子。至于那是不是世子,我就不得而知,之后没多久,我就被派往燕国了。”
张镰长吐了一口气,这真是个让人心神震荡的消息,原以为付清玉只是个权臣,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野心。
“我一直以为将军和莫大哥他们是因为我们在邺城差点被摩易坑杀的事情,才一直和他们作对,没想到啊,”白经一脸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道:“将军,将军是早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了啊!”
怪不得她一直与韩晔有来往,原来是想要借助燕国的力量成就大事!
“我还听说,燕帝已经派出了使团,要与尉国和亲,为四皇子迎娶尉国长公主。也是真没想到……”白经还一脸不可置信。这离上次瓮山见面还不足一年,尉国的天就已经反过来了,皇帝都换了一个人。
“确实是没想到。”张镰喃喃道,原来自己与她的距离真如那天堑一般遥远,原来她要走的路竟然如此艰险,可是,她竟然成功了。此刻她已经站在了顶峰之上,而他却只能在山脚下仰望着她。
白经走后,这一夜,张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里想着与付清玉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想着从隆城开始她的一些布局,虽然他不算真正参与其中,却也在这一环中沾了些许边,也算知道一些常人不知的事情。
在隆城、楠城、繁城,还有她与那韩晔,与三皇子的相识,好像都是一条贯穿的线,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只是他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窥探到了这巨网中的一角。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张镰听到院子中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
三更半夜,来的是谁?!
张镰警觉地翻身而起,一把抓起自己的长剑,闪身来了门边。
他隔着门缝小心地向外张望,只见月光洒落的院内晒架旁,多了几道身着黑衣的声影。这几人手中拿着兵器,蒙着面,兵分三路,朝着几个屋子摸了过来。
糟了,张镰心中一惊,他的右手边便是幼娘的房间。只见那群黑衣人共六人,两人一组,分别摸向了左右两边的屋子,中间他住的这间则有一个人也探了过来,剩下一人看似头领的,站在院中,像是防止有人逃跑。
不行,这院子住的三人,只有他会武艺,若让那些贼人进了幼娘的屋子就危险了,必须先下手为强!
张镰悄悄拔出了剑,屏住呼吸,静静守在门边。
那朝着他屋子的黑衣人,慢慢探到门口,正想用手推门,张镰却抢先一步,嘭的一声,一脚将大门踹开,他力气用地很大,木门承不住劲力整个飞了出去,当头砸到那人的脸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人没想到门后竟然有人,慌乱间忙用双手招架,仓促间被大门撞退好几步,跌倒在地。
张镰飞身从屋内跃出,也不管倒地那人,直向他右手边的屋子奔去,那里住着杞幼娘。
袭向右边屋子的两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就见一道银白的长虹当面朝着自己横扫而来。两人慌忙招架,三人一时战到了一起。
那领头之人正想过来帮忙,这时却听到右边屋内响起了女子的惊叫:
“是谁?!张大哥,是不是你?出什么事了?”
张镰见幼娘被惊醒,忙出声喊道:“有刺客,幼娘你别出来!”
同时左边的屋子也响起了一声男子的惊呼:
“你们是谁?!快放开我!”
领头的一听这声音,也顾不得张镰这边,忙朝着左边的屋子奔去。
张镰一看这架势,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就是来找薛正言的。想到薛正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这些人抓住了可就麻烦了,他不想被身边的两人缠住,但若弃了这边,幼娘也可能有危险,进退两难。
此时情况紧急,再容不得他留手,想到此处,他手下劲力不收反涨,足下微点,几个纵步挺身向前,手中长剑横刺,嗤嗤两声,电光火石间,便将身边两人割了喉。
这时,左边屋子已经响起了薛正言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张镰顾不得其他,忙转身冲了过去,甫一进屋,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只见屋里,薛正言正对着进屋的那几歹徒狂扔药瓶子。他住的那个屋子原本就是幼娘放置药材和杂物的仓库,瓶瓶罐罐装了许多,还有些气味比较刺激的药粉。
薛正言也聪明,为了不被抓住,就将那柜子上的药材药粉拼命地朝那几人扔去,一时间各种粉末、杂物满屋子乱飞,模糊了视线,有些刺激性的还让人眼睛流泪。三个大男人周旋在屋子里,一时竟然也奈何不得他。
张镰刚进屋子,又不得不退了出来,这屋内的实在太呛了。他忙撕了自己的袖子,将口鼻蒙住,这才又重新冲了进去。
没一会,就将屋内的几人打了出来,那领头的人见打不过张镰,而且他们深入连云寨,夜深人静的,这一番打斗着实闹出了不小动静,周围有些住了人屋子已经逐渐亮起了灯,还有人好像拿着火把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领头之人狠狠瞪了眼张镰,也来不得收拾另外两人的尸首,大手一挥。
“撤!”
说完,便招呼着剩下三人逃出了院子,往山里跑去。
张镰追到院门,不放心屋子里的两人,也没敢追上去。
这时杞幼娘听见动静小了,打开门来看情况,一下就看见自己房门口倒了两个死人,吓了一大跳。
“咳咳咳,咳咳咳……”薛正言捂着鼻子,涕泪横流地爬出房间,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一时情急,把药粉乱扔,虽然阻止了敌人,他自己却也被呛得几乎昏倒。
张镰见他没事,也不再管他,走去查看地上那两个黑衣人。
他拉下面巾,是两张没见过的脸,恨陌生,肯定不是寨子里的人,这两人的靴子,兵器样式一致,张镰又在那两具尸体身上摸索了下,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找出了一块小巧的令牌,上面一个令字,左下角是个小小的洪字,他没见过。
这时,住在附近的寨民听到声响拿了火把来查看,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喊声。
“那是张镰和杞大夫的家,刚才那么大声响,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张兄弟,杞大夫,你们没事吧。”
张镰想了下,从自己屋里拿了张被子,将地上的两个死人盖住。这才快步走到院门口,截停了热心的邻居们。
“张兄弟,刚才我们听到好大的动静,是怎么啦?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张镰忙摆摆手,道:“刚才有几头野狼摸了进来,被我赶跑了。”
“谢谢各位关心,还劳烦大家跑了一趟,实在抱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嗨,我就说嘛,张兄弟武艺好,能有什么事。”
“这附近山中怎么还有野狼啊?不行,明天得让寨主组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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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别半夜让他们进来伤了人。”寨子里老弱妇孺不少,可得仔细防备着。
“那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可要把院门关紧了。”
“谢谢关心,劳烦各位了。”张镰拱手谢过。
见没什么事,三更半夜的,大家伙也就散了,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张镰确定人都走远了,这才回过身来,又仔细检查了下那两具尸体,却再没有其他发现。
“张大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贼人进来。”杞幼娘担心地问道:“该不会是···晏都?”
张镰摇摇头,“应该不是。”若是晏都,早几年就可派人来刺杀他们,何必等到现在呢。
“我看刚才那几人不像是针对我们,似乎是想抓他的。”张镰抬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直喘气的薛正言。
“他?薛公子?”幼娘疑惑地问道。
“嗯。”张镰点了点头,“夜深了,幼娘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
“好。”杞幼娘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屋子,临进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薛正言。心想,这薛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大半年前被张大哥救了回来,又与张大哥相识,现在还有人要来抓他,真是奇怪。
算了,这些事情自有张大哥处理,她也不必太操心。想着,她关了门,却是再难以入眠。
那边张镰也在伤脑筋,这两具尸体要怎么处理呢,总不能随便丢在院子里吧。那么大两个死人,不说明天会不会吓到幼娘,就是被别人看到了也不好,今晚的事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两具尸体也要先藏起来,免得多生事端。
想了下,他看向薛正言住的屋子,只能先把那两具尸体丢了进去,稍后再想办法。
处理完尸体,他又看向地上的薛正言,问道:
“薛公子,你没事吧。”
薛正言听到他问话,点点头,又摆了摆手。
张镰也不知道他这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是有事还是没事?不过见他满脸的药粉,眼睛也睁不开,还不时咳嗽,便说道:
“来,我先扶你进屋。”说着,架起薛正言,把他扶进了自己屋子,又打了盆水来给他清洗头脸。
薛正言把脸洗干净,又喝了好几大杯水,终于彻底缓了下来。
“张,咳咳,张公子,咳咳,咳咳,今夜多谢公子相救。”
“不必言谢,就是不知这今晚的这些到底是何人?”张镰问到。
薛正言目光闪烁,“这,这,小生也不知。”
张镰见他眼神游移,似有掩饰之意,而且那些人明显是来抓他的,若不问明白,他和幼娘都可能会有危险。
“薛公子,这些人明显是来找你的,你不知道是谁派的吗?”
“我,我确实是不知道。”
“薛公子,照理说这连云寨历年也收留了不少要犯,与朝廷一向不对付,可也极少有人敢杀上连云寨来抓人。那些来找你的人,如此肆无忌惮,必定不是普通人。”而且他牵扯的,也绝对不是小事!
薛正言低着头,并不言语。
张镰叹了一声,将自己搜到的腰牌放到他的面前,道:
“这是从那两具尸体身上搜到的腰牌,薛公子,若你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勉强,但看今日这情形,这些人敢潜入连云寨中抓你,对你是势在必得,就算这次退走了,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所在,以后也难保不会再来,若你不肯直言,恕张某人也帮不了你。”
话说到这里,薛正言哪里还能不懂得张镰的意思,只见他眉头紧锁,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似乎内心纠结。
两人相对无言,屋内只有蜡烛燃烧的轻微噼啪声。许久,薛正言似乎下定了主意,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张公子,非是我不愿意告知你,实在是知道了这件事的人,最后都难逃一死啊。”
“到底是何事?张某洗耳恭听。”张镰问道,这里的人大都是戴罪之身,哪个又会惧怕死亡。
薛正言拿起桌上的那块令牌,用手指轻捻着上面的那个字,道:
“这是洪川卫营的令牌。”
“洪川卫营?就是距离此处两百多里外的洪川府驻军?”张镰问道。
“没错。”薛正言拿着那块令牌,指腹轻轻摩擦着那上面小小的字,声音低沉地道:“我被流放的地方,就是在这洪川卫营不远的苍鹭镇。”
深夜的烛光忽闪忽灭,摇曳的光线映照着薛正言消瘦的脸,他声音低沉,目光似回忆似惧怕地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对着张镰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