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晓胡思乱想,感觉到处都是影子的时候,那车子在极其不平整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地驶来,到了近前,季知晓才看到这是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
山路不平整,又是在夜里,车子开的很慢。
当车子在季知晓的面前驶过时,她看到开着车窗门的驾驶室里,坐着的是有点眼熟的人。
“周砚?”季知晓喃喃地开了口。
她并不确定。
天很黑,车子驶过时扬起的灰尘也很大,虽然距离很近,车速也很慢,但季知晓确实无法确定。
更何况,在季知晓记忆中的周砚,是十六岁的周砚。
时隔十年?大约是十年吧,现在的周砚,该有二十五六了。
虽然但是,季知晓还是再一次大声地喊了一声,“周砚。”
即使不确定,喊一喊又不会少块肉,如果不是周砚,那车子自然不会停下理会她。
如果是周砚,,,
随着季知晓这一喊,车子还真停下了。
真是周砚?
这也太巧了。
车子停下后,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那身影像是在寻找什么,下了车以后,略有些急迫地张望了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季知晓的身上。
“季知晓?”男人的声音清冽,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我。”季知晓走上前,两人离得近了,季知晓才确定,是周砚。
虽然二十五六岁的周砚更加沉稳高大,五官更加凌厉坚毅,但仔细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周砚的声音有点严肃,像是质问。
周围太黑了,有任何人,任何男人起了坏心,这个地方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
周砚的语气里带着责怪。
季知晓倒是并不怎么怕周砚的严肃,毕竟,她可是收到过对方一百多封情书的人,就算表面严肃,暗地里肯定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当然,那些信里,其实连一句暧昧之言都没有,是非常寻常的见闻跟问候,但季知晓就是认定那些就是情书,不,读来比情书更深情。
反正现在季知晓站在周砚面前,还挺有恃无恐的。
被爱的有恃无恐嘛。
“我来看我父母兄嫂。”季知晓老实回道,然后又问,“你呢?”
“我也来看看伯父伯母,顺便送些吃的用的。”周砚没想到季知晓胆子那么大,居然敢一个人走夜路来,他说道,“先上车,我送你回去。”
季知晓给周砚写信的时候,正巧赶上周砚出任务去了,等出任务回来才看到信,眼睛都揉红了周砚还是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居然收到了季知晓的来信?
直到他看到信里的内容,才心下一凛,当即申请休假,连夜赶了回来。
季知晓坐进车里的副驾驶位置,后座是满满当当的物品。
“季家的事情,我已经托人重新调查了,你别担心。”周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其实,想说更多的话安慰季知晓的,但是,脑子里搜寻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便只有这干巴巴的一句。
季知晓在送出那封信的时候,心里便十分笃定,周砚一定会帮季家。
而她需要做的,是在周砚帮季家pinfan之前,让家人活下去。
这一世,一定能改变的。
就像她改变了张爱国的结局一样。
季知晓点点头,“周砚,谢谢你。”
“还有……”季知晓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还有上一世,也谢谢你。
车子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地,两人一路无言,沉默着。
如果不是前世真的收到过那些信,季知晓都要怀疑周砚是不是讨厌她了。
不说话,季知晓便索性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车窗外,意识则进了农场干活。
季知晓最近发现,进入农场可以分为意识进农场,或者身体进农场。
不管哪一种,都有锤炼的作用。
如果是意识进入,等出来的时候,季知晓会觉得精神特别足。
如果是身体进农场,则会感觉体力越来越好。
之前能轻轻松松收拾了赵军,就是得益于此。
进入农场,季知晓便开始干活。
把成熟的菜摘下来,放进农场小屋,然后开始锄草,浇园子,给小鸡喂食。
小牛已经长大,这是一头奶牛,季知晓便又拿着桶去挤奶,她计划着到时候做一些奶牛糖出来。
挤完奶,季知晓便拿着背篓去割草喂牛,又带着奶牛去小河洗澡喝水。
忙忙碌碌了很久,等她干完所有活儿出来的时候,车子刚驶出镇子,往着县里驶去。
车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
季知晓侧过头看向周砚,对方正专注地开着车,他的鼻梁高挺,眉骨略高,看起来便会有几分凌厉。
而作为军人的周砚,在季知晓的目光看向他的那一刻,便已经察觉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薄唇紧抿,一动不动。
到了县城冯小曼他们所在的招待所以后,周砚下车给季知晓开门,季知晓感觉周砚整个人感觉僵僵的,走路连脖子都不会转动了,跟木头人一样。
看起来有点奇怪。
周砚将季知晓送到招待所门口,说道,“明天我会送你们去火车站,你们先回南市,到了南市以后,你去找这个人,这是她的地址跟名字,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去找她。”
来云乡县之前,周砚先去了南市,他想先去看看季知晓,却没想到,打听到的,竟然是季知晓被退婚的消息。
他查到季知晓在黑市卖菜的事情时,简直不敢置信。
他以为被退婚的季知晓肯定会颓废难过一阵子,没想到,她居然去卖菜了,不但卖菜,还胆大包天地来了云乡县望父母兄嫂。
记忆里娇娇柔柔的小姑娘,磕破点皮都要大惊小怪地怪桌椅板凳的人,现在变得这样坚强了。
周砚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季知晓接过周砚递过来的纸条,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跟前世收到的信件里面的字迹是一样的。
她展颜一笑,“谢谢周砚哥哥。”
然后,不顾身后周砚本就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暗红,看上去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