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事业女性
◎哎嘿◎
张绣娘辩解的同时自己也在梳理情况。当她确保自己绝对不会有问题时,今日动作怪异的自然被引了出来。
但常理而言,谁会信这样的话?
新雨冷言道:“你空口白牙的不能作数,若那李氏前来又是一番委屈辩白又当如何?”
张绣娘自知这件事百口莫辩,只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
“衣裳确实出自奴婢之首,奴婢也自知罪该万死。但不论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奴婢都是万死难洗其冤!还请娘娘做主!”
元岫再怎么年轻,分辨一个人是否说谎的本事还是有的。衣裳从她这里送出,再送入中宫,期间论理不会再有接触针的机会。
“若只是一时疏忽,倒也算小事。但若有人藏奸害人,那事情可就大了。”
张绣娘并不怕将事情闹大,只恳请道:“望娘娘明察!”
元岫手指轻点桌面,心底已经有了算计。
张绣娘再回绣房,抱着满怀的东西春光满面。绣女们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围了过来。
“要死要死,刚还在为你担心呢,结果你一声不吭的领赏去了。快给我瞧瞧是什么体己的好东西?”
张绣娘一边将赏赐摊开给众人看个新鲜,一边含笑道:“我原也以为是出了疏漏。不想娘娘是再和善不过的人。跟我说我做的衣裳不论针脚和刺绣都好。大公主身娇肉贵,进来专爱穿我的衣裳才不哭不闹。
我原也没比姐妹们好什么,许是入了公主的眼,这才有了几分体面。娘娘还催着要我做几身大些的衣服留着除夕夜挑选,如此看来是半点清闲不得了。”
这么一番炫耀,自然有人羡慕有人妒,张绣娘将众人深情尽收眼底,穿过人群后头,才瞧见了唯一埋头刺绣的李绣娘。
虽然在刺绣,那捏绣花针的指尖却用力的发白,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张绣娘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跟其他绣娘们细细的说在中宫的所见所闻。
之后的几日,果然是皇后身边的新雨亲自过来拿小衣服,张绣娘也愈发忙碌。除夕夜宴这样的场合哪怕是小小婴儿也是极其精致华贵的。从布料到绣工无一不精,准备着些是要苦熬些日子的。
新雨才第二回来,出了绣房的门,就被一个绣娘鬼鬼祟祟的拉近了不远处的假山后头。
“好姑娘你听我一言,那张氏虽然针线上有些功夫,却是个粗心大意的。你且细细小心着,万一伤了贵人,岂不是咱们都会遭殃?”
新雨被元岫特意教过,瞥了她一眼满脸的不信:“可莫要这么说。张绣娘送来的都是我一手接洽的。从来没一点不顺心不如意的。若非是个稳妥的人,娘娘又岂会重用?劝你也跟她好生相处,她可是个有福之人。”
越是这么说,绣娘越是心急,不是李绣娘又会是谁?进来那根针的事情一直没闹开,已然成了李绣娘心头的一根刺。
“话虽如此,姑娘到底不是日日瞧得见她的,自然只往好处想。之前她也不是没出过乱子,好好的绣品要送给贵人们,偏偏里头藏了跟针,幸而当时奴婢机敏提早发现了,不然……”
话音未落新雨便是面色一变。
“好啊,我倒是藏到哪里去了。来人!将人拿下!”
不给她辩驳的机会,暗处埋伏的人一拥而上,将李绣娘捆了赛住嘴,直送去审问。
元岫从头至尾都没瞧见过她。再得到消息,是她全盘招认了放针一事。
先前因为查案,元岫没再用绣房的衣服,而是与太妃们一同研究着给伯阳做衣裳。太妃们本就闲来无事,有事情做也好打发时间。
今儿过来量尺寸的是金太贵人。她岁数小,算是太妃里头心思最活跃的,针脚虽差些,但好看是真的。
还在研究绣法,就听见太监来报。
元岫头也不擡道:“就知道这样的人沉不住气。可说是因为什么了?”
太监面露不屑道:“难为她起了作恶的心思。不过是看绣房老掌事筹备着告老还乡了。张李二人不论绣工还是资历都是翘楚。进来张绣娘在娘娘跟前又得了脸,这才起了糊涂心思。”
元岫凝眉,擡头看一眼太监头顶:“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针放在小公主衣服里头。若是无心之失便也罢了。断不能留这等恶毒心肠为祸作乱。赐鸩酒,尸身送回原籍安葬。”
太监领旨,没人觉得一条人命这样没了又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能送回原籍已经是莫大的恩典。
回眸瞧见金太贵人瞧她。不觉低眉:“您也觉得本宫狠毒了?”
只是时间久了就会知道,没人会因为你的一念之仁而心存感激。越是身处高位,越是要懂得生杀予夺。她自己不要紧,伯阳不能因此受其害。
白家为了复苏算计伯阳,李绣娘为了上位同样从伯阳身上下手。
伯阳何辜尚在襁褓便要受这些恶毒算计?
必须要杀一儆百。
金太贵人却摇头:“只觉得是非分明甚好。宫里头的不清楚。若是府里头出这样事,定要将二人一同罚了。就算无罪,也要赶出去。招致纷争之人,也是有原罪在身上的。”
朝廷尚有冤假错案的。大族世家比起那些心思歹毒之人,也同样容不下多事之人。受害者再无辜,也搅乱了主人家的安定。
这与是非无关,而是高位者制衡之下的□□。
元岫错愕一瞬,便通了。
“也许我不是个擅长管家之人吧。”
金太贵人摇摇头:“我却不这么觉得。丁是丁卯是卯的多好,也不该叫受害的去承担狠毒之人的错处。”
金太贵人年纪尚小,还带有那种是非分明的天真。元岫倒也爱听。
“不提这个也罢。进来劳烦母妃们给小公主做衣裳。我细细的看过刺绣和针脚,竟比绣房的还好些。深宫到底埋没了好些能耐。”
金太贵人苦笑:“这话就国誉了,不过是打小学来的罢了。再说,一入宫门深似海,除了那些讨得帝王欢心的,就只剩下些能叫日子舒坦的了。我入宫晚不曾经历。听说先帝在时,后宫嫔妃太多,好些皇上看不见的,还不知怎么被糟践。没衣裳就只能自己做。月例都到不了手的,甚至要一屋子人做针线活拿出去偷偷卖了换银子。”
这些放在现在来听,就跟那天方夜谭差不多。
外头的人还只觉得皇宫里头何等荣耀顺心。却不知世间哪里都不缺诸多烦难的地方。
“好歹苦日子过去了。”元岫也只能如此说,再想一想,又道,“其实,若能绣花打璎珞一类的解解闷,也好过成日里数着日子混。”
金太贵人继续着手里的刺绣:“又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的物什?还拿出去卖不成。”
元岫没有接话。说了她也不见得听懂。
元岫最近满心都是弹幕里偶然听过的“商业街”。前不久书信一封问过伍令萱。
其实大夏有类似一条街全是摆摊或是商家的街道。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伍令萱将自己懂得的书写了几个,其中有“噱头”二字给了元岫灵感。
现下又注意到了太妃们闲来无事。除了吃斋念佛也确实无其他事情可做。若是能参与做个生意什么的,且部落进账收益,叫大家打发时间有自己价值也是好的。
接触的人越多,元岫越知道能自己进账银子的女子永远照比旁人多一些活力,也更将自己当个人。
这大概就是未来说的什么“事业女性”了。
可叫太妃们开门做生意显然也不现实。一个不好,还要叫外人猜忌朱慎尧怠慢了庶母们。
还是要细琢磨才是。
元岫还坐着规划的时候,临近年关。在外将士总要回来一批。来年再换上一批。
表哥赵竭回来了,而去清剿倭寇的朱慎明和包恩伯也回来了。
朱慎明离开的并不体面,再回来时,外祖白家从上到下乃至从明到暗基本被拔除干净了。他这个先帝嫡子,虽然因外祖家所累身份尴尬起来,但又绞灭倭寇的功劳在身上,回来的还算风光。
反观包恩伯,出去跟回来一样的不体面。甚至回到家中要立刻换下盔甲,穿上素衣,老老实实的为妻守丧。
若是旁人当然不必过于严谨。可包恩伯不招人待见,若不注意,一时叫人抓了短处,也只会得不偿失。
自然也知道了家里给他定下了一门送上门的亲事。
朱慎明一回京就被朱慎尧召见了,当日赐下打量赏赐后,更是隔三差五的将人叫入宫中,或是赏玩字画,或是游走闲聊。叫满朝文武看清楚白家之事并不影响兄弟情分,甚至他要多多安抚一二。
元岫没事带小伯阳走一走,都能撞上那兄弟俩在竹林下一同煮茶谈笑。兄弟二人模样相似,对坐一起也是一道有趣的风景。
“我来的不巧,打搅你们兄弟交心了。”
出去一趟的朱慎明面上带了几分海边的沧桑,却给通身的气派增添了几分味道。这样的模样走出去,也不知要祸害了多少姑娘的一颗少女心。
朱慎尧刚在说小时候的时候,正唏嘘着,闻言道:“正说道你我小时翻宫墙受罚的时候。十弟当时从未见过,吓得连做了几日的噩梦。”
……
元岫瞪了他一眼,便让新雨将快半岁的伯阳给朱慎明看看:“别的且放下。你这几日近宫还没见过你侄女。小孩子长得快。你去时才满月,现在可长大了好几圈。重的我出来都不敢抱着,生怕一个不稳就跌了。”
朱慎明探头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伸手,才发觉自己不会抱孩子。只细细打量孩子眉眼。
“都说女儿像爹,我倒是觉得伯阳与嫂嫂更像些。沿海地区虽远,在民间却也灌了一耳朵关于小公主的事情来。实在有福气。”
元岫听他提到了边关,也总算问出了一直好奇的话,试探道:
“这一去,也不知你与那包小将军相处如何?他如今没了妻室,倒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