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竹叶的罅隙，细碎地洒落在洞穴之中。
苏雁秋睁开眼，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待手指触到地面那冰凉的泥土，她才猛然想起，她穿越成了竹妖，此刻正被道士追杀。
身旁，传来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谢无尘靠着洞壁沉睡，苍白的脸色已恢复了几分血色。
苏雁秋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他的美梦。
虽说这个道士看起来通情达理，但人妖殊途，终究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缓缓走到洞口，深吸一口清晨那带着竹叶清香的空气。
竹林在朦胧的晨雾中若隐若现，美得恍若仙境。
苏雁秋试着调动体内残存的妖力，一缕微弱的青光在掌心流转，比昨夜又黯淡了许多。
没有元丹，我的妖力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她喃喃自语。
“所以你需要找回元丹。”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雁秋猛地回头，只见谢无尘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晨光洒在他身上，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就连那身染血的白衣，此刻也显得不再狼狈。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我一跳！”苏雁秋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谢无尘嘴角微扬，淡笑道：“对不住，习惯了。”
他缓步走到洞口，与她并肩而立，目光望向远方：“你真的决定要找回元丹？”
“不然呢？难道等死吗？”苏雁秋苦笑一声，“我可不想靠吸人精气苟活于世。”
谢无尘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可以帮你。”
苏雁秋狐疑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信任：“一个道士，帮一个妖？这听起来很荒谬。”
“你救了我一命。”谢无尘转身，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盯着她，“而且……我对玄天宗与白莹的关系也有所怀疑。”
苏雁秋的心跳陡然加快。
有个道士帮忙，行事确实会方便许多，但……
“你为什么怀疑玄天宗？”
谢无尘望向远处，眼神中透着一丝凝重：“玄天宗少主洛明川半年前突然宣布与白莹结为道侣，时间正好在你元丹被盗后不久。而据我所知，洛明川此前从未与妖有过往来。”
苏雁秋微微皱眉。
在电视剧里，可从未提及这些细节，白莹被塑造成天真善良、不谙世事的傻白甜，与玄天宗少主的爱情更是被传颂成一段佳话。
“你调查玄天宗，就不怕得罪他们？”
谢无尘轻笑一声，不屑道：“青云观与玄天宗本就理念不合。他们主张‘人妖不两立’，却突然接纳一个妖，这难道不矛盾吗？”
苏雁秋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好，我们暂时合作。”她最终下定决心，“但得约法三章——第一，你不能干涉我的行动；第二，找到元丹后，我们各走各路；第三……”
“是什么？”谢无尘微微挑眉。
“不准突然翻脸收了我。”苏雁秋半开玩笑地说。
谢无尘居然笑了，那冷峻的面容如冰雪初融，瞬间多了几分温暖：“我若要收你，昨晚就会趁你睡得不省人事时就动手了。”
阳光穿过竹林，洒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形成一个明亮的光斑。
苏雁秋突然觉得，或许这个道士，真的可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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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山脚下的小镇。
苏雁秋戴着斗笠，轻纱遮面，小心翼翼地跟在谢无尘身后，走进了一家客栈。
这三日里，谢无尘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他们决定先到镇上打听消息。
“两间上房。”谢无尘对掌柜说，同时放下一锭碎银。
掌柜接过银子，眼睛却不住地往苏雁秋身上瞟：“这位姑娘是……”
“家妹。”谢无尘不动声色地挡在苏雁秋前面，“染了风寒，不便吹风。”
上楼时，苏雁秋压低声音问：“他看出什么了？”
“不确定，但普通人很难识破你的伪装。”谢无尘推开房门，“先休息，晚上我去打听消息。”
苏雁秋摇了摇头：“我也去。”
“太危险了。”
“我更了解妖的习性。”苏雁秋坚持道，“而且我的元丹，我有权知道线索。”
谢无尘看着她倔强的表情，无奈地妥协：“天黑后行动，别离开我视线。”
苏雁秋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她立刻摘下斗笠，长舒一口气。
这三日风餐露宿，如今总算能好好洗漱一番了。
铜镜中，三娘的面容与她穿越前竟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精致，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妖异的魅力。
苏雁秋轻抚脸颊，心想三娘若是活在现代，这长相绝对能成为网红。
“妖也有妖的好处……”她自嘲地笑了笑，试着做了个鬼脸。
突然，镜中的影像扭曲了一瞬。
苏雁秋瞪大眼睛，只见镜中的自己面色突然变得狰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
“啊！”她猛地后退，撞翻了水盆。
水声惊动了隔壁的谢无尘。
门被推开，谢无尘持剑冲了进来：“怎么了？”
苏雁秋指着铜镜，声音颤抖：“镜、镜子里……”
谢无尘看向铜镜，里面只有苏雁秋惊慌失措的脸。
他皱了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苏雁秋喘着粗气，“可能是幻觉……”
谢无尘走近铜镜，手指轻触镜面，一道金光闪过：“没有妖气残留。”
他转向苏雁秋，神色凝重：“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异常？”
苏雁秋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除了……妖力有时不受控制。”
谢无尘的脸色愈发凝重：“你与三娘的融合可能不完全。妖身人心，本就违背天道。”
“什么意思？”苏雁秋心头一紧。
“意思是，你可能会逐渐被妖性吞噬。”谢无尘直言不讳，“或者……爆体而亡。”
苏雁秋腿一软，跌坐在床上。
她只想着找回元丹，却从未想过自己可能根本撑不到那一天。
“有办法解决吗？”
谢无尘沉默片刻：“找回元丹是其一。其二……需要找到稳定你魂魄的方法。”
“怎么找？”
“我认识一位前辈，精通魂魄之术。”谢无尘道，“等取回元丹，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苏雁秋苦笑一声：“前提是我们能活到那时候。”
谢无尘突然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我会尽力。”
这简单的四个字，却如同一股暖流，莫名给了苏雁秋一丝安慰。
她抬头，对上谢无尘坚定的目光，第一次觉得，或许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不算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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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两人悄悄离开客栈。
“先去酒肆。”谢无尘低声说，“那里鱼龙混杂，消息最灵通。”
酒肆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苏雁秋拉紧面纱，跟着谢无尘找了个角落坐下。
“听说了吗？玄天宗下个月要举办鉴宝大会。”邻桌一个大汉高声道。
“什么宝贝？”同伴好奇地问。
“据说是少夫人带来的嫁妆——一颗千年竹妖元丹！”
苏雁秋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
谢无尘在桌下轻踢她的脚，示意她冷静。
“竹妖元丹？那不就是……前阵子被追杀的那个三娘的？”大汉压低声音说。
“嘘！小点声！”同伴紧张地环顾四周，“听说那竹妖专吸人精气，死有余辜。”
苏雁秋咬紧牙关，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
颠倒黑白！明明是白莹偷了她的元丹，害她不得不吸人精气保命，现在反倒成了她死有余辜？
一股躁动的妖力在体内翻涌，苏雁秋感到指尖泛起青光，周围的树叶无风自动。
“怎么了？”大汉疑惑地看过来。
谢无尘立刻起身挡住苏雁秋的视线：“家妹手有旧伤，时常拿不稳东西。”
他放下几个铜板，“抱歉，我们先告辞了。”
一出酒肆，苏雁秋就甩开谢无尘的手：“他们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
“冷静。”谢无尘按住她肩膀，“你的妖气在暴走。”
苏雁秋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泛起浓郁的青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妖力搅动。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鉴宝大会……他们要把我的元丹当展品？”苏雁秋声音发抖，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谢无尘点了点头：“看来白莹和玄天宗确实有问题。正常修士不会公开展示这种……战利品。”
“我要拿回来。”苏雁秋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不管多难。”
谢无尘刚要说话，突然神色一凛，拉着苏雁秋闪进一条暗巷。
片刻后，几个身穿玄天宗服饰的弟子从主街走过。
“玄天宗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小镇？”苏雁秋小声问。
“不清楚，但绝非巧合。”谢无尘皱眉，“我们先回客栈。”
两人刚转身，巷子另一端突然出现三个黑影。
月光下，苏雁秋看清了——是妖！一只狼妖，一只狐妖，还有……獐子精！
“三娘，好久不见。”獐子精白莹款款走来，笑容甜美道，“听说你还没死，我特地来看看。”
苏雁秋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这就是偷她元丹的仇人！电视剧里那个楚楚可怜、敢爱敢牺牲的“女主”！
“白莹。”她强压怒火，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把我的元丹还来。”
白莹掩嘴轻笑，嘲讽道：“你的元丹？如今可是玄天宗的宝贝了。”
她把玩着落在肩上的头发，上下打量苏雁秋，“不过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谢无尘悄然移步，挡在苏雁秋前面：“玄天宗与妖为伍，不怕天下人耻笑？”
“哟，这不是青云观的谢道长吗？”白莹故作惊讶，“怎么跟个吸人精气的妖孽混在一起了？”
狼妖和狐妖发出刺耳的笑声，刺痛着苏雁秋的耳膜。
苏雁秋感到妖力再次躁动，这次她几乎无法控制，眼中的青光愈发浓郁。
“白莹，你偷我元丹，害我修为尽毁，现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苏雁秋从谢无尘身后走出，声音冰冷，带着无尽的恨意。
白莹笑容一冷：“偷？明明是你不自量力，连自己的元旦都护不住，要怨就怨你自己吧！”
她突然抬手，一道白光射向苏雁秋。
谢无尘剑光一闪，挡下攻击：“走！”
他拉着苏雁秋迅速后退，但狼妖和狐妖已经堵住了退路。
谢无尘低声念咒，剑身泛起金光，猛地劈向地面。
一阵烟雾爆开，等烟雾散去，两人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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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外树林里，苏雁秋气喘吁吁地停下：“甩掉了吗？”
谢无尘警惕地环顾四周：“暂时安全。”
他转向苏雁秋，“你认识白莹？”
“她偷了我的元丹，我当然认识。”苏雁秋避开他的视线，心中有些慌乱。
谢无尘皱眉：“不，我是说……你刚才看她的眼神，不像是看仇人，倒像是……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苏雁秋心头一跳。这都能看得出来？谢无尘太敏锐了。
她勉强解释，“我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无耻。”
谢无尘似乎不太相信，但没再追问：“她身边的狼妖和狐妖都是千年道行以上的大妖，不好对付。”
“为什么大妖会听白莹的？她不过是个獐子精。”
“因为玄天宗。”谢无尘沉声道，“看来他们确实在笼络妖族，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雁秋想起电视剧里玄天宗的设定——名门正派，斩妖除魔。
现在看来，全是表象，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接下来怎么办？”
谢无尘思索片刻：“鉴宝大会在下个月十五，玄天宗总部。我们需要更多情报和准备。”
“一个月……我撑得了那么久吗？”苏雁秋想起自己魂魄不稳的问题，心中满是担忧。
谢无尘看着她，月光下的竹妖少女眼中满是不安与倔强。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落叶：“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苏雁秋怔住。
这一刻，道士与妖的界限似乎模糊了，只剩下两个在阴谋中挣扎的灵魂，彼此依偎，相互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