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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人花风骨两惊艳

作者:布衣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湘江道:“我自当遮掩保护,欲语还休。此花四面无路,伴墙而开,而以枯树遮面,便是告谕观者,她有难言之隐不便勉强。可观者不解花语,横冲直撞只欲狎近亵玩,花木有灵,却藏无可藏、逃无处逃,唯有搏命一击骇人眼目,此乃花之错,人之错?”


    雍安王冷笑道:“花倒是无错,可你这稀世品种骇人眼目,你这为人的,总该先打声招呼吧?”


    谢湘江垂首道:“王爷教训的是,是民女想岔了。”


    “想岔了?你当真只是想岔了吗?”


    “民女是想,无论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既要睹人所未睹,见人所未见,自该付出寻常人所未付出的代价。明日此花,将有专人护卫,观者不得靠近三尺之内,而今日却任君随缘观赏,得以近睹其空世容颜,惊其美而骇其丑,不过公平而已,原以为小小惊吓,是贵人家主们可以谅解包容的。”


    “你……”雍容王摇头失笑,“当真是巧言令色!”


    清平王爷温润的目光看向谢湘江:“你就当真,不怕因此获罪?”


    谢湘江道:“若事先言明,不过是激起世人细细把玩之乐趣。花为我死士,我当为知音。因花得名,因花获罪,如是因果,心当无惧。”


    清平王爷些微动容,气氛便有一点肃穆凝滞。沈盛于是嬉笑道:“都怪我都怪我,好好的花木偏我眼神不好杯弓蛇影,诸位王爷恕罪恕罪!谢姑娘恕罪恕罪!”


    谢湘江低头施礼,沈盛咋呼道:“如此已被这花惊吓了一场,我非得好好观赏观赏不可!今个儿我还非当一回登徒子不可了!来来诸位诸位,赏花赏花!”


    众人于是配合着动身赏花。谢湘江施礼道:“那容谢氏告退。”


    不想落在后头的德清长公主却是顿住脚步回首,将凌厉的目光落在谢湘江身上,一字一顿地道:“你可敢对天发誓,你亲眼目睹永安侯陆氏有磨镜之癖!”


    此语一出,众皆惊呆,清平王爷喝道:“德清!”


    德清长公主不依不饶:“你可敢发誓?”


    众人的目光落在谢湘江身上。


    却见她神情如镜,仪态从容地将右手举起,散散淡淡地张口就道:“我谢氏香姬,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她永安侯陆氏,不安妻道自寻死路!”


    德清长公主上前一步,面色涨红,诘问道:“你!……”


    “好了!”清平王爷喝止,随即缓声对谢湘江道:“谢姑娘你退下吧!”


    看着谢湘江静静离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之中,德清羞怒地对清平王爷道:“皇兄你!”


    清平王爷的神色颇是萧淡,他语声雍容柔声道:“美景当前,这花世间仅有稍纵即逝,德清何不抛却俗事,清心赏花呢?”


    “俗事?自古礼不可废,她以贱妾之身逼死主母,皇兄却认为这只是俗事?”


    “那德清,”清平王爷缓声质问,“你是要对着花王设公堂吗?”


    德清长公主一时语迟,这,公堂之事,焉敢乱说?她非帝后,又非官吏,设什么公堂?


    看来清平王爷是动真气了。德清强按下心里的戾气,缓声下来,颓然挥手道:“皇兄说的也是,赏花吧。”


    众人于这株“幽兰露”都有了一种难以言状的心境,既然是动用了移花接木之术,那当真是空前绝后的一朵了,即便是谢姑娘自己重新操刀,也未必能再复原出这么一株来,因为移花接木之后它朝哪个方向生长,实则是不可控的啊!


    而且这花的个性仪态,实在是太有视觉冲击,有人喜有人厌,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那便是所有人都记忆深刻。有蛇的花!它单凭这条蛇就可以艳压群芳名冠天下!什么黑牡丹、蓝牡丹、绿牡丹,一应如浮云,看似太普通了!


    因为人就是这样贱兮兮的生物,对他千般万般好,也不如冷不丁窜出来咬他一口,能叫他记恨一辈子!


    他们第一次对花的脾气,或者是人的脾气,有这么深刻的感知。


    他们身居高位惯了,见惯了人的服侍、顺从,见惯了满眼繁华、稀世之珍,也完全习惯了所有的好东西都谦卑谄媚地捧到自己面前来,而如今这亲自探寻还被狠狠地惊吓,真的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


    他们看着这株“幽兰露”,就如同看着一位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浪子,美质良材,却完全没办法去束缚,也完全没办法掌控。


    甚至于看她转身遮挡的样子,就宛如看着自己藏在暗处诡谲多端的敌手,那么隐忍又那么嚣张,就等着出其不意给自己来个致命一击!


    乃至于如同看着死神,她正似笑非笑若隐若现地在前方等着你。


    也不知想起何故,须发苍白的王世崇,心中有感落下泪来。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王世崇吟出这么几句,踉跄了身子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突然涕泪磅礴。


    众人面面相觑,却各自心有唏嘘。唯有尚是孩童的小皇子小公主,面上一片懵懂。


    赏花本怡情事,如今却赏出一堆伤心事,偏还流连其间不忍离去。


    宋熙然乘人不备,悄声对雍容王道:“王爷您见了,她这般性子,下官收服不住。”


    雍容王苦笑:“本王也收服不住。”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想起谢香姬曾被永安侯揍屁股的传闻,彼时他们觉得永安侯玩情趣,此时他们觉得那女人真该打。


    就今天这么一出,若她真是自己后院里的女人,回去不揍她才怪。


    可这般的性子,有这般的才华,揍完了会不会更宠这还真说不定。


    这或许也是,永安侯对这女人欲罢不能的原因吧!


    甚至在那一刻,宋熙然与雍容王同时生出一点不太光明的念头,说不定这丫头最后还真是永安侯的人,毕竟这两人真正交锋往来,恩怨情仇都经过,才应该是真爱啊!


    似乎永安侯也觉察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而且心有灵犀地察觉到他们密探的内容,他无奈地一摊手,对宋熙然道:“本侯也收服不住。”


    看着宋熙然面露骇然,永安侯凑近前低声道:“把自己男人药倒,大庭广众之下扬言羞辱,猪狗皆可入,永安侯府不可入,这么烈的女人,本侯也收服不住。”


    宋熙然本想笑,但一想太不地道,便心有戚戚地点点头抚慰道:“侯爷辛苦。”


    永安侯却道:“内子不驯,令宋大人惊心,抱歉抱歉。”


    宋熙然被气得仰倒,他说谁是内子,不不,谁是他的内子!人家谢姑娘跟他早就恩断义绝没关系了好吧!


    可他又不能撕扯争辩,生生吃了个哑巴亏,心情十分不爽。


    他们这边的唇枪舌战,惹得雍安王一声冷笑:“噱头!若真是不愿见人,你拿出来干什么?”


    他这话落在德清长公主耳里,令她原本五味陈杂的心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们这种人,惯会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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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欲拒还迎的把戏!”


    如此一耽搁,待众人重新整装待发的时候,日已西沉,有花匠禀告准备好了下午茶。


    他们吃下午茶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丘陵处,坡间有三两株古树参天,周围种满青葱的药草,小径石阶两侧则是盛放的紫鸢。


    丘陵之上是一个敞阔的平台,由不规则的长石铺就,上面并无亭子,只有一株古槐,露着硕大的树洞,青葱绿荫遮盖半个台子。


    树荫下没有石桌石几,只有一块块石墩,既可当座又可为几。


    那位须发洁白的年老花匠,换了一身宽袖青衫,已设了泥壶炉灶,占据了最大的一个石墩,正在烧水烹茶。


    这于众人来说,甚是奇异的一幕。因为他们日常有专门人司茶,但占据这个位置的,一般为年轻俊俏的小厮,或是明眸皓齿的少女。


    此时一个年逾花甲的老翁,飘着洁白的胡须,用那枯枝般皱褶的双手,动作刚硬神情专注地煮茶,风一吹,水气蒸腾,配上他身后的野山、远天、团云,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古淡!


    水声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至,转而沸腾,却见老花匠先提起水壶,将坐前双层架子上的茶壶和杯子逐一温洗了一遍,然后有条不紊地用竹镊子夹了两撮茶叶放在泥壶中,再冲入沸水,拿起壶,将茶水倒在了那个双层架子上。


    空气中已氤氲着淡淡的茶香,众人见老花匠再次将沸水冲入茶壶,略停留半片,便用一种特有的姿势,娴熟而流畅地抖腕分茶,瞬息间他身前的杯子都被均匀迅速地注入了七分满的茶汤。


    茶汤端至眼前时,犹可见水花息落后清亮柔美的水纹。


    这般古朴的茶具,这般新活的茶汤,这般乡野老翁般的煮茶人,一双手递过来时,那般沧桑、沉稳、又淡默无言。


    年老花匠退至一旁,众人轻轻地,轻轻地闻其香。


    是原野草木的清芳在蓬勃而发。


    再静静地,静静地观其色。


    青碧而嫩黄,宛若破土而出柔润娇嫩的新芽。


    再微微地,微微地尝其味。


    初来微烫、满口清醇,似乎身在竹林心掬碧水,转而清芳,似有三尺横丝乳燕呢喃,回味清润,似有微甜略有青涩。


    惟觉天地浩远,物我两忘而心旷神怡。


    诸人一口一口地细品,未曾出声。但毕竟是有小孩子,他们对喝茶还不甚感兴趣,却是对精致的茶点最感兴趣!


    明安看着面前黄灿灿的小碗状的点心甚是奇怪,她马马虎虎地喝了口茶,就迫不及待地拈了一个咬了一口。


    嗯嗯,很细很滑,微微的甜,口感这般细腻,却偏又能在嘴里嚼上几嚼,颤颤悠悠的。她吃得投入,不知不觉地自语出声:“这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啊,可真好吃。”


    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数明安的年纪最小,其他的几个虽然孩气未脱,但至少知道跟着大人一起装装深沉,偏明安连深沉也学不会装呢,这般自语出声,其他几个小的见她吃得开心,吃了一个又拿起一个,也连忙放下茶动起手来。


    嗯嗯,真的好吃!


    几个孩子这般一哄抢,那几个大人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偏偏的,他们面前没有那种小点心。


    总不能去和孩子抢吧?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孩子把点心吃完,眼巴巴地等待他们描绘一下其中的味道,偏偏那几个孩子只知道吵着好吃好吃,说不出怎么个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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