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心中之火还没灭,今日之败,就绝非终局!”
不少有些颓废的年少将士听闻这话,这才终于直起些腰板,稍微昂起了头来,眼见士气稍涨,沈歌这才松了口气来,只盼着这条回敕川的路真能坦途无忧。
可自然有无数人不想让他们这样轻松地撤回敕川,若是沈歌率兵还好,此时他们却是王师大军,御驾亲征!
浑邪王的斥候探出王师大军已退,未曾再追逐,但他却笑着放出了他那豢养已久的信鹰,他的这一战已经是大胜,剩下的就看那人的了。
“太祖皇帝当年深谙兵法,然即便是他老人家,当年亦曾在北境腹背受敌,血战三日,几乎全军覆没!那一战,败得比我们今天更惨、更彻底!龙旗被夺,帅印几乎易手,太祖本人亦是身披数创,仅率百余骑冒死突出重围!”
裴谳驾马行于裴昭身侧,缓缓言道。
“陛下既然向往太祖皇帝之功绩,自然能知,胜败,乃兵家常事!”
裴昭未曾点头,只是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皇叔,朕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了。”
裴昭看向裴谳,身为帝王,本不该信服任何一人,可裴谳不同,裴昭手里握着他的秘密,那可是随时可以置这位摄政王于死地的秘密。
他的这位好皇叔可并非是他真的皇叔,裴谳身体里流淌的血脉,也并非是裴家血脉!先太皇太后之死亦是和他的好皇叔脱不了干系。
若是这等秘密昭告天下,他的好皇叔届时只能受到万人谴责。
先帝旧臣绝不会效忠于一个血脉不正、甚至涉嫌谋害太皇太后的逆贼,天下士人与百姓更不会认同一个来路不明有匈奴血脉之人称君。他若敢反,麾下军队都可能因此动摇,纵有暂时兵权,也终将沦为孤家寡人,遭天下共讨之。
何况他这位向来高风亮节的好皇叔,怎会忍受自己那份肮脏血脉被公之于众,届时怕是只能羞愧自刎而亡才好。
而且他不傻,亦长了心,他这位皇叔,有无数可以将他这个皇帝取而代之的机会,皇叔却全然连一丝一毫的试探都未曾有过。
“皇叔,来这北境,可曾报了仇了?寻到那想要报仇之人了吗?”裴昭字字诛心,笑容里也藏着锐利刀子。
裴谳脸色骤变,裴昭此言何意他听得出来,裴昭准他来了北境,敌对势力削了他所有的京都势力,动其根本,而后这裴昭便也能如同现在这般逐渐摆脱他的权力压制,而且此次出征,又顺利收了这骠骑将军的兵权。
再加之他亦在裴昭面前立过死誓,此生不称帝。
呵,若裴昭真有这等图谋,那还真算配称之为他的徒弟。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一人私仇便随缘吧。”裴谳脑海里全是那日与沈歌的一场血战,他一人私仇,何能和国仇相比。
“这可不像是皇叔的性子。”裴昭冷笑一声,他的好皇叔心里有多恨太皇太后,多恨匈奴,他不是不知。
“这娶了妻就是不一样,皇叔的性子都变了。”裴昭余光里看了沈歌一眼,可却觉得心里很疼,那身影太像慕容了,“皇叔皇婶两情相悦,不像朕,这辈子,真要应了儿时那术士所算,孤家寡人一个。”
“朕还记得那术士算的时候,先太皇太后笑得开怀,她说,这才是帝王之相,帝王之命局!”裴昭笑了笑,似乎在说什么煞是有趣的事:“皇叔,你说,朕的帝王之位是不是都是用身边人的命局筑的。”
“如此可见,皇叔离我远些,是对的。”
这寒风暴雪之中,有人求生,却亦有人想要置人于死地。
风雪遮住视野,待斥候探到前方日逐王大军时,已经暴露在了敌军眼皮子底下,乱箭齐发,登时就没了性命。
“停!”沈歌凭借多年征战的直觉,眼见面前风雪浓烈,前方视线受阻,忽而高喊了一句:“来人去探前方。”
若是人未归,那前方便不能行了。
裴昭停马,展开怀中地图,对沈歌疑惑问道:“沈将军,前方不过是一片平原,不适合埋伏,怕是多心了吧。”
“不,陛下,此处低矮山崖正形成了一个风口,风雪阻挡视线,最适合埋伏。”沈歌沉声说道。
等了片刻,沈歌的眉头便越皱越深,便是风雪再浓,也不会那些士兵这么久都未归,裴昭亦是皱紧起了眉头,大军亦是在风雪中大气都不敢出。
“改道而行?”裴昭看向沈歌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钦佩来,语气里也沉稳了不少。
“改道是如今最好的法子了,只是恐怕将士们又要挨些饿受些冻了。”
沈歌以为裴昭听闻改道定然会同刚来时那般生气发怒,意气风发定要和风雪中的未知的大军较量个高低。
可见这一场败仗以及那人之死已然挫了年少帝王的那份骄傲来。
“挨饿受冻也总比没了性命强。”裴昭低声说道。
大军一路连马踏雪声都很轻,生怕惊扰了前方埋伏的未知敌人。
窝囊,确实很窝囊,但他们如今不宜再战,就只能这般窝囊地苟全性命。
“不对!”兀术孤涂放下手中酒壶,望着前方看不清楚的悄无声息的雪原,斥候与大军相隔最多不过三里,怎么可能许久都不见王师大军!
这不对,大军久久不至,怕是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踪迹已经被发现了。
他见到那第二波斥候之时,还调侃这小皇帝胆小如鼠,连斥候都要派个双重,如今来看,这第二波斥候不是因其胆小,而是因为对面大军已经生出了疑心,那第二波斥候便是确定了前方有敌军。
“给我追!”兀术孤涂一怒之下将那酒壶摔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壶里的残酒洒了一地。
他的大军如今养得正好,自查出水源之中并没有什么瘟疫之毒,只是被下了些泻药,整个黑头山震怒,全军上下皆愤恨交集,每人皆欲报仇雪恨,士气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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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耍他们北境的狼,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小皇帝乳臭未干,竟敢亲自率军北上,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小皇帝麾下二十万大军,人数众多又如何?还不是在浑邪王四万铁骑手下溃不成军。
兀术孤涂身上那狼皮大氅在风雪中已经被染成白色,夹紧马腹,登时就窜了出去。
他望向前方,眼中燃着熊熊野心。那浑邪王都能大破那小皇帝二十万大军,他日逐王手握七万精锐,岂会不如?只要生擒那小皇帝,中原万里河山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届时,他不仅要踏平中原,还要在京都那龙椅之上,他要让所有汉人都跪伏在地,称呼他一声“陛下”。
“哈哈哈!”想到这里,兀术孤涂的笑已经肆无忌惮。
沈歌亦是知道如今这样躲不是办法,他们兵马疲惫,步卒亦是落后了几里,待日逐王反应过来,想要追上,想要灭之,易如反掌。
“不能再走了。”沈歌停在一处山谷处沉声道,“陛下,此地分路不多,不多时怕是日逐王大军就要追上去。”
“那依沈将军之见,该当如何?”裴昭沉声问道。
“以臣所见,趁夜色,大军该分三路,利用此地山谷之地形,与之周旋。”
“挑一队死士,向北继续行进五里,大张旗鼓,留下痕迹。”
“其余人马,骑兵分队,卸下多余辎重,只留轻装;所有步卒立即改变队形,以队为单位,分散潜入左侧的山谷密林之中,据守隘口。”沈歌望着眼前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斩钉截铁,“日逐王真的追来,便让他来这山坳里追。我们就在这里,借这夜色和地势,和他玩玩捉迷藏。”
一旁兵部一位闻言,脸上竟也露出一丝笑意,他抹去额间尘灰,压低声音道:“有趣,借着夜色,我们要赌赌这日逐王能否上山寻我们这大军吗?”
沈歌跟着笑了笑,裴谳却在一旁点头说道:“依我看,此计可不是在赌,此计是在逼那日逐王做个选择。”
裴谳微笑着抬手指向山岭,“这地势崎岖、林深树密,日逐王的铁甲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若他敢进山,便是以短击长;若他不进,我们便可喘息整军,待他走远了我们再行。”
“皇叔皇嫂两张嘴真是将这逃命二字都说的如此天花乱坠。”裴昭声音冰冷地说道。
“就依此计吧,甚好。”裴昭抬手直指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传朕旨意:三军疾行,不得延误!越快越好,马蹄裹革,车轮缠藤,将身后都洒扫干净了,所过之处,不得留下一兵一卒之踪迹!”
他继续言道:“入林之后,偃旗息鼓,凡有擅动、喧哗、暴露行迹者……”他略一停顿,四周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秒,“不论身份,格杀勿论!”
李鸣谄媚地站在其侧,掐着嗓子回道:“奴家遵旨!”
身旁侍立的几位将领亦是当即抱拳:“末将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