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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生死无休歇

作者:蔻燎搔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八十六章生死无休歇


    (蔻燎)


    芙贵妃适时刺激道,“你不喝?那你方才妄议储君之辞,我们也会一字不漏地告诉皇上,且看皇上怎般处置你?”


    “……”


    芳妃瞪了瞪芙贵妃,挣扎了半刻,视死如归地接住茶盏,浑身战栗,须臾,在一双双寒浸浸的美眸的注视下,一口干了那茶水。


    三秒,三秒,仅仅三秒。


    毒发。


    一个活生生的人口鼻喷血,身子一软伏在地面抽-搐蠕动,悄无声息就断了气。


    凉棚下的妃嫔吓得面色煞白,岿然不动,一个个汗流浃背,呼吸被无形的手生生扼制,痛苦不堪。


    覆掀雨是黑羲国的郡主出身,自幼熟稔魔门狡兔窟的伎俩,她擅长制毒用毒,手段残忍,下手果决,岂是她们普普通通的妃嫔可堪相比的?


    这么多年后宫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少不了这些毒药的威胁恐吓。


    可怕就可怕在,曲远纣分明知道这一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覆掀雨玩弄毒药,草菅人命。


    覆掀雨作皇后的日子里,多少嫔妃无缘无故死去,无人敢深究缘由,皆是讳莫如深,一致闭口不谈。


    表面上皇后娘娘厉行节俭,以身作则,爱护后宫上下的人儿,实际上后宫的每一个人,大到贵妃,小到宫女,全部拜倒在她的淫-威之下,岌岌自危,无能反抗。


    这个皇后,相较从前的水绫衣皇后,完全是大相径庭的恐怖存在。


    覆掀雨扶扶发鬓,一手支在下巴,淡漠地斜瞟芳妃的尸骨,慵懒得像一只高贵的白猫,温柔笑道,“芳妃误踩毒蛇,被毒蛇咬上,中毒而亡,明白了吗?”


    “臣妾明白!”


    “对了,皇上若是没主动提起她,你们也不必言说,人各有命嘛。皇上每日操心的事情够多了,我们得体谅体谅皇上,不该拿这些糟心事去烦扰他。”


    “是,皇后娘娘!臣妾们谨遵教诲!”


    众妃嫔异口同声,低眉颔首,顺从至极。


    脚步软得跟骨头融化掉般,芙贵妃被宫女搀扶着回了帐篷,发鬓湿漉漉的,钗子都插-不住要滑落下来。


    额角的汗液混着脂粉变成了惨白,她坐在宫女端来的椅子上,拍着胸脯顺气,控制不住一个劲发抖,嘴唇哆嗦,口齿不清道,“死了,又死了……”


    她说这话时,一滴汗珠流入眼眶,火辣辣地疼,害得她视野模糊,连眼皮也掀不开,所看之物幻变为炙热的猩红。


    四面八方被血海所包裹侵-占。


    一袭华贵的紫金色凤袍在冰冷的刀锋下斩成两截,犹如坠楼的尸骨匍匐在地,尽显凄惨。


    身穿紫金凤袍的那人侧躺在金砖地板上,不住地呕血,五脏六腑教毒药腐蚀化脓,黑红的液体自嘴边汩汩冒出,泡湿了她的身体。


    污血肮脏,将那白净的女人吞噬着,要吞进无底的地狱。


    芙贵妃伫立在覆掀雨背后,觳觫不止,她眼睁睁盯着前皇后水绫衣七窍流血,手足砍断,不敢有一丁点的响声。


    覆掀雨一摆手,披上了水绫衣封后时的金黄凤袍,不乏小人得志感,道,“恭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好走!”


    “唔……”


    水绫衣一启唇,汹涌的血水便自口鼻呛出,她连言语的能力都没有了,全身暗红刺目。


    覆掀雨道,“别说话,我不想听,皇上也不想听。成王败寇,你既输了,自求多福吧。”


    “从今往后,曲朝的皇后娘娘不再是你,远纣的心上人的位置你也得乖乖让出,哈哈哈哈!天下,只有一位皇后,那便是出自黑羲国的我!”


    那天,芙贵妃初次听见覆掀雨温婉可人的伪装下发出如此诡异恐怖的笑声,她心虚地觑觑水绫衣苟延残喘的样子,一口气上不来,双腿一软撂倒在地。


    覆掀雨的眸子冷冷注视过来,像毒蝎的寒针,避无可避,“芙贵妃,多谢你亲手喂她喝下添了毒药的安神汤,没有你,她怎么会上当呢?你做了好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芙贵妃经不住覆掀雨的威胁,牙齿一抖,慌慌张张挪开眼,垂下头颅,眼前骤黑,应势昏死过去。


    “对不住,对不住,皇后娘娘,臣妾有悔,当时臣妾是逼不得已,臣妾还有瑾琏要养,必须在你和覆皇后两人间做出选择……你不要怨臣妾,都是她干的,都是她干的,别怨臣妾啊。”


    帐篷里的芙贵妃长年累月让久远的记忆屡屡折磨,形容憔悴,口不择言,两手捂着泪水纵横的脸,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活像个疯子。


    她这举动不是头一回了,身旁的宫婢习以为常,静静地递了帕子给她抹泪。


    一宫女心疼自家主子,极力安慰道,“贵妃娘娘,别哭了,仔细眼肿。娘娘,四皇子如今远超太子殿下,无人匹敌,您还怕什么?”


    四皇子……


    对,她还有曲瑾琏,还有一个好儿子曲瑾琏。


    覆掀雨的嫡子不满十岁,在朝野上还帮不了曲远纣,不可排忧解难,而曲瑾琏正值年轻,文武双全,智勇兼顾,他若是加把劲的话,指不定能把曲探幽取而代之,届时她就能慢慢摆脱覆掀雨的掌控了。


    “瑾琏,瑾琏啊。”


    芙贵妃松开遮面的手,嘟嘟囔囔,“母后,只盼望着你能出人头地了。”


    一太监撩开帘子,往帐内送了果盘甜糕,退身出去时的瞬间,余光捕捉到一棕红色物体风驰电挚地奔过。


    脚底被一物绊了个跟头,“啪叽”滚在泥地上,骨头咯咯响,哀嚎不断。


    芙贵妃心烦意乱,一掌拍桌,眼尾的细纹深了一分,愠怒道,“来人!打发他滚!”


    那太监赶忙忍着疼痛,匆匆忙忙爬起来跪地,战栗道,“贵妃娘娘,奴才不是故意的,是一头藏獒一下子从角落冲出,奴才脚下不稳就……”


    一语未了,芙贵妃择到重点,狐疑丛丛,“藏獒?翘首围场的藏獒不是跟随皇上去打猎了吗?怎会跑回来?”


    “奴才绝无虚言,确是一藏獒,目下,好像朝九皇子的帐篷跑去了,贵妃娘娘,我们要不要告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忙着管理低阶嫔妃,你何必去惊扰她?将才所见——”


    “回贵妃娘娘,将才什么都未发生,奴才没有摔跤,也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那太监不愧是混迹皇宫的老人,芙贵妃点到为止他便能通通领悟,巧言令色,无比机灵。


    芙贵妃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唇边硬生生挤出一缕变态的狞笑,亢奋得扭紧了拳头。


    “瑾琏啊,睿智如你,母后真是自愧弗如。”


    虽是春季,天气不冷不热,但翘首围场的帐篷里面待久了仍会潮闷不已,惹人犯困。


    九皇子曲信诚在出发来翘首围场的前段日子就三番五次祈求曲远纣带他一块出宫游玩,声泪俱下,言说自己从出生到现在还未出宫看看,一番涕泪,使得曲远纣动了恻隐之心,不顾覆掀雨的阻拦答应把他捎上。


    八岁的曲信诚到底是小孩子,小孩子不会射猎,在围场东南西北玩了一遍,荡秋千,捉蝴蝶,捕麻雀,编花环,看蚂蚁搬家……乐此不疲,半天下来就累得精力不够,需要午寐休养。


    九皇子生下来就有心症,不宜妄动,覆掀雨便命令宫女太监伺候九皇子睡一觉,待一个时辰后叫醒。


    那些宫女太监是服侍九皇子的旧人,两三下就哄着对方昏昏欲睡,他们则聚在帐篷后面躲懒,偷偷摸摸打牌玩,心底想着反正有侍卫守着帐篷,不可能出什么事。


    皇家侍卫午间会轮一次班,交班的间隙一群人围着唠了几句,憋了半日的话终于有机会交流出去,他们津津有味地谈论早晨某某皇子起晚了被皇上训斥,如此云云,意犹未尽。


    竟丝毫没注意到一只棕红色藏獒夹着粗-长的尾巴钻入了帐篷,悄无声息。


    “哒哒哒。”


    一滚圆的蹴鞠被藏獒一脚踢中,骨碌碌朝帐内的床榻跌跌撞撞抛去,如一颗死囚的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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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萦绕着炼狱的死意。


    粗粝的狗爪重重在地面刨了刨,尘土飞扬。


    血红的眼睛像两个大红灯笼,尖锐的利牙是数不清的钢刀铁铡,腥臭的口涎越聚越多,汇成一条黏腻的银线,长长的向地上滴。


    那藏獒蹑手蹑脚在帐篷嗅来嗅去,循着蹴鞠滚远的地方,耸动的狗鼻子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味道,一口嵌住蹴鞠就撕了个稀巴烂。


    “咕噜噜,呼哧呼哧,呜呜!”


    愤怒的犬吟俨然炸雷爆破,防不胜防。


    曲信诚热汗淋漓,从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就瞧见面目可憎的庞大藏獒蹲踞在床前,疯了般咬着他最喜欢的蹴鞠。


    卧在角落里迷瞪的西施犬小小发觉藏獒的入-侵,如临大敌,后背挺似弯弓,浑身毛发倒竖,壮着胆冲上去保护九皇子。


    “汪汪汪!汪汪汪!”


    奈何它的块头实在太小,不够藏獒吃一口,起不了威慑作用。


    藏獒看见那毛核大小的小小,眼里精光乍泄,过去就是一嘴咬断了誓死护主的小小的喉咙,三两口咽下了肚子,嚼得“咯吱咯吱”响。


    “啊啊啊啊啊!”


    曲信诚承受不住小小的惨死,下意识惊恐尖叫。


    这一声喊成功引起了藏獒的关注,它丢弃了烂得七零八落的小小,不留一秒反应的时间,后蹄子一蹬,扑上-床就压-倒年幼的曲信诚,“呜呜咽咽”地撕咬起来。


    帐外的侍卫听见不寻常的动静,纷纷携刀拎箭鱼贯而入,各种武器齐刷刷对准床榻上享受血肉滋味的非人怪物。


    “九皇子!”


    一站稳脚,定睛细看,侍卫们耳朵失聪,脑袋轰鸣,恨不得就地割颈自杀。


    天啊!


    眼前场景见所未见,恐怖如斯!


    清晨还欢蹦乱跳的九皇子此刻在藏獒身-下破败不堪,像极了烂得彻底的布娃娃。


    四肢断裂,半边脑子被活活吃掉,腹腔残损,肠子内脏滑了一地,血流成海。


    不堪直视。


    其中侍卫头子目露可悲的平静,闭了闭眼,扬手吩咐道,“放箭!放箭!救九皇子,快!”


    乱箭齐发,密如蝗雨。


    那只发疯的藏獒硬得跟铁板一样,周身上下捅成了刺猬,还在依依不舍地咀嚼着人肉,最后有两箭射中他的喉咙口和心脏,它才僵了一僵,血红血红地砸下了床榻。


    众多侍卫和赶来的宫女太监汗流浃背,提着心去瞟床榻上的九皇子。


    九皇子剩下左半边脸颊,左眼圆瞪,红唇微张,那副恐惧的神色永远定格在他脸上,更改不了。


    身体的一大半被吃尽,一大半硬硬地陷进软榻,白骨,内脏,肠子,通通暴露在空气中,渗人已极。


    “九皇子殇,快去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


    “九皇子!”


    “……”


    一行人连滚带爬向覆掀雨所在的凉棚饮茶地狂奔。


    帐篷内外乱成一锅粥,呼天抢地,悲痛欲绝,有些胆小的太监宫女害怕受到牵连无头苍蝇般开始到处躲,有些心中愧疚的跪在床边以泪洗面,有些实在是畏惧皇权的施压,自己寻了匕首一刀划破喉咙,趴在地上感受着热血渐渐流失,等待死亡的莅临。


    远处的一株绿树下,葱茏的林荫里,一片幽蓝衣衫窸窸窣窣探出。


    曲钦寒藏在锦袖中的大手缓缓捏紧,拳头硬如铁砣,腮边的肌肉因难以克制的隐晦情绪而抽-搐。


    他抿唇,喉结鼓动,欲语还休。


    好半晌,他松开拳头,抬目仰望暖洋洋的晴朗天幕,面上绷出于心不忍的苦笑。


    嗓音是呓语般的低沉,“九弟,一路走好。我知你死后会生怨,对不住。此事,你要怪就怪四哥,是四哥想要你的命,与我无关。”


    “来世,我们皆不要共作兄弟了。”


    “好吗?”


    簌簌沙沙,一阵猛烈的罡风横冲直撞糊了过来,吹起那角华丽蓝袍,猎猎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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