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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惊鸟时一鸣

作者:蔻燎搔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六十六章惊鸟时一鸣


    (蔻燎)


    “没有花憾阶的天相宗,已经不是位列第一的——”


    舟自横还未言语完,花下眠的第二剑骤然捅出,在同一个地方贯穿,旋转一圈,血肉模糊。


    脚边溅开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洼。


    花下眠最不喜听见这些字眼,她休剑入鞘,迈脚踹到舟自横的腹部,一使劲,将人踢下,冷笑道,“天相宗是不是第一,你还不清楚吗?有没有花憾阶,天相宗都是第一!称霸江湖的第一!”


    “你没资格跟我打,滚回你的兔子窝去!”


    高台里看比武的门派中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身似木雕,震撼得嘴里的干果瓜子都来不及嚼一嚼。


    等舟自横这狡兔窟的宗主,黑羲国的国王像一只被利箭射中的夜枭般掉下擂台,他们如梦初醒,发自肺腑钦服花下眠的武功。


    狡兔窟的人低声咒骂花下眠,面孔漆黑,愤懑地一拥而上,扶着自家主子去找医师治病。


    至此,历时三日的武林大会顺利落幕。


    五大门派,不,加上新来的天雍阁,六大门派的比试结果为,灵暝山的天相宗当属第一,名副其实的同时,名不虚传。


    依次往下是,狡兔窟第二,天雍阁第三,圣童教第四,青史学府第五,罄竹派第六。


    众人不可思议,半道杀出的天雍阁竟然能混到第三名,私底下谈得口沫横飞,滔滔不绝。什么天雍阁是误打误撞,什么天雍阁就是捡漏的,什么天雍阁简直是踩了大狗屎……云云。


    公平比赛,输赢自有定数,任何人不得更改结果。


    虽然狡兔窟心怀怨恨,但在场人多势众,他们一时也无从发难,只得静观其变,日后再言。


    众门派各自收拾行囊,渐渐离开卧女山脉。


    风光热闹了三日的卧女山又归于自然的宁静,叶萧萧,水遥遥,山石崎岖崔嵬。


    路径蜿蜒迂回,曲折如蛇。


    曲纭边,曲贤渠,曲钦寒三兄弟也领着队伍,打道回府,赶往曲朝复命。


    落花啼和花辞树并没有争抢着跟随大队伍下山,而是悠哉悠哉在院落里整理包袱等物,装上一些干粮和水囊,以备赶路途中解决饮食。


    诚然,最主要的是落花啼想避免和两派天相宗的人在山路上偶遇,花辞树深谙其中厉害,自然依着落花啼的想法行事。


    本来落花啼想了解一下花-径深回灵暝山后他的手臂伤势情况,转念一想,她现在是“颜辞镜”,没办法去跟红衰翠减打探消息,无奈暂时按下。


    刚一把包袱驮在肩头,落花啼踏步出门,便见院门口骤现几抹影子,正徐徐款款朝里踱来,云淡风轻,袍袖飘展。


    其实落花啼预料过她们天雍阁离开之时会有旁的门派找麻烦,不曾想来人并不是找麻烦的,而是焰焚国的宣王,焚煜。


    焚煜身后跟着一群侍卫,乌泱泱堵在院子口,抱着刀剑,护佑自家主子。


    焚煜似乎极度迷恋“颜辞镜”的美貌,又被那危险的神秘感给蛊惑,腆着脸上前,弯腰施了一礼,眼珠直勾勾戳在落花啼脸蛋上,“颜阁主,卧女山脉陡峭难行,若没坐骑相助,怕是得耗费些许时间。不如……你与你的弟子随我一同下山?”


    他指了指院外的几匹膘肥体壮的宝马,满是期待道,“我将好多了两匹马儿,已喂饱饮足。不知颜阁主意下如何?”


    落花啼侧目瞅瞅花辞树,两人互换眼神,皆淌出莫名笑意,她若有所思片刻,摆出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姿态,微微颔首,“王爷盛情邀请,那我怎好拂了王爷的面子?多谢多谢。”


    花辞树亦以一名出色的弟子身份,朝焚煜抱拳道谢。


    能混在焚煜的军队中下山,恰好能掩人耳目,不显得天雍阁两个人光秃秃的叫人看了又看。


    三人出了院子,一一翻身上马,焰焚国的侍卫分成前后两波,护着他们向卧女山脉的山脚走去。


    马蹄声哒哒哒的,马匹的鼻孔因劳累而喷着急促的热气,像极了沸腾的汤鼎发出的声音。


    落花啼一手勒着马缰,控制着马匹的速度,一手从包袱里摸出一劣质的罗盘,她驱马和焚煜并排前行,凝眉苦思,捻指算了一算,高深莫测道,“王爷,恕我多言,自从我来到了卧女山脉,第一次见到了王爷,便夜夜做梦,辗转反侧入睡不得。”


    此话出,落花啼左右的花辞树,焚煜一俱转头看来,前者诧异中夹杂酸涩,后者惊喜中含着亢奋。


    花辞树眉头攒动,还待发言,焚煜却急得抢了话头,两眼冒光,喜形于色,道,“真的吗?颜阁主,你居然会每夜梦见我?这,这,真让人不好意思了。颜阁主的武功与容貌在天底下屈指可数,令人过目不忘,我何德何能……”


    他未言罢,落花啼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其眼前摇了摇,否认道,“非也,王爷多虑了,我并未梦见王爷。”


    “啊?那你方才不是说看见了我之后就天天做梦吗?若没有梦见我,颜阁主是梦见了什么?”


    落花啼狡黠笑道,“我梦见了火山爆发,正是那座沉睡百年的噬天山。”


    “……”


    听见这一席话,兴高采烈的焚煜瞬间激情褪去,他噎了噎,难以置信地鼓着眼球,仿佛被雷劈中了。


    花辞树也一脸不知所谓地望着落花啼,抓着缰绳的手不由一紧。


    噬天山是一座闻名天下的大火山,不止是它的高度和面积,还因山的两旁有两个繁荣的国度,北方一侧是金炼国,偏南一侧是焰焚国。


    两国之间便以噬天山为界限,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


    但在这些年,两国慢慢产生了交集,频频掠过山脉对战博弈,闹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落花啼依稀记得前世噬天山爆发,金炼国和焰焚国遭了如此天灾,死了三分之二的国民,一蹶不振,险些没挺过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们面对曲朝的侵略,沦为了极度弱势的地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他们两国打来打去,还能保持平衡,曲朝介入进来后,他们便签订盟约,合起来去对付曲朝。


    奈何,两国的士兵因火山爆发青黄不接,人力物资全部不足以支撑作战,苟延残喘坚持了许久还是败下阵来,缴械投降,融进了曲朝的疆土之中。


    落花啼偷偷瞥视焚煜的表情,趁热打铁道,“王爷,我掐指一算,噬天山近日在缓慢苏醒,许是两年后就会爆发,非人力可挽回。王爷若不嫌我多嘴,可回焰焚国王宫烈火城一五一十告知国王,提前想出应对办法,保住万千百姓的性命。譬如,把靠近火山的都城迁徙至阴水一带的地方,暂时落脚安家,躲避天灾,待火山爆发之后,歇息调整几年,再重新回去修筑家园。”


    “常言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爷有理由怀疑我,也有理由不相信我,但是我的初衷皆是为了王爷和焰焚国百姓平安无虞。”


    落花啼见焚煜半晌不搭话,添油加醋道,“王爷,最近噬天山的火山口是否时不时多了弥漫的飞灰?某些城郭还感觉到轻微震动?”


    “……不,不会吧?”


    焚煜将信将疑,害怕得抬袖擦擦脸颊的汗水,骑着马儿魂不守舍的,哑然道,“焰焚建国以来,还没遭遇过,额,等等,好像是有此现象……”


    越说他心底越没谱,声音慢慢比蚊吟还低。


    落花啼道,“是真是假,王爷当然能做出选择,可惜,王爷的选择背后是一国百姓的命运,出不得差池。依我看,劳财靡资大动干戈让百姓搬家,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但要是成功了,数万人口可都活下来了。”


    “这样的事,放在我身上,是万万不敢赌一把的。”


    落花啼曳缰停下,拍一拍吓得硬邦邦的焚煜的肩膀,苦口婆心道,“王爷,你回去告诉焰焚国王的时候,顺带派人去金炼国捎个消息,你们都挨着噬天山,算是半个难兄难弟了。”


    焚煜被拍得抖若筛糠,失魂落魄,点点头,摇摇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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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点头,还是处于迷雾中不分真假,“嗯,颜阁主言之有理。我会跟国王讲一讲,也和金炼国他们说一声的,如果国王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神神乎乎,虚无缥缈。仅凭天雍阁阁主的几句话,要劝动一国之主大张旗鼓地迁徙百姓,俨然是铁杵磨成针的苦差事。


    落花啼“嗯”一声,她明白此事没那么容易一下子成功,可她分身乏术,没法去焰焚国和金炼国说服两国君王,姑且先寄希望于焚煜了。


    经此一事,焚煜完全没心思粘着落花啼套近乎,一路上浓眉死锁,在脑海里幻想出一次次火山爆发的画面,容色煞白,唇齿抖颤,汗如雨下。


    落花啼和花辞树便故意走在偏后,两人并驾,细语交流。


    花辞树十分不解,喉结一滚,“花啼,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噬天山两年后会爆发?”


    “我何必骗他。”


    “那花啼是如何得出结论的?当真是做梦?”


    “不是做梦,是有人托梦。”


    前世的自己“托梦”给今生的自己,难道不对吗?


    花辞树垂着眼睑,骇异道,“火山爆发人命关天,非同小可,我倒希望天底下不会发生这种事。”


    听出了花辞树话中暗藏的悲悯,落花啼感同身受,鼻头一酸,强自微笑道,“小花啊,世间的事情,不是‘希望’了,就能更改避免的。”


    .


    阴水河畔。


    朔风强劲,枯叶蹁跹。风与叶相抱,抵死缠绵着飞入了河流,浪花狠拍,直把叶子卷到幽深的水底,再觅不见。


    天空坠下新的一片片红黄树叶,团扇大小,薄如蝉翼,飘在水面上,比船儿还悠闲,荡漾出粼粼波光。


    一蓝白色道袍的女子身段高挑,背山面水,臂腕间搭了一条冰蓝色拂尘。飘逸的袍子与发丝被风儿扬出起起落落的弧度,更衬得她遗世独立,美憾凡俗。


    她的面上掩了雪白的轻纱,梦幻多姿。临水而照,一动不动。


    须臾,河面上悄无声息浮现出一抹粉白色道袍的身形。


    两块影子倒映在水中,晃晃悠悠,永不相靠。


    蓝白道袍的女子冷冷道,“你来了。”


    粉白道袍的花下眠一手负剑,立在十步左右的位置,歪歪头,咥笑道,“冤家路窄。花天恩,你分明来了武林大会,何故不出面同我比试?你是知道打不过我,索性不参加了?呵,缩头缩脑的胆小鬼。”


    花天恩一甩沧泪拂尘,神色不变,旋身看定花下眠的脸孔,冷漠道,“无趣,反正你赢了,天相宗是天下第一,我又何必操心。”


    “许久不见,你的心肝比以往硬了不少,花天恩,你的弟子花月阴被我打成重伤,你却在人群里冷眼旁观,无情啊。你变了,你明白吗?”


    “花下眠,天下的什么事物不会变?树木,花草,石粒,在时光的打磨下都会变,我会变,你亦然。”


    “没错,任何人都会变。但是不能变得叫人恶心……”


    “论恶心,我是比不得你的。”花天恩在面纱下轻笑,语调讥讽,语辞锋利,“武功上你是天下第一,恶心人的功夫上,你也当属天下第一,无出其右。”


    “闭嘴!”


    “你说我恶心?你倒打一耙!”花下眠反手握住血泉,二话不说执剑奔来,杀气太重,重到蒙住了她的心神,“当初是你背地里屡屡害我,你装什么纯善之人!”


    花天恩不语,沧泪拂尘腾出去一卷血泉剑,随即一抽一丢,轻轻松松打退花下眠的力度,拂尘朝阴水河一拍,震出冰凉的河水,“唰”的打湿了两人的道袍。


    拂尘宛如蓝色毒蛇攀上手腕,花天恩柳眉倒竖,诛心道,“你的怨恨过深,我无言以对,恕不奉陪。”


    她低吟道,“无量天相,清风移月,来!”


    瞬息间,飞沙走石,狂风怒号,那抹蓝白身影蓦地消匿踪迹。


    风休沙落,阴水河畔徒留花下眠一人,死死咬着牙,眼眶里牵出猩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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