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覆盖苍穹,唯有几缕纤细月光从云间渗出。
百里惊池在山林中步步前行,脚下枯枝发出“嘎吱”脆响,惊起几只栖息的夜鸟,扑棱棱地飞向更深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地势陡然开阔,一座山谷悄然映入眼帘。
谷口巨石嶙峋,在朦胧月光下,“清风谷”三个斑驳字迹若隐若现。
清风谷,隐匿在山谷深处,本是籍籍无名的小门派,宛如遗落在尘世角落的尘埃,平日里被仙门遗忘,若非机缘巧合,外人根本难以发现。
百里惊池走到清风谷谷门前,抬头望向门匾。
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今夜,他回来了。
夜风四起。
忽然,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顺着微风悄然钻进百里惊池的鼻息。
刹那间,百里惊池面色骤变。
他一脚踢开清风谷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一震。
几名清风谷弟子衣衫尽数被鲜血浸透,横躺在地,死状凄惨。
百里惊池疾步向前,然而越往里走,尸体越多。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烈的让人几欲作呕。
一声微弱的低吟从旁边传来。
只见地上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费力地抬起手,看向了他,“少爷……”
百里惊池快步走向他,“发生了什么事?”
那弟子手指向清风谷深处,声音微弱,“少爷,救救我们……一刻钟前,突然来了一批黑衣人,见人就杀……”
又是黑衣人!
百里惊池心中一震,道,“谷主呢?”
那弟子艰难地摇了摇头,“谷主自从半年前闭关后便再未现身,闭关阁楼远在谷底,谷主应该还不知道黑衣人来了……”
百里惊池不再多言,朝着山谷深处疾驰而去。
再往里,厮打声清晰起来。
却见数十个黑衣人手持利器,正与清风谷弟子混战在一起。
百里惊池沉目看着前方厮杀,周身灵力瞬间爆发,身形一跃,冲了过去。
刹那间黑龙虚影从他背后显现。
他一掌挥出,黑龙仰天长啸,声浪滚滚,携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震得周遭空气都为之扭曲。
数名黑衣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震得飞了出去。
有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震的手中的利器颤抖,但却不知是何原因,竟无一人奔逃,只目带惊恐盯着突然这个加入战局的人。
百里惊池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接连几掌挥出,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
不过一会儿,几乎所有黑衣人皆倒地被击杀。
便这时,一名黑衣人目光扫到百里惊池,瞬间瞪大了双眼,似是难以置信,整个人呆立当场。
就在这名黑衣人分神之际,一名清风谷弟子挺剑蓦地刺向他,长剑直直没入他的胸口!
那黑衣人缓缓倒在地上,只目光仍死死盯着百里惊池的方向,缓缓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说什么。
百里惊池察觉到那黑衣人异样,缓缓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你是谁?为何见到我如此反应?”
……
夜色深沉。
清风谷连夜清理了所有黑衣人尸身。
只浓烈不散的血气似乎还昭告着一个时辰前的惨烈。
百里惊池走向谷底禁室前,脚步在门前顿住。
禁室的木门陈旧,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常年紧闭的门缝里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
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抬掌,“砰”的一声推开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仅一盏油灯悬在梁上,豆大的火苗摇曳不定,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正对着门的石榻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他身着素色长衫,袖口边缘已有些磨损,却依旧整洁。面容与百里惊池有七分相似,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只是眼角的细纹与鬓边的几缕银丝,泄露出岁月的痕迹。即便静坐不动,也能从那端正的五官里,窥见几分年轻时的俊逸风骨。
听到开门声,中年男人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深邃如井,不见半分波澜,目光落在百里惊池身上时,脸上依旧是一片漠然。
百里惊池迈步上前,在石榻前站定,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一时无言。
良久,还是百里惊池先开了口。
“两个时辰前,有一批黑衣人闯进来,大肆屠戮。”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男人毫无波澜的脸,补充道,“不过已经被制住了,这段时间清风谷不安全,得加倍警惕。”
百里乔的眼皮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知道了。”
没有震惊,没有追问,甚至没有一丝对伤亡弟子的关切。
百里惊池握着拳的手紧了紧,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移开视线,“我要出门一趟,去天山派,天亮就走。”
百里乔终于有了些微的反应,他微微偏过头,目光在百里惊池沾染了血污的衣袖上停了一瞬,随即收回,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语调:“知道了。”
话音落下,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了一下,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重重叠了叠,又迅速分开。
百里惊池再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半个月后,云归宗。
慕繁星从侍女手中接过孩子,指尖轻轻蹭了蹭孩子粉嫩的脸颊,柔声道,“小少爷今日还乖么?”
“乖,可乖了!”
侍女笑着凑近,目光落在孩子眉眼上,“天还没亮小少爷就醒了,睁着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少爷这双眉眼,越长和姑爷看着越像了,又黑又亮……”
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屋内其他侍女瞬间屏息,紧张不安的相互看着。
那侍女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急忙改口,“小少爷自是生得最俊!您别看小少爷才这么小,机灵劲儿却足得很!前儿个院里飞来只花蝴蝶,小少爷追着看了半柱香,连瞌睡都顾不上,最有趣的是,谁抱着他说话,小少爷小嘴就张开像是真能听懂大人的话,想要回应呢!”
侍女边说边紧张的用余光不住偷瞄慕繁星脸色,似乎生怕惹得她不快。
慕繁星低着头,目光一直在孩子身上,并未发现屋子里的异常。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孩子的眉眼,眼底泛起一丝温柔,“确实像他,那时惊池第一次抱这孩子时,小心翼翼,连喘气都不敢大声,才短短半个多月,孩子都长开了。”
侍女见她语气平静并未有怒意,不由脸上松了口气,只敢连连点头。
慕繁星又抱着孩子逗弄了会,见他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发间的流苏簪子转,便轻轻取下,悬在他眼前晃动。
细碎的银铃发出清脆声响,孩子立刻咧开没牙的小嘴,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肉乎乎的小腿也兴奋地乱蹬,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
“小馋猫,是想抓去咬么?”
她笑着用帕子擦去他的口水,故意把簪子举得高高的,孩子急得圆滚滚的脸蛋涨得通红,忽然伸出粉扑扑的小肉手,一把揪住她垂落的发丝。
慕繁星被扯得微微皱眉,却仍耐心哄着,“松开呀,不然娘亲可要疼哭了。”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孩子眨了眨眼睛,慢慢松开手指,又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
日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孩子身上,慕繁星忍不住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喃喃道,“要是你爹爹也能看到你这般可爱的模样就好了。”
话音未落,怀中的孩子突然抓住她的衣襟,把小脸埋进她颈窝,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扫过皮肤,带着奶香的气息让她心头一颤。
她抱着孩子轻轻拍了拍。
暮色漫过云归宗,直到孩子眼皮渐渐耷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慕繁星才小心翼翼将孩子递给侍女。
“轻点儿,抱去睡吧。”
侍女忙应声道是。
慕繁星看着侍女抱着孩子的身影逐渐走远,她侧过目光,向外走了出去。
这些日子,她总是时常来百里惊池曾经的住处。
门上铜环扣在掌心沁着凉意,慕繁星推开门,当看清屋内景象时,她握着门环的手骤然收紧。
屋内桌椅不翼而飞,地面还残留着拖拽的划痕,往日挂着百里惊池衣物的架子空荡荡地晃荡。
慕繁星怔住。
恰这时,一名云归宗弟子走了进来,手里正拿着一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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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见了她,先是一惊,而后忙躬身行礼,“见过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慕繁星忙问道,“屋里的东西呢?”
那弟子道,“昨日一大早,宗主便下令将这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扔了,姑爷的衣物也已经烧了,弟子今日正是过,过来锁门的。”
他低着头,不敢与慕繁星对视,生怕触怒这位看着像是失了方寸的小姐。
“烧了?”
慕繁星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门框,“为什么要烧了?!”
“宗主说……说姑爷既已离开云归宗,云归宗便不该留着他的东西碍眼,还说要封住这间屋子,不许任何人再靠近。”
慕繁星身子一颤!
蓦地,她奔出了屋外,径直向宗主大殿而去。
宗主大殿。
慕繁星快步走进大殿内。
慕长安手中的笔悬在半空,见慕繁星过来,忙道,“星儿,你怎么来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还未等他说完,慕繁星便急声问道,“爹!为什么要把百里惊池的东西都丢了?为什么要封住那间屋子?”
慕长安手中的笔落在纸上,晕开一团墨渍,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百里惊池都抛妻弃子了,我云归宗自然不会继续留下他的东西。”
“他是孩子的父亲。”
慕繁星攥紧裙角,紧紧看着慕长安,“您要孩子一辈子不见父亲么?”
“是他不要我的孙子!”
慕长安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神色怒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要你,不要孩子,那好,他既然不要,那就永不再见!我云归宗不欢迎他!”
慕长安的反应甚是激烈,慕繁星心下一颤,慕长安极少有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
她只盯着慕长安的脸,“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慕长安背过身去,宽大的衣袍在烛火中投下一片阴影,沉默许久,他才开口,“你不要问了!还有,你安排在清风谷的暗卫,我早就给你撤回来了!我已下令,云归宗内再不许提起百里惊池!你就忘了他罢!”
慕繁星一惊,“爹!”
慕长安道,“以后你就会明白,爹都是为了你好,百里惊池这个人既然无情无义,爹也不想你与他再有过多牵扯,若没有别的事,你先下去吧。”
“爹,到底出了什么事?”慕繁星拦在慕长安身前,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您不说,我就不走!是不是百里惊池出事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就这么忘不掉他?”慕长安猛地转身,痛心道,“这个男人抛弃你,你竟不恨他?他让你受了多少委屈,你都忘了?”
慕繁星垂下眼睫,“我为什么要恨他?他那日说得没错,从前是我亏待了他,是我对不起他在先,我不怨他。”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罢。”
慕长安看着慕繁星,叹了口气,终是道,“前几日我得到消息,百里惊池半月前忽然与天山派往来密切,更是在三日前成了天山派新任门主。”
“新任门主?”慕繁星惊诧道,“怎么可能……“
《翻身赘婿把歌唱》这本书里并未提及百里惊池成为天山派掌门这件事,现在小说内容是彻底被改写了么?
慕长安道,“听闻百里惊池在万妖山时曾从狐妖爪下救过天山派弟子,现在的天山派,对他这位新门主言听计从,这半月来,天山派大肆招揽修士,专收经脉有损之人,这些经脉有损的修士不乏曾经修为不俗者,百里惊池用黑龙之力助那些人重塑根基,短短时日,已有数百人甘愿追随。”
慕繁星不可置信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慕长安道,“他做的可多了,自他掌权天山派,天山派一边收拢势力,一边买入大量产业,短短几日,全仙门最繁华的十七座茶楼全换了东家,只是……”
他声音突然顿住,目光看向了慕繁星。
“只是什么?”慕繁星道。
慕长安别开脸,沉声道,“只是听说,他到天山派第二日,便封了个籍籍无名的女弟子做首席执法,如今两人同进同出,听说关系非比寻常。”
余光瞥见慕繁星骤然苍白的脸,慕长安最终将后半句“那女子俨然一副门主夫人的做派”咽回肚里,只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