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赌对了!
苏见绮终于合上下颌,难受地揉了揉两腮。
保险起见,她决定先离这具脾气古怪的骷髅远一点,抬起双手摸索着走到客厅,摸到了沙发靠背。
黄神婆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大部分都在镇东的出租屋里,镇西这边……好像只有一把贴了黄符的铜钱剑,不知道对这具死而复生的白骨管不管用。
而且还摆在了卧室的柜子最上面。
她现在近乎双目失明,没办法拿过来傍身,只能先暂时按兵不动。
冷静。
苏见绮坐到沙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正好她看不见,可以避免受到一些视觉上的恐怖冲击。
虽然她常用血腥片和恐怖片下饭,但远远没有此刻的亲身经历这么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兀响起脚骨撞击地板砖的声音,磕哒磕哒,由远及近。
秦之朗似乎正往她这边走。
她警铃作响,猛地站起身,下一秒,被一个冰冷高大的黑影自上而下笼罩。
正要讲话,下颌又被对方捏在手里。
他毫不费力掰开她的嘴,将指骨探进去,粗暴抵达她的舌根。
她难受地后退,努力合上唇,他又继续往前伸。
一来一去,前后活动,动作变得有点怪怪的……
秦之朗自然感觉不到为什么怪,生前是个不开窍的木头,死后是个没有感情的骷髅。
但苏见绮是个正常的成年女性,很明白他们这来回拉扯像是在模仿什么,猛地踹向他的胫骨。
他稍稍侧了下头骨,似乎不明白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然后,继续摩挲她的舌头。
就像将湿软的海绵尽力挤压出水,她意识到,他在索取她的唾液。
估计和她血液的效用是一样的。
苏见绮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体/液会产生这样的作用,但要制止秦之朗这动不动揉她舌头的行为,实在太疼了。
而且很色。
她将藏在掌心的桃木纽扣亮出来,警告说:“索取太多这东西,我也会死的。”
这桃木制作的小东西虽没什么用,但她善于装神弄鬼,一个破纽扣就装得好像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灭鬼神器一样。
秦之朗没发出声音,居高临下睨着她,黑漆漆的眼洞幽深阴冷。
几秒后,指骨尖端点了点她的舌头。
像是在问,这东西榨干,她也会死?
苏见绮又发现了一点对方的弱点——失去了作为人类的常识。
她很坏地抓住这一点,并将它夸张放大:“你死了太久可能已经忘记了,人类这种东西是很脆弱的,病死、老死、摔跤摔死、咽唾沫呛死……我要是死了,就会像你一样失去记忆,那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了。”
他倏然俯下身,气息更加阴冷起来。
是啊,一具从黑暗中爬出来的骷髅怎么受得了弱小可怜的人类挑衅?
可她就是试图将他拿捏在手里。
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她的舌头……于他而言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虽说他们曾是情侣,但秦之朗对这个人类没有太多印象。
作为一个来自地狱的鬼魂、一具可以活动的白骨,他自然而然对人类抱有物种方面的轻蔑。
半分钟过去了,一人一骷髅还在对峙。
若是换了其他人,早早就在这份人类难以承受的恐惧中妥协了。
苏见绮却掐着自己大腿,瞪着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对他对视。
阿绮在挑衅他。
挺有意思的。
这一刻,秦之朗对她升起了些兴趣。
他不介意再多观察她一段时间,松开她,直起身体,准备离开。
苏见绮想到这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今晚做不了晚饭又点不了外卖,只能硬着头皮把他叫住:“……你要是现在离开,我很有可能死在这里。”
又死?
秦之朗倨傲地扬着头骨,眼洞里闪过了一丝对于弱小生物的同情。
大脑快速运转消耗的能量太多,苏见绮是真的饿得有些发晕。
拜托一个想要杀她的骷髅肯定不是最佳选择,但没办法,她必须要及时补充食物,不然还不等对方杀她,她早早就把自己饿死了。
她在思考能不能指使秦之朗给她烤个串。
“我要饿死了。”苏见绮像过去一样命令他,“你还会烧烤吗?我要吃烤串。”
“……”
“人是真的会饿死的。”她再次强调,“可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安静了片刻,高挑的黑影默不作声移到了茶几面前。
苏见绮猜他应该是答应了,马上提要求:“还记得我口味吗?多放辣多放麻,啊,你的秘制烧烤料还记得怎么做吗?”
秦之朗调配的烧烤料特别香,四年了,她还在想念那个味道。
话音刚落,幽蓝色的火焰轰地一下自秦之朗的周围燃起来。
只见他指骨微屈,拿起桌上的肉串,鬼火包裹生肉块,短短几秒钟,喷香的肉香味就冒了出来。
苏见绮还是第一次吃被鬼火炙烤的烤串……
满满都是焚香的气息,没有盐没有辣椒。
忽然就明白了这具骷髅对待她的底层逻辑——保证她不死,就好。
其他再多的要求都是耳旁风。
没事,不急。
苏见绮告诉自己,等她眼睛恢复就去找那把铜钱剑,送他归西。
眼睛受伤行动受限,为了保存体力,她还是决定吃光这些寡淡无味的肉串。
她虽看不见秦之朗在哪里,但可以感受到,自旁边位置一直投来审视的目光。
同时,响起慢悠慢悠的摇椅声。
苏见绮隐隐觉得这个目光不太妙,像高傲的猎食者在观察小猎物的进食过程。
——秦之朗似乎接受了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然后将她视为了一只猎物。
所以他们现在是猎食者与猎物的关系?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产生这样错误的理解。
要交谈,要讲话,把他们的位置拉成平等。
“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她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得真诚,“别生气,我是想帮你。”
没有回应。
但摇椅声突然停住了。
可能他在思考。
那就是不记得了。
苏见绮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先找点感兴趣的话题拖住他,等她眼睛恢复:“这四年间,我一直都在调查杀害你的凶手,已经有点眉目了,你想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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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没有声音。
应该是在等她继续说。
苏见绮想了想,基础性的给出一些信息:“首先,我推断那个人是个愉悦型的杀人犯,不同于狂欢型杀人犯,他要更加冷静,心思缜密。他喜欢看受害者痛苦,在将心脏送到家属手里的时候,我敢肯定,他会躲在附近观察。”
“但他很聪明,不会将自己暴露在监控下面,而且四年前,镇子里的监控覆盖率并不高。”
“这些受害者有个明显的特点,一般都是独居、性格孤僻或者是来这里单独旅行的游客,说明这个犯人在选择目标时很有条理,知道这些人哪怕失踪,可能短时间都不会被发现。”
秦之朗摇着摇椅,没有说话。
“我曾经看见过那些受害者的心脏照片……”她边吃边说,“处理得很漂亮,边缘齐整,整颗心脏几乎没有破损,能从人体里剥离出了一颗近乎完美的心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明他对刀具的使用特别娴熟。”
“除了第一起受害的小女孩,她的心脏瓣膜遭到了严重破损,再就是你的。”
苏见绮将嘴里的肉咽下,看向他,“你的心脏破损挺严重的。”
他的气场变得僵硬,指尖敲了敲摇椅扶手,终于表露出好奇。
苏见绮:“我见过你的心脏照片,处理得挺粗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下大雨,让那个杀人犯产生了情绪上的波动。”
“说起来,我觉得那个杀人犯对你尸体的处理也有点草率,他应该有个更加好的埋尸地点才对,毕竟那天如果没有下雨,老何的自建房早早就进行了水泥浇筑,他就会失去这个埋尸地点,可控性实在太差了……”
一个声音突然钻进她耳中:“怎么说?”
苏见绮怔了怔。
这是秦之朗死而复生后,第二次跟她说话。
除却那诡异得仿佛来自地狱的声线,这一次发出的声音更加接近人类,接近他生前的嗓音。
清冽干净,泉水一般洗涤耳道,可与心神发生独特的共鸣。
好听是好听,但容易让人联想到礁石上的漂亮人鱼,为了吃掉岸上的人类而发出的致命诱惑。
充斥着危险、阴森、压迫的气息。
苏见绮说不出来心跳加速是被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呼吸有点乱。
她冷不丁打了个颤,更加坚定了杀死这具骷髅的决心,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说:“……杀过人的都知道,杀人容易,处理尸体会非常麻烦。”
“在杀死你之前,那个人已经有了三次成功的经验,按理说,挑选埋尸地点不应该依赖于因天气形成的有利条件,而是应该提前就想好处理尸体的方式。”
秦之朗又不说话了。
这种诡异的安静让苏见绮头皮发麻。
仔细想想,跟一具死而复生的骷髅讨论杀他的凶手和埋尸方式,是真的很变态。
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无异于将咽喉主动送到对方的手里,因为不确定哪一句话就会激怒他。
苏见绮赶紧把嘴里塞满了肉,装作不经意地终止这个问题的讨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现在对于这只非人生物来说,就是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惹怒厉害的猎食者,对于她这只“羔羊”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