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猴王猛地反应过来,“你不就两年前那个童女吗!”
小女孩被它这两声猴啸吓得哆嗦,往丹尧身后躲了躲。
“要不是你跑了,本王就凑够八个祭品了!”
猴王看着她怯怯的样子,一腔怒火消散了几分,又想到自己这些年早就吃了不少山桃,也没机会了,便摆摆手。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丹尧安抚地拢了拢躲在自己后面的小女孩。
“对了,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女孩迟疑着点点头。
几人跟着女孩,来到一座不大的房子前。
大门敞着,丹尧眯起眸子,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女孩轻手轻脚踏进屋,试探唤了两声。
“爹?娘?”
无人回应。
女孩一步一步走向里屋,推开门。
屋内空无一人。
唯有榻上放着张纸。
女孩颤抖着手拿起纸,丹尧也走过去,垂眸看着上面的字。
“心心,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爹娘应该已经不在了。我发现了村子的秘密,它很快就会找上我们的。村子完了,所有人都会受到zu咒。如果有外人来村里,不要犹豫,在开山ji之前跟着他们走,离村子越远越好!爹能告诉你的不多,但爹希望你好好的。大宝,爹娘永远爱你。”
字体潦草,笔画因急促微微有些变形,有的地方还用了拼音。然而,最后一句话却写得格外用力,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略显笨拙的笑脸。
女孩攥着纸,像失了魂儿一样。直到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落在纸上,她才像被烫醒一般,发出一声极轻的啜泣声。
丹尧目光复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心心埋进她怀里,肩头一抽一抽地。
“怎么办……我没有家了……”
屋子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连猴王都收了声,几只小猴也不敢吱声,紧紧依偎在一起。
丹尧思忖着:“你父母的意思应该是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出去,那你今天晚上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女孩环视冰冷空荡的屋子,抽噎着点头。
太阳已经下山,天边霞光初现。
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响起。
陆司南捂着肚子,一脸尴尬,更多的是坦诚:“咳…那个,我知道现在这气氛不太合适。就是,我又饿了。”他挠了挠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别提咱们明天还要干大事……”
他这话虽然粗直,但实实在在点出了现实问题。几人也确实意识到,村长准备的饭菜是不能再吃了。离开山祭还剩一天,他们还要继续探索村子,就算再节省,也不能一顿饭不吃,饿着肚子硬熬。
心心吸了吸鼻子,主动举手:“我家有米面油,我刚看了,还剩一些菜。”
“不过,谁会做饭啊?反正我从小到大没下过厨。”陈雪率先开口问道。
丹尧答得很快:“我不会。”
陆司南连忙应声:“我也不会。”
猴王一脸恼火。
“看本王干什么,你们谁见过猴子做饭吗?”
梁玉祁没兴趣跟几人掰扯,径直走向厨房。
他动作很娴熟,洗菜、择菜、起锅烧油。
丹尧不太好意思白蹭饭,况且对方的确看起来不像乐于助人的类型。她跟到厨房门口。
“梁警官,需要我帮忙干什么吗?”
梁玉祁身形高挑,立在厨房里,让本就不大的空间更加逼仄。
他垂着眸子切菜,连个眼神也没分给她。
“不需要。”
丹尧被呛得一噎。
“择菜呢?”
“多余。”梁玉祁终于抬起眸子,不咸不淡睨她一眼。
“行。”丹尧感觉自己就不该来帮忙,还得了这人两句刺挠。
她抬步往外走。
“一个盘子。”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仿佛刚刚那个说多余的人不是他。
丹尧停住脚步,又走回去,很快洗好个盘子递给他。
指尖相触的瞬间,梁玉祁动作极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收回视线,给菜装盘。
“谢谢。”
很快,厨房就飘出了饭菜的香气。
约莫半小时后,梁玉祁端着盘菜出来。
早已等得望眼欲穿的陆司南眼睛发亮,忙不迭接过他手中的盘子。
“哎呀梁哥,辛苦辛苦!我来端就行,你快歇歇。”
菜陆续上齐,几人围在堂屋那张掉漆的方桌前。
这顿仓促拼凑的晚餐,虽然不算丰盛,但格外暖胃。
梁玉祁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简单的食材处理得恰到好处。豆角焖得软烂入味,土豆绵软沙糯带着焦香,清炒青菜爽脆又解腻。
因为中午没怎么吃饭,再加上走了一天路,众人都吃了不少菜。
桌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了,陆司南自告奋勇去洗碗,几只小猴也被猴王发派过去帮忙。
陈雪放下筷子,问丹尧:“咱们待会去哪呀?”
“回去呀。”
“啊?就剩一天了,咱们今天就这么算了?”
“对,大家走了不少路,估计都挺累,况且快天黑了,外面也看不太清。正好回去,梳理一下手里的线索。”
丹尧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继续道。
“那心心今天晚上就跟着梁警官?”
她考虑了一下,陆司南不靠谱,再加上他那震天响的呼噜,不把小孩吵醒才怪。心心一个小女孩,跟着几人中武力值最高的梁玉祁似乎更安全一点。
梁玉祁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心心也怯生生地答应了,跑进里屋去拿自己的东西。
等陆司南和小猴们从厨房出来,一行人便陆陆续续出了门。
猴王带着小猴们往众人的反方向去。
“本王明一整天都在老槐树底下,有大事就来找本王,小事别来。”
五人一猫来到三间厢房前。
陆司南打了个哈欠,率先进了自己屋。
“哥、姐,我先回去啦,困死我了,可得好好睡一觉!”
丹尧把墨玉从肩膀上提溜下来,递给梁玉祁。
“梁警官,我们也回去了,记得看好心心。”她想了下,从口袋里拿出之前看戏时老人给她的坠子,挂在心心脖子上。
她打开门,陈雪跟着她进去。
陈雪默了默,才开口。
“其实我今天……心里有点堵。”
“正常。”
丹尧脱下外套,顺手搭在正屋架子上。
“就是,你能懂那种感觉吗?”陈雪不自觉绞着衣角,继续道,“虽然我确实恨李明,希望他遭报应,但真的知道他被猴子吃了,还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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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很不舒服。”
“正常反应。”
丹尧已经走进里屋,坐在床边,“你恨他,是恨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对你的伤害,恨他对你人生的毁灭。但‘恨’,无论多强烈,都不能完全抹杀掉一个正常人对‘死亡’本身最原始的敬畏和不适感,尤其是那种惨烈的方式。”
她转过头,昏黄的光线下,她的眼神深邃难辨。
“但这是他自找的,如果他没有想要借着在副本的机会杀你,就不会走到这个结局。这是意外,也是因果。”
陈雪不说话,垂下头去,肩膀微微塌陷。
她明白这个道理,理智上无比清楚,李明的死是咎由自取,是她内心深处隐秘期待的某种期盼。但真正看到他那么惨烈地、毫无脸面地死在他们面前时,她感到的不是解脱,而是一种裹挟着恐惧、茫然和一种说不上来的悲哀的疲惫感。甚至盖过了恨意。
原来,恨一个人也是需要力气的。
“因果……”
她喃喃重复这个词,像在咀嚼一个苦橄榄。她用双臂环抱住自己,来抵御心底漫上的寒意。
“我只是……一下子,好像什么都没有方向了。李明死了,仇人没了,接下来我该恨谁?恨这个该死的村子?”
丹尧看着她颤抖的肩头,抿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你的方向,”她的声音平缓而清晰,一字一句,像投入静水的石子,“不应该是恨。”
她顿了顿,“是活着出去。活着,带着你受过的伤,看过的真相,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好好活着,本身就是对痛苦最好的反抗,也是对那种人最彻底的否定。”
陈雪不再言语,走过去,坐在床的另一边。
月上树梢。
木门骤然被敲响,声音很轻,一下一下的。
大晚上的,谁会来敲门?两人都警觉起来。
“喵。(是本尊)”
墨玉?
丹尧走过去开门。
她垂下眸子,面前的黑猫坐得端正,并着小脚,正仰头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她挑了挑眉。
应该是这两天异能耗费多了,营养也没跟上。这猫今天一整天都恹恹的,也不说话,就趴在她肩头。丹尧还以为它回去就睡了。
墨玉从她身侧踏进门:“那个冰块脸太无聊了。”
陈雪瞪大眼睛,看着这边:“你在跟它说话?”
“嗯。”丹尧关上门,也走回来。
陈雪白天见她跟猴子说话就想问,但当时情况不合适,就没来得及。现在被一提醒,更是忍不住好奇。
“你能跟动物聊天啊,它说什么?”
“它说它想小母猫想得睡不着。”
丹尧轻轻勾唇,随口就来,果不其然看见那猫的脸色瞬间变了,喵喵地大声反驳着。
陈雪似懂非懂,只觉得它是在表达思念之情。
“看来它真的很想啊,做绝育了吗?”
丹尧忍着笑:“没呢,回去就做。”
墨玉气坏了,偏偏还只有丹尧能听懂她的话。它跃上架子,蹲在丹尧外套上,把猫毛使劲往上蹭。
“这猫可真够皮的。”
陈雪站起身,想要过去拯救丹尧的外套。
“欸?”
她脚步一顿,视线落在窗外隐约的人影上。
“都快十二点了,那个大学生怎么现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