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韵,看着我。”
跨越两世的同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许韵一下子呆在了原地,耳边回响着阵阵嗡鸣。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裴熠直呼她的全名。
前世她的及笄礼,最开始并不是那支青玉鸾钗,而是一条友邻邦国上贡的琉璃手串,独一无二。
那时旬国公府已经开始落败,相反,越远侯府却如日中天,御赐的珍宝奇物数不胜数。
赏赐的物件由礼部下发,礼单是礼部大人亲自送去的越远侯府。
许韵还记得那串珠子,剔透光滑,色彩鲜艳夺目,中间由金丝线搭配,还坠着价值连城不可估量的宝石坠子。
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奢华。
她最开始很喜欢裴熠送她的这个礼物,生辰前收到的时候爱不释手。
第二日,赵允以五公主的名义邀她入宫赴宴。
她亲眼看见赵嫣手腕上的手串,和她枕下放着的那条一模一样。
许韵有些忘了那时候在想什么。
御赐的东西,数量不可能会弄错,裴熠送的时候说过,那是唯一的一串。
她一直都信他。
可是现在,独独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其他人手上却有着同样的东西。
其实不是独一无二的,她原本不在意。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莫名觉得很委屈。
以为裴熠嘴上说着用心给她挑选的礼物,却是哄骗她,别人都有的东西。
从宫中回去后,她让丫鬟将那条琉璃手串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许韵并没有出府,只派了小灵去越远侯府送信,并退还那件生辰礼。
白星机警,瞧见前几日送的礼被退回,来人的脸色也十分不对劲,几下就套出了话。知道许韵进了宫,还见到了赵允。
裴熠知晓事情的原委后,并没有立即找理由解释。
“砰”的一声巨响,装着琉璃手串的锦盒轰然落地。
手串从盒中蹦出,金丝线断裂,珠子坠地,四处飞溅。
裴熠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脸上不见一丝愠怒,周身气压却极其低,直直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主子……”
白星看了眼上坐的男人,觉得此刻的裴熠陌生极了。
他大气不敢出一声,双手颤颤巍巍地递上那日宫里送来的礼单。
裴熠身子未动,斜眼掠过最上方,一行黑字显眼分明:
‘琉璃手串,数量一。’
他眸中一片幽深,像刺眼的光亮都照不穿的深涧,暗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慢悠悠地摩挲着指腹。
“去送信,让她出府。”
许韵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但最终还是同意去见裴熠。
她默默劝告自己,不该这样,这是闹哪门子的脾气。
不应该,也不能。
见到裴熠的第一句话,她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故作轻松地莞尔:“那个礼物不太适合我,所以我让小灵送回去了,抱歉。”
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目光依旧温柔如初,气势却有着极大的压迫感。
许韵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打算将此事揭过,准备回府。
“许韵,看着我。”
从“阿韵妹妹”到“阿韵”,裴熠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全名。
他的语气听起来认真严肃,许韵身子一怔,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裴熠生气了吧,因为自己退回了他的礼物。
可是她等了大半天,他什么也没有解释。
与其说生气,许韵觉得,他脸上的神色用着急和不安来形容更恰当。
只是她不懂。
她默默叹了口气,不想将这件事放大,不管有意无意,她现在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了。
只是一件礼物而已。
“你的生辰还有三日,当天我会重新送一份礼物给你。”
许韵立马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女微微拧着眉,生气的小表情一闪而过。
裴熠神色软了下来,许是她要和赵允成亲分了心神,所以才犯了这种错,竟然在这种事上被人摆了一道。
他没有脸面找借口解释,只是轻描淡写道:“我没有骗你。”
他想给她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世间无二。
凉风拂过她的脸颊,许韵的思绪回拢,慢吞吞地转过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本该远在京城的人。
他和白星乘坐着一艘小船,船离她们那艘大船仅差一步之遥,不知已经停靠了多久。
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话。
许韵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便听见他沙哑着声音:“疯的人是我。”
这大半月没有见面的日子,得知她必定误会了自己和赵嫣,他心急如焚。
而刚才,还听见她被别人戏称为未婚妻。
他真的要疯了。
许韵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脚下就像踩了一块棉花,一时有些头重脚轻。
大脑一片空白,连他的话都没有听进去,一心只想着快速逃离这艘船。
“哎,姑娘!可否让我等上船啊?”
就在这时,前方不知何时围过来了两艘小船。
上面总共载着三四个少年,纷纷朝着她乘坐的船只驶来。
许韵只觉得头大,心中暗道不好:这艘船上还挂着红灯笼和彩绸呢!
虽然她没有意愿相看,这装饰也是早早就布置好的,但是现在关键在于,这下相看的人变成了她。
她无力地解释道:“我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少年已经催促着船夫将船只靠近,大大咧咧地爬上了船。
几人滋着个大嘴,直到上船走近些,其中一人看清了许韵,双眼睁大,嘴里的话也开始含糊不清。
“姑娘貌若天仙,在下,在下一见倾心……”
“去你的,是爷先发现这美人的!”
身旁的人见好友这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挑着眉揶揄了他一番。
许韵没经历过这般赤裸的哄闹,瞬间红了脸。
这几人怎么跟二表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言语轻浮,都那么随心所欲。
几个少年一时间哄闹起来,许韵担心他们掉下船去,刚想出声制止,却不料其中一人被推了一下,直直撞向她的侧边。
她本就站了许久,脚下有些虚,这下整个身子失了重心,直接越过栏杆朝着船边倒下。
就在那一瞬间,许韵脑子里闪过许多杂乱的思绪。
重生来,她将上辈子自己不会的东西都学了个大半,浮水便是其中一样。
无事,她现在已经会水了,就算落水她也可以救自己。
预料中的湿冷并没有到来。
手腕上力度一紧,她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臂圈到了怀中。
周遭突然鸦雀无声,但她能感觉到,几道炽热的视线全都聚焦在二人身上,只差灼出一个洞来。
男子嘴唇崩成一条直线,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
许韵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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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想裴熠的动作怎么如此迅速,隔得近了,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整张脸在眼前放大,唇色惨淡,脸色也苍白至极。
先前那些羞愤的情绪一时间全都被抛在了脑后,她握住他的手臂,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你受伤了吗?”
裴熠身子僵硬了一息,顷刻间身体整个一歪。
“扑通”一声巨响,河中溅起一圈巨大的水花,怀抱着她双双掉进了河中。
许韵哭笑不得,这下是真的如愿落了水。
不过她怎么觉得,她是被裴熠拉下来的,明明她都已经站稳了。
“小姐!”
“主子!”
“美人儿落水啦!”
“有人落水啦!”
岸上人群嘈杂起来,气氛躁动不安。
身体完全没入河水,许韵从水中冒出湿漉漉的脑袋,下意识挣开手边的束缚,想要向船上游去。
她只稍微挣扎了片刻,来不及有下一步的动作,裴熠一只大手牢牢地抱住她的腰身。
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人,忘了,在他眼中,自己不会水。
两个人靠得极其近,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
眼看男子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许韵现在只想快点上船,生怕他伤势加剧。
裴熠垂下眼,怀中那双担忧的目光显露无疑。
身前贴着的那片温热逐渐扩散,周身好似沸腾,冒出巨大的气泡,横冲直撞,妄图突破出来。
他压低着嗓子,无奈喃喃道:“阿韵,别乱动。”
温热的气息从额头向下蔓延,许韵有些懵圈,脚底发软,乖乖地被他圈在怀中。
被他整个人托上船板时,她来不及喘气,伸出手想要将他也拉上来。
月色如银花洒在河面,洁白的光辉铺在船只上,映照着两人的眉眼。
水滴悬挂在她的长睫上,随着睫毛发颤,然后滑落。
由于许韵要拉人,位置正处于他的上方,发丝上的水珠顺着白皙的下颌滑落。
裴熠像是被定在水中一样,愣愣地看着那只手,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脸。
“啪嗒”一声轻微的细响,一颗晶莹的水滴落在他唇瓣上。
周围几人听不见那声音,细碎的动静只悄悄跳跃在两人的耳畔,弥漫在交缠的呼吸中。
四目相对,裴熠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眸色加深。
他嘴唇微动,轻咬了下唇瓣。
河面光线有些暗淡,许是错觉,许韵好像看见他将那滴水珠舔舐入了口。
她一时有些不自在,明明刚刚入了水,身子却又不得发烫起来,仿佛置身火堆。
许韵弯曲了下手指,尴尬之余想要把手抽回。
裴熠忽然反应过来,立马握住她的手,轻松地翻身上了船。
白星一直挡着其余几个少年,没有让人靠近半分,直到上了船,他们才立马围过来嘘寒问暖。
许韵下意识将双手抱在胸前,她刚刚才发现,这料子湿了水透明至极。
裴熠上船后整个人站在许韵身前,连丫鬟也没让靠近。
高大的身形将人完全隐藏在身后,只露出一个蜷缩成一小团的黑影。
他望向那几个罪魁祸首,语气温和平淡,却像不容置疑的宣告:“这艘船已经有人了。”
几个少年一听,面面相觑,颇有眼色地下了船,乘坐各自的小舟离开。
许韵抬眼偷偷瞅了下面前人的身影,随即把头埋得更低,只露出一双红透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