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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

作者:白纸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耽搁了大半天,天色不知不觉间也暗了下来,屋内点了好几盏蜡烛。


    墙上倒映着两人的背影,偶尔交叠在一起。


    许韵瞅了眼灯盏,唤来小灵:“灭掉两盏蜡烛,屋子太亮。”


    今儿个已经夜深,白日里又下了暴雨,天色比平常更暗,丫鬟按照往常的惯例多点了两盏灯烛。


    烛火撤下,室内的光线稍微变淡了些。


    裴熠的侧脸淹没在阴影中,他夹菜的动作忽然一顿,若无其事般开口:“阿韵不怕黑了吗?”


    许韵“嗯?”了一声,随意应了句:“怕呀,这不是你在嘛。”


    二人用膳时都不喜欢下人布菜,侍从早已退到门外等候,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泞滞了几分。


    噼里啪啦的灯芯声响起,蜡烛又燃掉了一截。


    不过几息,许韵摸了摸耳垂,自顾自地走向窗边:“屋内太闷了,我开个窗户。”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继续刚才的内容,安安静静地巴拉着嘴里的饭菜。


    许韵昏睡了许久,已经好几日没有进食。


    裴熠连夜赶回京城,也没有正经地吃过一顿饭。他慢条斯理地小尝了几口菜,好似没有多大食欲。


    美食入腹,刚才奇怪的气氛很快便消散。


    许韵望着对面的男子,生怕这些菜不合他胃口。


    “可惜今天时辰太晚了,馐隆阁的陈皮糕已经卖完了,不然你今天一回京就可以饱饱口福。”


    裴熠拿起盘中的一只甲蟹,耐心地剥了壳挑出蟹肉,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碟子中,推给了对面。


    “是吗?那真是不巧,改日我定去买来尝尝。”


    他没有注意到女子眸中的羞涩,继续剥着下一个甲蟹,装作无辜地疑惑道:“阿韵只喜欢吃桂花糕,怎么会知道馐隆阁陈皮糕的售卖时辰?”


    陈皮本身带着一种清新浓郁的香气,许多人闻不惯。陈皮糕味道更是有些涩,有些像草药的味道。


    裴熠小时候脾胃不好,陈皮糕可以理气健脾,他也就爱吃了些。


    比起陈皮糕,许韵最喜欢吃的是软糯细腻的桂花糕,不仅内馅,连表皮都入口即化。


    她讪讪地接过那碟子蟹肉,小尝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从小女儿家的忸怩中反应过来,闻言直接被那小块肉给呛到,捂着口鼻咳嗽了几声。


    裴熠急忙起身,用干净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背脊,一边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语气轻缓却带着些斥责。


    “怎如此不小心。”


    她顺了几口气,感觉喉咙舒畅了不少,才慢腾腾喝了口温水。


    脸颊两侧咳出深深的红晕,还不忘错开他的视线。


    裴熠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睫毛微颤了两下,不动声色别开了眼。


    她红着脸的样子好像更可爱了些。


    “我不是时常惦记着你喜欢吃吗?所以刻意记了下它每日售卖的时辰。”


    前世裴熠出事后,她有空就会出门去馐隆阁买一份陈皮糕和桂花糕,只是放在房间也不一定会吃。


    什么时辰出笼,什么时辰的糕点味道最好,她都已经熟记于心,饭间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口。


    裴熠嘴唇轻碰,心头像吃了蜜一样涌上一丝甘甜,最后只嗯了声,没再继续追问。


    一小插曲揭过,见他还再继续剥着蟹壳,她抬手压在他的手臂上:“够了,你自己先吃吧。”


    裴熠微蹙起眉头,轻轻闷哼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怎么了?”


    他眸光闪躲,立马抽回手摇摇头:“没事,只是伤口好像有些裂开了,没忍住而已。”


    许韵心下一慌,难不成刚刚她压到他身上的伤口了?


    她急忙上手撩起他的衣袖,翻着手臂查看了一圈,果不其然上面有着一道伤痕,周围有些溃烂。


    她神色凝重起来,又去扯他的衣襟,这人估计身上也到处是伤。


    裴熠下意识地捉住她的手腕,表情慌张,像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一般。


    “这不合规矩,等会我让白星重新帮我处理就好。”


    阿韵最是守礼节,他连夜赶回京城,只想告知他自己平安无事。


    却突然听到下人说她晕倒了几日,一时心急如焚顾不得规矩,硬生生地等在了她的院中,只为了见她清醒过来。


    人心不会知足,他本想看她一眼就回府,却不曾想她直接扑入自己的怀中,他怎还离得开?


    许韵生气地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虚礼,我们清清白白怕什么。”


    早就听闻他在淮安受了伤,又连夜赶路回来,想必是伤势又复发。


    今日她还不顾力道地扑在他身上,这人也跟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直到现在才露出马脚来。


    许韵一边让小灵拿药箱进屋,一边狐疑地歪头看着他:“怎么现在你才喊痛?”


    他神情委屈起来:“本不想让你担心,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不曾想……”


    不曾想每次都被她碰到伤口,还成了她的不是。


    许韵认命地点了点头,她扬起下颌,轻飘飘道出一句:“脱吧!”


    见他半晌没有动作,双手紧紧拢着衣襟。


    面色红润,嘴唇紧抿着,活生生像一个被调戏的良家妇男一样。


    许韵觉得有些好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现在帮他换个药都像个大姑娘一样扭捏了。


    见状,她无奈地朝门外喊了声:“白星,你进来。”


    这下有旁人在场作证,总不会污了他的清白吧。


    许韵正沉浸在自己的聪明机智中,全然没有注意到男子细微的变化。


    白星进门的一瞬间,他嘴角不经意间向下压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衣衫褪至肩膀,背上胸口上四处都遍布着几道刀痕。


    周边的干痂脱落,留下红肿的痕迹,伤口又再次撕裂开渗出血来。


    “本来这伤都要愈合了,主子在淮安连夜的查案,还不要命地赶回京,都严重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准说。”


    白星上前帮着忙,趁着许韵在,主子不敢拿他怎么样,实在忍不住连连吐槽。


    裴熠不满他在一旁碎碎念,厉声斥责:“白星,慎言。”


    伤口上传来温热细腻的触感,许韵指腹轻轻抚过,生怕用大了力气,眸中满是无法言说的心疼。


    丫鬟端来一盆温水,她拧干了湿帕一点点将伤口周边擦拭干净。


    天气逐渐炎热,汗液渗入其中,不免有些溃烂。


    皮肉发白翻卷,血腥狰狞。


    裴熠若有所感,侧过头挡住她的手腕,似乎在恳求。


    “别看。”


    许韵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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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气之大,仿佛灌入了所有的怒气。


    连他都怔了一瞬,像是被打懵了似的,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


    清洗完伤口,许韵微微向前欺身,双手绕过他的脖颈为他缠绕绷带。


    清甜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和脸颊,心底似万千绒羽拂过。


    人影离开,发丝落在他颈间,激起一阵短暂的痒意,一触即逝。


    一盏烛火孤寂地照亮着两人,火光摇曳。


    墙上的黑影一个如松端坐着,一个来回忙碌,时不时紧贴在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裴熠一眼不错地描绘着她的眉眼,鼻翼的青痣,逐渐往下是唇瓣,纤细的脖颈——他及时地收回目光,再次打量着她的面容。


    和两年后的她相差不大,病了几日却不见消瘦,整个人反而更加生机灵动。


    他手指微动,想要抬起却克制着规矩地放在身侧。


    她最是重规矩,这样唐突会惊吓到她,说不定会引得她厌烦,需要有耐心,一步一步慢慢来。


    裴熠强行镇定了心神,猝然间对上她略带湿意的杏眸,慌乱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何不适?”


    许韵随意拭了下眼角,举起他的手掌,无比认真地开口:“你发誓,不会再受伤,不会再冒生命危险……也不会再死。”


    他喉头吞咽,无奈一笑:“我裴熠发誓,阿韵绝不会看到我受伤,冒险,甚至——”声音小声了下去,他轻轻继续说道:“甚至死。”


    “我这次又没有出事,这个字不吉利,你以后莫要再说。”


    白星在一旁沾沾自喜,主子好歹肯好好换药了。


    自从他从崖底回来可就没让他上手看过,不愧是至交好友,还得是许小姐才有办法。


    小灵看着两人眉眼如丝,气氛旖旎,都不禁有些害羞,更多的是惊喜和感动。


    扭头看到身旁少年咧着嘴没心没肺大笑的样子,莫名有气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拽着人收拾好药箱和碗筷默默退出门去。


    晚膳后,裴熠回到客房时并不见半分倦色,拿出淮安送来的信报在烛火下仔细研读着。


    那逆党为首之人逃脱之后并未返回稽胡,而是去往了东南方向——京城。


    赵允前世便和稽胡有所勾结,暗地里使了无数绊子,意图除掉旬国公和越远侯这两座文武大山。


    清醒过来时,他本就怀疑淮安一事与赵允也脱不了关系。


    “白星,密切注意这人的动向,切勿打草惊蛇,必须要引出背后之人。”


    尽管现在不能直接将矛头指向赵允,也必须把这把火烧到他身上,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一提到正事,白星也不像往日那般嬉皮笑脸,肃然接过主子写的回信,关上房门退下。


    裴熠信步走到窗边,遥望着隔壁庭院的方向。


    今夜无月,只余层层乌云笼罩,灰蒙蒙的一片天,看不清远处景象,安静压抑又沉闷。


    窗扉被轻声阖上,屋内烛火熄灭,一切归于平静。


    夜深人静,隔壁房间内传来熟睡平稳的气息。


    一道黑影悄然跃上隔壁院子的屋檐,静静地坐在屋顶上。


    徐徐凉风袭来,衣摆被轻轻卷起,吹乱了几缕发丝。


    他垂下眼皮,眼神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其中一间屋子。


    长夜漫漫,一夜未眠,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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