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站在塔台边，往屏障外看，训练场依旧热火朝天，上空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一排的背对着教学楼的移动摄像机，正直播呢。
作为诺玛星公民事务公平透明的典范，“阿瑞斯军校招生在线”，是今天收视率最高的节目。
全联邦公民都蹲在屏幕前，目不转睛。
喧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顶楼静得几乎没有风。热气未散，凝在地面，令人不安的焦躁感，正缓慢发酵。
夏林低头系着手套，动作斯文。在手心拉丝的金属片，像蛇盘着，静伏在脚边。
周辞柯嘴里咬着压缩糖片，调整/风向。
空气沉闷，只有热源感应，密密麻麻，源源不断。
塔台开始剧烈震动。
虫化者的低鸣，在空气中回旋，像钝刀刮着生锈的铁皮，刺耳。
“来了。”白榆声音平静，双腿一前一后站定。
夏林皱眉，金属跳上手心，他无意识摩挲着，“太多了。”
从塔台下方冲上来的虫化者一批接一批，数量远超考生人数。
“难道搭建了虫质通道？”周辞柯瞳孔一缩，“需要四级以上的完全虫化体…”
虫质通道在屏障外搭建不起，是虫化者数目和等级不够。
虫化者们列队冲锋，后排甚至在给前排运异能武器。
“如果今天没隔开，”白榆一刀切断冲上来的一只虫化者的腕部肢节，带出一串黑血，“这个数目，完全够占领整个军校。”
夏林面色一凛。
“杀我恐怕是次要目标。他们的真正意图是挟持空铁、占领军校，进而控制整个阿瑞斯军校所在的第八区。”
周辞柯接道，“第八区这颗卫星城，远离诺玛星主星、前线战区，好地方。”
白榆脑中拼出一条完整任务线，“他们想逼阿瑞斯打开隔离屏障。”
白榆身后，地面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却不是水，薄冰向前疯长，却绕开她。
虫化者踩上去咔哒一声，短促得像一声枪响，薄冰顺势向上包裹。
一批身影顺着钩索，从另一端爬了上来。
耳机里传来乔伊斯的声音。
【但愿他们没有来迟。】
“是预备役！”周辞柯惊喜回头，“来得正好！”
最先出手的冰系异能者，唇色因异能释放而微微发白。她向前一踏，一层冰刺从地面翻卷而出，在冻结的虫化者身上又加一层，破开虫壳，冰刺向它的肉里生长。
耳机里，她简短介绍。
【预备A级，梅芙。】
预备A级，到上前线战区标准了。
尖冰贯穿虫头。
一层层向内冻结，咔咔声中，梅芙伸手一捏，心脏也随之破碎，“死透了。”
“莱斯利，给塔台通电。”
莱斯利摸着塔台，电弧沿着金属架疯狂攀爬，游走在表面，蓝白电光咆哮着，塔台四周迅速升温，万伏雷霆，蓄势待发。
几只从空中飞来的虫化者，还没触碰到夏林，一道短促电弧先闪，只听“滋啦”一声响，整条虫臂像被电穿，一股黑烟伴着焦味直冲鼻腔。
电流顺着虫化者的肌肉一路灌入，短时间内烧断连接链条，整个身体在空中折叠成一个诡异球体，痉挛着，全身火花闪烁。
莱斯利掌心泛起的电芒，他盯着侥幸逃脱的两只，一道雷流从他掌心击出…
霎时，楼顶各系异能交织出炫彩光芒。
白榆侧身避让，摁住耳机。
【梅芙，我是白榆。虫化者想通过杀死夏林，达到打开屏蔽场的目的。我们认为这栋楼内，存在虫质通道。】
梅芙正与一个火系虫化者缠斗，她咬紧牙关，速战速决，厚厚的冰层，包裹住熊熊大火。
【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白榆猛地侧身，一刀削断扑来的虫丝。
【要一个空间系异能者和我一起，切断虫质回流路径，炸掉虫质通道。】
白榆刚把折叠刀收至后腰，金色漩涡和一脸坚毅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预备B级，苏怡。去哪一层？”
“应该是第四层302，”白榆踏进漩涡，关闭腿侧扩大异能感知的静默器。
精准传送。
“这股虫质浓度……”苏怡皱眉，“通道锚点应该还在里面。”
“必须炸了，不然打不完。”白榆抽刀在前，率先往里走。
*
与此同时，塔顶局势随着沉闷的落地声，急转直下。一个近两米的虫化者，避开正面火力，绕过塔台防御，把平台砸出两个深坑。
它全身肌肉呈深紫色，高度融合，表层厚厚的甲壳闪耀着金属光泽。
夏林双掌一合，六号楼的钢筋“咔咔”作响，一股股金属像水银般流动、升腾、凝聚，升起一面银白色的扇形金属盾，封住虫化者的前方。
银丝从指尖跃出。
周辞柯的风墙，强势压下来。
梅芙认出这张脸，叛逃的预备役，同期的天才少年，“遭了，是田卓。他转化之前，就是四级异能者。”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不仅因为在场最高是三级异能者，还因为田卓的异能，虫化有加强作用…
梅芙摁住耳机，滋滋声中，依稀听见【…别被他碰到…】
太迟了。
只见田卓身形一闪，提前预判似的，精准切入风墙的空隙，拉住银丝，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攥住夏林的手腕。
田卓的红眸闪烁。
剧痛袭来，夏林瞳孔猛缩，只觉体内的金属异能被猛地抽离。
下一秒，田卓指尖竟出夏林的银色光泽，它隔着屏蔽罩，扭转着外面的摄像头。
它死死掐住夏林的脖子，嘲讽般笑了笑，盯着摄像头。
“乔伊斯。我知道你在看。”
“直播让夏彦选，是打开屏蔽罩，让无辜考生去死，还是让宝贝孙子去死。”
远距离风刃根本打不穿，周辞柯只能冒险，缩短距离，从空中飞来…
夏林的脸涨得通红，他朝着周辞柯大喊，“它会吸收异能！你滚远点儿啊！”
周围的虫化者围上来，献祭一般，将自己的异能输给田卓。
虫化者的异能也能吸收融合！
下一秒，全联邦直播画面突然切换。
塔台正上方，硕大的虫化者，掐住夏林的脖子，凌空拎着他，站在边缘。
“立刻打开屏障，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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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深处，充斥着湿腥与腐臭。
一道身影扑出，虫化者从虫质裂缝中挣脱，骨节错位地旋转着四肢，身上沾着半凝固的虫液。
白榆身形闪电般跃出，刀锋贴地横扫。
“咔！”
刀刃切入虫化者腿部关节，黑血飞溅。
白榆反手将折叠刀变为短刃形态，从腋下穿过虫臂空隙，直插入它下颌。
骨骼碎裂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清晰。
虫化者仰头嘶叫，口器外翻，喷出一团腐蚀性液体。
金色漩涡及时出现，苏怡带着白榆闪到虫化者的另一边。
白榆抽刀、再斩关节，一脚踹中它膝弯，将其整个掀翻。她顺势骑到背壳上，单膝跪压，往下摁住它乱动的颈节，直刺而下，刀尖扎碎虫核。
虫化者终于失去所有动静，抽搐着化为一摊黏腻废肉。
白榆抬手抹去颊侧污血，“走。”
一路砍杀，已抵达通道核心。
虫质如脉搏，剧烈震动。炸药没法固定。
“苏怡，你先封锁空间，把自己传回去。”
“我需要手压装置，直到它激活，倒计时五秒，可以的话，最后0.2秒，把我传送回顶楼。”
白榆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摸出四枚震音装置，高频共振，足以引发虫质自毁。
“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苏怡抬手，封锁空间，声音微微颤抖。
白榆朝她点头，“我相信你做的到。”
见她已经封锁好空间，白榆说，“我要开始计时了，4.8秒后见。”
苏怡消失在通道里。
白榆摁住装置，虫质的震动愈发强烈，她却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反正死过一次了。
问题不大。
【00:04】
苏怡在楼顶，手中金色剧烈涌动。
空间塌陷、错位、闭合。
轰！
巨响中，整个虫质通道崩解。
白榆耳膜充血，什么也听不到，却摔在粗糙的假草坪上。
传回来了。
白榆用折叠刀支起身体，眯着眼，就看到被虫化者掐着脖子的夏林。
周辞柯倒在地上，满脸是血，他捂着胸口，“白榆，别碰到他！”
可白榆现在什么也听不到。
四周只剩血液在耳膜深处的轰鸣。
她早已冲上前，一脚踏在板上，借势猛跃，折叠刀化作一道弧光。
田卓怔住，这是来送死吗？
可白榆的眼里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静。
刀锋破入田卓胸口，那一刹，光、风、金属，任何异能，纷纷失效，脱离控制，四散开来。
“你根本不懂，你手上，是我的五十万耀币啊！”
刀刃贯穿虫核。
她狠狠一扭，虫核应声碎裂。
田卓被能量反噬，炽白冲击波，像烟花一样，蹦上天了，变成碎片。
异能余波掀起的风，扬起白榆血迹斑驳的衣角，给正在猛烈咳嗽的夏林又灌一口。
屏幕前，爆发无数掌声与欢呼。
白榆一战成名！
和她一起成名的，还有搞促销的折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