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无聊，秦纾妧穿着睡衣闷在房间里做“实验”。
正小心用试管滴精油的时候，房间门被人叩响，她手一抖，电子秤上的数字瞬间爆表。
又一瓶失败的香水。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进。”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宋瑾毓探了半截身子进来：“打扰到你啦？”
她起身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啦，宋老师。”本来就是无聊做着打发时间而已。
“那就好。”房间里四季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料味，宋母笑着走进来坐到床沿边，“我就是进来看看你。”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秦纾妧敏锐皱起眉头：“老秦不在家？”
“他啊，学校有场考试，他监考去了。”
“您下午没课？”
“昨天刚结课。”
答这么流畅，秦纾妧挑了下眉，到她身旁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
“囡囡啊。”宋母也不藏着掖着了，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刚刚我跟你爸在网上查了下那盒茶叶的价格，咱们家虽然说不上有多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小康，你事业刚有起色，身上先存点钱也是好的。”
秦纾妧听得一头雾水，但看宋老师一副担心的样子，还是愣愣点了点头，答好。
等人放心走后，她反应了一会儿才从被子下面翻出手机，凭着记忆，在各个软件搜索框输入那盒龙井的品牌名。
那盒茶叶得多贵才能让向来大方的宋老师都愁容满面，秦纾妧不敢想象。
费了好半天的力才终于找到完全匹配的商品，秦纾妧靠近屏幕，眯眼数着图片下面的单价，手指跟着掰到第六根的时候，她猛地从床上弹起。
“我靠。”她没忍住爆了一句脏话。
疯了吧，这什么茶叶，金子做的吗？
不知情前，她完全是把它当做璟园的衍生产品看待的，那时她心里想的最高价也不过五位数。
本来一开始就收得心不安理不得，现在这样，她更没法正眼看那黄金茶叶了。
郁闷半晌，脑袋一转，秦纾妧想到一个好法子：不如找个时间把东西都退还回去。
但很快她又蔫儿了下来，老秦都拱手给送出去了一盒，她总不能抱着一盒去说还，另一盒说先赊着吧？
如今她真是赔尽所有身家也还不起了，秦纾妧泄气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干脆卖给资本家当一辈子黑奴算了。
说不定还能还得起债。
好一会儿，她从床上腾地爬起来，从床头柜的钱包里抽出了一张鎏金黑名片。
“钟—聿—知。”秦纾妧缓声叫着这个名字，将名片再一次看了个仔细，“怎么没有电话号码？”
翻着看了好几遍，她又泄气地小心放了回去，偷偷分批次转账还款这个想法也泡了汤。
这下实在是走投无路。
事情这么一闹，晚饭时，秦铎在饭桌上也有些好不意思：“闺女，你看这事儿整得，早知道那茶叶那么贵，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分别人一片啊！”
老秦老了老了，还是个潇洒帅老头，大手一挥就要拨款：“爸爸的错，得掉点血长个记性，你说闺女给的东西怎么能乱送人呢。”
“就是，得让你爸他长长记性。”
“爸，妈，真不用。”秦纾妧一眼就看穿，老两口这是合起伙来演她，心疼她花这钱。
可关键是，那两盒茶叶她真的一分钱也没出。
拗不过他们，这钱最后还是到了她账户上，这下她两头都难做，索性下一天起了个大早，找了个人折磨。
“亦琳姐！”
数不清多少次在屁股后面听到这几个字，赵亦琳终于忍无可忍，扭头没好气：“秦纾妧，你要是闲得没事干的话，就去更新一下你的社交软件，多和粉丝互动互动，好不啦？”
眼看粉丝越来越多，她微博里还是那些转发的任务博，跟毫无感情的机器人账号一样，再这样下去，那些被吸引来的粉丝迟早有一天会掉光。
要不是最近手上忙不过来，赵亦琳真想上去狠狠敲醒她那个榆木脑袋。
“亦琳姐，这次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所以？”
秦纾妧定定：“所以你就把那个商务给我推了吧！”
就不应该停下来听她讲，赵亦琳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秦纾妧一把拉住她，可怜兮兮：“亦琳姐，我马上就要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了，你管不管！”
“不管。”赵亦琳半分脚步都不曾停留，直直往前走。
秦纾妧那小身板，被她这样拖了好几米，终于急了：“你就不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她一会儿还有正事，出了公司，上了车，才对一路跟上来，在车窗外闪着泪眼看她的人说：“有屁就放。”
秦纾妧会来事儿地拉开车门上了副驾，赵亦琳开车时，她在一旁把茶叶那件惊心动魄的事讲了个透彻。
赵亦琳听完只挑了下眉。
上流社会的人，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连消费品都算不上，流连名利场多年，赵亦琳早已见怪不怪。
她反倒给了她一个好建议：“所以你更应该接下那个商务啊，傻孩子，有曝光有流量，有了钱你就会认识到那些东西也不过如此。”
秦纾妧承认赵亦琳说得没错，甚至不失为一条好路，可她不愿意。
“我都没用过那件产品，甚至我都不了解它，就要为了钱去讲一些真实性待考究的话，亦琳姐，真的有人会为了我去买的，我做不到这样不负责。”
赵亦琳难得噎了一下。
她太傻了，在这个圈子里单纯就是傻，傻就是原罪，她不讲利益，可也不会有人好心到和她玩儿情分。
偏偏她还固执。
“亦琳姐，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毁约吧，反正我也不想当艺人，多少钱我……”
“呸呸呸！”这个小祖宗，动不动就拿毁约来要挟她，赵亦琳还真是拿她没办法，“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会儿给你拒了行了吧。”
这下秦纾妧总算开心了，恨不得冲上去亲她一口：“谢谢亦琳姐，以后正常工作我一定好好配合！”
赵亦琳看了眼侧视镜无奈摇了摇头。
信她才有鬼，哪次不给她整出点儿花样来。
光想着把工作推了，车子行到高桥上，秦纾妧才想起问她：“亦琳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赵亦琳瞥了她一眼：“找钟老板谈合作的事儿啊。”前几天运营节目有些忙，今天才抽出空来想着去一趟，差点就被她一顿纠缠给耽搁了。
“什么！”忘记是在车上，秦纾妧激动起身，头磕到了车窗上的把手。
她揉着脑袋，惶恐开口：“姐，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赵亦琳转头朝她笑了笑，意思很明显。
来不及。
拉个人来陪她正合她意。
在车椅上缩成一团，秦纾妧心里后悔死了。
早知道她就不上这条贼船了，茶叶的事她还没理清楚呢，怎么有脸去见那个人。
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老赖。
怎么着也应该躲着债主才对，哪有上赶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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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的。
赵亦琳才不管那么多，到了地方下车，几乎是把人拖进去的。
名片上这所公司的位置不算繁华，规模也不算很大，相比于市中心外的车流涌进，这里显然更注重周遭环境，所以在公司四周都栽满了绿植红花。
秦纾妧第一印象以为是进了哪一家园艺公司。
想想，未免太不符合那个男人身上的基调。
刚进门，就有人朝她们迎了上来。
“您好，请问两位是来？”
赵亦琳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上去：“我们是来找钟老板谈合作的。”
面前的男秘书愣了一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礼貌回复：“好的，两位请稍等，我这边核实一下。”
秦纾妧看他用手机播了一个号码，放在耳边，几秒等待时间，她心跳莫名有些快，分开注意拉了下今天穿的高腰上衣。
“喂？”
“先生。”听到声音，秘书下意识弯了点腰，“这边是南洋路分公司，有人找您说是要谈合作，对方有您的名片。”
刚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集团办公室里，钟聿知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嗓音里透着疲惫：“带人去三楼找郑总，他知道怎么做。”
秘书立马明白：“好的先生，我会亲自带两位女士去。”
两位？
钟聿知皱了皱眉，倏而停了挂电话的动作，很快，他捡起办公桌上的眼镜，起身急急穿起外套：“等等，你让……”
他停了会儿，继续道：“放一个人去谈合作就行，你在大厅招待一下那位小姐。”
秦纾妧觉得这通确认电话属实有些太久，她懒懒抬起头，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见那秘书一个劲儿地点头。
很快他挂了电话，朝她们笑道：“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这位女士这边请，一会儿会有人带您去相应的地方。”
秦纾妧有些愣：“我们不一起去吗？”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带您去休息区，您先稍作等待。”
没了这个跟班，赵亦琳求之不得，生意场上杀伐果断，她未必能见得，也没来得及想事情的突兀性，她踩着高跟鞋就溜了。
“亦、亦琳姐……”
大厅空荡，稍大点儿声就有回音，人喊是喊不回来了，秦纾妧见状讪讪闭了嘴，朝身旁的人不尴不尬笑了笑。
“小姐，这边请。”
这位男秘书倒是尽职尽责，见她坐下后，又是端茶又是上点心，显得她来这儿像是来吃自助餐的一样。
面前茶点各式各样，秦纾妧只抿了口茶，就无聊靠在了沙发上，透过阳光看向玻璃墙外的一片绿景。
也没停止思考，怎么就她独独被拦在了外面。
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那两盒茶叶是钟聿知对她的考验？
她现在是因为太贪婪，私吞巨款，所以上了钟聿知的终身黑名单？
好好的一个艳阳天，秦纾妧突然觉得周身冷飕飕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从身后迷晕她，然后以贪污罪把她给拷入大牢，从此大好青春彻底埋葬。
还是说，她刚刚喝的茶里就被人下来蒙汗药……
越想越可怕，秦纾妧没忍住缩了缩肩膀，彻底陷入在自己的恐怖幻想中无法自拔。
约莫着不到半小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高低不同的声音，但无一不恭恭敬敬：“先生。”
先生？是他。
怎么会？
一下清醒，她猛然回过头，隔着玻璃透进来的一束阳光，然后又一次，结结实实地和男人寻来的目光撞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