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小祖宗喂！
也不看看对面是什么人，真是什么话都敢搭。
赵亦琳紧张得衣服都快被指甲戳出个洞，刚想出口打圆场，却见何生脾气很好地笑着回：“我想应该是。”
她兀自松了口气，不知从哪儿生出股今天这顿饭也许没那么凶险的错觉。
秦纾妧刚想追问是在哪儿遇见过，这时原本微阖上的门从外面被人给推开。
何生低头毕恭毕敬喊了句：“先生。”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旁的赵亦琳和邱秋已经迅速站了起来，正好遮住了来人的身形。
秦纾妧也跟着站了起来，从人影交叠的缝隙中朝人看过去。
男人身形修长，放眼看去先是注意到他西装裤下笔挺的双腿，紧接着往上浅灰色衬衫外面套了个剪裁贴合的黑色条纹马甲，衬衫袖口半挽到腕骨上，漏出一截小麦色皮肤。
不愧是上流人士，吃个饭而已，穿着都这么讲究。
秦纾妧在心里小声犯嘀咕，视线也跟着往上移。
男人正侧耳听刚刚给她倒茶的人说话，有那么几秒，应该是讲完了，他正过脸，目光说不上有意还是巧合，和她撞在了一起。
秦纾妧惊了一下，第一反应竟然是低下了头，心里思绪万千。
难怪她会觉得那人眼熟，原来是昨天在电梯里遇到的人，只是没想到能这样机缘巧合，昨天她夸赞的帅哥竟是今儿的上座，当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瞧着她这幅当鸵鸟的样子，倒是和在电梯里时一模一样，钟聿知不免觉得好笑，分走注意力温和开口：“大家坐，不必太过拘谨。”
一行人就跟得到指令的机器一样，僵硬地坐了下来。
等所有人落了座，菜品才一道道传上来，赵亦琳在这个间隙发现了不对劲，“李总不来了吗？”
“李总临时有事，托话说不来了。”
回答的是正在沏茶的何生，钟聿知在用温湿的手帕擦完手后，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刚刚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些时间，大家应该都有些饿了，那就先吃饭吧。”
事儿还没谈就让先吃饭，赵亦琳总觉得心头惴惴不安的，可这璟园的菜还真不是吹的，尝了一口后就停不下来，什么事儿都忘到一边去了。
反观来之前一直嚷嚷着要横扫整个饭桌的人，此刻莫名就变得斯文起来。
邱秋以为她哪儿不舒服，偏过头小声问她：“小秦姐，一片菜叶咬这么久，怎么了，你肚子不舒服吗？”
“……”秦纾妧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这看似暖心实则扎心的话。
合着平常人沉稳吃饭的样子放在她身上就是有毛病。
“秦小姐是江临人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过来，秦纾妧被这猝不及防的点名吓了一跳，害怕他认出自己，她半垂着脑袋应：“是，土生土长的。”
“那正好，秦小姐可以尝尝这道八宝鸭，听说味道不比江临老师傅做得差。”
说完，何生把那道菜端放在她面前。
她脑子一懵，一时没顾得上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户籍，只觉得所有的目光都朝自己看了过来。
邱秋关心的目光，赵亦琳不解中带着探究的目光，还有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秦纾妧说不上感受，硬着头皮尝了一小口。
“是挺不错的，比江临的还要好吃。”
她淡淡点评，明明嘴里是赞赏的话，可面上却没那样的表情，钟聿知垂下眼，转移走话题：“我母亲也是江临人，我从小在江临长大，平日见她最爱吃的便是这道菜。没记错的话，贵公司也在江临市？”
赵亦琳连忙放下筷子：“是，江临市是影视发源地，自然也是开影视公司的最佳驻扎地。”
说话间，赵亦琳手上不知不觉起了一层汗，明明自己是在场最年长的一个，可在对面男人面前，气势不知不觉就弱了一截。
钟聿知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没了什么胃口，索性切入正题：“我对贵公司有所耳闻，自然也明白贵公司现在的处境。现如今娱乐公司膨胀，影视资源缩减，人人都想挤破头进来分一杯羹，只当里面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但凡行差踏错，便就是另一个深渊罢了。”
赵亦琳后背激出一层冷汗。
这话什么意思，恐吓……还是警告？
“据我所知，贵公司现在能拿到的大多是其它公司选完后不要的资源。”他笑了笑，“不知道贵公司是否有合作意向。”
话落，何生很有眼力见地拿出几张名片，一一递到她们手里。
秦纾妧小声道了句谢后，看向手里捏着的那张黑色烫金名片。
名片正面没其它复杂元素，只凹印出几个很显眼的字——
钟聿知。
在江临市，钟姓……
赵亦琳几乎一秒就反应了过来，想站起来发现腿已经软了，好半天才抖着嗓子难以置信道：“钟老板，可、可是我们……”
钟聿知明白她想说什么，就像何生知道他有这个想法时，一样觉得难以理解。
他想参投影视行业，完全有更好的选择，甚至在集团底下单创一个新业务也不是问题。
可那都不是他真正想要。
“您是不信任我的眼光？”
“不、不、不！”
赵亦琳急得话都快说不完整，一个劲摆手，完全没了从前遇事稳重的样子，像是生怕他反悔，她急急应道：“能和钟老板合作是我们公司三生有幸，我高兴还来不及，以后我们这个小公司就请钟老板多多指点一二了。”
秦纾妧才从名片里回神，就看见自己老板一个劲的在座位上点头示好，脸上的表情也从开始的愁眉苦脸变成现在的喜笑颜开。
这笔生意应承地这么快，就算她再傻也看了出来，他们公司应该是占了大便宜的那方。
可是这样，秦纾妧开始猜疑自己在这个生意场上扮演的角色。
是被人钦点的陪吃，陪喝，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她抬眼朝对面的男人看过去，钟聿知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男人慢慢抬起了头，目光隔着薄薄的一层镜片朝她投射过来。
秦纾妧头一次没躲，就这样回望他，即使她从这个眼神中感受不到任何信息，冥冥之中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排山倒海朝自己侵泄过来。
“钟老板，那这个合约您看什么时候签？”
赵亦琳的话打断了一切，钟聿知抽回神，微微弯唇：“这次出行比较匆忙，等回江临市，您按名片上的地址找，到时会有人接待您。”
没等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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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朝包厢落地窗外看去，状似不经意抒叹：“苏城是个好地方，要是不急，倒是可以好好玩几天。”
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让人听不出所指，赵亦琳正在高兴头上，不管是什么都一口应了下来。
“是，苏城景美，不多玩儿几天可惜了。”
听这话的意思，近几日怕是离不开苏城了，秦纾妧脸色变了一下，这个变故是她没想到的，本以为明天就可以回江临。
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只要不工作在哪儿休息都是休息。
只是这顿饭，她确确实实没了胃口。
散场的时候，钟聿知接到了通重要的视频会议，让她们先行离开。
出了璟园，赵亦琳还有些意犹未尽，秦纾妧和邱秋被她拉着，听她激动得嘴里不停直念叨公司有救了。
“亦琳姐。”上车前秦纾妧打断她，问：“我们明天回江临吗？”
“回什么江临，你没听人家钟老板都说了，苏城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那不得多玩儿几天再回去。”
秦纾妧敛下眸不说话，以为她是担心工资，赵亦琳难得大方一次，“纾妧，你和邱秋都别担心，这几天给你们俩都算加班费！”
说着，她便拉着她们绕到车前，乐呵呵要去开车门。
秦纾妧却从她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我先不回酒店了，附近有个公园，我想去逛逛。”
不等人回答，她转身就走，邱秋在后面喊她：“小秦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逛一会儿就会回去。”
邱秋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担心，“亦琳姐，小秦姐中午没怎么吃饭，要不……”
“嗐！邱秋你别管了。”赵亦琳拍她肩膀，叹了口气。
“她想一个人逛，就给她留空间吧。”
话这样说，上车后，赵亦琳还是没忍住从后视镜里打望那道愈行愈远的身影。
干这一行少不了今天这样的场面，多得是生意在谈笑和酒杯推搡间聊了下来，今天算是最为温和的一种，陪笑认好就行。
她第一次这样直观面对，一时想不过来，觉得她虚伪都无所谓。
她倒宁愿她一辈子都习惯不了这件事。
……
这通视频会议冗长且枯燥。
回来后，外面已经什么人也没有了，钟聿知坐进车里，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回酒店。”
“先生。”何生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小心询问，“是集团那边出了什么事？”
钟聿知摘了眼镜，随手丢到一旁的座椅上，“没有。”
想到什么，他整个人倚在靠背上，沉声问：“东西都打包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打包好了，都是璟园的厨师新做的，说是三个小时内保留口感。”
“好，她今天没怎么吃饭，一会儿回酒店你找个理由给送过去。”
总算有件事没偏离轨道，钟聿知沉沉舒了口气，觉得轻松了许多，偏头看向车窗外。
苏城的街道不比江临鲜花拥簇，多是些绿植绿油油一片栽种在道路两边的小花坛里。
不知道开了有多远，一片青枝绿叶中，视线里突然闯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皱眉直起了身。
“何生，靠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