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醒棉早上起床和家人一起吃早饭，今天早上爸妈都在餐桌上。周静怡煮了粥，桌面还有夏明远买的包子。
她握着陶瓷勺子喝了一口白粥，问他们：“你们怎么不问我昨天考得怎么样？”
夏明远周静怡互相看了一眼，夏明远笑说：“这不是不敢问吗？”
周静怡：“不管考得怎么样，都考完以后再说，今天还有几门。专心考。”
夏醒棉“嗯”了一声。
又咽了口粥，她主动说：“我昨天考得还行。”
听她这么说，夏明远和周静怡的紧张感也宽松不少。
出门前，夏醒棉收到了夏书岐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上说：【还有最后一天，考试加油，沉稳点。考完试后，这个暑假带你出来玩。】
哥哥昨天也给她发了消息，夏醒棉很开心，给他回：【嗯，谢谢哥。】
吃完饭，夏醒棉带着准考证袋儿去了学校。
教学楼还没开门，往操场里走的时候，夏醒棉看见了陆掖和陈禹。陆掖回头时也看见她，停下等了她一会儿。
夏醒棉走过去和陆掖打招呼：“早。”
陆掖问她：“吃饭了吗？”
夏醒棉：“嗯。”
她问陆掖：“你呢？”
陆掖“嗯”了一声。
高考这两天，夏醒棉没给陆掖带早饭，她想以后她都不需要给他带早饭了，感觉挺轻松的，因为以前给陆掖带早饭的时候，她总怕不小心忘记。
陈禹看见前面的同班同学，先过去了，陆掖和夏醒棉站在阴凉处等教学楼的考场开门。
陆掖问她：“紧张么。”
夏醒棉：“不紧张。”
夏醒棉想起了今天早上哥哥给自己发的消息，陆掖和哥哥有着一半的血缘关系，但以他们两个之间的状态，她觉得哥哥一定没有给陆掖发高考加油。
但如果十年前哥哥没有从陆掖家到自己家来生活，或许今天哥哥发消息的对象就是陆掖，而不是她。想到这儿，夏醒棉也算是替自己和哥哥对陆掖说：“考试加油。”
陆掖：“嗯。”
陆掖：“考完试有安排了吗？”
夏醒棉说：“考完试回家。怎么了？”
陆掖想了想，说：“考完试再说。”
今天的考试科目比昨天的少，考完夏醒棉就从考场内出来了。手机开机，开机以后收到好多亲戚长辈的信息，问她考得怎么样。这些关心她的人估计是憋了两天，等她都考完了以后才来问。
她一边回消息，一边往家的方向走。走时想到了陆掖考试之前问她考完试之后有没有事，不过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夏醒棉还是先回了家。
陆掖考完试出来后，有一种从笼子里被放出来的感觉。交完那几张卷子，他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有很多事是交那几张卷子之前不能做，但现在他是个成年人。
拿出手机第一件事情给夏醒棉发消息，约她出来见面。但信息发出去之前，他先接到了他爸陆城生的一通电话。
这时候无论谁的电话他都觉得碍事，陆掖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陆城生问他：“考完试了吧？”
陆掖“嗯”了声。
陆城生说：“出来吧，我们在你学校附近，带你和几个长辈一起吃个饭，他们也都关心你考得怎么样。”
陆掖说：“我有事。”
陆城生说：“试都考完了，你还能有什么事？过来一起吃个饭。”
陆掖说：“不去。挂了。”
现在的他是个成年人了，谁都别想管着他。
然而电话刚挂断，陆城生紧接着又打了过来，打断了他手机界面刚刚输入的电话号。陆掖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不行吗？”
陆城生：“我现在就在你学校门口，赶紧给我出来。说了要吃饭，快点！”
挂断电话后，陆掖碰见了方韶颖，他叫住方韶颖问她：“看见夏醒棉了吗？”
方韶颖：“我刚和她发消息，她回家了。”
回家了，
陆掖说：“溜这么快。”
陆掖刚出校门就看见两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扎眼的车牌引来路人的目光，很多人都对豪车感兴趣。
他刚要避开，车窗被落下来，陆城生伸出一只手朝他招手：“上车。”
“别让我下去。”
“……”
陆掖刚从笼子里出来，就上了封闭的车。
车上除了陆城生，还有一个以前见过的长辈张叔，陆城生说：“知道你刚高考完，你张叔和后面那辆车里的你王叔说过来请你吃顿饭，给你庆祝。”
张叔和陆城生坐在车后排，张叔热情地问：“陆掖，考得怎么样啊？”
陆掖看了眼手机界面，他刚上车时给夏醒棉发了一条消息，夏醒棉还没回。
陆掖：“吃饭，我只有两个小时。”
要不是隔着座椅，陆城生真想使劲儿拍他一下，陆城生：“你王叔问你呢，考得怎么样？有没有点礼貌？你那些同学什么时候见不行，现在都高考完了，以后谁还管你？”
陆掖说：“不行，就是很急。”
……
夏醒棉回到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爸妈去上班了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在家，看着电视，吃了一包薯片。
此时此刻的感受和以前每次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感受都不一样。今天是带着绝对值的轻松。
人窝在沙发里实现带过旁边立着的书包，一想到今天晚上，包括明天，后天她都不用再打开那个书包了，她就觉得自己生活是进行了一场改革式的解绑。
捞过沙发上的手机，想刷一会儿新闻时，看见了陆掖给她发的消息。陆掖问：【你回家了？】
夏醒棉回复他的消息：【嗯】
陆掖的信息几乎秒回：【五点半在学校巷子口见面。】
夏醒棉知道他要找她，但不知道什么事，她问：【去看小猫吗？】
包厢里，旋转圆桌上放着刚端上来的菜，几个长辈们边吃边聊。陆掖坐在圆桌旁的座位上，看着夏醒棉回复过来的信息。
每次都是猫。
和他就想不到别的吗？
饭桌上有人的视线落到他身上，齐叔说：“陆掖现在真的是越长越帅了。现在高考结束，也是个大人了，过几年就能来公司帮你爸主持大局了。”
陆掖抬眼皮看了眼这些人，说是来看他，无非就是借着看他的理由，一起寒暄聊生意，为了巴结他爸，拿他做借口。
陆掖给夏醒棉回信息，半个字没提猫：“五点半见。”
回完信息人从饭桌上站起来，脾气再差，但这种酒局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陆掖端起前面装饮料的杯子，朝各位叔叔伯伯的敬了一杯：“各位长辈慢吃，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他之前也算是和陆城生吱过声，打过招呼。
虽然陆城生对陆掖管得严厉，但是比起让儿子在各类场合中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他更希望陆掖是个不把任何人当一回事，有脾气和血性的人。
就是世太随人愿，陆掖现在的脾气比他期望的能多翻出个八百里。
陆城生放他走了。
陆掖离开饭店下楼打车，让师傅尽量快点开。
五点左右时，陆掖就到了巷子里。
夏醒棉从家出来，想到她和陆掖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有些缘分，现在高考结束了，以后如果不是为了见小猫，可能也不会常联系。
甚至接下来他们会去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未必还有几次见面的机会，想到这儿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还来得及，在路过的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
到巷子里的时候，陆掖已经等了她半个小时。
踩在巷子里的石子上，夏醒棉的鞋面沾着了些地面的灰。走近陆掖，她把手里的咖啡递给他一杯，说：“给你。”
陆掖看她又看了看咖啡，接过来。
夏醒棉问：“果冻呢？”
以前陆掖带果冻来的时候，把它放在衣服里抱着过，所以夏醒棉没看见果冻下意识朝陆掖胸口的方向看。
陆掖说：“我身上就这一件衣服，你看哪儿能有地方藏它？
现在可是夏天，他身上的上衣只有一件。
夏醒棉：“在猫窝里吗？”
她刚要低头去找，陆掖说：“不在，我没带它来。”
夏醒棉回过头，没理解陆掖的意图：“不是要看小猫吗？”
陆掖：“见到我你不能就想想别的？我是和猫画等号了吗？”
他这几句话说的，带着抱怨。
夏醒棉反思了下，但没觉得自己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夏醒棉问：“那，你找我什么事？”
陆掖：“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夏醒棉：“……”
他是高考没考好吗？
才这么难不善解人意。
夏醒棉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很大程度的保持礼貌，示意他手中的咖啡说：“拿铁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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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喜不喜欢喝。”
还知道惦记给他买杯咖啡，陆掖“嗯”了一声，像是被顺了脾气。
陆掖才说：“我有话对你说。”
夏醒棉“嗯”了一声，有种铺垫了这么长时间，你终于肯发言了的小感慨，说：“你说吧，我在听。”
听完她就打算回家了。
傍晚的夕阳映成橙红色，像是给所有今天结束高考的考生明媚的希望和期许。
陆掖没对谁表过白，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个姑娘，到了眼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
他站在墙边，这给他一种拘束感。
他不习惯。
所以他换了位置。
陆掖用没拿咖啡的那只手抓住夏醒棉的胳膊，让两个人调换了下位置，夏醒棉的后背靠到墙面上。陆掖说：“你站这儿。”
刚才那一下夏醒棉差点没把咖啡撒出来。
但她拿出对果冻的耐心，站好了，等着他说。
陆掖看着夏醒棉的眼睛，还有她额头发际线边上的碎发。第一次在酒吧门口看见她时，她的校服套在羽绒服里，等人时看起来很局促，那时候她还没成年。
第一眼见她，他没把她和好看不好看关联起来，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打量过她。但是这半年来，他观察她，留意她，知道她的长相是很讨喜的那一种。没有过多的棱角，也不张扬，但是仔细打量的时候，就是挑不出来一点缺点和瑕疵。她的皮肤白净，单看时不觉得惊艳，但把她和多大的美女放在一起都不输。
身体总是下意识地想和她靠近，想和她有肢体上的接触和触碰，此时此刻也是。陆掖看着夏醒棉，他能感觉到自己有想要更贴近的冲动，感情压抑了这么久，他也是这样做的。和言语一样，行为同样能表达一个人的思想和主观意图。
起初陆掖靠近时，夏醒棉只觉得他站得有些近了。但当这份距离几乎贴近，陆掖在低头，而她只要稍一抬头，鼻尖似乎就能碰到陆掖的时。夏醒棉才恍然大悟，他要干什么。
夏醒棉紧急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到刚刚陆掖抓着她的手臂让她站到的墙壁上。
她偏了头躲开。
陆掖刚刚是要亲她。
他竟然。亲。她。
夏醒棉的脑袋偏开，没有转回来，问：“你要干什么？”
陆掖看着她偏过去的侧脸，说：“从今天起，你当我女朋友。”
“……”
几个字在夏醒棉耳边炸开。
女。朋。友。
他让她当他女朋友。
他疯了么。
夏醒棉：“我们不可能。”
陆掖：“为什么不可能？”
夏醒棉：“我爸，你妈。”
陆掖：“他们能在一起，我们为什么不能。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们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巷子里的两个人僵持住，女生后背贴着墙壁，男生站在她面前。女生的脑袋偏开，视线看着地上的石子，还有不远处的猫窝。陆掖站得离她很近，一只手上拿着夏醒棉刚刚给他的咖啡，另一只手在刚刚贴近时撑在了墙面上，是极具占有欲的一种站姿。
站得近时，陆掖似乎又闻到了那种红枣奶香，下意识驱使，他再次低头。
他又要亲她。
夏醒棉察觉了。
如果她的手是空的，她会推开他，但是她的手里现在有杯咖啡。夏醒棉什么都没想，本能反应的，把那杯咖啡都泼到了意图靠过来的陆掖身上，泼完人就要走。
陆掖抓住了她的手腕。
夏天热，都只穿了一件单衣，还很薄，咖啡泼过来时黏腻感透过衣服粘到皮肤上。
更糟糕的是，还有高于皮肤的温度。
陆掖拽着她的手腕，皱眉问：“这么热的天，你买热咖啡干什么。”
夏醒棉看他腰侧被泼上的咖啡，她最近姨妈快来了，不能喝凉的，两杯叫的都是热的。
夏醒棉拽了一下手腕，陆掖拽得紧，没抽回来。
夏醒棉：“松开我。”
陆掖：“等我个问题。”
夏醒棉没说话。
陆掖：“你第一志愿哪个学校？”
夏醒棉看着他带着谨慎又防备的视线。
陆掖此时脾气倒是好了起来，循循善诱：“你说了，我就松手。”
这种情况下，夏醒棉告诉他真话就有鬼了：“宁大。”
陆掖也不傻，知道了这个她不去。
别的他自己再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