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的嘴角疑似抽搐了一下。
裴野也笑了笑，“牛腩……是没有的，罐头可以不？”
末世几个月来，各种超市、商场的货架被扫荡得几乎不剩下什么，末世以前卖不出去的香菜味方便面，也不例外被抢得干干净净。末世没有挑食的资格，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顾芮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一天前还在另一个世界，在路上走几步就是一家奶茶店，再走几步就是螺蛳粉、麻辣烫……现在，穿到这儿一天，别说美食，连口正经的饭都没吃。
想到这一天只吃了口番茄，她有些欲哭无泪，“罐头……是肉罐头吗？”千万不要来个番茄罐头啊。
“是，”这次开口的是程时。
顾芮听到此话眼神一亮，直勾勾地看着程时，好像在催促他快点儿把罐头拿出来。
程时看到顾芮对食物的渴望，这时才感觉到顾芮是生活在末世的人。
“我去车上拿吃的，你们先回屋，”裴野说着接过程时手中的车钥匙，往外走去。
屋内沈清疏的伤已经包扎好，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桌边。
“伤怎么样？”程时皱着眉问。
沈清疏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还好，血止住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得益于末世前沈清疏是一名户外生存爱好者，经常锻炼的缘故，再加上异能或多或少改变了人的体质，沈清疏这才能没有失血过多嘎了。
“我听鹤城说，你把外面的丧尸全灭了？”沈清疏没看到那场面，只听了江鹤城绘声绘色地描述外面丧尸死得如何如何惨，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对，”顾芮点点头。
“疏哥，你是没看到，那些丧尸的头都被劈成黑炭了！”
江鹤城在旁边，捧着一个快要比他手掌大的番茄，一边大口大口地啃着，一边说。
沈清疏瞪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芮。
顾芮笑眯眯的，像是没注意到沈清疏的震惊。
“好吃吧，”顾芮问还在啃番茄的江鹤城。
“真甜，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东西了。”
刚刚摘下来没多久，能不鲜嘛，何况还有空间加成，鲜甜的程度是外面种的普通番茄远远比不上的。
想起那甜中带有一丝丝酸的口感，顾芮觉得更饿了。
桌子上放着的两个番茄，被江鹤城吃了一个，还剩下一个，既然已经决定相信程时他们，也坦白了自己空间的存在，顾芮不打算吃独食。
她从空间摘下五六个圆滚滚，看着十分可口的大番茄，瞬间，它们出现在桌面上，像一堆排排坐的年画娃娃，格外喜庆。
江鹤城还不知道她有空间，被她这神来一手惊住了，咀嚼的动作停下，连番茄汁顺着手臂流下都顾不得管，惊讶地问道：“这……这些是从哪儿凭空出现的？”
“你看过末世小说吗？我和小说主角一样，末世后觉醒了异能，还获得了一个神奇的空间，”顾芮顿了顿，继续说：“那些番茄是我在空间里种的，我还种了土豆。”
说着，顾芮把几个土豆放到桌面，个个披着土黄色的外衣，长得胖嘟嘟的，比成年男人的拳头还大，像小炮弹似的。
江鹤城惊得张大了嘴，半响才反应过来，“哇！好神奇！以往只是看小说主角啪的拿出一堆东西，没想到还能在现实世界看到！”
“长得真好……”沈清疏拿起一个土豆，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湿润的土腥味夹杂着植物的清香扑鼻而来，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是啊，长得真好，要是能在安全区种上……
程时看向顾芮的目光充满复杂的情绪。眼前长得人畜无害的女人，已经给了他两次震撼。一次是面对丧尸时的从容与淡然，轻抬一下手指，就轻轻松松扭转了局面。另一次，就是她主动暴露空间和神奇植物。末世以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像随时崩塌的桥梁，上一秒还在和和气气的交谈，下一秒就能为了一口吃的撕破脸面。而顾芮，那么轻易地把身上的秘密告诉了他们，是不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容易轻信他人？
程时垂眸，敛去眼底的复杂。
就在这时，裴野拿着几个背包走进来。背包鼓鼓的，装满了东西，看样子他们一路上收获不少。
裴野把背包放到地面上，从里面翻了一会儿，找出几个罐头放到桌上，发现桌面上已经堆满了番茄和土豆。他把罐头放在角落，随手拿起一个土豆掂了掂，沉甸甸的，恐怕一个就足够小孩子吃饱。
“水灵灵的，罐头都有点儿配不上它们了，”因为罐头易于存储，所以裴野他们从安全区带了一大堆，几乎每天都是靠罐头补充能量。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猛地看到从土里现摘的，新鲜诱人的蔬菜，突然觉得罐头有点儿腻。
顾芮不觉得腻啊，她拆开一个午餐肉罐头，咸香的气味儿涌进鼻腔，勾起她对麻辣烫的馋瘾。
想起什么，顾芮跑到厨房，里面锅碗瓢盆七七八八扔了一地，洗手台上的调料罐也横七竖八地倒着，应该是房子主人仓皇逃走之前，在厨房翻找能带走的食物导致的。
顾芮捡起一口锅，兴冲冲跑回客厅，冲程时他们晃晃手上的锅，开心地说：“咱们做麻辣烫吧！”
“麻辣烫？好啊！好啊！”只有江鹤城回应了顾芮的话。
他吃完番茄的嘴角还沾着汁水，随意地用手擦了擦，语气积极地回应。
程时没眼看，低下头，动作优雅地坐到沈清疏旁边。
“电磁炉能用吗？”程时一语中的，直击痛处。
江鹤城耸起的肩膀放了下来，脸上的喜悦也消失不见。
“啪”一声，顾芮打了个响指，得意地看着程时道：“你忘了我的电系异能吗？”
顾芮食指指尖的电弧“滋滋”作响，紫色的光像在跳舞一样左右摇摆，仿佛和主人一起在炫耀。
程时：“……”
用异能来做饭，她可真是想法独特。
“对呀，我的水系异能也可以煮汤，”一种未曾想过的异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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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提醒了江鹤城，一个水球出现在他的掌心，不规则的球面泛着蓝色的光。
“这……能喝吗？”顾芮看着水球上诡异的蓝色，觉得不像是可以入口的样子。
“应该……可以吧，”江鹤城顿了顿，“我们有瓶装水，以前也没想过喝这个。”
“确定不会喝出问题吗，别没死在丧尸手上，反倒……”
江鹤城：“……”
顾芮：“……”算了，还是得靠她。
“没事儿，我有水，可以直接喝的天然纯净无污染的水,”顾芮话音刚落，一股水流出现在锅底，水面顿时漂浮起一层灰尘。
江鹤城又被吓了一跳，程时他们三个现在反而很镇定，顾芮如今整出来再多新奇东西，他们也见怪不怪。
“好了！现在电有了，水也有，你们……谁来做饭啊？”父母去世后，工作太忙，顾芮要么是出门吃，要么是外卖，没有精力做饭。她唯一会做的只有蒸米饭，因为不用考虑该放几勺盐，该加几勺醋。
裴野站起身，走过去拿起顾芮手上的锅，笑了笑道：“我来吧。”
江鹤城连连点头，对顾芮说：“野哥手艺特别好，我们以前经常去他家里聚餐，你就等着一会儿的美味大餐吧！”
沈清疏略有些发白的嘴唇勾起，神情流露出一丝怀念，程时一向冷漠的脸上也有了变化，垂眸含笑，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末世前相聚的场景。
“好啊，”顾芮满怀期待地看着裴野，“我来帮你放水。”
“我也来帮忙！”江鹤城跟着进了厨房。
杂乱的厨房挤了三个人，却莫名有一种温馨感。程时靠在厨房门边，看着里面江鹤城手忙脚乱地扶起瓶瓶罐罐，顾芮认真地刷着锅，裴野站在两人中间，用洗好的刀切着土豆，时不时嘱咐他们递个东西。
此刻仿佛不是末世，而是一个平常的午后，屋内亲朋好友团聚，街上传来孩童的打闹声，父母的呵斥声。不用一次次死里逃生，不用担心有上顿没下顿。
程时看着顾芮，带来这种变化的源头，眉间皱起的弧度抚平，眼神如同暖阳初照，破碎寒冰。
午饭，不，应该说是晚饭，当一道道佳肴端上餐桌时，已是黄昏降临。
“真好吃！野哥的手艺一点儿没退步。”江鹤城筷子不停地夹着菜，配着碗里的土豆泥，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顾芮嘴里吞咽的动作不停，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裴野做的辣炒土豆丝比她点的外卖好吃千倍。
程时在两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优雅，慢条斯理地夹着菜。顾芮瞥见他慢悠悠的动作，筷子顿了顿，心想，到底谁是生活在末世三个月的人啊。
“我们今晚好好休息，等清疏的伤没事了再继续上路，”程时放下碗筷，忽然说道。
沈清疏休息了一下午，此时精神了许多，“我的伤没问题，明天就可以走。”
明天就要走？
顾芮慌忙咽下嘴里的东西，环视一圈，问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