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没来,王淑柔今日一来就发现食铺菜牌上有了不一样的地方,菜式下边多了两行字。
紫苏炒田螺每日限量供应
杏子酥山酪今日限量十碟
“阿娘,有酥山酪!”钱锦手指着哪一行字,眼睛都亮了,拉了拉王淑柔的衣角,“我们快进去吧。”
一进门,他换成一副严肃的样子,小大人似地道:“孙娘子,来三碟杏子酥山酪。”
他如今也是食铺的常客,长得跟金童似的,又有礼貌,孙六娘对他十分喜爱,说话时语调都软上几分:“只有最后一碟了哦。”
钱锦眼睛滴溜溜地转,看了一圈食铺,老气横秋地道:“孙娘子你别看我小骗我,这里才六个人,应该还有四碟才对。”
“哎哟,你真聪明,还知道这里有六个人。”孙六娘笑眯眯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钱锦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他那副得意的小样子,讨人稀罕得很,有食客忍不住逗他:“我一个人就吃了四碟,你算算究竟还剩几碟?”
钱锦年纪还小,立即就被带偏了,瞪大了眼睛,“你吃了四碟?一个人能怎么吃这么多?”
那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钱锦灵动的眼睛往他桌上瞅,大声道:“你骗人,你就只有两个酥山酪的碟子!”
那人笑着指了指他旁边的两人,“你看看他们两个人面前,是不是同样也有两个酥山酪的碟子?”
“你们都吃了两碟。”钱锦满脸失落,“那就只剩下一碟了。”他仰头看向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孙六娘,“原来孙娘子没有骗我。”
王淑柔笑着摸了摸他的总角,“好了,一碟就一碟,我们一起吃。”
三人落座,钱百万依依不舍地收回看旁人吸溜田螺,喝小酒的目光,刚想说话,就听得孙六娘道:
“王娘子,食铺昨日新上了紫苏炒田螺,又香又辣,味道好得紧,无论是下饭,就是配着点小酒喝,滋味都极好,昨日很快就卖光了,后边来的人想要都没有了,您看需不需要来一份尝尝?”
钱百万闻言心中大喜,殷勤地道:“要不来一碟田螺尝一尝。”
王淑柔最不喜土腥味,还有些拿捏不住。
钱百万深知她喜好,当即便问道:“孙娘子,这田螺土腥味最重,不知你们食铺的做得怎么样?”
“您放心,我们二娘子炒的田螺绝对没有一点儿土腥味,你不信我就去拿几个田螺出来给你们试一试,试过了才知好不好。”孙六娘说着就要去拿田螺来给他们试吃。
“不用,我信你们二娘子,先来一碟吧。”王淑柔轻声道。
孙六娘爽利地笑道:“王娘子您就放心,我绝对没骗您,您一吃就知道了,保准吃了还想吃。”
她又推销了一番青梅酒,顺利卖出去一壶。
田螺是炒好的,很快就上了。
王淑柔虽对沈春宜的厨艺有信心,却迟迟不敢下嘴。
钱百万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压低声说了一句“我先试一下有没有土腥味。”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田螺放进里嘴里。
果真是又香又辣,他吮了螺壳上的味道,熟练地用舌头顶住田螺,一吸溜,螺肉便落入了口中,轻轻一嚼,又香又辣又有嚼劲,一点土腥味都没有,好吃得不得了。
“好吃,一点土腥味都没有,娘子你尝尝。”他殷勤地夹起一个田螺送到王淑柔嘴边。
王淑柔犹豫了一下,张嘴吃了。
钱锦见了,咽着口水抗议道:“阿爹,我也要吃。”
“臭小子,急什么急。”钱百万板着脸骂了一句,又自己吃了一个田螺,才夹给钱锦一个,又道,“你还小,不能吃太多辣的,试一个,尝尝味就行了。”
钱锦被辣得说不出话来,猛吐舌头,又舍不得吐掉,只能嘶嘶嘶地吸气。
王淑柔吐出螺壳,自个儿拿起筷子继续夹来吃了。
青梅酒拿来,钱百万先给王淑柔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吃了一口,扭头对王淑柔道:“娘子,你快尝尝这青梅酒,冰冰凉凉的,好吃得紧。”
王淑柔给面子地吃了一口酒,眼睛微亮。
“不错吧,青梅酒好吃,田螺滋味也好,比卤鸭货更好下酒!”钱百万觑着她的脸色,提议道,“我们再来一碟田螺和一壶酒?”
王淑柔又吃了一口酒,“再来两碟田螺吧。”
说话间,杏子酥山酪送上来了。
方才进来时旁边桌的人的杏子酥山酪都吃了大半了,她们没见到它的全貌。
如今再看,竟如此貌美,甚至比樊楼的更胜一筹。
白白黄黄的一座小山,山脚点缀着两颗黄橙橙的杏子,杏子里的冰沙不是透明的,而是夹着些许微黄,往上是奶白的酥,外面裹着一层橙黄的杏子酱,山顶也有一颗杏子,瞧着就好吃得紧。
“哇,好好看。”钱锦惊呼道,“阿爹阿娘,我们吃酥山酪吧。”
孙六娘特意给酥山酪配了三个勺子,钱锦一手拿起一个勺子,分别递给钱百万和王淑柔。
等她们接过了,他才拿起自己的勺子,眼巴巴地盯着酥山酪。
“一起吃吧。”王淑柔轻声说了一句,勺了一勺酥山酪放进口中,牛乳的香味和杏子的酸甜香顿时盈满了口舌,细尝,还依稀能尝到一丝柠檬的香气。杏子没有完全煮成糊,还有小粒果肉的颗粒感,酪细腻顺滑,冰沙稍稍粗粝了些,使口感更丰富了几分。
这一碟杏子酥山酪,香味和口感都恰到好处,让王淑柔忍不住拍手叫绝,“好吃,比樊楼的更胜一筹!”
钱百万也不住地点头:“大娘子的手艺没的说,做什么点心都好吃!”
钱锦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都没嘴说话了。
后边进来的食客见了,也扬声道:“孙娘子,来一碟杏子酥山酪。”
孙六娘才刚拿了木炭要去划掉杏子酥山酪,闻言扬声道:“杏子酥山酪没了,明日还有樱桃酥山酪,分量有限,早到早得。”
没吃到的人失望不已,大声抗议道:“明日不会也只有十碟吧?这么少够谁吃啊!”
“不会不会,今日试卖,所以少了些,明日有不少的,但也不是很多,你们想吃记得早些来哈。”孙六娘笑盈盈地大声道,走路带风地走到门口,弯腰在杏子酥山酪那一行划了一条横线。
才画好,就又有人问酥山酪了。
孙六娘又把方才说过的话给来人重复了一遍。
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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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来一个食客,她就重复一遍,很快就把这些话倒背如流了。
没过多久,紫苏炒田螺也没了。
她要解释的话就又多了好几句,翻来覆去地说,翻来覆去地说,说得嘴巴都快冒烟了。
那些想来吃田螺吃酒的食客见田螺没了,扼腕不已,也不走,在食铺里四顾,见有老熟人旁边的位置空着,立即坐过去,要上两壶酒,几碟子菜,厚脸皮地就着熟人的田螺下酒,也不管那人脸黑不黑,欢不欢迎他。
如此行径,不在少数。
到了盘算的时候,沈春蕙意外地发现今日田螺分量少了,酒却卖得更多了。
吃过晚食,沈春宜和沈春蕙坐在院子里纳凉。
天上万里无云,峨眉月儿弯弯,月光如水,凉风习习,萤火虫也出来了,闪着黄绿的光,飞上飞下飞左飞右。
萱娘小孩子心性大发,也不怕热,拿着蒲扇追着萤火虫跑来跑去。
沈春蕙一手拿着扇子扇风,一手托着腮,瞧着宜姐儿道:“你今日拿回来木匣里装的是什么?”
宜姐儿回来的时候她在后厨里忙,没看到,这还都是萱娘嚷嚷出来的。
谢端送她的东西,她竟然收了?真让她意外!
沈春宜道:“一幅画。”她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你要看我去拿出来给你看。”说完,她站起身进屋取了画出来。
“给我吧。”沈春蕙目光一直落在画上,见宜姐儿到了近前,不客气地朝她伸出手。
沈春宜把画递给她。
沈春蕙把画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点评道:“这宣纸不错,就是不知道谢端的画工怎么样,有没有李二郎的好。”
沈春宜轻笑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来他的画技不错!”沈春蕙动作小心地展开画,目光在画中女子的侧脸上停留了许久,赞叹道,“真太像了!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连神韵都是!”
她轻轻地卷起画,目光灼灼地盯着宜姐儿,“都说画能传达画画之人的情感,你感受到了吗?”
沈春宜沉默了许久,才道:“感受到了又能怎么样?”
“你在忸怩什么?”沈春蕙用扇子来拍她手臂,“你是不是怕他家祖母逼他纳妾?”
沈春宜哭笑不得:“不是。”
沈春蕙拧眉:“那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怕他变心?”
沈春宜沉吟道:“应该是恐惧成亲。”
“怕成亲后过得不如意,还不如现在?”沈春蕙想了想道,“那我上次让你去问谢端的事你问了没有?”
沈春宜摇头:“没有。”
沈春蕙又用扇子打了她一下,“让你问你又不问,扭扭捏捏的,你现在一点都不像我以前那个说人无高低贵贱之分,聪明伶俐勇敢果断的宜姐儿了。”
沈春宜愣了一下,恍然发现她已经变得胆怯怯懦,不像以前的她了。
前世受着人人平等的教育,后来更是拿着仅剩的十多万块孤注一掷地盘下店面,把私房菜馆做得红火,今生抛下一切勇敢地带着蕙姐儿北上的她好像都不见了。
她好像慢慢地被世俗驯化了,成了认同人分三六九等的大燕人,所谓的自诩清晰,也不过是被驯化后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