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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核桃仁

作者:白风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到食铺,已是正午时分。


    两人刚下马车,萱娘就迎了出来,关心地问:“大娘子,二娘子,可求到平安符了?”


    听到有志怪作祟,萱娘被唬得不行,昨日还急得团团转,只差没在房里放上神龛,一日三炷香地上供,求神佛保佑食铺平安了。


    沈春宜从荷包里捏出一枚平安符递给她:“这是给你求的,随身带着吧。”


    萱娘欢喜不已,接过去塞在腰间的布袋里,憨笑道:“我一定日日都带着它,志怪肯定近不了我们的身。”志怪二字,她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是忌讳一般。


    柳枝儿听到声音,抱着白雪走了出来。


    白雪一见到沈春宜喵地一声,从柳枝儿的怀里跳了下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沈春宜脚边,仰起头“喵喵喵”地叫。


    沈春宜弯腰把它抱起来,白雪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那双湛蓝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灵动可爱极了。


    柳枝儿嗔道:“它一听到你们的声音,就叫唤着要出来了,谁给吃的就亲谁,小没良心的。”


    一说起这个,沈春蕙就觉得委屈:“我也给它吃的,它也不愿意让我抱。”


    白雪这两日老跑过来跟春生抢吃的,春生暴怒不已,奈何还在笼子里,想赶白雪都赶不了,只能无奈狂怒,冲它狂吠。


    沈春蕙见了,多加了一个饭碗,专门给白雪吃。


    这下春生可委屈了,整日用圆溜溜黑黝黝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她,瞧着可怜极了。


    她去哄它,它也不搭理。


    偏白雪又是个记仇的性子,它不吃专门给它的,偏要抢春生盆里的吃,吃完了一溜烟跑到屋顶上晒太阳,懒洋洋地看春生对它狂吠。


    两只小家伙一日闹几顿,闹得欢。


    反倒是沈春蕙两头都落不得好,春生赌气不理她,白雪无视她!


    听到沈春蕙控诉,柳枝儿拉过她的手,给她传授经验:“你别看它乖巧得很,实际上一身反骨。你越理它,它越对你爱答不理,你先把给它的饭碗撤了,只喂春生,不用多久,它自然就理你了。”


    感情是她用错了办法,沈春蕙点头道:“好,我听枝儿姐的,回头就把那碗给撤了。”


    白雪喵地一声,把头转沈春宜怀里去了,用后脑勺对着柳枝儿和沈春蕙。


    沈春宜笑道:“白雪通灵性着呢,听懂你们的话了。”


    柳枝儿看着它笑骂道:“还没二斤重,脾气倒大得很。”


    说话间,干果铺来了客人。


    柳枝儿说了句“不跟你们聊了,我去招呼客人”,转身进了干果铺。


    白雪听到主人走了,扭头过来看,下一秒就从沈春宜怀里跳了下来,回头喵喵地叫了两声,小跑进干果铺去了。


    萱娘看着它的背影,感叹道:“白雪真好看。”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猫,毛还长长的,像雪一样白,眼睛圆溜溜的,像天空一样蓝,无论是趴着,还是走路,姿势都很好看,美的就像仙女一样。


    沈春蕙提醒道:“你这话千万别被春生听到,小心它不理你。”


    萱娘惊恐地捂住嘴巴:“那我不说了!”


    忙了半日,三人早就累了,沈春宜放好纸笔颜料,进厨房做午食。


    萱娘去生火,火苗升起,慢慢变旺盛起来,红彤彤的光照的她蜡黄的脸都多了些血色。


    沈春宜在炒马兰头的,厨房里清香沁鼻。


    萱娘加了一把菜火,轻轻地动了动鼻子,抬头看向挥动着锅铲的沈春宜,鼓起勇气道:“二娘子,我想好了,我想学炒菜。”


    村里,九叔公就在镇上酒楼当厨子。据说以前他们家很穷,九叔公当了厨子之后,日子才好起来,后来就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一日能吃三顿,大人小孩过年还有新衣服穿。


    村里人说起九叔公,用的都是羡慕嫉妒的语气,恨不得能代替他去当厨子。


    她以前从他家门前经过,常常能闻到肉味。


    她也曾想过:当厨子真好。


    后来阿爹阿娘没了,她养在了大伯家,每日一睁眼就有干不完的活,干不完还不许吃晚食,每每撑不到干完活,就累得睡着了。


    日日都是这样,渐渐地,她把当厨子真好的想法给忘了,脑子里就剩下干完活,填饱肚子这两个念头了。


    昨日,她吃足喝饱,搂着柔软的被子幸福地入睡,梦见了阿娘。


    她五岁那年,大河叔娶媳妇,请了九叔公回来做菜,她和阿娘去吃酒席。


    阿娘笑眯眯地给她夹了一块肉,催促她快吃。


    小小的她吃了那块肉,幸福地仰着头,看着她阿娘道:“阿娘,肉真好吃,我长大了也要像九叔公一样,当个厨子,日日做肉给阿娘吃。”


    阿娘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鬼丫头,小小年纪懂什么叫厨子,快吃肉吧。”


    萱娘想:阿娘忽然托梦,是在点醒她呢。


    她想当厨子,从小就想。


    听到她的话,沈春宜笑道:“当厨子可是要吃苦的哦,你下定决心了吗?”


    萱娘目光坚定:“我不怕苦,二娘子你就教我吧。以后我一辈子都跟在你身边,伺候你。”


    沈春宜拿来碟子,把马兰头出锅,才看向她道:“傻姑娘,没有谁能跟谁一辈子,你有你的路要走,竟然决定了要学厨,那吃完午食就先开始切菜吧。”


    她又道:“刀工是厨师的基本功,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菜切好了,我再教你其它的。”


    萱娘道:“好,我听二娘子的。”


    沈春宜把碟子放到一旁,道:“学刀工,你也不能只学刀工。这段时间,你要多看多想,看我怎么炒菜的,想怎么样才能炒得更好。”


    “炒菜也是有技巧的。我直接告诉你不好。你要自己悟,悟出来了,菜能就炒好了。”她语气怀念。


    前世,师傅也是这样教她。


    只有技巧,没有悟性,只能做三流厨师。


    想做一流厨师,需要有天赋,也就是悟性,多少厨师败在缺少悟性之上,终其一生都只是个空有技巧,而无灵魂的三流厨师而已。


    至今,沈春宜也不敢说自己有悟性,也不承认自己空有技巧。


    她大概是个二流厨师吧。


    葱油拌面做好,就可以吃午食了。


    简单地吃过午食,沈春蕙给春生弄吃的,记着柳枝儿的劝告,把给白雪准备的碗撤了。


    春生见了,欢喜得在笼子里蹦蹦跳跳,小声呜咽,可爱极了。惹得沈春蕙忍不住去伸手去挼它的狗头。春生也没再躲开,舒服得躺在笼子里打滚。


    沈春宜进来看到这一幕,笑道:“看来今晚就可以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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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放出来了。”


    话音刚落,春生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站了起来,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春宜,小小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沈春宜被萌到了,蹲下身子,捏了捏它的小耳朵,轻声道:“天黑了就把你放出来。”


    春生扭头蹭了蹭她的手,尾巴一甩一甩的。


    沈春蕙夸道:“春生真乖真可爱!”说着把饭盆摆到了它面前,这次不用叫,它就乖乖地探出头来吃了。


    今日没来得及买菜,除了马兰头,其它时鲜是没有了。


    糕点今日也不做了。


    沈春宜去隔壁的陈家干果铺买了些核桃仁和松子仁,又去街口的豆腐铺子买了些香干,回来做马兰头福袋。


    马兰头福袋的粉皮是透明的,得用到米浆。


    沈春宜买了东西回来,沈春蕙和萱娘已经在院子里用笨重的石磨磨起了米浆。


    两人一人推磨,一人放泡软的大米。随着石磨转动,米从磨眼里掉落到磨片和磨盘的中间,被碾压成米白色的浆水,从磨槽嘴出流出,流到下面的木桶里。


    木桶里,米浆已经铺满底了。


    除了马兰头福袋,今日还有樱桃肉和马兰头炒蛋,主食是米饭。


    樱桃肉是酸甜口的,和米饭最配。


    里脊肉,先切片,捶打至松软,再切条,最后切丁,沈春宜刀工很好,刀在她手上都快得要出残影了。


    一块里脊肉,在她的手下,没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一小堆大小一致的小方块。


    萱娘提着米浆进来,见到这一幕,除了惊叹,还有向往。


    沈春宜头也不抬地道:“你先把米浆放一边,来切核桃和松子,一粒松子切三刀左右,核桃切得比它大一点就好。”


    萱娘听话地把木桶放好,拿了刀,又拿起装核桃的油纸包,走到沈春宜旁边,打开其中一个油纸包,见是瓜子仁似的东西,小声问道:“二娘子,松子怎么瓜子仁长得一样?”


    核桃,她小时候阿娘给她买过几次吃,还记得,不长这样的。


    沈春宜切好肉,用刀捧起肉放进盆子:“是长的差不多,你先吃一些尝尝味。”


    萱娘摇头:“不用不用,我不馋嘴。”


    沈春蕙收拾好石磨,走进来听到这话,道:“让你尝你就尝,关你馋嘴什么事?你以后是要做菜的,连味道都不知道,怎么做?”


    她走过去从油纸包里抓了一把松子仁递给萱娘:“吃吧,吃了再慢慢切,不缺这点时间。”


    她自己也抓了一把,捏了几粒送到沈春宜嘴边,自己也吃。


    吃完了松子,她又打开装核桃仁的油纸包,给了萱娘一把,训道:“以后叫你吃什么你就吃,别推三阻四的,你老是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舍不得给你吃,苛待你呢。”


    萱娘慌忙辩解:“没有,大娘子和二娘子对我很好,比所有人都好。”


    沈春蕙道:“知道就好,以后你就多吃。”说着上下打量萱娘一眼,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舍得吃,就当小矮子去吧。”


    萱娘眼眶发热,低下头:“我吃,我听大娘子和二娘子的。”


    她捏起一块核桃仁放进口中,熟悉的味道如潮水般涌来,和记忆中一般无二,仿佛多年来从不曾变过。


    一滴泪水无声滑落,消融了八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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