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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五百年清零

作者:柳泡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纪温醒站在略显空旷的冥府街道上,心里像揣了只没头苍蝇。


    陈最那家伙,带着一身破碎的记忆和自毁倾向跑去抚州“赎罪”,面对那个被他占了位置、还被他关押过的陈最良……纪温醒越想越觉得那简直是羊入虎口。


    她不敢赌陈最良会以德报怨,更不敢赌陈最会不会在刺激下做出什么傻事。


    “不行,得跟去看看。”纪温醒下定决心,哪怕躲在暗处盯着也好。


    可刚迈开步子,另一个麻烦又浮上心头——纪遥光呢?


    这小子打了陈最一拳后就不见人影了。


    她几乎把冥府纪遥光常去的地方翻了个遍,连纪遥光的鬼影都没见到。


    “真是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找都找不到!”


    纪温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到纪遥光那日益增长的力量和孟婆夸张地描述,心里一阵发紧。


    她冲回住处,翻箱倒柜找出一张质地特殊的阴符纸,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遥光小崽:见字如晤。阿姐需外出公干数日,归期不定。家中一切安好,万望小崽子你安守本分,勤加修炼,切莫惹是生非。


    尤其切记:离巴蛇、穷奇、梼杌等凶兽远之又远!若让为阿姐知晓你擅自闯入险境……哼!后果你知道的!望遥光珍重自身,静待阿姐归来。切记!切记!”


    写完,她将阴符纸折成一只精巧的纸鹤,注入一丝法力。


    纸鹤扑棱着翅膀,晃晃悠悠地飞向冥府深处,去追寻纪遥光的气息。


    做完这些,纪温醒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头的焦虑并未减少。


    她快步走向冥府织造局。


    路过时,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陈最那身有些旧的袍子——经过竹林里的拉扯、地牢里的磋磨、再加上那家伙自己动不动就“玻璃心碎”萎靡不振地缩成一团,早已是开线破洞,惨不忍睹。


    她纪温醒,阴鬼司金牌拘鬼使(自封),化怨业务主打一个全方位服务,包客户满意!


    形象管理也是服务的一部分嘛,毕竟她也不愿意身旁跟着个破烂仙人……


    织造局里鬼气森森却井然有序,鬼织娘们苍白的手指在散发着幽光的织机上翻飞,织出的布料流光溢彩,触手生凉,技艺确实不比天上的织女逊色。


    纪温醒挑了一匹低调内敛却质地极佳的玄青色暗纹云锦,叮嘱织娘:


    “劳驾,按这个尺寸,做件结实耐造……咳,做件合身舒适的常服袍子,要行动方便的。”


    她十分熟悉地报了陈最的身量尺寸,陈最的尺寸她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多次用拘鬼锁“丈量”的结果。


    鬼织娘们效率极高,又看到是纪鬼差专门来定制的男士袍子,更有干劲了。


    冥府铁树难得开花,大家必须得加把劲,这衣服做的是又快又好。


    拿到新衣后,纪温醒仔细叠好,收进随身的包裹里。


    刚走出织造局,远处一黑一白两道颀长身影便映入眼帘。


    他们步履从容,自带气场,所过之处,忙碌的鬼差们都不由自主地行注目礼,甚至有几个新来的小女鬼偷偷红了脸,小声议论着“偶像来了”。


    谢必安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雪白长袍,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银色流云纹。


    他面容俊美无俦,天生一副笑模样,任谁见了都是如沐春风。


    他腰间悬着那根标志性的“哭丧棒”,此刻棒头却系着个小小的、闪着柔和白光的玉如意挂坠,平添一份雅致。


    他步履轻快,目光流转间顾盼生辉,仿佛不是去勾魂,而是去赴宴。


    范无咎紧跟在谢必安身侧半步之后,一身如浓墨般的玄黑劲装,精悍的身形一览无余。


    与谢必安同款式的银线云纹在黑衣上显得更加冷峻。


    他面容如同刀削斧凿,线条冷硬,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四周时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他腰间缠着沉重的漆黑锁链,手中拎着一个不断冒出寒气的“引魂灯”。


    冥府顶流——黑白无常。


    纪温醒眼睛一亮,热络地挥手喊道:


    “黑爷!白爷!好久不见!这又要上工啦?”


    她最近忙着陈最这第108号“大单”,确实很久没跟着这两位“偶像”蹭外快了。


    谢必安闻声停下脚步,笑容更加灿烂:


    “哟,这不是我们阿醒嘛!确实好久不见!”


    他自然地走近,目光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越过纪温醒往她身后的方向瞟,


    “怎么就你自个儿?你藏在家里的那位‘小郎君’呢?也不带出来让哥哥们瞧瞧?”


    范无咎也停下脚步,抱着臂站在一旁,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也透着一丝询问。


    纪温醒带了个“小白脸”回来的八卦,在地府早已“鬼”尽皆知。


    “小郎君?”纪温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皮微抽,


    “哎呀白爷!您怎么也听那些闲言碎语!哪有什么小郎君,那是我正经八百的新客户!第108位要化怨的‘邪神’大爷!”


    她赶紧撇清,顺便凑到范无咎身边,拽着他的袖子,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黑爷,最近要是遇到难啃的恶鬼骨头,可得想着点我啊!我都好久没开张赚外饷了,穷得叮当响!”


    范无咎这才惜字如金地开口,声音低沉冷冽:


    “都传你带回来个小白脸,每日里……嗯,相处甚密。还以为你没心思跟我们抓鬼了。”


    一个“嗯”字,包含了无数八卦群众脑补的画面。


    “黑爷!您可别听风就是雨!”纪温醒差点跳起来,“那些长舌鬼,上下嘴皮子一碰,什么离谱的话都敢编排!我跟那陈最!清清白白!”


    “真的假的?”谢必安凑得更近,眨眨眼低声道,“外面可都传遍了,说你带回来那位,生得是剑眉星目,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啧啧,看起来就‘很中用’的样子呢……”


    他故意在“中用”二字上拖长了调子,眼神暧昧。


    纪温醒:“……”


    她简直想捂脸。


    这些鬼怪神仙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陈最那家伙腰是劲,肩是宽,但“中用”?


    从哪看出来的?那张淬了毒的嘴吗?确实,是张中用的嘴。


    “不过阿醒啊,”谢必安话锋一转,职业病发作,端详着她的脸,


    “看你面相,红鸾星动,最近是要犯桃花的,而且……”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晃了晃,


    “不止一朵哦!别急,到时候好好挑挑。咱们做鬼的,皮相那都是浮云,想换随时能换。关键得看运势、气场、根骨……尤其是内在的品性……”


    他滔滔不绝,俨然一副金牌情感导师的模样。


    纪温醒听得头大,整个冥府,卜卦看相孟婆和谢必安确实齐名。


    但比起孟婆姐姐温柔和煦、点到为止的指引,谢必安这张嘴……好的赖的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像裹了层毒药!


    她赶紧打断:“白爷!打住!真没什么桃花也没什么小白脸!我再说一遍,我带回来那个是我的客户!是我的第108个KPI!化怨成功我就能升职去坐办公室了!”


    “哦?第108个?”谢必安的注意力瞬间被成功转移,八卦之火暂时被事业心取代。


    纪温醒还没来得及回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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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微微一肃,凑近她低声道:


    “对了阿醒,有个事儿得提醒你。上面嫌咱们化怨效率不高,刚下了新规。”


    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五百年,功德清零!你……还剩多少时间?”


    “啥?!清——零——?!”纪温醒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凭什么凭什么啊?!老娘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捉了四百九十九年的鬼,攒了四百九十九年的功德!眼看就差临门一脚了,你告诉我五百年一到就清零?!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鬼性!”


    纪温醒气得直跳脚,她昨日才算过,集齐前面一百零七个,已经花费了她四百九十九年了!原本她还想招呼各位亲朋好友一起过个五百年纪念日,现如今这个纪念日怕是要过成五百年祭日了,祭奠她被清零的数据,祭奠她肝脑涂地的青春。


    就在这时,孟婆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远远就看见纪温醒抓狂跳脚、一副要跟谁拼命的模样,而黑白无常站在旁边。


    孟婆脸色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将纪温醒护在身后,对着黑白无常柳眉倒竖,厉声喝道:


    “谢必安!范无咎!你们两个混蛋对阿醒做了什么?!”


    这三位是地府老相识,当年刚“入职”时也曾是形影不离、一起摸爬滚打的好搭档。


    孟婆的护短是出了名的。


    范无咎眉头一皱,立刻撇清关系:“不关我们的事!”


    他捅了捅还在看热闹的谢必安,语气带着催促,


    “必安,快走!这个魂时辰快过了!再磨蹭被有心鬼举报误了差事,咱俩这半年的绩效都得泡汤!”


    “我看谁敢走!”孟婆杏眼圆睁,手中的食盒“砰”地顿在地上,“是想来我的汤锅里洗个澡吗?”语气森然。


    黑白无常刚抬起的脚硬生生顿在了半空。


    孟婆汤的滋味……谁都不想尝试第二次。


    “孟姐姐!是清零!清零啊!”纪温醒从孟婆身后探出头,带着哭腔解释,


    “上面新规定,五百年功德清零!如果我今年不能把陈最这个第108个化怨送走,我之前那107个就全白干了!我的青春!我的汗水!我的牛马生涯啊!”她捶胸顿足。


    孟婆显然也是刚听说这个混账规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骂点什么,但看着纪温醒绝望的样子,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这一路走来,深知冥府朝令夕改、不把基层当人的作风,自己也是靠着熬汤的“独门技术”才勉强站稳脚跟。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纪温醒的背,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趁着孟婆注意力被纪温醒吸引的瞬间,范无咎果断出手,一把抓住谢必安的胳膊,低喝一声:


    “走!”两人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淡化,只留下谢必安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


    “阿醒!回头记得把你那‘客户’带来给我瞧瞧!我相面真的很准的……”


    纪温醒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自己装着新衣服的包裹,用力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心碎成了八百瓣:


    “黄花菜真的要凉透了!不行,我得立刻、马上、现在就动身去抚州!先把陈最那倒霉蛋找回来要紧!至于给陈最良补偿的事……等他化完怨,我功德到手、编制落袋再说吧!万一那老头记仇,也要把陈最关上几十年……”


    她打了个寒颤,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孟姐姐,酒先放你这儿!我得走了!”


    纪温醒抓起包裹,风风火火地就往通往人间的界门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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