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灵想起另一个纠结的问题，正好向苏姨请教。
“对了，苏姨，我梦里那场暴雨，应该真的会出现！但这边没有任何水灾预警，导致了白鲟全灭绝，这事需要告诉大家吗？要不要提醒让人做好撤离准备？”
苏牧心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绝对不行！灵灵，你听姨的，我们不是救世主。比起当英雄保护所有人，姨更希望你能守住这个秘密。”
“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保护好自己！”
“而且你也要相信国家，我们应急管理部肯定都会有相关预案，我不信灾害能毫无征兆的出现，你千万不要多此一举。”
“没帮上忙不说，还暴露自己，把自己放在了危险的地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听到了没？”
莫灵有些难以接受，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十分看重集体利益，但苏姨的担忧是出于长辈的关怀，她不能置之不理。
然而，梦中那滔天的洪水漫过堤岸的景象挥之不去。
白鲟都被冲上了岸，镇子的情况可想而知。
魏白说过，她可以遵从本心，他们会帮她的！！
莫灵一遍乖乖地点头，一边在心里决定好，要说，但必须想个巧妙的办法。
她回房间后，先仔细搜索了各大平台的天气预报，一无所获，没有任何关于此地暴雨的预警。
她又转化思路，开始搜这条江上游城市的降雨。
进展依然不太顺利。
上游城市预报的都是小雨，更多上游区域甚至没有城市，只有水文监测站。
而那些水翁监测站的数据，她没有权限和方法去查看！
现在只剩一个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道本地水利部门，看看能否根据今年以来河道水位的上升趋势发出预警。
她初来乍到，最好还是先问问所里的人，毕竟这里是江河生物研究所，有一部分工作需要和水利局协调，这里的人一定会认识相关人士。
还有一个难题，当前多数人倾向放归，要争取多数票支持捕捞，她需要尽快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让大家投票的时候倒戈。
现在可以用人工扩繁作为理由，但雄白鲟难寻也是客观事实。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转向支持捕捞呢？
她还在苦恼怎么办时，收到了冯晴发来的消息。
她传来了个好消息，就在昨天提出捕捞方案后，有研究人员立刻用无人机在江面搜寻。
经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扫描，竟然真的捕捉到了类似白鲟的身影！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经过这边人员不断的对比认证，那应该就是白鲟，只是看不出来性别。
莫灵大喜过望，这是及时雨啊！
有这个消息，那大家都选择捕捉的概率会大大增加，这简直就是福音。
而且，捕捉通过后，即使没人为她引见，她还可以借机和水利部的人搭上线，这种打捞需求，一般需要他们批准并监督。
然而事与愿违。到了会议上，这个疑似发现的消息，反而让一些原本支持捕捞的人倒向了放归派。
莫灵心里堵得难受，实在想不通这些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目前场上，支持放归的似乎仍占多数。
大家逐一陈述选择的理由。
一部分人表示：原本以为没有繁衍机会，才倾向于留下雌鲟保存基因；
但现在既然江中可能还有种群，人类就不该过度干预，它们自会找到生存之道。
莫灵暗自腹诽：生存之道？只怕是灭绝之路吧！
轮到她们小组发言，冯晴简明阐述了支持捕捞的考量，但显然未能说服大多数人。
在最终投票前，莫灵还是没忍住，站起来说了两句。
“各位，虽然我们幸运地发现了疑似踪迹，但以我的判断，它们的数量绝对稀少。认为还有很多是过度乐观。”
“更重要的是，今年上半年，整个江流域降水量明显增多。我询问过当地人，都反映河水水位持续上涨。”
“一旦发生洪灾，在江中产卵孵化的白鲟幼体存活率将急剧下降！因此，我再次恳请大家考虑捕捞方案，进行人工保育！”
她知道这很冒险，因为现在所有论据都只是推测，没有实际数据支撑。
果然，有人立刻站起来反驳：“我们这里从来没发生过洪灾，而且现在秋天了，降水只会减少，你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莫灵说道：“过去没有不代表现在不会！我直觉告诉我，今年会有问题，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你能保证一定不会出问题吗？”
“这……我确实无法保证！”那人语塞，悻悻然撇嘴。
“这绝非危言耸听！”莫灵语气坚定，“我的直觉告诉我，江水会持续上涨，直到漫过堤岸！！”
这番话引起了在场几位教授的注意。
有人开始紧急查询实时河流流量数据，还有人直接联系相熟的气象部门求证。
虽然得到的反馈都是“本地发生洪灾概率极低”、“近期并无暴雨预报”。
但今年雨水确实偏多的事实，加上莫灵异常笃定的态度，还是让研究人员心里打起了鼓。
最终，多数人投下了支持捕捞的一票。
莫灵在脑海里比了胜利的手势，还暗说了一句：“Yes！”
最后决定做出后，研究所立刻变得原来的两倍忙。
那个刚刚在会议上反驳莫灵的人，在散会后，故意撞了她一下，愤愤地嘟囔。
“有些人啊，动动嘴皮子就给别人添一堆活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莫灵懒得理会。
比起个人好恶，一个物种的存亡才是她关切的。
苏牧心教授决定全程跟进繁殖项目，要求莫灵留下协助分析。
莫灵也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有了这篇论文，她申博也会更有把握。
她将农牧场的所有事务，全权委托给赵瑞，遇到难题就让他找魏泽，自己则完全投入这边的研究和预防中。
不过眼下，她们对调度工作插不上手，等白鲟上岸，才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莫灵想了想，干脆直接晃到白鲟那里去，打听消息的同时，给它做思想工作，想让捕捞白鲟变得更简单。
她拿了个椅子，坐在水箱前，开始聊天：“白鲟啊！我感觉你们一族，现在在江里自然繁殖啊，太难了！”
“我们动用了那么多厉害的设备，这十几年也才找到了你一条，可想而知，你们同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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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量肯定没有多少了！”
白鲟不得不承认，它找到配偶也费尽了千辛万苦。
但它仍带着怨气：“这不都是你们人类造成的？过度捕捞才让我们濒临灭绝！”
莫灵也不反驳，而是诚心诚意地说：“过去的我们确实不知道后果！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明白了你们的珍贵，迫切希望能保护好这个种族。”
“如果你们愿意留在这里繁殖，我们甚至会把幼鲟养到足够强壮，再把它们放归江中，那样它们的存活率会大大提高。”
白鲟陷入了沉默，想起了遥远的过去。
鱼类的记忆其实不像人说的那样，它们记忆很不错。
它还记得幼年时的生存何其艰难，天敌环伺，很多同伴都在那时早早夭折，只有它提心吊胆地才活到了现在。
直到长得足够大，生活才逐渐好转。
它能轻易捕食到其他鱼类，大多数肉食鱼也会避开它，它才得以活到今天，幼年真的是一段最艰难的时期。
它把自己喂到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这里的环境……
白鲟确实有些心动了，同族数量的增多确实意味着它们会有更大的生存希望，但她还是有些为难：“但你们怎么找到我老公？”
莫灵一听有戏，连忙继续劝说道：
“我想邀请你帮忙，我们猜测你们应当会有联系方法，请你帮我们把它们叫来。”
“放心，你看你在我们这里这么久，我们也没有做伤害你的事吧！”
“等你们产下这一批卵，我们一定会把你们放归江里！！”
“那……好吧！”白鲟终于下定决心，“到时候我会把它们叫来，你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我保证！那就拜托你了！”莫灵承诺道。
白鲟的同意解决了捕捞白鲟种群难以寻找具体位置的最大难题，莫灵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可关于洪水的预警，她依然无法有效传达给镇上的人们。
她只好每天都去江边散步，然后轮流光顾江边的茶馆，看着江面发呆。
她这么喝了没几天，就成功打入了茶馆常客，被热情地大爷大妈不停追问，实在招架不住后，只敢狗狗祟祟地找小角落把自己藏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和几天拍的照片比较，江里的水是不是涨起来了？这就和她梦中的一模一样。
她决定去找之前那位处处针对她的研究员，吴绍。
她在会议后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吴绍是所里的外交达人，负责拉投资、协调外部关系，人脉很广。
他一直想跳槽，近期眼看就要成功，却被莫灵推动的捕捞计划打乱了节奏。
他必须确保这次任务圆满完成，否则跳槽机会可能再次泡汤。
因此，他对莫灵自然没有好脸色。
听到莫灵的疑问，他翻了个白眼，语气充满鄙夷。
“这是上游在开闸泄水，上游水库沉不住了，这都是有计划的，你不懂就不要乱掺和，这完全是正常的！”
“都说外面来的不靠谱，你真的……我就这么告诉你！我从小到大都在这里，从来没见过水漫过堤坝！你就不要再找事情了，可以吗？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