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灵直接阴阳怪气回去，她才懒得包容这人。
“哟，张叔，好大架子！这是我的律师江屿，我们来谈谈你吃回扣，私卖农牧场东西的事吧。”
张峰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摆出被冤枉的表情：“灵灵，虽说那天我把你摆下有错，和你有冲突，但凡事要讲证据，你的证据呢？”
莫灵甩给江屿一个眼神。
江屿上前一步，拿出证据副本，递给张峰，语气沉稳。
“我们已经核查过报表，发现你在多处都以破损、丢了为由，销掉物品，我们上门询问过各个厂，他们也愿意作证。”
江屿目光温和，气势却不敢让人反问。
“我们也去了解鹅苗市场，发现你经手的鹅苗每只比市价贵十块。联系过养殖场，他们确认给你的报价是正常的，账目也清楚。那么，多出来的钱去哪儿了？”
张峰翻着书面证据，一时语塞：“这……”
江屿声音变都没变一下：“我们这边已经证据确凿，现在您有两条路可以选。”
“什么？”
张峰确定这些证据都是有效的，本以为逃不过牢狱之灾。听到事情有转机，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只要不是送监狱，就一切好说。
“第一条，私了，你赔偿五年间收下的六十万。第二条……”
“哪有那么多，绝对没有！”张峰像是被踩了尾巴，“你们这是想讹人对吧！”
“我们通过报表，以及买家对账，确实有这么多，你不承认，那我们就直接法院见吧！看法院怎么核算！”
江屿的笑脸变都没变过。
张峰却像见了鬼，从办公椅上滑下，脑袋一团浆糊。他努力冷静，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六十万。
“我没收那么多！我当初和鹅场说好，让他们给你们报价，有很多是他们到手，我这边绝对没有那么多。”
江屿暗自思忖片刻：“五十万，加上因你管理不善造成的经营损失，就像你招进来那些不干活的人，这部分也得由你承担。”
“现在麻烦你，把所有员工喊过来，你们老板有事要宣布。”
莫灵凑近江屿，低声询问：“怎么就让他赔钱了事？”
江屿耐心回答：“像这种人家里，赔偿的时候，肯定会克扣，法院判决，也多是先调解，和我们这样走差不多流程。”
“调解不成立，才会根据金额判刑。”
“法院判决后，家属基本上会说，人去坐牢了还不够？道德绑架你家，所以还是拿钱和解会更符合实际利益。”
莫灵还是不懂：“但你之前说六十万，不还是亏了？”
“那是报高了一点，但不多。根据报表，我推算价格是五十万往上，但你也不能逼绝，就当买个以后。”
“原来如此，你个人……”
莫灵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两人立刻收声。
好家伙，门口乌泱泱的进来了差不多二十来号人，莫灵从来没想过自家农牧场养了这么多员工。
她抽出合同副本，眉头紧锁：“怎么回事？我这边的合同上只有十三份正式工，但这里的人，明显不止十三个。”
几个看起来局促不安的人颤颤巍巍举手：“我们、我们是临时工，没签过合同，基本日结，一天一百块。”
“那你们先在旁边办公室等等，可以吗？”莫灵尽量保持语气平和。
她真的是会谢，十几号正式员工，还需要招这么多临时工？她狠狠瞪了张峰一眼，对方缩着脖子，假装没看见。
七个临时工离开后，屋里的人还剩十一人，其中竟然还有两个看起来快七十岁的老人家。
莫灵甩着合同，看向张峰：“怎么回事？还有两个人呢？”
张峰嘴唇翕动了几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莫灵翻起合同：“我先点个名，大家听到名字答个到，互相监督哦！蔡芳、王志向……”
“张建国！”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到。”
莫灵无语，接着念：“蔡芳。”
“到！”是那天带路的大妈。
……
“张伟！”
无人应答，她又提高音量喊了两遍：“张伟！张伟！在吗？”
还是没有答到的声音，人群里却却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怎么了？”
莫灵看着这如同菜市场般混乱的场景，心力交瘁。
蔡芳从人群钻了出来，和莫灵说：“老板，张伟是张峰的儿子。没听说他来这儿上班啊？一直都说在外地工作呢？”
莫灵只觉得脑壳嗡嗡作响，想直接快刀斩乱麻吧，又怕农牧场后续运转出问题。
她实在是搞不定这种复杂的问题，求助的望向江屿，让专业人士上场。
江屿无奈，接过她手里的名单：“你先去问问那几个临时工的事吧！这边交给我。”
莫灵如蒙大赦，用力点头，一溜烟儿跑了出去，背影透着一股“终于解放了”的欢快。
江屿看着她那雀跃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把人揪回来按在椅子上，让她继续对着这团乱麻愁眉苦脸。
但眼下农牧场要整理的事情太多，只能让她先去处理别的事，免得拖慢整体进度。
莫灵走出办公室，想透个气，思考了一下，先打电话给灵爸：“我爹！你这农牧场，都快成养老院兼临时工收容所了！”
手机那头传来灵爸疑惑的声音：“啊？”
“你这个农牧场，正式员工合同上写着十三人！可现场还有七个临时工！没想到吧？”
“啥？张峰没和我说过呀！”
莫灵催促：“我爹，你现在在哪呢？赶紧过来看好戏！”
灵爸听这情况，蚌埠住了，连忙说：“行行行，我这就过来看看，下午没啥要紧事。”
灵爸下午本来是要去工厂那边看看，莫灵也知道，但她没戳破灵爸那点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莫灵在农场大门口玩着手机等老爸。没多久，灵爸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莫灵本来是看热闹的心态，但见灵爸这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忙着给他顺气。
“我爹，你急什么！慢慢过来！我也能办事，就是想这些员工我也不熟，才让你来看看留下哪些人！”
“唉，这不是还是因为我疏忽了，留给你这个烂摊子，是该我来收拾收拾。”
“我和江屿签了法律委托，他正在帮我处理那边，我们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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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临时工吧！”
莫灵拉着老爸走向临时工等候的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的人各个忐忑不安。
莫灵也不想为难他们，温和的开口询问：“不好意思呀，你们久等了！”
他们互相推搡了几下，有个面相忠厚的中年汉子被推出来，迟疑地问：“你是农牧场老板吗？”
莫灵点点头，安慰：“你们别担心，我这边会继续履行合同的，农牧场事情太多了，我们也需要人手！”
“啊？合同，我们没有合同！就每天上工，领钱。想走人也可以随时走，不想走就留着继续做！”
好家伙！这连最基本的雇佣关系都没明确！莫灵原本还以为临时工合同可能在张峰手里，现在看来，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她叹了口气，看来又得去找江屿求助了。
莫灵带着老爸和那群临时工刚走出会议室，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人，个个紧贴着墙壁站着，大气不敢出，简直就像是犯罪现场被查抄。
莫灵哭笑不得：“这是怎么了？怎么个个都跟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没必要，大家有事去做。”
“但是……”
有人在小声嘟囔。
蔡芳心里清楚，自己没做错事，小老板应该不会裁人，但农场现在乱成这样，谁也说不准明天会怎样。
莫灵有点摸不着头脑，她都明说了让大家散开回去工作，怎么都杵着不动？
莫擎叹了口气，女儿经验还是太少，现在人心惶惶，哪有心思干活？得让他们看到处理结果才行。
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了些：“大家放心，认真做事的，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开除，该有的赔偿一分不会少！”
即便灵爸这个原管理人这么说，可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站着，没有动弹的迹象。
灵爸继续道：“实在心里不踏实，就去隔壁休息室坐会儿吧，都挤在走廊里，路都没法走了。”
有几个人明显松了口气，可更多人反而绷紧了神经。
最终，还是在莫擎的目光示意下，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挪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莫灵也让那几个临时工跟了进去。
走廊总算清空了，父女俩这才推开张峰办公室的门。
江屿正在和人谈话，见进来的是莫灵和莫擎，有些意外。
“怎么过来了？临时工的事安排好了？”
“我想着我爸在，这些人他更熟悉，就请他过来了。还有那些临时工，都没有合同。我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来问问你。”
张峰一脸谄媚：“哎哟，老板。那些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干一天工算一天钱。如果让他们签合同，他们还会担心，反而不敢来干活！”
莫擎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扫过去：“张峰，你先别说话。我当初信任你，才把农场交给你打理，结果你……”
他话没说完，但失望和愤怒溢于言表。
张峰一看莫擎这个脸色，知道这人也站自己女儿，不会管他，马上翻了脸，梗着脖子。
“呵！这个农牧场能有今天，全靠我张峰的心血，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哪样不是我跑的？就那点工资，够干什么？你说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