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这不是我们那位志在四方、永不归家的莫大小姐吗？”
莫灵刚把车停下，下了车，就听到从院子里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嘲讽。
“终于舍得回你这穷乡僻壤的老窝了？”
“瑞秋，快看，这就是你那硬骨头妈妈！非要在外闯荡，说要干一番大事业，结果呢？连我们瑞秋都养不起咯！”
莫灵听见她爸一声声的讽刺，不停地深呼吸，想要压抑住。
一想到无可奈何的被辞退，这一年来和父母爆发过的大大小小的争吵，莫灵还是没忍住回嘴。
“那不是都怪你！你去和老板商量好，把工资克扣了那么多！我一个正式工，工资还没有实习期的人多。”
听到女儿的反驳，灵爸也忍不住了，明明已经说好了，但莫灵硕士毕业后，就放弃了读博，闷不吭声的跑去了宠物医院！
“你明明一直说，要读博！要回家！我们这群长辈给你安排好，我家农牧场的兽医院那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吗？结果你呢？说放弃就放弃！”
为什么都已成既定事实，但她爸总是翻旧账，这事确实是她错，但：
“我这不是靠着自己找到工作，能养活自己了吗？为什么还要从中作梗，让我被辞职？”
莫灵的委屈是在这一年，辛辛苦苦的工作，好不容易在周边打出了自己的名气，却化为乌有。
灵爸不屑一顾：“呵，如果不是我们和林亭认识，你怎么可能留在市里，找到宠物医生的工作！”
“即便这样！我也靠着一年的努力，让家长都很满意，还有家长给我宣传，有些家长专门冲着我来。”
“但我在外拼死拼活干一年，得到那么多认可，却还要得画画简直才能活下来！这都是因为你，爸！”
“这一年来，妈妈总是来看我。但爸，你呢？从来没来过，对我的努力也看不上，就只想着让我回家，我明明不回来，也还是厉害的！”
说到后面，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让人家为难我！看我被欺负，你是不是特开心？”
“这一年，我想看的电影一场没敢看！化妆品全是大学时候买的，以前常用的看都不敢看！朋友聚会吃饭？想都别想！偶尔同事结婚随个分子，我就得熬夜画画赚钱。”
“结果呢？不是人家不肯给高工资，是你！是你这个亲爹，让你女儿活得这么难！”
灵爸就一门心思地想让她吃苦，逼她回家。完全不在乎她这一年，因为缺钱吃过的苦。
朝她爸一口气吼完，宣泄了自己的难受。莫灵不想再在这里丢人，冲回自己房间，靠着卧室门滑下，最后蜷缩身体，抱住自己，嚎啕大哭。
门外，父母的争吵声大得能让她清晰听见。
“我早说过，这件事确实是你做错了！你还女儿一服软回来，你就得意？我问过了，女儿的水平，再跑出去找工作，也容易得狠！”
灵妈压抑着怒气，也开始翻旧账：“女儿一个月一万二的工资，你偏偏只让人家给她三千，剩下的自己存着，有什么用？”
“还不告诉我！我还真以为女儿工资就那点，心疼得不行！原来都是你在后面捣鬼。”
“我让你好好道歉，听我说女儿在外面过得那么难，你也心疼得不得了！怎么女儿一回来，你这张嘴就管不住，非要和她吵？”
“你是没去过灵灵租的那个小破屋！真应该让你去一趟，还没有她这房间大，厨房卫生间全挤在里面。”
“你以为是我们这？就她那房子，一个月房租就要700，加上水电费，一千都打不住！再加上吃饭，你女儿还爱吃零食……”
“一个月三千就是紧巴巴刚凑活！你女儿高中时，我给她买的护肤品，都不止一千。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灵爸被妻子说得哑口无言，他也想起了妻子、女儿的老师对女儿的夸赞。但他在女儿面前强势惯了，一时没转过来。
门内莫灵哭声顿了一下，继而哭得更大声了。原来工资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竟然还错怪原老板林亭！
想到之前还在人家面前的看不起，还在妈妈打招呼时，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真的是又丢脸又委屈。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好了好了，灵灵，别哭了。你爸那人你还不知道？按现在的话说，就是个老傲娇。他比谁都心疼你！”
“你的工资他一分没动，连着分红存着呢！快出来吃饭，你爸特意去让食堂师傅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
“瑞秋都担心了，守在你门口，在外面叫你。”
“汪汪汪。”
“真的吗？”莫灵带着浓重的鼻音，慢慢打开门。
她的宝贝金边瑞秋，就坐在外面，眼巴巴的望着她，看到她开了门，尾巴摇的像个螺旋桨。
莫灵蹲下，紧紧地抱住瑞秋，把脸埋进狗狗温暖的毛发中。
瑞秋能感受到妈妈很伤心，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又凑上来，用湿漉漉的舌头，舔着她脸上的泪水。
她知道她爸爸是爱她的。
小时候，她是周围村子里所有孩子的羡慕对象。她爷爷奶奶偏心表哥，好东西从来没有她份，表哥也常常在她面前，用爷爷奶奶买的东西炫耀。
而她爸爸，就会跑去买来一模一样的，每次受到委屈，她就会从爸爸那里拿到大笔零花钱，并且叮嘱她不要告诉爷爷奶奶。
小小的莫灵，早就知道财不外漏的道理，从来不在爷爷奶奶前说，就爱在表哥面前炫耀。让表哥和父母去闹，结果就是表哥挨了不少打。
莫灵期期艾艾地走到餐桌前。
灵爸将一张银行卡轻推到她面前，声音带着几分懊恼和心疼。
“灵灵啊……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我是你爸，能不心疼你吗？可你不说，爸哪知道你在外面，遭那么大的罪……”
“你梗着脖子，总是和我吵，我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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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拱起火来了。你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不就是盼着你，能在我们的庇护下，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健健康康地过日子嘛。”
灵妈吐槽：“这不还是因为你。你女儿的脾气，和你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吃苦挨骂从来不在家里人面前说，就只知道扛。扛不住了，才会和我说！”
“我是你们父女俩的传话筒吗？自己说话不行吗？”
莫灵破涕为笑，确实对她来说，在家里诉苦真的很难。特别是毕业后的一年里，她和她爸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作为和好的标志，她开始对灵爸撒娇：“知道啦我爹！但我还是没那么快消气哦！妈说农牧场里的小院子，给我自己装修，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灵妈接话，“装修费，还有以后请人定期打扫的钱，都让你爸包了。”
“那我还要我爹亲自陪着我装修。”
莫灵趁机提出要求，一脸期盼的望向她爹。
灵爸看女儿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也放下了心：“行行行，陪，爸陪你去挑！”
一家人久违的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其乐融融。只有瑞秋，还记得妈妈哭兮兮的样子，依旧用背贴着莫灵脚躺下。
桌上有莫灵最爱的烤乳猪、炸小鱼，甚至还有一盆小龙虾。
要知道，灵爸一直都看不上这种东西，感觉外面养的不干净，剥了壳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肉，不值得。
而现在，这位平生最讨厌剥壳的灵爸，认认真真地剥好一只又一只，投喂给莫灵。
莫灵吃了两只老父亲的关爱：“够啦，我就喜欢自己嗦着吃，那样有汤汁的才好吃。你就是太端着，才不喜欢小龙虾。”
灵爸看她先嗦壳，又嗦手指，嫌弃得不行。
“不了不了，你开心就好！”
灵爸大包大揽，接手了小院装修的麻烦事。
莫灵每天只需要选选材料、看看方案，其余时间，本想用来解决之前积压的画画委托。
画画这事真的很难说。以前工作忙得脚不沾地时，稳定出图毫无压力。现在有了大把空闲时间，但对着数位板看半天，找不到感觉。
好不容易画了两笔，又因为怎么都不满意，又给毙掉。
憋了一张又一张的线稿，莫灵有些烦躁。甩开数位板，靠在自己的小沙发上，目光不经意望向了后山。
她回想起小时候常常去的月牙潭，满天的桃花，幽静的小溪，怡然自乐的鱼儿，还有小伙伴们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小时候真的太无忧无虑了。
她猛地一下坐起身，她新稿的要求，不就是水潭边上的一对明星同人吗？说不定去那能有些灵感。
就是那边好久都没去，不知道那边山上，还可以爬吗？
镇上的孩子，在她刚上大学时，还带去玩过。找他们打听月牙潭的消息，应该没错！
这几天那群孩子，就喜欢在新修的广场那边玩，正好也可以逛一下和当初完全不一样了的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