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被盯得心里发毛，默默后退几步，大声叫喊：“你……你想要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休要乱来！”
华天骄扬起拳头，细细欣赏其蕴涵的力量，“你要是再敢胡诌，本小姐不介意让你也体会体会被揍得不能自理的感觉。”
使臣轻嗤一声，“这就是大梁的待客之道吗？也好意思自称礼仪之邦！”
“对无礼之人，只能用拳头，”说着她虚晃拳头，吓得使臣闪了腰。
使臣艰难起身，指着她愤愤不平，“你……给我等着！西域人不会放过你！”
闻人谕下意识拉开二人，护在华天骄身前，“是西域先对大梁贵女造次，还不允许我们反抗了吗？
真正的案情你不关心，反倒胡乱造谣，现在在下需要更多线索，诸位有任何想说的，尽可找在下，此案的凶手在下三日内必有结果。”
“三日？怕不是吹牛皮！”不仅使臣一个如此想，在场的人都觉得不可能。
华天骄突然得意道：“哼，也就你这种无能之人才会觉得惊讶！我们闻人大人，可是最有能力的大理寺卿！有案必破！”
伸手，她拍上闻人谕的背，将人推了出去，“是吧？大人！你就是大梁最厉害的！我看好你呦！”
顿时，闻人谕觉得肩上担子更重了，微微颔首，一一问话。
回大理寺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闻人谕是在脑中推演当时的场景，没惊动任何人，制服两个习武之人，不是武艺上乘，便是利用外物。
而且手法娴熟，现场处理干净，还有闲心留下标记，这样的凶手，会是谁？
华天骄却在想是谁打着暗夜阎罗的名头行凶！简直就是在给她抹黑，给她泼脏水！
留下标记，表明了是在向她宣战！以杀人为乐，她必揪出来！
下意识，二人默契无间，同时看向对方。
“阿谕……”
“华小姐……”
她顿了下，“我先说！凶手是在挑衅！
这凶手性格极端，武功不虚，估计得有四大天王的级别，且对暗夜阎罗的传说十分熟悉，应是大梁人。
至于那片羽毛，就是意外，估计是他们和北宇接触时无意留下的。”
闻人谕微微颔首，拿出羽毛细细打量，“在下也如此想，腰带内侧是隐蔽之处，而且在下问了，死者平日负责收发消息。”
话音一转，他又道：“但凶手的举动，更像是模仿暗夜阎罗惩处恶人，带走头颅似是当做战利品收藏起来。
在下倒认为凶手是在崇拜暗夜阎罗的行事作风，通过作案吸引暗夜阎罗的注意。”
华天骄托着下巴，虽未完全认同，但心里有了底，“嗯，不无道理，大人跟着自己的感觉走，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闻人谕点点头，犹豫再三，恳求道：“在下有一计，但需要暗夜阎罗的配合，不知可否见一面，哪怕不露脸也好。”
“这……你是想要钓鱼？确实可以一试，”她眼眸一亮，挑眉轻笑。
“不过一会儿你得听我的，因为暗夜阎罗的秘密要是泄露，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好，我都听你的。”
话落，闻人谕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华天骄遣散车夫，独自驾车，七拐八绕来到地下黑市，入了一间赌坊。
安排好一切，她银针入穴，唤醒闻人谕，“阿谕，醒醒，我们到了。”
闻人谕睁眼，呼吸一滞，眼前那张丑得出奇的面具，华天骄是怎么搞出来的！
双目变成嘴，鼻孔是眼睛，嘴的位置是耳朵，《山海经》里的怪物都不会长得这般猎奇。
华天骄嘴角一撇，“不好看吗？可我还怪喜欢的，就只能委屈闻人大人将就一下。”
说着她给闻人谕戴上另一个换了颜色的，“这样黑市之人会知道你是我罩着的，能避免不少麻烦。”
闻人谕迈步，却踩到衣摆，摔向华天骄，低头一看黑色长袍像个罩子一样套在身上，而且他感觉里面……空荡荡的，华天骄也是如此。
他脸一红，神色紧张，“这衣服……”对吗？
华天骄想起什么，拿起挂着的腰带扣上，顺手掐一把细腰，拍一手翘臀，“不得不说，阿谕最近练得不错，继续努力！”
闻人谕身子瞬间发软，换天骄手掌的温度清晰可感，要不是面具遮挡，脸能红得滴血，什么虎狼之举！
出了屋门，闻人谕跟着华天骄绕过赌坊厚重的帷幔，汗臭，酒气，脂粉香交织在一起，随着热浪裹挟，涌入鼻腔。
他的脚步骤然停滞，眼前景象是他从未见过的。
数十张赌桌星罗棋布，每张周围都簇拥着不同颜色长袍的赌徒。
最中央的赌台巨大，一个瘦高男子正将全部筹码推上“小”。
随着骰盅开启，男子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跟着一群人冲上去殴打做庄人，却被黑袍护卫钳制暴打。
闻人谕下意识去摸腰牌，却只触到一只强有力的手臂。
“果然第一次来，”华天骄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温热气息让他耳尖发烫。
不知何时她已靠得极近，面具下的眼睛弯成月牙，“大理寺卿该不会想在这里抓人吧？”
闻人谕喉结滚动，黑袍下的手指微微蜷缩，“此处……便是俗称的黑市吗？永不受到朝廷管辖？”
“聪明，”华天骄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轻划，“在这里，最不能提的就是……”朝廷。
“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无法拥有正大光明的身份，只能在这里混日子，或者爬到最顶峰。”
说着，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抖出三块金子，“要不要玩一把？输了算我的。”
闻人谕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拉到一张紫檀木赌桌前，桌边凹槽里残留着经年累月浸透的血渍，不知多少人在此丢命！
“买定离手！”庄家是个独眼老者，枯瘦的手指敲了敲青玉骰盅。
周围赌客纷纷下注，有人甚至押上了生死契。
“押大还是押小？”华天骄俯身，几乎贴在他背上说话。
闻人谕微微扭身，将人拉到身旁，“那就大吧。”
话落，华天骄丢出一块金子，“听你的，新手的运气一般都不会差。”
闻人谕盯着骰盅，突然注意到庄家翘起的小指不自然地抖动，他压低声音：“此人是在……”出千吗？
“嘘，”华天骄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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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等结果便是。”
“六□□，大！”老者再次要喝，“买定离手！”
华天骄激动地将筹码揽到身前，“阿谕果真是我的福星，再来一局，再来一局，你说选哪个？”
闻人谕虽着急见暗夜阎罗，但见眼前人如此开心，还是顺着她玩个尽兴，“还是大。”
“四五五，大！”
“再来！”
“压小。”
“一二一，小！”
“再来！”
……一连五局，二人都押中，身边人也都越聚越多，纷纷跟注。
“大！这次猜大。”
“不，应该是小，已经连着三次大！”
闻人谕坐在桌前，看着堆积如山的筹码，耳边充斥着越来越大的叫喊，心也跟着炒热。
五次都没输，他的运气果真不错！这次再对，周围人也能多分点儿！便可以收手了。
不等华天骄，他先出手将所有押到小上。
老者抬眸一问，“都确定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高过一阵的“小！”，闻人谕则是精神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骰盅，心里默念，小小小，一定是小！
老者闭眼，手掌移开，露出最后的结果，“六六六，大！”
一瞬间，众人哀嚎，双目充血，冲到闻人谕身旁算账，“你！你和庄家是一伙儿的！”
“赔我们银子！赔我的命！”
华天骄护在身边，反扣住一人的胳膊，“诸位，刚才不算，东西返还，是继续还是离开，请便。”
而闻人谕一动不动，不可置信的看着骰子，怎么会不对！
一定是他没发挥好！再来一局，再来一局一定可以！
突然，他喊出声，“再来！”
“啪—”华天骄拍响闻人谕的后脑勺，“阿谕，体验到当赌徒的快乐了吗？”
闻人谕看向手心里的汗，眼中的红色逐渐褪去，“我……我刚才竟然上头了！难怪好赌之人数不胜数！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搏一回，一旦沾染，就难以戒掉。”
华天骄望着转头又去赌的人，嗤笑一声，“一念之间，得到所有，或失去所有，但欲壑难填，众人也只看到一飞升天。”
彼时，老者开口道：“姑娘倒是大方，吃亏的可是老朽，配合你五次，总该要点报酬。”
“我跟你赌一局，你赢了我赔双倍，如何？”
她一招手，黑袍侍从递上骰盅，里面的三颗骰子，每一面都刻着狰狞鬼脸，秀手一挥，“当”的一声，盅落在案桌上，头一歪，“请！”
“你……”闻人谕转头看她，却撞进一双燃着幽火的眸子，此刻的华天骄像变了个人，连面具上扭曲的五官都显得生动起来。
老者耳尖一动，一直半张的独眼彻底睁开，“姑娘好手法。”
他也不甘示弱，唯一肌肉发达的右臂，高抬骰盅，有规律的晃了起来，“沙沙沙”的声响勾起众人的贪念。
骰盅再开时，三枚骰子诡异地竖着叠成一线，最上方赫然是血红的六点。
“叠罗汉！庄家通吃！”人群爆发出惊呼。
闻人谕扭头，担忧地握住华天骄的手，三个六点，除了平局，怎么才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