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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愿世间再无冥婚

作者:喵喵入予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七月半,红烛滴泪,铜镜映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华天骄指尖蘸着胭脂,在唇上抹开一道血红。


    三两下,镜中人变了模样,柳叶眉下是一双含怨的眼,朱唇似血,仿佛刚从地狱爬回来的厉鬼。


    “小姐,时辰到了,”迎春捧着大红嫁衣立在身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华天骄缓缓起身,嫁衣如火般飘扬,她轻声道:“贾家那些畜生该上路了,婉娘……也可以安息,愿世上再无冥婚。”


    亥时一刻,贾府后墙闪过一道红影,华天骄如鬼魅般翻过高墙,落地无声。


    她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指尖轻弹,几缕迷香随风飘入院中各处,灵堂外的人逐一倒下。


    贾母闻声,不由得破口大骂,“真是一群懒猪,养了这么久,连给我儿守灵都不心诚!”


    “锵!锵!”突然巷子传来更夫的叫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啊!”贾母捂住心口,深呼几口气,“真是要死!每天半夜都要被这贱民吓到!


    儿,不怕,地底下有新娘挡灾,她会替娘好好照顾你!若是不顺心了,你记得给娘托梦,娘再给你找!”


    冷不丁,窗户开启,烛火突灭,一道穿堂风吹起层层白帐,一旁的小棺材板发出剧烈的声响。


    “砰砰砰!”


    “砰砰砰!”


    “啊!什么人!”


    贾母放声大叫,摸索着挽住贾父,点亮灯,紧握手腕上的佛珠,挪着小碎步靠近,忽然,一阵凉风袭过耳后。


    “爹,娘,我在这里,我是婉君啊,你看,地府的门好奇怪,直接将郎君的身体分成六块!”


    话落,贾母连叫喊都来不及,直接吓得背过气。


    剩下的贾父猛然转身,对上的就是一张惨白的脸,唯有嘴唇,如饮血般红艳。


    视线往下,一手一个被扯断的手臂,脚下踩着的正是他儿子的头颅!


    贾父早已坚持不住,双腿摇摇晃晃,一屁股瘫坐在贾母身上。


    “你……是人是鬼!”


    “爹爹,我当然是鬼了!郎君说,他想你们了,他在地下太孤独,想要爹娘陪他呢!


    所以我来了,我来实现他的愿望,你看,我如此听话,是不是你们所期待的!”


    话落,一道红色闪过,眼前的红影根本没挨地,贾父边退,边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往上面砸。


    “滚!快滚!来人啊!救命啊!”


    “爹爹放心,很快的!很快的!!”


    红影明明可以追到,却故意绕来绕去,突然,音调变尖,刺耳凄厉的声音回荡在灵堂。


    “你别跑!我叫你别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们当初是怎么勒死我的!我不过是还回去!别跑啊!别跑!”


    “贱人!死了都不安生!悔不听道长的话,没将你活活烧死!”


    “死不悔改!该死的是你们!”


    终于,红影唇角微勾,从袖中取出一根麻绳,套中贾父的头,拖拽到院中吊在树上。


    而两侧,正是苦苦挣扎的贾母和大儿子,树影婆娑中,染血的白色孝衣随风飘荡,宛如幽魂。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锵-锵-”锣声再次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绕一圈回来的更夫,手中棒槌掉落,锣鼓砸向从半空飘过的红嫁衣,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啊!啊啊!死……死人了!是鬼……鬼新娘来索命了!”


    一时间巷内烛火亮得恍如白日,只瞧贾员外全家的尸体挂在院中,白色孝衣随风飘扬。


    须臾,巡逻护卫将员外府团团围住,一一问询。


    “贾家自找的,谁让他们干了有损阴德之事!”


    “就是说,他家儿子谁不知是个浪荡子,听说还是死在女人肚子上!”


    “关键是那两口子,偏要配冥婚,活生生将那个小丫头钉入棺材里,这不化作厉鬼很难平恨!”


    “恰逢七月半,鬼门开,还是贾府头七!是暗夜阎罗又显灵了!”


    众人一言一语,七嘴八舌的,说得有鼻子有眼。


    “大家莫要信这些鬼神之说,定是有人借鬼生事。”


    一道如春风的声音响起,众人只见是位公子,青衫素冠也难掩其风采。


    护卫长连忙上前解释: “闻人大人,您来了,大人刚来京城上任,不清楚暗夜阎罗的传说。”


    “请细细说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律法惩治不了的恶霸奸佞,全都遭了报应。


    闹得最大的是忠义王,王爷以虐人为乐,不知残害多少人。


    前去祝寿的伶人们,一张张脸化突然化作死者生前的模样,王爷直接被这些死而复生的人撕碎。


    此事让京城不少恶人吓破了胆,而百姓拍手称快,都叫其守护神。”


    “对对对,就连我儿子在私塾被欺负,一提暗夜阎罗,立马无人敢动手。”


    “我家也是,店里自从挂上暗夜阎罗的画像,窃贼都少了。”


    闻言,闻人谕摸上腰间的骨尺。


    暗夜阎罗,他在来京路上就听到不少传言,但没想到京城百姓竟奉其为神,早已不信朝廷律法。


    在他眼里,暗夜阎罗即便只杀恶人,那也是夺人性命的刽子手!


    他不禁问道:“难道没人查吗?就这样归结到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阎罗身上?”


    护卫长轻叹一声,“大人,查不到的,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留。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只当替朝廷除害。


    按照律法,买卖良家女,逼其死亡,贾家确实须偿命。


    所以今夜之事倒让大人多跑一趟。”


    闻人谕听着百姓对阎罗的叫好,怒从中来,“纵使判死刑,也该由朝廷下令。


    若以后人人只知阎罗,不知律令,那大理寺,刑部岂不是形同虚设,大梁也名存实亡!”


    “大人,慎言!”


    “查!找到这位暗夜阎罗!


    陛下既然提拔我,我更要让大理寺恢复昔日声名!”


    听到这掷地有声的话,众人多看了几眼闻人谕,但愿这小郎君不会落得和前任一个样。


    但进院内后,闻人谕总感到一道打量落在他身上,可细望四周,却又看不出异样,只当是他多心。


    ——————


    偌大的安宁侯府,静得出奇,好似一座空宅。


    直到午夜钟响,绚烂的烟花在上空绽放。


    所有的人聚在院中,朝屋内正在酣睡的人大喊:“祝小姐生辰喜乐!二十正韶华!”


    闻言,华天骄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换下嫁衣,洗净铅华,镜中的她又恢复了那个眉眼如画的侯府小姐,只是眼中的哀伤,代替了平日的明艳动人。


    是啊,距离侯府大火也过了十二年!她呢?能放下罪责了吧?


    推开门,她看到一张张笑颜,又红了眼眶,“真是,你们一个个都有赏!”


    安顿好众人,华天骄回屋沾着枕头就睡。


    迎春却将她拉起,“小姐,那位新来的大理寺卿做事一板一眼,非要对贾家调查彻底。”


    一听此人,她的睡意减半,“那就让他慢慢查,左右也是最后一次,有了这样的大理寺卿,咱们也该休息了。”


    这让迎春万分不安,自从长公主的七夕宴会后,小姐就不对劲。


    迎春连忙抓着她的手急切道:“小姐怎如此肯定!那些恶人就该让我们亲手处理!


    况且百姓对我们很满意,离不开我们,小姐怎能为他放弃!”


    她抚上迎春右脸上淡淡的疤痕,“迎春!这么多年,你还未放下仇恨吗?


    我早就说过,以恶止恶,只会让我们陷得更深,手上沾了血,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是他们该死!我们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眼前的迎春似疯魔了,她愧疚不已。


    当初她教迎春亲手了结那些人贩子,本想让人走出阴影,重振旗鼓,可却害得迎春如此偏激。


    她抱住迎春,轻声安抚,“你若还认我这个小姐,那就收手,我们换个方法过日子。


    你看院子里的其他人,普普通通的,也很幸福。”


    迎春感受到这依旧温暖的怀抱,提袖擦掉眼角的泪。


    “对不起,奴婢失态了,今天是小姐生辰,要开开心心的。


    往常都是小姐参加别人的宴会,今日小姐才是唯一主角,奴婢定会让小姐惊艳全京城。”


    “好,迎春的眼光是最棒的。”


    她弯起嘴角,至少侯府的人是真心祝福她,今日会有多少人来,她心里有数。


    可直到晌午已过,侯府依旧门可罗雀,来的人不是浪荡轻浮之人,就是惦记侯府爵位之人,稍体面的叫人送来薄礼。


    而她最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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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没有来。


    “关门吧。”


    她低头看着身上婉约的青衣,别扭得很,她果然还是适合红色。


    闻人谕说得对,她是花,不是矜贵的牡丹,而是一朵笑花。


    她也清楚,可她就是想要堕落,烂得彻底。


    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她就是暗夜阎罗,那个手染罪血的屠夫。


    他们上一刻嘲笑的落魄小姐,兴许下一刻,刀尖就对准他们的脖子。


    光想一想,她就觉得有趣!


    但是现在,她不想如此!


    她要挺直腰板,活出侯府昔日的气度!


    她会让闻人谕改变态度!


    “将来的人都请走,带上食材,我们去慈济院过生辰。”


    迎春看着潇洒转身的小姐,追了上去,心里有种莫名的触动,小姐的光芒不一样了!


    马车刚走不久,闻人谕提着贺礼,疾步而来,可却大门紧闭,五六个衣着鲜亮的男子骂骂咧咧,对着门口吐口水。


    “真是不识好歹!本公子堂堂王府公子屈尊来此,连摸都没摸到,就被赶出!”


    “哼,能被本少爷看上是她的福气,要不是有本少爷,哪有如今的侯府!”


    “……”


    闻人谕上前拱手一礼,道:“诸位好歹都是体面人,何必如长舌妇一般,对个姑娘恶语诋毁。”


    紫袍男子垂下的眼袋大得骇人,一双精明的鼠眼上下打量,“哟,本少爷当是谁?


    原来是我们正义凛然的闻大人!怎么?你也看上了这女人?”


    “依本公子看,华天骄这贱女人好手段,怪不得赶我们走,原来是攀上了陛下面前新晋的红人儿!”


    黄衣男子甩开折扇,和紫袍男子放声大笑。


    闻人谕板起脸,严肃道:“二位慎言,若再造谣生事,就请到公堂一叙。”


    “你看看,这还护上了!这种女人白送,爷都不稀罕!”


    “多管闲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滚远点儿,别挡本公子的道。”


    闻人谕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中的贺礼险些摔倒地上。


    “真穷酸,什么不值钱的东西还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闻人谕斜过去的眼光晦暗不明,转身整了整衣服,轻轻敲门,道:“在下闻人谕,受邀来道贺。”


    小丫鬟拉开一道门缝,见是位彬彬有礼的公子,这才开门,屈膝一礼。


    “多谢公子,但还请回,小姐取消生日宴,送来的贺礼和赔礼稍候送到府上。”


    闻人谕硬将礼物放到小丫鬟手里,“在下知华小姐心情不好,但愿这礼能叫她宽心。”


    见状,小丫鬟低头轻笑,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追求者,“公子有心了,但小姐并无不悦。


    公子若实在要送,便送去慈济院,这会儿去还能吃上宴席。”


    闻人谕微微颔首,租了匹快马,赶往城郊的慈济院,还未下马就听到里头的欢闹声,看来是他多虑了。


    可一推门,闻人谕愣在原地,这哪里是孤儿院,分明堪比赌坊。


    半大的孩子都抱着酒坛猛灌,三五成群的划拳摇色子!


    而罪魁祸首正站在案桌上跳舞!


    也不知是谁先发现了闻人谕,院中逐渐静了下来。


    华天骄疑惑,灌了一口酒,嘴里含糊不清,“怎么了?接着喝起来啊!”


    转身,余光扫了几圈,她突然跳下桌,慌乱地扒了几下衣衫。


    她没醉!闻人谕真的在眼前!


    “闻人公子……”她又一次想去靠近,但却不知该怎么办。


    “闻人先生,你打我们吧,不要惩罚华姐姐!”


    孩子们伸出脏兮兮的手心,闭上眼,视死如归。


    闻人谕绷着嘴角,毫不留情,“今日就不打了,都去洗漱干净,挨个背大梁律法。”


    霎时间,院子里哀声载道,孩子们可怜巴巴地瞅着华天骄,他们宁可挨打!闻人先生太严厉了!


    华天骄尴尬不已,要笑不笑,“闻人公子,要不……今日就算了?”


    她是听说最近有人制住这些皮猴儿,但怎么就偏巧是闻人谕!


    她,也怕,但怕得是她弄脏了闻人谕!


    闻人谕递过手中贺礼,“华小姐也一样,看来是在下上次的话没起效果。”


    而华天骄肉眼可见的高兴,迫不及待地打开,瞬间,脸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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