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清梨和祝今宵坐高铁回到大学城里的公寓。
屋子是学校发的, 三室一厅，坐北朝南，阳光透彻, 干净安静。
清梨从此不必困在黑暗的深渊中，她可以自由自在出行。
她对这个新家非常喜欢。
新家的床是软绵绵有弹性的！不是小石床！阳台可以种好多种花花草草，生机盎然！
睡觉可真舒服啊, 当人类真不错。
躺在晒到太阳的大床上，戴上卡通冰丝眼罩, 双手摊开, 四仰八叉睡大觉。
而且外面就是夜市小吃街，烤冷面狼牙土豆卤煮串串炒面炒河粉应有尽有！
清梨适应良好, 她只要不习惯性露出触手, 她就是个伪装完美的人类。
这可没有什么难的。清梨神气坐到懒人沙发上, 沉迷玩手机。
她终于有了一个能上网能付账的手机, 以及一个快递员可以大胆配送的安全地址。
她完完全全爱上了采购。
每天都在买买买。
人类的科技真是伟大，人类有空气炸锅, 烤箱, 蒸箱, 小祝哥哥的十八般武艺高强, 她又重了几斤。
人类好人类妙, 我爱做人类！
她有金钱概念的，祝今宵带她去了大学校园旁听，给她上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
她现在的身份是大学旁听生。
她除了基础课程, 也去祝今宵的地质专业课上旁听。
小祝老师是受欢迎的网红老师，课上座无虚席，学生都起早往前排凑。
清梨不和学生们抢位置，乖乖坐到最后面的座位, 反正她耳聪目明，坐得靠后也照常听得见看得清。
祝今宵的讲座，在讲矿石，其中就有常见的珠宝宝石。
PPT用九宫格展示被广泛应用的宝石，红宝石、海蓝宝石、祖母绿、黄晶、紫水晶……
一个知识点讲解完，祝今宵问还有没有同学有疑惑，话筒在阶梯教室里传递，阴差阳错传到了清梨。
清梨一直严肃盯着教学页面，像是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漏洞，拿着话筒大大方方站起身。
她朝着PPT再度眯眼后确认，非常肯定地一点头，指着右下角的橄榄色宝石：“这款你没有送给过我！”
祝今宵笑起来：“知道了，我明天发了工资就送。”
底下的学生在震惊安静一秒后纷纷举手：“老师我也要！”“我也！”“加一”
别的学校旁听的同学瞳孔地震：A大地质课送宝石？这么大方的吗？
*
祝今宵早上上班，早八的课。清梨睡在床上，趴着枕头，触手遥遥伸过来，送到门口和他亲亲。
但是到了她有早八的课时，画面就没有这么和谐。
“起床了。”祝今宵晨练完，敲她房门。
“我过会闪移过去。”清梨迷迷糊糊。
“不行，监控摄像头太多了。”祝今宵哄她，仍然坚持把她抱起来，催促洗漱。
清梨嘴上骂：“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了！”
触手却还缠着他脚踝。
清梨眼睛还闭着，任由他帮忙梳头发。但是祝今宵扎的头发总是扎歪，审美标准相当高的清梨对此不高兴，她干脆不扎头发，披散着梳好，由他在侧面帮忙戴上镶钻草莓发卡。
祝今宵看着清梨带着起床气的脸。可爱。
不错，这种带着对上班上学怨气的模样，更像人类了。
*
清梨仍然有储物空间，空间里财宝无数。
她不缺金钱，不缺工作。
她的伟大法力没有浪费掉。
清梨买下学校门口的一整条街，包括一家猫咖店。
她买下这个店倒并非由于她突然关爱动物亦或者是想做生意，而是这家猫咖店的门口，供奉着一尊猫猫像。
大学的女孩子们，总喜欢在猫猫神前许愿，送上一两袋零食。
这本来只是学校女孩子们一厢情愿的娱乐，但是，清梨接手猫咖后，哼哼，猫猫神前的许愿她就全部都能听见啦！
这块地盘是她的，她又可以吃掉供奉获得的法力，去帮人完成愿望啦。
她听大学生们的祝愿祈福，挑选着实现。她的能力没有荒废，服务更多人，每天都吃饱饱的。
大学生们的愿望实在是很纯粹。
“伟大的猫猫神在上，保佑我期末不挂科！”
“考研上岸吧上岸吧，求求猫猫神了！”
“求求，这次小组作业分到正常人那组，不要我一个人做完一个组的事情。”
“希望和男朋友顺利分手，别缠着我。”
“希望毕业能有一份好工作！”
因为愿望的力量纯净，清梨吃得面色红润。
虽然天意难以尽善尽美，她偶尔仍然会有误差，比如许愿不挂科，可能最终只考了61分，不过虽然分低，但是确实没挂科；比如许愿考研上岸，可能一志愿落选，但是阴差阳错调剂到了更好一级的学校，去了理想的城市。总之结果总是心满意足的。
猫猫神越传越灵，成了A大学子必打卡之地，猫猫像前的零食果冻奶茶巧克力没有停歇过，堆积成小山。
其实清梨实现愿望不在意评价，她接到祈愿就能获得力量，评价对她而言不重要的。但是那些可爱的女孩子都会在便利贴上写上赞美的话语。
粉蓝黄绿的便利贴上全是赞美，清梨心花怒放。
偶尔她会用法力帮那些女孩子们多赠送一个心愿。
比如听到女孩子和她妈妈打电话说食堂的蔬菜好少，很久都没有补充到维生素了。她就会给女孩子的夜宵泡面桶里多变出两个蔬菜包。
她是伟大的猫猫神！
*
节假日。
清梨还在睡觉，祝今宵进门，把在门口就瘫软的触手抱起来，从尖尖到根部慢慢瑞士卷般卷起来搁到床上。
“怎么睡成这样？”
清梨迷迷糊糊：“因为昨晚太舒服了嘛。”
祝今宵耳畔再度红起来，俯身在她额头轻吻。
今天是跨年夜，两人一起去逛街。清梨挑了件围巾，松松垮垮遮住脖子吻痕。
清梨买了一大堆香水包包，祝今宵见清梨床头的洋娃娃扁了，他买了个新的。
采购完，顺便回到猫咖，关上门，给猫咪洗个跨年澡，洗洗小猫尾，顺风又顺水。
清梨对洗猫这件事手到擒来。
她的触手齐发，每根触手抓住一只猫咪，大半夜把猫全洗完了。
等小猫们吹干，清梨摘走猫毛，挥挥衣袖，不带走一根毛毛。
出门时又看到店门口的猫猫像，学生们的便利贴依然满满当当贴在旁边的墙上。
清梨突然想到，她实现过千千万万人的愿望，但是从来没有一份法力来自男朋友，男朋友没有向她许过愿，她没有实现过男朋友的愿望！
清梨站着不走了，站在原地揪住祝今宵的风衣衣摆。
“怎么了？”祝今宵回头。
清梨执拗要问他的愿望是什么。
“早已经实现了。”
祝今宵在猫猫神像前利落扎开奶茶，又将芋泥奥利奥奶茶递到清梨面前。
“愿我和你，一直在一起。”
第32章
随着悬空屏幕蓝光亮起, 冰冷的机械音播报：
【你已剿杀79个玩家，目前游戏排名7/100】
祝今宵将长刀收入身后的刀鞘。血色被洗净的煞白刀刃沉入黑如深夜的刀鞘中，如同月影藏于夜色。
他心中默念, 还有六个人。
离胜利就在毫厘之间了。
2733年。全息游戏降临蓝星。
人们会被随机拖入副本，完成游戏任务。
现实全息游戏，死亡是真实的。
每层游戏背景不同, 谜题不同，难度不同。唯有一条规则通用：
游戏规则里, 如果仅剩下三个人, 就算成功闯关，可以活着出游戏世界。
但是如果仅剩一个人, 则可以获得翻了数百倍的游戏奖励出关。
部分幸运玩家会在游戏里获得图腾超能力。祝今宵便是其中之一, 他觉醒的能力是：龙。
这是极其稀有的非现实图腾庇护。
但是即便他的能力强大出众, 在一步一死生的游戏中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次的游戏非常简单, 《被感染的学校》，大逃杀, 活到最后就是赢。
祝今宵已经遇到太多感染病毒救不回来的玩家, 就算他不利落出手, 玩家到了现实世界也是惨死。
况且玩家们又绝非齐心, 玩家们各怀心思, 除了自己外，所有人都会是要自己命的对手。
目前游戏中还剩七人，只要再有四人死亡, 这个游戏就能通关。
清梨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水手服，趴在学校栏杆上哼着歌谣。
她的歌声走调，调子七零八落，一会高到远古天涯一会掉到犄角旮旯。她浑然不在意, 反正传到别人耳朵里，就是天籁之音。
她依然哼着歌，脚尖点地，身体不在意地靠着栏杆，手肘撑着铁栏杆，掌心托着她那张鹅蛋脸，神情大概是整个游戏世界里最为轻松的。
她的眼睛突然眯下，在歌声中听到了另一层声音，马丁靴或者军靴在废弃残骸上走动声，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停到某处。
清梨的歌声没有停下，她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般，随意转过身来——
她本该是装作惊讶，装作不知道这里有个人来临，装作弱不禁风被吓到。但是她转过身看到来人，瞳孔收缩，竟然真的一瞬间惊讶到。
来人一身利落装扮，一套黑衣，工装裤马丁靴，腿长腰细，手握数尺长的宝刀，身姿挺拔修长。
他的五官凌厉好看，有一双过分漂亮的桃花眼，眼型独特好认，瞳孔竟然带着些许浅金色，不知道是因为此时残阳映照，还是天生如此。
这是一张她实在是心水喜欢的脸。
她的目光飞速不着痕迹瞥下去，嗯，身材也相当不错。
“呀，”清梨小小后退一步，短款水手服下露出来的一截白皙腰身碰到栏杆，双手西子捧心般交叠护在心前，好似真的被吓到心跳加速。
“怎么突然有个人，吓我一跳。”她埋怨，秋水眸眄过去一个眼神，半怕半嗔，又在光影中，越发显得娇俏动人，我见犹怜。
“对不起。”祝今宵飞速道歉。
他好像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发了一会呆，呆愣了片瞬，在清梨的指责后才回神，忙接连道歉：“我，我听到有人唱歌，想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他的目光还是粘在清梨身上，目不转睛，似乎又察觉到冒犯，又赶紧偏过头去，眼睛却不知道看哪，上下无措搜寻，又只看向左下方的湖边芦苇，耳畔通红。
清梨对于别人对她的种种动心早已经习惯，她不在意，意料之中的事。所有人都会为她动心。
只是这个，啧，她的目光再度从上而下扫视祝今宵，这个男人有点太好看了，不太忍心杀了呢。
彼时已是黄昏，残阳余晖铺陈到学校里，增加一层暗影与血色。
河流早已干涸，只有无边的芦苇飘扬，拉长的影子如同鬼魅。
“要到晚上了呢，我好害怕。”清梨主动开口，她轻快跳下面前的两层台阶，歪头打量祝今宵，目光好似一个单纯的中学生。
她主动友好伸出手：“交个朋友认识一下吧，我叫应清梨，答应的应，清甜的清，梨子的梨。”
“祝今宵。祝福的祝，今宵剩把银釭照的今宵。”
祝今宵目光望向她停在半空的手，似乎想握，却不好意思，他的手在风衣上擦了两把，才去碰她的手。
清梨的手滑嫩柔软，祝今宵有些僵硬地碰碰，飞速收回。等收回去，他又迟发意识到不礼貌，手又僵在身侧。
好在清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仍然大大方方，眯起眼睛笑，很庆幸般：“那我们就是朋友啦，小祝哥哥！”
左手握手。右手仍然拿着刀。清梨在心中记下来，看来这刀不仅仅是武器，他的能力大概与刀有关。
祝今宵被这句“小祝哥哥”又喊得耳红，他摸下鼻子：“我们先去找今晚安置的地方吧。”
游戏里的夜晚总是鬼魅横行。
更何况这次的这个副本游戏注定是人杀人。
这个游戏的本来任务是“护送血清”，但是血清在副本开启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不可知力量打成齑粉，摔落地面。
现在的唯一机会只有普遍通用的规则，杀到只剩下三人时副本自动开门。
祝今宵走在前面，刀鞘包裹长刀，黑鸦鸦探过草丛，为他开路。
他面前仅他可见的屏幕不时播来几条战况。
【左前方有枪战声。】
【目前游戏排名6/100】
清梨跟在他身后，装作害怕。
她的脑海里同样有系统播报战况，只不过信息与祝今宵的截然相反。
【悠哈哟！您在当前游戏《被感染的学校》中，又成功吸取九十四名玩家的能量了呢！棒棒！】
清梨并不是玩家。她是总游戏的boss鬼怪之一。
所有的游戏都有两层解法，一层是回到游戏本身的局内任务，一层是杀到最后三人。
清梨潜伏在玩家之中，游戏中死的人越多，副本得到的能量越大。
她不时去几个游戏副本执行任务，今天的副本难度并不大。
她能将人们心中的欲l望千万倍放大。尤其是贪婪与色欲，并且会逐渐转变为杀戮欲。
她从面貌到声音都带着与生俱来强大的诱惑力，人们会对她一见钟情，会疯狂爱上她，而后开始泛起杀欲。
清梨轻蔑瞧眼身前人。瞧啊，这个人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祝今宵终于找到还算安全的地盘，一间荒废的奶茶店。这里没有被感染的npc，没有自相残杀的玩家。
他把凳子上的灰尘仔细擦干净，让清梨坐。
清梨坐下，想与他说话，他又转向后厨，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等他搜集完东西，清梨再想说话，他又在一旁靠着墙休息。
清梨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除了一开始他对着自己发呆外，而后他似乎恢复了理智，不仅没有杀戮欲，甚至也不再沉迷她的皮囊。
“咳咳。”清梨咳了两声，好似被夜风冷到。
祝今宵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尖一动，已经在找能保暖的方法。
他去了后厨，打算把坏掉的窗户修好。
清梨看着他飘飘的风衣，又咳了一声，她不信他会舍近求远，不给她风衣而是修窗户，傻子才会这么选。
她坚信是她的能力出现波动，让他不够喜欢她，舍不得一件风衣。
“我没有带别的衣服。”清梨为难而懊悔。
她有意挺直身体，那截短上衣下白皙的腰身便更加明显，像是探出云层的皎白月光。
祝今宵没敢多看，仍然在敲打窗户。
清梨沉默半分钟，直接问：“你为什么不把风衣借我呢？”
“啊？”祝今宵低头看自己沾了血迹灰尘的衣服，他为难且费解，“可是它没有洗，不干净啊。”
他坚信，这如果给了，岂不是会扣光印象分。
应清梨忍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第二招。
“好像有个蚊子，咬了我一口。”清梨苦恼，指尖按在脸上，朝他伸头，“你帮我看看，脸上是不是红了？”
脸上当然没有红。但是清梨直接上美貌诱惑，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能抵抗。
她有至上的美貌，无人能够逃脱诱惑。
祝今宵果然认真看她的脸。
清梨呼吸放缓，有意将眼睫微微压下，好似蝶翼颤抖，等待着他的赞美，等待他病态的占有。
“没有包，也没有红。”祝今宵查看后回答，目光却没有离开。
清梨也没有离开，依然离他很近，美貌直击他的心灵。
她用食指划过耳畔垂落的发丝，拂到发尾时手指灵巧转了个圈。
动态的美貌更加蛊惑人心。
“你鼻子沾了点灰。”
祝今宵手足无措半晌，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是吗？”她微微睁大眼睛，佯装成天真惊讶的模样，“那你帮我擦掉好不好？”
她想，大概是祝今宵看出来她的不对劲，想杀死她。没关系，殊途同归，她都是激起了他的杀戮欲。
她等待着他的计谋，等待着他用这个蹩脚的借口，借着这个机会来杀死她。
祝今宵拿出随身纸巾，他的纸巾擦过她的鼻尖。
然后。
他认真擦走了她的鼻影。
应清梨的笑容凝固了。
她拿着美妆刷和奢牌化妆品，按照热门美妆博主教程，对镜子反反复复修改几遍才打满意的完美鼻影。
多么恰到好处的明暗结合化妆手法，鼻影与高光结合，让她的鼻子更加小巧挺l翘，鼻梁挺拔凸出。
现在那关键的一块鼻影被他擦去。
应清梨嘴角的笑往下垮，眼神复杂起来。
他把纸巾给她看，很认真邀功：“看，还是褐色的，我都擦干净了。”
应清梨盯着纸巾上的哑光痕迹，试图张口，又觉得如此无力。
“你没有女朋友吧？”她突然道。
祝今宵的耳朵骤然全部红起来。
本来就红，红了一半，透过光能看到耳廓的血丝，现在是彻底充血。
清梨不动声色利用权限读取祝今宵的数值，没有在面板中找到他有抵抗魅惑的道具。
她懂了，原来是纯直。
她上前一步，掌心搭在他的手背，温热柔软地贴合上去。
“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
祝今宵猛然抬头，不敢置信。
清梨继续诱惑哄骗：“一见钟情，在言情喜剧中，非常常见啊，对不对？”
祝今宵眼睛不知道往哪看。
在清梨以为他无动于衷，她打算换个方法，正转动眼珠，从他身边欲离开时。
他却迅速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手掌的抽离。
他是场场不败的战神，他善于把握机会，他不会错过时机。
“好。”
他开口。
他漂亮的带着浅金色的桃花眼直直盯着清梨。
他又重复了一遍：“好。我喜欢你，我愿意。”
突然的直白让清梨挑起眉。
她又不动声色将面容变得更加柔和，温柔小意地低头，装作害羞。
她的手从耳畔划过，将垂落的发丝捋上去，微微抬起头看他，眼神既羞又怯，又含喜，又好似努力鼓起勇气大胆寻求誓约。
“那就这样说好啦。”她柔声，“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啦。”
也没什么难的。清梨想，虽然他的属性是奇怪了些，性格反应都和别人不同。
但是还是很好骗的嘛。
这段关系定下的实在太快。虽然只有一个人此刻是真的真心。
清梨伸出手，手腕皓白，还戴着串银铃铛，随着抬手叮叮当当响动：“男朋友，快牵手呀。”
祝今宵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突然拿出刀。
清梨眯眼，内心调起十二分注意，观察这柄道具的玄妙之处。
“我的图腾力量是龙，主要贯彻在我的刀上。”祝今宵主动介绍。
刀出鞘，犹如暗夜龙吟。刀身有龙鳞般的纹路，在月光下瘆人发光。
清梨依然有点提防，他是假借看刀之名来杀她。
却见祝今宵认真吟诵咒语，龙图腾的雨水落下，从刀身滑过。
他用龙图腾行云布雨的能力，认真冲洗了自己沾了血迹的刀，甚至从奶茶店的后厨里按了泵洗洁精。
清梨眼角抽搐下，这个能力真的很适合洁癖呢。
然而洗完刀，却没有结束。祝今宵仍然降了雨，在干净清澈的雨水中，仔仔细细洗干净手，才去牵她。
“我洗干净了。”他擦干，才仿佛执起千金珍宝般，眼神珍重，轻轻牵住清梨的手。
刚洗过的手，微凉的触感。
清梨也是第一次这样牵手，竟然也愣了愣。
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握手不同，她感受到祝今宵此刻的强势，在短暂到近乎为毫秒的试探后，十指相扣，将她牢牢牵紧。
他是一个有点直的，有洁癖的，认真的，有着漂亮脸蛋的男人。
清梨她确定了一个事情，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人类身上，失效了。
她无法激起他内心的欲l望。
这可真是——令她兴致大发。
*
清梨打个哈欠要睡觉。其实她身为boss是不怎么需要睡眠的，但是她有意为难祝今宵。
她现在对自己的新玩具有耐心得很。
清梨故意抱住他的胳膊，果然看得他肩膀一僵。
他本来耳朵就红，一直没有消散。在表白后更是从脸到脖子都红透。但是他皮肤白皙，这点红云倒是越发衬得眉目粲然，勾得清梨心痒。
清梨对他的羞涩毫无所觉般，又打个哈欠，手背遮掩在唇边，一副困顿又迷糊的模样，纤长眼睫毛上还沾了几滴碎钻般的眼泪。
她就枕靠在祝今宵的肩头，万分困乏与信赖的模样：“男朋友，我睡了哦。”
“没关系，你睡吧，我守夜。”
祝今宵真的盘腿在她身边守了一夜，身体僵了一夜。
第二天被摇醒时，清梨揉着眼睛起身，嘴唇有意擦过他的脖颈，带着淡淡的梨花香气。
好消息传来。
在昨夜的战斗中，玩家再度锐减。
如果只剩下三人，就能在游戏刷新时通关游戏。
坏消息是祝今宵的系统出现问题。
【目前游戏排名，2/100】
【目前游戏排名，3/100】
【目前游戏排名，2/100……3/100】
【您的系统出现异常……出现异常……】
它搞不准祝今宵的排名，在卡顿后关闭。
事实上，清梨明白，多半是祝今宵的系统搞不准她是人是鬼，是不是玩家，故而在排名上异常。
清梨已经通晓如今战况。
整个副本里，只剩下两个玩家，一个女鬼。
——当然，这个女鬼就是她。
祝今宵牵着清梨，在体育场找到了除他们外的最后一个玩家。
此人名为小知，能力是蜘蛛，他放毒麻痹，同伴杀人，已经合作杀了数人。
直到同伴被暗杀，他就躲在体育馆，等待苟赢。
祝今宵确定他没有被感染后，与他商量，如今三个人足够出去，他不想再杀人，他也不想别人伤害到清梨。
小知疲惫点头，同意了。
三人围坐篝火旁，只等待一个小时后游戏打开。
祝今宵手握刀，刀尖就在小知一寸远处。他仍然提防小知，防止小知为了独活为了翻倍大礼包奖励而动手。只要小知动手，祝今宵的刀锋就会贯穿他。
清梨突然抬起头，朝蜘蛛图腾的主人一笑。
小知愣了愣，又低下头去，仍然百无聊赖拿蜘蛛丝盘画玩。清梨也好似无事发生，斜倚祝今宵的胳膊闭目养神。
祝今宵警惕心没有放松。
离游戏刷新只剩下三分钟。刷新后门就要开启。
小知却猛然爆发出杀戮欲，拼着让自己死也要让清梨死去的趋势，迅猛冲过来。
祝今宵的刀瞬间刺破他的肚子，而与此同时，小知的武器也戳进清梨的身体。
小知似乎浑然不觉疼痛，甚至在最后一口气散落前，将匕首往前递送，往左拧搅。
匕首戳破了清梨的胸口，血如泉涌。
祝今宵不敢置信，清梨也微微睁大眼睛，好似惊讶至极。
她低头，看着胸前绽放的血色花瓣，又抬头，朝祝今宵留下一个笑容。
一个温和的，好似错愕与庆幸都存在的笑容，而后倒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应清梨死了，他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死在他面前。
尸体消失，游戏结束。
*
现实世界。
空荡无声的屋子里，没有一盏灯被打开，只有月色朦胧照下，黑色的时钟指针寂寥转动。
祝今宵报完仇，仍然待在屋子里，眼眶通红。
他是整场游戏唯一获胜的玩家，他也杀了小知复仇。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清梨死了，不会回来了。
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子，连尸体都消散在游戏中。
少年呆呆坐在书桌前，肩膀仍然在夜色中上下耸动，带着小兽般的哽咽声。
半夜。
窗台的一盆多肉被碰歪，白皙的手指攀上栏杆。
有人从窗台爬进来：“嘿！小祝哥哥，我来找你偷情啦！”——
作者有话说：
新单元！女鬼bossx玩家！
这个富江体质只是对女主能力的一个形容，与富江漫画没关系啦。
第33章
清梨灵活攀爬到二楼, 扶正被她带歪的蓝色机器猫多肉花盆，闪身翻进窗户，蹑手蹑脚进去。
这是一栋二层半的独栋别墅, 一楼有严丝合缝的金属防盗窗，二层半阁楼的窗户又只有半扇，她认为翻进去的姿势会不好看。
她选择爬二楼, 并且猜测，这层应该最接近祝今宵的卧室。
屋子很大, 空旷安静, 而且居然没有任何安保措施，清梨认为这是自己运气好。
此时已是深夜, 月亮躲进云层, 隐约有小雨坠落。
没有灯, 一片黑暗。清梨摸索两下, 摸着墙走几步，费解人类怎么睡得这么早。
鬼怪时常需要在黑暗隐秘的环境中吓唬人, 所以清梨的夜视能力极强。
她很快调整状态, 闭目再睁眼, 瞳孔的光芒一闪而过, 乌黑的环境在她的视野中犹如开上夜灯。
整洁, 规矩，简单。这是她对屋子的第一印象。
在这样的宁静夜色里，她听见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像是小狗。
她寻着声音悄无声息走过去。
少年的背影单薄脆弱，本该挺直的脊背哭得微微颤抖。
清梨起初皱起鼻子，疑惑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窥见少年哭泣的场景。
而后, 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念头，犹电光火石的箭头刺破黑暗。她想，有没有可能，他是因为她而哭呢？
清梨歪头，眼眸眨动，难道他以为自己死了吗？
真是单纯的人类。可爱。
清梨三两步扑过去，拍拍少年的肩膀。
祝今宵回头，瞧见熟悉的面孔。他呆愣一瞬，以为自己见到了幻境。
“清梨……”
他不敢眨眼，即便是幻境也不敢打破。
清梨看清了他的模样，流着眼泪，眼角都因为长久的哭泣而染红。
她非常果断翻进沙发，双手搭在祝今宵肩膀。
祝今宵身边的沙发垫子下陷，肩膀隔着衬衫布料，能感到她胳膊传来的凉气。
清梨搂住他的脖子，全神贯注看着他。
她痴迷看着少年通红的眼眶。
“为我流的眼泪吗？好漂亮。”
她吻上去，亲他的眼睛。
清梨其实没有和人亲吻过。虽然她的能力是魅惑，无数人为她动心，但是她觉得那些男的都脏脏臭臭丑丑的。不值得她献出一吻。
此刻的小祝哥哥，长着她喜爱的模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橘子香气。
她亲上祝今宵的眼睛，唇瓣在眼皮处贴合停留。
祝今宵不敢反抗，他怕一动，梦就醒了，清梨就散了。
蜻蜓点水的一吻。
清梨其实不太会亲吻，她暂时只会碰碰。
但是没有关系，她今天来找小祝哥哥，就是来练习亲密接触的。
她是来找他偷情的嘛。
清梨抬头看了眼钟表。她如今只能逃脱游戏世界半个小时，她找路用了点时间，事实上只剩下十分钟。
十分钟应该不够吧，不过听说男生的第一次很快，也许够吧？
“你是处男吧？”清梨跪坐在祝今宵怀里，戳他肩膀问。
起死回生，又是这个问题，祝今宵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
他茫然不动，呆愣望着清梨。
“是不是？”清梨固执问，又戳他一下，表情有点生气，眼睛里笑意收走，嘴唇撅起。
她不肯继续贴近了。
“是。”祝今宵赶紧答，耳尖赤红。
清梨才满意，绷直的腰松弛下来，继续跨坐在他身上，依赖在他肩膀。
虽然十分钟也许够了，但是她不想草草了事。
今晚就算了。先学习点简单的。
就学接吻好了。
清梨有自己的流程。要先碰碰，再舔舔，再咬，再吮吸，再动舌头深入。
她双手捧过祝今宵的脸：“男朋友，准备好初吻了吗？”
祝今宵睁大眼，还没被亲，呼吸就急促起来。
清梨眯眼笑起，依然捏着他的下巴，慢慢贴近。
嘴唇相碰，比她预想的还要柔软温热，呼吸纠缠，她能闻到包围的橘子香气。
一吻即分。
清梨退后，又伸出舌尖，舔他的唇角。没有带着欲l望，反倒是带着好奇，像是探索未知的习题。
“我尝到了你的眼泪。”清梨望着他。因为之前的哭泣，有泪痕没有干涸。
她又疑惑，也许鬼怪的味觉与常人确实不同。
“有一点甜。”
时间在一格一格走动，如同驱赶鬼魅的长剑。在接吻中，在怀抱的温热中，时间像是被融化，蒸发得愈加快速。
清梨又伸头，咬他那颗线条流畅的唇珠。但是这一次，祝今宵不再是任由她动手动脚。他的手回抱过来，搂住她的腰。
他在沙发上，一手环抱她，一手按压在她的脑袋。
侧面别着的发卡有点硌人，清梨顺手将右边的莫兰迪色小发卡摘下来，扔在他的胸膛。
鼻尖交错，情人间的呼吸逐渐同频。
清梨在亲吻中抬眼看时间。
时间不够她继续学习舌吻了。
清梨又专注于这次的亲吻，再次咬他唇珠。
距离凌晨一点只差半分钟。
清梨看看表。
她又低头，快速在祝今宵眼角轻轻吻下，吻那颗眼旁的小痣。
在祝今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甚至还没有睁开眼时，她又轻快从他怀里跳下来，跳下沙发，边跑边回头看他。
“我要回家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
一周过去。
祝今宵在那夜之后，总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当时收拾好自己，将被扯开的衬衫粗粗拢好，跳下沙发奔往二楼窗户。窗户已然恢复原样，院子里连个脚印都没有。
那盆傻乎乎的多肉熊童子，仍然毛茸茸挥舞在夜色中，落下的雨滴已经落入泥土消融不见。
他等了好几天，没有清梨的任何消息，他懊恼自己都没问她家在哪里。
这难道是自己过于想念而做的一场春l梦？
可是，嘴唇上的的痕迹，手上的小发卡，都在提醒，她真的来过。
祝今宵怅然若失等待几天，清梨始终没来。
今天是周末，祝今宵开车从大学回来，帮大学教授的妈妈送一沓学生证明文件。
他刚刚从别墅车库出来，眼前所有色调全部扭曲，在猛然爆发的金光后，画面变换。
他又被卷入游戏副本。
嘈杂。
这次的副本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但是人声鼎沸，嘈杂震耳。
系统没有出声给予任何指示。祝今宵怀疑它从上次的异常后就没有修复。
他睁开眼，意外于此刻待在一个待机大厅，四周都是模糊的灰白马赛克，世界正在加载中。
祝今宵默默将长刀拿在身旁。
按照游戏的潜规则，世界加载的时间越长，游戏里死伤人数越多。
他扫视四周，目光突然在某个侧影上定住，警惕的双眼瞬间睁大，三步并两步奔跑过去。
“清梨！”
清梨正悠哉站在某面墙前，她依然化着精致的全妆，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留下两缕碎发修饰脸型，衬得鹅蛋脸更为小巧精致。
银色昙花耳骨夹，穿件天空蓝挂脖露背小吊带，黑色百褶小短裙。
手上一杯冰美式，水汽沿着透明杯子环绕一圈，划出长痕滚落。
清梨不时从黑色吸管上吸两口。
不过，游戏里的东西都是没有味道没有口感的，就是一团空气，主要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她咬着吸管，心中还在怀念之前咬小祝哥哥嘴唇的感觉，可比现在吸空气有意思多了。
“清梨！”喊着她名字的人挤过好几个蠢蠢欲动的追求者，闪现到她面前。
清梨抬头，祝今宵的眼眸中迸发绚烂光彩，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牵过清梨的手，确认是有温度的，有实体的，全身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看了清梨两眼后，目光落在她清凉的装扮，居然耳根发红，偏过头去，不再看她了。
清梨眯眼，上前一步，几乎走到他的怀里。
她质问：“你为什么不看我！”
祝今宵飞速低头看她，又偏过头去，不好意思看。
他委婉：“要不，你再穿件衣服？”
低胸挂脖吊带，本来就曼妙的身材，被勾勒得他更加不敢多看一眼。
清梨理直气壮：“你害羞就不看我了吗？得看！”
她揪着祝今宵的衣领，拽着他不许跑。
她越想越气，伸长手臂，拿冰美式冻他。
泛着冷气的杯子贴到祝今宵的侧脸，祝今宵被冰得一激灵，却不敢躲。
杯外的冷凝水顺着他的脸掉落一滴，滴到白色衬衫上，带出道深色洇湿的水痕。
“有什么害羞的，”清梨嘀嘀咕咕，在他沾着水雾的脸上拍拍，“你应该夸我好看！“
清梨选择这套衣服，倒不仅仅是装饰上好看，
而是在实用性上——
“我去，好热啊！”“这什么场景，太阳要把我烤焦了！”
金光自上而下直射下来，让人蒸发的热浪扑面而来。
游戏世界加载完毕，四周唰变成实景。正是阳光沙滩大海，巨大的太阳滚烫照射，照得每一粒沙子都似火山石。
连空气都是带着热气，熏得人视野扭曲，眨动一下眼睛，汗液都能让上下眼皮粘连。
外面世界正是九月底，进来的玩家穿什么衣服的都有。短裤、长袖、薄毛衣、小外套……
世界加载完毕，那些被抓进来的人类连忙脱毛衣脱外套，四处找阴凉地。
清梨站的地方正好是一面遮阳伞下，他们俩无需离开。
清梨站在阴影中，仍然揪着祝今宵不放手。
于是祝今宵接着话题，认真夸赞：“你特别漂亮。”
清梨翘起嘴角，她暂时不在意游戏任务，毕竟小boss还没有出现，她有的是时间摸摸鱼，玩自己心爱的玩具。
她不在意周围的喧嚣，只一心一意要继续亲祝今宵。
她仰头去亲吻，去找他嘴唇的位置。可是祝今宵实在是太高了，之前跨坐在他怀里还没有感受到，现在面对面站着，才意识到两人的身高差。
清梨踮着脚，有点不高兴，她仍然仰头，脚跟退回到原地，揪他衣领：“呆子，弯腰。”
祝今宵弯腰，又被清梨一拽，嘴唇毫不意外被她吻住。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亲吻时，祝今宵已经下意识知道要抱她。
可是这是一件露背短上衣，他手刚碰上去，指腹就碰到她裸露的肌肤，滑腻白皙。
明明清梨的皮肤偏凉，他却被烫得一缩手。
“就放那里，不许收回去。”清梨在亲吻中没忘记警告他，咬着他的唇，语调含含糊糊。
祝今宵的手在无措后搂抱住她的腰，本来是规矩扶在腰身，而后在愈加急促的亲吻中，手指无师自通，慢慢移到中间，贴合她的肌肤，摸到她脊椎弯曲凹陷的弧度。
“嗯哼。”清梨闷喘，微微离开他的唇瓣，找寻新鲜空气。
清梨有点留念地想，如果这是在外面，她大概可以进一步蛊惑，一直蛊惑到小祝哥哥的手伸进衣服，然后她就能解锁新玩法了。
但是很可惜，这里是副本。在游戏规则对boss的束缚下，她很难真的做出出格的事情。
这里的遮阳伞本来就是她透视地图，早就预知场地时选的地点，遮阳且隐蔽。
不过话说回来，在她的魅惑能力下，实在难以存在真正的隐蔽。
她本来就是人群的焦点。
清梨已经察觉到数道不友善的目光。
她伸手摸到祝今宵的刀鞘，突然问他：“你应该很能打吧？现在你要成为全民公敌了。”
“为什么？”祝今宵疑惑，唇角还带着牙印。
清梨鼓励性拍拍他的肩膀。
“因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女生在亲你。”
*
游戏的任务不难。
至少清梨认为真的不难。
沙滩上有无数个小孩子搭建的沙滩城堡，有贝壳螃蟹，还有一些人为散落的垃圾塑料瓶。
游戏宣读通关任务：【找到小狗藏在沙滩里的骨头。】
祝今宵同样舒了口气：“太好了，这个任务很安全，不会有太多伤亡。
“只要找到骨头，我们就能全部安全通关。”
清梨蹲在遮阳伞旁边，在阴影里，双手捧着金色的沙用力攥紧，在捏沙子汉堡包，闻言微微挑眉。
看来她这个单纯的男朋友，完全不知道上个寻找血清的游戏里，血清是怎么破碎的。
现下周围人都在找寻道具，祝今宵靠近清梨，问起来她死而复生的秘密。
他知道不同的图腾有不同的能力，罕见的能力往往被刻意隐藏。
他以为清梨的能力就是不死。
他移到清梨身边，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问：【你的图腾能力是不死鸟吗？】
清梨停滞一瞬，眼珠转动，而后点点头。
“小祝哥哥，要帮我保密哦！”
祝今宵正要点头，却听见附近传来争吵。
原来是一个大叔，认为破题的关键是“狗”，正巧他自己又懒得找，故而寻了一只狗，拴上链子，帮他在沙滩上刨沙子。
沙子滚烫，小狗的爪子都快被烫熟，只不停地伸着舌头流汗。
男人却认为小狗懒惰：“狗东西！拴上链子还不干活！”
那是一只瘦弱泰迪，全身上下红棕色卷毛。
男人一脚踹到狗身上。
犬科都是铜头铁尾豆腐腰，正是踹在腰身，狗飞出去两米。
“呜呜呜。”小狗喘着气，眼睛似乎要闭上。
祝今宵皱眉，把小狗抱回来，抱在怀里安慰。
“呜呜呜。”小狗依然闭上眼睛，出气比进气多。
“这只小狗并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它本来是沙滩的流浪狗。”祝今宵翻动小狗眼皮，“就算是你的狗，也不能这样欺负。”
男人不服：“你小子想独吞是吧！”
祝今宵不再多话，直接出刀。刀锋利落，斩断言语。
清梨远远看着，没有陷入争端。
深夜。
沙滩灯火通明，仍然有不少人不眠不休地拨开沙子寻找东西。
旁边的海景酒店足够大，每一层都有空房子。有人害怕酒店里有诈，不住酒店。也有人踊跃挑选好房子，挑选顶楼总统套房，就算要死，也要先舒服一程。
祝今宵询问清梨意见，清梨打着哈欠，她知道这个酒店是安全的。
这个副本里，最危险的存在就是她。
“当然住了。”清梨道，又装出害怕，“小祝哥哥和我住一间房！”
祝今宵点头答应。
他答应得太轻快，反而让清梨质疑。
果然他的下一句就是：“三楼还有一间套房，我睡外面客厅，你睡里面。”
清梨不依：“我说的是一间房！”
分开睡怎么能叫一间房！
祝今宵又想到对策：“那我在房间里打地铺，也行。”
清梨托腮，早知道说一张床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游戏里不时有大boss的监督，她暂时还没有想到方法，确实不急着亲密。
不然亲密时被boss窥探还挺隔应的。
她又想，想睡到小祝哥哥大概还是得在现实世界。
于是清梨凑上去劝解他：“你把你家一楼的防盗窗卸掉，我爬一楼窗户快一点。”
节省的时间越多，她越能尽快睡到小祝哥哥。
话语落，手心一凉。
清梨低头，手中一把钥匙。祝今宵把家门钥匙给了她。
祝今宵已经在地上铺毯子，长刀放在枕头边。清梨有一点高兴，透露：“不用守夜，没关系的，鬼怪也是要睡觉的。”
凌晨，祝今宵已经睡熟。
说着要睡觉的鬼怪却起床，走到阳台。
那只被救回来的泰迪犬在洗手间玩水。见清梨来了，小狗欢快绕着她，吐着舌头。
“清梨姐姐，我都调查过了，这个游戏里的玩家，除了祝今宵，罪恶值都超过了九十。”
这条狗却口吐人言，圆黑眼珠泛光。
“太好了，你快点把他们全杀了吧，我们又能收割一波能量。”
清梨坐在洗手池旁的椅子，双手撑在陶瓷面盆旁。
“你的骨头藏在哪里？”她问小狗。
“那只是一个借口，我们又不是真的要找。”狗狗摇尾巴，又恍然大悟，“你想给祝今宵创造机会，让他走吗？”
小狗没有多问，只直白道：“那这个游戏就要看幸运值了。”
而祝今宵的游戏面板里。
【幸运值，负一。】
“你要帮他吗？”小狗蹭着清梨的拖鞋，“你有跟老大说吗？”
游戏boss排名里，清梨排在第二，上面还有一个统筹一切的大boss。
清梨皱起眉头，小狗立刻审时度势保证：“我也什么都没说！”
清梨脚尖勾着拖鞋，逗着小狗玩，有意无意：“他为你辩护时一口气说的话，比和我说的都多。”
小狗咬到拖鞋，又撒着欢送回来。小狗只想玩拖鞋，小狗才不管人类奇奇怪怪的醋意。
清梨又有一点苦恼祝今宵奇怪的数据值。
游戏里的玩家，很多都是现实世界里犯过错的，亦或者命悬一线的。清梨等鬼怪把这些人召集在游戏里，全部杀死，收割能量。
但是出现了像祝今宵这样的能力者，大多数都能用图腾能力，像是赏金猎人般，总能救出几个人类。
“这样下去，如果他破坏我们的计划怎么办呢？”小狗道，“你想一下，他有没有别的地方有问题。”
清梨认真回忆祝今宵的与众不同，或者说她认为的不同：“他的嘴唇好软，亲起来好舒服。身上香香的，好清新的橘子香气。他的腰好细，我抱着时好意外啊，那是男生的腰，竟然那么细，但是摸起来又是有腹肌的，很扎实……”
小狗：？？？
汪汪。
你喂谁狗粮呢！
小狗不管人类，它自己打开权限搜查。
“他只有一条数据是异常的。”
小狗说。
“心跳。他在你身边，心跳一直高于正常值。”
清梨沉默，又想到了一条，今天在酒店时，明明副本酒店没什么人类规则限制，祝今宵却下意识拿出身份证。
“他为什么随身带身份证呢？这个应该很怪吧？”
小狗后腿翘起来挠耳朵：“嗐，你不是说了嘛，连喊他当你男朋友都是你出其不意强迫的。
“可能他是怕你一时兴起，要喊他结婚吧。”
清梨：……
“等我能自由出去，我就把他拐去结婚！”她拎起来小狗的两只前爪，“让你去当婚礼花童！”
第34章
祝今宵起床时, 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腥味持久不散，好似连窗户外的空气都是粘稠的。
他立刻警觉起身，从沙发直奔床, 床上的清梨仍然在沉睡。
她的乌黑头发柔顺散落在白色枕头旁，偶尔有几簇在发心翘起来，平添俏皮迷糊的可爱。眼睫毛纤长浓密, 像是湖畔沉睡的嫩柳，鼻头小巧, 随着呼吸起伏。
好像任何时刻, 不管醒着还是睡着，睁眼还是闭眼, 她都是完美无缺的。
祝今宵不自觉放缓声音, 手放在薄毯上, 轻轻揉她的肩膀：“清梨, 起床了。”
清梨好似睡迷糊了，懵懂睁眼, 眨动一瞬, 像是林间被惊醒的小鹿。
她抓住祝今宵的手, 好像是下意识寻找海洋里的浮木, 寻找最近的庇护。
祝今宵任由她抓着。他把掌心向上, 搭着他的手，又主动握紧她，与她十指相扣。
“怎么了？起这么早吗？”清梨面上天真无邪, 听着祝今宵讲着酒店里的异常。
实际上她早就醒来了，昨夜的血流成河还是她的杰作。她和小狗商量了，先杀一半，激起另一半人的恐惧, 收割到的能量值更高。
她时刻严格监查祝今宵的属性面板。
她精准感觉出来，她二十四小时绝不停歇的魅惑，对祝今宵仍然没有起作用。
他没有被激起任何的杀戮欲l望。
但是她又有点疑惑。
如果魅惑这项能力没有用，为什么他的眼睛中，又好似真的觉得她很美丽呢？
太奇怪了。
祝今宵简单讲完事情，酒店发生了恶性杀人事件，不知名的鬼怪或不知原因的自相残杀下，直接将一半选手处死，下水管道流出来的都是血。
“别害怕。”祝今宵安慰清梨，“只要找到骨头道具，不会死更多人的。”
*
祝今宵从酒店自助餐厅拿回来一碗双倍牛肉的米线和双倍培根的三明治，还有一瓶微波炉加热的甜牛奶，递给清梨。
又热心问：“你是不是要化妆了？”
清梨正在伸懒腰，闻言面上的假笑僵住，伪装的天真懵懂面具崩裂了一瞬，警惕看着他。
她还记着他把自己精心化的鼻影擦掉的一幕。
清梨来到化妆桌前，打开柔光美妆灯，又把瓶瓶罐罐化妆品打开。
妆前乳，换粉底，涂高光，抹腮红。
清梨每涂一下，就要提防般回头看他。生怕他冲出来又擦掉她的关键步骤。
好在，祝今宵全程都在隔壁桌子旁，对着酒店的应急通道图，在纸上涂涂改改，研究如果出事了要如何逃脱，以及总结凶杀案的蹊跷处。
白色纸上布满黑色笔迹，密密麻麻。
清梨放下心，继续修正完善自己的妆容。
她对着镜子左右检查，今天用新款眉粉擦出来的眉型不太满意，她又把边角擦掉，决定还是要用眉笔勾勒。
但是她在放粉刷和眉笔的长筒罐子里找来找去，找得哗啦哗啦响，都没有找到黑色眉笔，倒是拿出来一只铅笔。
清梨皱眉，盯着铅笔莫名其妙一会，猛然醒悟，噌噌冲到祝今宵桌子旁。
果然，他手上的细长物件眼熟至极。
清梨大怒，单手掐住他的脖子：
“这是我的眉笔！”
“你居然拿它画图画了半天！”
*
沙滩上艳阳高照，太阳好像大了一圈，炽热蒸发掉每一滴水。
祝今宵知道自己很难找到骨头道具。
他的幸运值向来不高。
清梨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后，不时扫一眼他脖子上的红痕。
“你很希望大家都出去呀。”她又重复这句话。
表面上是对他的赞扬，事实上夹杂了点他听不出来的阴阳怪气。
“当然。”祝今宵点头。在人类的观念里，生存大于一切。
大家都是好好的人，谁想折在游戏里。
他又指着前方，跟清梨说：“你看，那个大叔很绅士，刚刚帮大学生捡起钱包，现在又和老爷爷聊天劝慰。他们现实生活中肯定都有自己的独特人生，想好好生活。”
清梨沉默。
她想说，那个看起来很绅士的大叔，他对每个女人都绅士，已经绅士地组建了四个家庭生了八个私生子了。
那个大学生钱包里的钱不是她自己的，是从动物保护协会偷盗的，她每天都在教学楼附近打着关爱动物的名义收养猫咪，然后带到湖边虐杀。
那个老爷爷因为孤单被劝慰，但是他孤单是因为他年轻时赌博喝酒砍死了老婆和孩子。
但是清梨打个哈欠，看着祝今宵纯真的眼神，又咽下这些话。
沙滩无边无际，在这样的沙滩里找一块骨头，犹如大海捞针。
小狗在她腿边转圈，委婉提示大boss在催促加快速度提高效率。
清梨看看天，即便她的皮肤不会被晒伤，仍然觉得长时间站在太阳下不舒服。
她又瞧祝今宵的脖子，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跟昨天比起来是不是黑了点。
“过来亲我。”清梨下命令。
她又换了身衣服，碎花一字领连衣裙，杏色宽檐遮阳帽。
祝今宵停顿一秒，没有疑惑她突然的索吻，立刻转过身来，比底下转圈的小狗还要热情积极，执行她的命令。
他掀起清梨的帽子，低头亲她。
祝今宵的系统突然亮起来。休眠大半场的系统突然活过来，播报数值。
【宿主当前幸运值：-1】
清梨能听见系统音，她不在意，抓着他领子，继续深吻。
这次她学会伸舌头了，舌尖悄悄舔他。祝今宵也知道弯腰，亲吻得更加温柔。
随着亲吻，系统持续播报。
【宿主当前幸运值：50】
【宿主当前幸运值：75】
【宿主当前幸运值：100！】
祝今宵喘着气，手还捏在清梨下巴处，有点奇怪。
清梨却已经咬口他的唇瓣，飞速推开他肩膀，躲回遮阳伞里：“你自己去找，我不要被晒黑嘛。”
小狗悄声传信：【速战速决吧，老大那边开催，让快点把能量都收割给他。】
满分的气运值犹如神助，祝今宵几分钟就找到了骨头。
他拿着骨头回来邀功。
太好了，现在只要等待游戏刷新，所有人就能全部出去。
【恭喜！该场游戏道具已被玩家——已——已——】
清梨从他手中毫不费力夺走了骨头，拿在手上把玩。
“小祝哥哥，这个副本好像提前刷新了。”她推一把祝今宵的肩膀，让他看后面。
祝今宵顺着她的目光转过身，真的看到逐渐放大的白色光斑，和无数次出去时的通道一样。
清梨突然一脚踹到祝今宵后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踹出了副本。
她很嫌弃地将骨头扔到地上，骨头坠在半空时就已经四分五裂。
而后，她歪起脑袋，手指竖立唇间，朝着剩下的众人微笑。
“现在是，杀戮时间。”
*
又是三天。
祝今宵从游戏回来后，开始认真布局自己家里。
他大学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两层半的小别墅，空旷整洁环境优美。
因为他洁癖和强迫症严重，别墅里没有什么闲置物品，除了生活必需品就是书籍。唯一的绿植也就二楼窗户的熊童子。
但是现在，他愈加觉得自己的房子好像太空了，也太……生硬了。
他买了几束鲜切花，配上相应的花瓶。透明的玻璃花瓶配上紫色圆润绣球，放在餐桌上。粉色长款花瓶配上白色郁金香放在书房。
这已经是他的直男脑袋能想到的最柔和的装扮房子方式。
他估摸不准清梨是从二楼窗户来，还是从大门走。
深夜。
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祝今宵猛然从楼梯奔下去，果然在开门前到达一楼。
清梨发现，一楼的防盗窗居然全部卸掉了。她表示很满意，而后她实验了这柄钥匙。
她总是深夜前来，真的很有偷情的意味。
她打开门，之前她时间紧张，她没在一楼看。
今天她又挣脱了些许游戏世界束缚，能在人间停留的时间从四十分钟延长到了一个小时。
但是她还是随意打量后，劲头全用在祝今宵身上。
清梨推开门，也不管门有没有关好，直接推着祝今宵，把他抵在墙上亲。
那天沙滩之上，玩家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她处理各种事项又破费功夫，到现在才有时间来找自己的男朋友。
祝今宵被清梨压着亲，她直接抱住他的脖子，腿环住他的腰。
他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记得问清梨家住在哪里，她在哪里上学。
“清梨，”祝今宵压抑住喘l息，微微偏过头，躲过她的一吻，“我们应该先了解一下对方。”
清梨亲吻完，不喜欢他突然的打断。
祝今宵苦恼：“你总是一进来就亲我，可是我并不知道……”
“这叫生理性喜欢！”清梨理直气壮。
祝今宵被她说服了，竟然内心欣喜。
但是理智又回来：“至少，至少再加深点了解吧。”
他好像对清梨的身份一无所知。
“好啊，那先从称呼开始。”清梨没有反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哼，居然不给亲，她有的是办法继续亲。
祝今宵疑惑：“我们不是知道彼此的名字了吗？”
清梨继续扑过来，咬他耳垂：“可是情人间就该有昵称，你应该叫我，清梨宝贝。”
“清……清……”
他叫不出来。
他自然而然也在害羞中忘了其他那些要详细问的问题。
清梨本来是逗弄他，但是闹着闹着，自己的三分真心成了十分，非要听他喊出来才罢休。
她趴在他的肩头，又被抱到客厅大沙发上。
“为什么不叫？”清梨揪着他的领口，扯掉一颗扣子。
他今天敢不叫宝贝，明天就敢造反！
清梨往上看客厅的电子时钟。这是款小众设计的长方形钟表，黑白格子闪动，每一秒的流逝都清晰可见。
祝今宵还是叫不出来，他试图转移话题。
“你的裙子是不是有点短？冷不冷？”
已经是十月，昨天的一场秋雨让城市大范围降温，连沙发上的夏季垫子都换季成了薄毯子。
风透过开着的窗户，增添夜风凉意。
他又想起来清梨教的，得夸衣服好看。
于是他又补充：“很好看。”
边夸边把沙发毯子递给她。
清梨是从游戏世界出来，还是穿着短款上衣和短裙，她并没有现实世界的东西，换不了衣服。
她接过毯子抖开，披到肩膀，又直接跨坐在祝今宵的腰上。
祝今宵仍然问：“你家住在哪里？下次我可以邀请你出来玩吗？”
她又看了眼钟表，要抓紧时间了。
祝今宵顺着她的目光想往钟表那里看，又被她一把拽回来，双手捧着脸。
清梨按着教程前行，这次，她要学习舌吻。
她伸出舌尖，触碰到祝今宵的唇角，沿着嘴唇伸进去，碰到他的牙齿。她拍打祝今宵肩膀，祝今宵自觉张开嘴。
清梨的舌尖继续前行，碰到他的舌尖。蜻蜓点水的一碰，清梨却打了激灵，好像脊背都颤抖下。
她飞速退回来，疑惑自己的心跳是不是又加速了。
她面色潮红，本该降温的天气对她好似毫无影响，反而在这间屋子里在这个沙发上区域内升温。
清梨深呼吸几下，平息自己的紧张。她又不服气，不能只是她一个人慌张。
她找理由，顾左右而言他，一巴掌不满拍在祝今宵的肩膀，“你都不为我心跳加速，哼！”
“心跳已经很快了。”祝今宵委屈，抓住她的手腕，带到自己的胸前，“你听。”
清梨靠在他肩膀，果然，本来就是万马奔跑般的心跳现在又在砰砰响。
清梨稍微满意了一点，她又直起腰，再接再厉亲吻。她的舌尖这次畅通无阻伸进他的嘴里，碰到他的舌尖，清梨忍住内心隐秘的颤栗，继续探索。
舌头沿着边缘继续前行，碰着他，一点一点触碰，越加往里。
像是深海里的游鱼，交错纠缠，沉溺于海洋的温暖。
清梨轻喘，她又有点喘不过来气。
她纳闷了一瞬，脑子空白迷茫，人类是怎么呼吸来着，她应该学得很会啊？
不对不对，她本来就会呼吸的！
清梨想收回对空气的掌控感，她想拍打祝今宵的肩膀，可是在迷茫里，她居然把他揪得更紧。
“放松。”祝今宵先退开，手心在她背上轻拍安抚。
一记深吻结束，却让清梨在沉迷之余不服输：“我是实验一下，我会呼吸的。”
祝今宵没有说什么，他好像一直都是任由她索取。
清梨真的很喜欢他这种模样。本来就该如此嘛，他是她第一眼就瞧中的男朋友，长相性格都可满意了，就该是她的所有物呀。
清梨热切跨坐在他身上，离他更是没有缝隙。
她再度亲吻下去，在深吻学会呼吸，浑身上下都被熟悉的橘子香气覆盖。她吻得更长，舌头已经深入，吮吸他的唇畔。
但是这次，虽然嘴唇上特别满足，尝到了橘子的清甜，呼吸也顺畅。
可是她的身体却有点怪异，有点热，随着亲吻与触碰越加上升的热意。
清梨微微喘l息，她在他腰上蹭了蹭。
她亲着男朋友，她的记性比男朋友好多了，她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小小的刁难。
“你应该怎么喊我？”清梨故意在一记深吻中若即若离，贴着他的嘴唇又离开。
祝今宵抬头看她，眼角已经染红，他的手掐在她腰间，终于抵过了害羞，在她耳畔：“宝贝清梨。”
声音犹如融化的冰糖，惹得清梨的心都在温热糖水中化开。
清梨满意起来，身体却好像在这一声呼喊中，又有什么在深处融化，春水荡漾。
她并没有忍着身体的颤栗，她放纵于自己被热浪驱使，甚至在燥意中，毫不犹豫扯开了祝今宵的衬衫领口。
质量上乘的衬衫，领口的扣子咔哒崩开，掉落在地上打个圈。
清梨的裙子太短，祝今宵的手简直不知道怎么放，放她腿上太轻浮，放她腰上悬空抱着又被她责备不够亲密。贴着她的腰紧抱，她又喘得让他心慌意乱。
清梨往旁边摸索，又掏出来一支口红。祝今宵真是不知道这么短的衣服为什么还会有口袋。
她审问祝今宵：“今天是不是拿我眉笔写字了？”
“嗯。”祝今宵点头。
清梨翘起嘴角，扑在他身上，拿口红在他脸上画了个爱心。
矮矮圆圆的小爱心，颜色鲜亮。衬托得祝今宵皮肤白皙，在夜色中更加诱l惑她。
清梨越看越喜欢，鼻尖碰碰男朋友。
她又低头，在锁骨咬了一口，留下牙印。口红尖在那个牙印中心又涂了个爱心。
清梨知道今天比之前都要兴奋躁动，但是她知道，时间有限，她还是不能一次性吃到位。她只能抓紧时间，能吃多少吃多少。
她继续含住祝今宵的喉结，满意听到他闷哼一声，她知道，自己虽然忍着，但是听着男朋友的喘l息，他也是同样想法嘛。
清梨在喉结处没有留下牙印，而是含住，故意放慢速度舔他，像是在吃糖果。
她的腰又往前，压着他的衣服下摆，跨在他身上蹭蹭。
在还差最后十五秒到达凌晨一点时，她咬口祝今宵的耳垂：“明天再来找你。”
她飞速离开，仍然是走窗户。
在走之前，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头上咔嚓摘下来小鱼发卡，塞到他手心：“不是梦哦。”
祝今宵忍住急促的呼吸，起身追到窗户，从窗户望过去，院子空荡荡，街市寂静，小雨快要落下。
他低头，掌心的莫兰迪色小发卡真实硌着他的手。
他的衬衫领口依然被她扯拽开，扣子掉落地上。
黑色衬衫的下摆，已经被她洇湿成更深色。
第35章
清梨说明天就真的是明天。
祝今宵正在阳台晾晒衣服, 阳台上衣服清香整齐，只是并没有昨天那件弄湿的衬衫。
他刚刚从洗衣机旁转身，身边景物飞速变换。一眨眼, 又来到了游戏世界。
这次没有待机大厅，直接就是无限长廊，两边是无数道一模一样的铁门, 铁门最上面加粗标注红色油漆数字。
祝今宵大致扫视完游戏环境，开始找清梨。
人群拥挤嘈杂, 他穿梭在人潮中。听见系统播报游戏规则, 玩家随机开启一扇门，门内有宝藏, 有怪物, 概率随机。
要命。祝今宵知道自己负值的幸运值绝不会碰到好的选项, 他大概是在推开门的第一秒就被门内怪物的血盆大口吞进去。
下一秒, 他的掌心滑进一只手，手指纤细柔软, 伴随扑面而来的清甜梨花香气。
系统播报中, 祝今宵的幸运值又在上涨, 火箭般窜高一大段。
“长这么高有什么用, ”清梨指指点点, “都找不到人。”
祝今宵反握住她的手，有点委屈，他是没有找到人, 清梨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而且在他的多日观察中，清梨在的地方，就一定有轰动，有一个视线包围出的真空。
果然, 清梨出现后，各种目光再次朝她汇聚。
清梨确实是闪现来的，直接从别的游戏世界跳出来，瞬移到他身后。她理直气壮指责完祝今宵，满不在乎往前走，扫视红漆号码。
旁边传来惨叫声，有人推开一扇门，转瞬就被里面的藤蔓绞杀拖进门内。
门重重合上。剩下的玩家冷汗布满脊背。
清梨可以和这个游戏世界的同事交流，获得情报，知道哪个房间是安全的。
但是她不需要，她仅凭借锦鲤气运都能选中。
清梨牵着他的手，轻而易举推开一扇门。
门内鸟语花香，没有怪物。
祝今宵在踏入时犹豫一秒：“要看看别人的门吗？”
清梨哼着歌：“不用管他们。他们都有自己的命运呀。”
他并不知道，这次的游戏世界里，只有这一扇门是生门。
其他的玩家依旧成了游戏的养料。
*
清梨化好妆，再次攀爬窗台。
咔哒。
窗户里面的卡扣拨下，从左往右被推开，里面的祝今宵一手搭在窗台，一手抓她手腕把她拽进来。
“清梨，现在是白天。”他拍拍她裙子上沾到的灰。因为她爱走窗户，祝今宵平时窗户都不敢锁。
今天午睡时锁上，幸好及时听见动静打开。
清梨这次争取到了三个小时。她要去逛商场玩。她要约会！
清梨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坐地铁时是祝今宵付钱买的单程票。
清梨拿着小卡片来回翻弄打量，这个和游戏里一模一样嘛，她知道怎么用。
她自如地过安检乘车。现实世界真安全，不会突然从安检机里窜出来怪物，或者在地铁窗外密密麻麻扒满黑色的手。
G市的三号线实在拥挤，座位是肯定抢不到的，站着摸不到栏杆，倒也倒不下去，周围都是人挤人。
清梨抓紧祝今宵的胳膊，心里想明白了为什么副本游戏里地铁背景的最多，因为人类上班挤地铁时的怨念真的很重。
清梨来的时候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有限的三个小时内，把能吃的东西全部吃遍。
她从一楼开始扫荡商场。
祝今宵的手机调出付款码，由她拿着，刷新付款就行。
清梨手指挂着核桃巧克力奶芙奶茶的袋子，双手捧着草莓抹茶双球冰淇淋的鸡蛋仔。
她双眼亮晶晶，咬走冰淇淋球上的脆巧克力棒，又咬一口洒了糖豆的冰淇淋，口感冰凉绵软。再咬口热乎的鸡蛋仔，奶香四溢，外层脆香，内里软糯，还有夹心蜜红豆。
清梨心满意足长叹一口气。这才是人类该吃的东西啊！
这比副本里只有个外观，实际上全是空气，吸一口就没了的各种“美食”好多了。
她虔诚啃着鸡蛋仔。还是人类的东西好吃啊，什么都很好吃。
祝今宵提着几袋子，在旁边观察她。
他意识到清梨对鸡蛋仔都感到新奇，感到满足愉快。
再联想到她没有手机，祝今宵推测，清梨家里是不是比较拮据？所以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地址。
“我手机上有钱。”直男表达爱意的方式很直接，“放心花，全可以花。”
清梨咬完最后一口鸡蛋仔，又吸溜奶茶，在买糖葫芦的途中顺道回头看他一样，她本来就没打算客气呀。
商场大扫荡，凡是新品首饰香水全部落入购物袋，挂满祝今宵的胳膊，付款声没有停歇。
清梨还买了几件衣服，防止与他那个之后洗澡没有衣服换。
她在游戏里的东西不一定能带到现实世界，所以提前准备好衣服是必要的。她可真是个细心的小女孩。
她买衣服不费时间，基本上衣服往身上一比划就知道合适，直接让店员包起来。吃东西也不费时间，因为她的咀嚼速度超级快，一下午解决了数杯奶茶数个小蛋糕一顿炸鸡。
很遗憾时间还是不够，不然该吃上一顿火锅。
“都拿好，”清梨把衣物购物袋全塞给祝今宵，又看眼钟表，急匆匆，“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找你玩。”
她在祝今宵侧脸亲口，急忙忙离开，不许他跟踪。走时左手提着四杯奶茶，右手三盒豆乳蛋糕。
游戏世界日新月异。
小狗过来找清梨玩，发现她双手撑脸，在桌子前眯眼，心情愉悦。
小狗进来看，发现她的屋子里全是祝今宵在游戏里照片，贴满了三面墙和天花板。
桌子上是半盒豆乳蛋糕，清梨大方推给小狗。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小狗鼻子拱着铁皮盒子，伸出舌头卷走黄豆粉。
“不知道。好骗得很。”清梨斜坐着，掌心托着下巴。
小狗歪头：“因为他喜欢你。”
这句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掷地有声。
清梨不在意：“喜欢我的人很多，见到我的都喜欢我。”
小狗又问：“你喜欢他吗？”
清梨不讲话。
*
祝今宵再一次与清梨在游戏里相遇。
这次的游戏世界是大型游乐场。
清梨早早就来到游戏里，已经解决了一半玩家。因为任务轻松，她肆无忌惮约祝今宵逛街。
眼下，她正找了个安全的咖啡店，对着镜子补妆。
她打开三十六格眼影盘，对着镜子照照，猛然发现，自己完美无缺的妆容里，唇角居然飞出来一块口红。
她点着唇角那块突兀红痕，质疑：“你早看见了吗？”
祝今宵连忙点点头。
清梨不敢置信：“你为什么不说我口红涂出来了？”
祝今宵委屈：“上次我说你鼻子脏，你说是鼻影，这次我以为也是你的妆容特色。”
清梨瞬间垮起小猫脸：“你还找借口了？我不高兴了。”
祝今宵慌张开哄。
祝今宵想和她约会，现实世界约不出来，只是怪谈世界能遇到。他珍惜能和清梨遇见的每一个机会。
他们极度怪谈诡异的世界里，谈恋爱，逛街。
后面背景里，鬼怪在肆无忌惮杀人，他俩在挖彩色冰淇淋。
鬼怪在尖叫着游走，他俩在戴着同副耳机听歌。
唯一的疑点是，总有人前仆后继，想要过来伤害清梨。他们先是眼神狂热，告白自己的爱慕之情，下一瞬就会拿起武器，攻击清梨。
这些人全部都被解决掉。
祝今宵抬起刀，冷雨洗刷刀身血痕，他泛起疑惑，为什么所有人都爱慕她，想抢夺她？
为什么人们越是看见她，越会激起内心的杀戮欲望？
怎么所有人都想杀她？
他将这个疑惑告知清梨。
清梨挑眉，难道这个傻小子终于对她起疑心了？
清梨拿指尖戳他锁骨，戳一步他退一步，退一步后他又停住，任由她戳。
“那小祝哥哥，是怎么想的呢？”清梨故意放慢语调。
祝今宵拿出刀。
清梨不动。
祝今宵保证：“他们都是贪图你的美貌，我不会让他们得手的。”
他亮出刀：“我只能让自己的刀更快。”
清梨：……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是目前看来这段关系还是可以维持下去。
祝今宵又问，凑近她，超级小声：“你其实瞒了你的身份吧？”
“你的图腾不是不死鸟吧？其实是不死鸟加锦鲤？双图腾？”
清梨：“……嗯。”
祝今宵恍然：“难怪我和你在一起就变得幸运。”
图腾与能力，这些问题重要，但是不是那么重要。
他有更加重要更加想问的事情。
“你家住在哪里？”
清梨又不理他了，她瞧见旁边白色光晕中的通道展开，她一掌把他拍出游戏世界。
夜晚。
月色躲藏在云层后。
咔嚓。门被打开，清梨熟门熟路扑到沙发上，趴到祝今宵怀里。
她今天明明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可是却被大boss临时叫去审问，现在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她得抓紧时间和男朋友亲密。
可是今天的祝今宵却有点冷淡，沉默不语。
清梨疑惑亲亲他的侧脸，又退开半步，仰头看他。
祝今宵拍着她的后背，掌心贴合她柔顺发丝，手指从上往下轻柔梳起她的头发。他没有回吻清梨，而是轻声告诉她。
“清梨，我妈妈是大学行政老师，爸爸在物理研究所上班。老家是A市，中学跟妈妈的工作转到G市读书，我去年研究生毕业，存款尚可，我手机密码和支付密码都是314159。”
他的声音转低，闷闷的，“可是我对你一无所知，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就这点事啊。清梨松懈下来，搂住他的脖子，眯着眼睛思考要怎么编造。容她来编一编，直接说实话大概会吓到他。
她的魅惑能力战无不胜，基本上还用不着谎话，别人就会无条件信任她。
她清清嗓子，准备说谎。可望着祝今宵的脸，谎话在喉头打了一个圈，竟然又咽了下去。
清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上一秒还在夸赞自己“我竟然愿意费心思骗他，我可真是个贴心的女朋友”，下一秒对上他赤忱恳切的眼神，却又不想对着他谎话连篇。
“不告诉你。”她果断道，又看着钟表，一秒也不浪费，扑在他怀里，咬他喉结。
沙发柔软宽大，她轻易按着祝今宵的肩膀把他扑倒。
“你不告诉我你的任何信息。”他眼神发红，“你就这样亲我，压着我亲，在我自己家的沙发上。”
这句话没有起到任何埋怨效果，反倒是激起清梨的兴奋，她咬得更深，满足表示赞同：“嗯！”
就要这么亲，在男朋友家里接吻，合情合理啊！
清梨压在他身上，裙子贴合他的长腿，覆盖他的腰及以下。而后，清梨清楚感知到，黑色百褶裙下面，祝今宵动了一下。
清梨感受到他身体上的异样。事实上，每一次亲密成这样时，她都能贴身知晓他的反应。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隐藏。
清梨轻l喘，没有离开他的怀抱，只是小腿突然发软，双手仍然揪住他的衣领，眼神迷蒙望他。
祝今宵坦然回望她的眼睛，像是解释自己难以抑制的本能行为：“你明明知道，我是对你第一眼就喜欢。”
清梨却双眼发亮，喜欢上这样的祝今宵，看似说着实话，可落在她耳朵里却像是情话，勾得她心痒难耐。
“再多说几句。”清梨怂恿他，在他脖子处蹭蹭。
祝今宵有点无奈，桃花眼里的纵容变成求饶。
清梨还是压着他，不给他机会反扑。她也知道，小祝哥哥虽然嘴上叹息，但是现在依然在他的纵容范围内。
她抓住祝今宵的手，带着他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按到自己的腿上。
她感觉到祝今宵的手在贴到肌肤时往回缩了下，但又被清梨及时抓紧，加大力气抓回大腿上。
清梨在他耳垂一咬：“刚刚都敢顶，现在不敢摸吗？”
她再次抬头看眼时钟，在他耳边小声：“用手。”
屋外的云将月光遮掩得一丝不漏。
同时也遮住了清梨逐渐布满水雾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融化成水的夜色中。
虽然今天有一点点只顾自己，但是她今天能留在现实世界的时间确实不够了。而且，她和小祝哥哥来日方长嘛，大不了，下次再补偿他好了。
“可以……”祝今宵擦掉手上的淋漓汁水，问下一步。
“不可以了。”清梨打断，她收拾好裙子，看眼时钟，“我要走了。”
*
“应清梨最近出门出得很是频繁啊。”
大boss吹着茶水，看着鬼怪考勤表。他的指尖又在桌面数张情侣照上敲击。
偷拍到的照片上，少女笑容甜美，而她身旁那个戴着情侣发箍的少年，那个在游戏世界杀得七进七出的玩家，却在boss眼中面目可憎。
应清梨的各项成绩都是第一名，但最近的行为让大boss有所怀疑。
小狗打滚，双脚立起来顶着小球玩，故意装没听见，试图分散boss注意力。
大boss的目光转过来。
小狗没办法隐瞒，又不想出卖清梨，只好把责任全部推脱到祝今宵身上。
“嗐！这人类可蠢了，可能侥幸赢了几次，就以为能和清梨boss说话了，哼，我们清梨在钓着人玩呢！”
“清梨姐姐一定是有个周密的计划，有自己的节奏步骤，等玩腻了，就来个大反转，伤透那个男人的心！”
大boss偏头想了想，倒是赞同了这种可能性，只是仍然不满：“不好，人类奸诈多疑，这样玩着，也仍有事端。”
小狗不知道怎么帮忙了，舌尖冒汗，吐着舌头，生怕大boss要下生杀令。
“既然人类不知道清梨的能力，”他若有所思，“那就告诉他呗，告诉他，应清梨没有心。”
第36章
祝今宵进入游戏世界, 仍然是待机大厅。
他往四周搜寻，没有看到清梨的身影，也没有看到人群眼神汇聚成的真空焦点。他猜测清梨不在这里。
但是今天的待机大厅有点奇怪, 他的面前有一面镜子。一面宽半米高两米的长方形灰色镜子，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走，这面镜子都如影随形跟在他身旁一米处, 好似有意让他瞧见。
祝今宵观察周围，别的玩家好像都看不到这面镜子。
他疑心游戏的考验在此刻已经悄然开启, 他的刀柄在掌心握紧, 准备随时打碎镜面。
却见光华一闪，镜子中清清楚楚出现了应清梨的身影。
祝今宵一愣, 皱眉望进去。
他担心这是清梨的求助或者通信方法, 毕竟清梨一直很神秘。
但是镜子里的清梨却并没有丝毫陷入困境的窘迫困扰, 相反, 她神采奕奕。
她只是专注于与周围的少年郎周旋，并没有意识到镜子的存在, 没有朝祝今宵投来一眼。
镜子中。
清梨所处的地方显然是另外一个副本, 镜子像是一面单向的视频通话。
清梨坐在花园中, 在百花缠绕绿草的秋千上, 头顶戴圈鲜艳的花环, 白色裙摆兜住摇晃秋千时的春风。
旁边是一个又一个少年郎，怀里抱满礼物，前仆后继向她示好。
所有人都喜欢她。
大boss控制镜子, 有意精准捕捉到少年们爱慕的眼神，以及清梨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祝今宵微微蹙眉，他想，清梨是不会收别人的礼物的。
因为那些花束都带着示爱的意味, 而她已经答应和他交往了。
可是他在有这个想法的下一瞬，清梨就从秋千上接过一把花束。
“好漂亮的花呀，好喜欢。”
那少年郎振奋起来：“你喜欢就好！”
他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清梨低着头，瞧不见眼神，只见唇角也带着笑，漫不经心。
“是呀，我当然喜欢啦。”
祝今宵猛然感到窒息，胸膛的心加速到要跳出来，他捏紧了拳头，眼睛死死盯紧镜面。
咔嚓，镜子却突然中断，画面一片漆黑。
大boss及时掐断通讯。他猜到下一步要发生什么。
繁花之中，清梨又抬起头：“因为，刚好省掉我找武器的时间。”
她猛然将花束抽l出来，带着荆棘的茎条往少年郎脖子上狠狠勒紧。
尖刺穿透脖颈皮肤，贪婪吸食血肉。少年郎很快干枯成一张画皮，而带着鲜艳尖刺的荆棘藤蔓无边无际，从尸体处往外蔓延，迅速无情捕杀途径中遇到的每一个玩家。
花如种子，少年郎成了肥料，清梨大开杀戒。
不过几个呼吸间，植被漫天生长，直指天际，这个小世界的生机能量被快速收割干净。
清梨本来是该直接奔往祝今宵在的副本的，但是大boss突然给她加塞了一个小世界的任务。
她想速战速决，快点去见祝今宵，故而把能力运用到极致。蛊惑人心时加倍魅惑，杀戮开启时毫不留情。
镜子消失。大boss舒口气，真的是多播一秒就要露馅。
不过没有关系，该传递给那个人类的讯息已经传递完毕。哈，傻小子，还真以为应清梨只喜欢你一个人呢。
清梨解决完任务，又换了一套衣服，把沾了血腥气的白裙子换掉，换成活泼甜美的短裙，涂好口红，喷上香水。
她迫不及待来到待机大厅，就看到祝今宵一个人蹲在角落。
身影居然和当初她第一次在他家见到时一样，肩膀微微颤抖。
“你哭什么？”清梨走过去，她全然不知大boss把她魅惑玩家的那一段断章取义投影给祝今宵。
祝今宵还是蹲在角落，双手抱着肩膀，不说话。
游戏世界正在加载中，这次是个现代武侠副本。
正是杀人夺宝好时节，天气阴沉，酒楼灯笼在晚风中摇摇欲坠，闪烁着昏黄光辉。
零星的小雨落下，顺着旗帜竹竿下滑。
“小祝哥哥怎么了？”清梨疑惑，她也跟着蹲在墙角，靠在他身边，像是两颗大蘑菇。
“怎么也不躲雨？”清梨伸出手，搭成桥梁般，遮盖在他的眉毛上方。
祝今宵低头，不看她，只轻声：“你不喜欢我。你对我，和对别人一样。”
清梨讶然，不明白他突然的清醒。
她在震惊之余又有点不高兴，她是有魅惑能力不假，可是这份指责多冤枉她。
他说的一点都不对。
她挪动脚步转过去，和祝今宵面对面。
她看到小祝哥哥的脸庞上有点透明水痕，但不确定是泪还是雨水。他的眼睛仍然泛着红。
清梨知道他在伤心，但是他哭起来眼睛红红的样子很好看，清梨没忍住逗弄。
“干嘛这么说呀？小祝哥哥冤枉我。”清梨离他更近。
祝今宵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指责清梨。他也许只是清梨的一个乐子，和其他人一样。她不把他当真，那他当然没有资格去说她什么。
清梨忍了又忍，没忍住，还是踹他一脚。
她就是想欺负小祝哥哥。
祝今宵也没有躲，只是站起来，丢了魂般拿起刀，去执行任务。
清梨却扑过去抱住他，亲吻他眼睛旁边的水痕。
吻一触即分，清梨舌尖收回去，几秒后点点头肯定：“是眼泪，是甜的。”
她虽然不解释，却照旧抱住祝今宵的胳膊，一副执着于要和他在一起的模样。
游戏世界里系统音播报，任务是寻找到武林秘籍。
雨天里人影匆匆，要么撑起油纸伞去找秘籍，要么穿梭街头找客栈避雨。
祝今宵没有感觉到雨水，他只觉得心冷。
身边人却打了个喷嚏，祝今宵看过去，清梨待在原地不走了，显然不满他现在不和她讲话的态度。
祝今宵无奈，用积分兑换了把油纸伞，递给她。
清梨不接，甚至双手抱臂，生气瞧着他。
祝今宵不明白，明明是她先向他告白，却又答应别人，为什么她还是很生气。
但是他撑不住清梨的凝望，在雨水淋湿她的头发，顺着鬓角流淌前，祝今宵飞速撑开伞，移到她头顶。
“咳咳。”清梨佯装被冻到，在察觉到祝今宵想把伞递给她而后就离开的意图时，她果断抱着祝今宵的胳膊。
“就那家客栈吧。”清梨指着不远处，虽然玩家都是现代风装束，但是游戏世界里的建筑古色古香。
她装柔弱，靠着他肩膀闭眼，哼哼：“快点进去吧，头好晕哦。”
清梨打算就要一间房。
她决定今晚好好盘问盘问，是什么让小祝哥哥突然变了。
祝今宵却垂落目光：“我们住一起，不太好。”
清梨诧异，他到底是受了什么打击，怎么连住一起都不许了？
她想来想去没想出答案。她这些天都在搞任务，以此来争取到更多去现实世界的时间。上次和小祝哥哥接触还是几天前，她用他的手解决了生理需求。
“哪里不好了？”清梨抱住他的腰，环住这截瘦窄温热的细腰，“我喜欢和你亲近。”
她说的直白，嗓音清甜，毛茸茸的发心蹭着他的脖颈。
可是祝今宵苦涩地想，她这话是不是和别人也说过，他不是唯一。
客栈掌柜是个小npc，拨弄算盘，手指上五个黄金大扳指，笑得满是铜臭味：“客官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两间房。”祝今宵调出积分面板。
“一间！”清梨拍桌子，震得老板的心咯噔一跳。
清梨没有任何积分，她也不需要兑换。她瞥一眼老板，知道他没有和大boss交流的机会，仍然大大方方挽着祝今宵。
“就一间房。”清梨加大力气拽紧这只胳膊。
“我男朋友在和我闹脾气呢。”
老板笑得谄媚，很懂套路：“好嘞！正好就剩一间上房了！”
夜里变故突发。
有玩家找到了武林秘籍，却又在争斗中被撕毁。玩家们互相指责，继而发展成了大乱斗。
刀光剑影波及到了清梨住的房间。
——当然，这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她诱发玩家们的杀戮欲，便难免成为他们厮杀的中心。
即使祝今宵以为清梨不喜欢他，他该重新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仍旧在。
在一柄长剑即将划到清梨的肩膀时，祝今宵仍是没有忍住，飞扑过来，用身体帮她挡刀。
冰冷尖利的冷兵器划破衣服和皮肉，带出血痕。
祝今宵漂亮的桃花眼里都难免透露出疼痛苦楚，但仍然迅疾抱起清梨，他单手持刀打斗，单手托住她的臀部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试图从窗子旁突围。
血珠落下来，溅到清梨的眼睛旁，又粘稠往下滑落。
清梨双手环住祝今宵的脖颈，在血色的氛围中，瞧着她咫尺之处的那道长长伤口，仍然透过衣料洇出血。
她眼也不眨望着他背上的伤，她问：“小祝哥哥，你忘记了吗？我是不会死的。”
祝今宵拦住又一记攻击，疑惑他在的区域为什么又成了攻击的中心点。
他在反抗的过程中听见清梨的问话，不假思索回答：“可是你会疼啊。”
血还在往下流淌，衣服已经变成血色。清梨不满望回人群，想搜寻伤到祝今宵的那人到底是谁，但是她又想到，不必搜寻，反正都会死。
掌柜的从楼梯口出现，眼神询问清梨是否执行下一步。
清梨点点头。而后轰然巨响，埋藏在客栈里的烟雾弹炸开。
祝今宵咳嗽着，右手撑着刀缓缓跪倒，扶着清梨的手仍然稳稳当当，不让她受到伤害。
他的眼睛被熏得什么都看不见，眯着眼睛，头因为失血而昏昏沉沉。
他也看不到清梨眼睛中的认真，她随意朝掌柜的等游戏npc示意，让他们快点解决掉难缠的玩家。
而后她又点点旁边某处，指尖点出白色光晕，出现条仅容一人出去的通道。
祝今宵已经昏倒过去，靠着清梨。
清梨把他抱在怀里，亲他左边眼皮上的小痣。
“小祝哥哥，我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第37章
深夜。
窸窸窣窣开门声, 清梨放轻动作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屋顶吊灯寂寞空悬，沙发上空无一人。
她不确定祝今宵是不是已经睡着。
她打开灯, 在空荡客厅大致环顾一圈，沿着旋转楼梯上二楼。
二楼同样没有点灯，只有屋顶足够华丽的吊灯连带着照亮二楼走廊。
清梨熟门熟路靠近卧室。
果然, 卧室门没关，被子里有凸起。
祝今宵躺在床上, 面朝枕头睡着。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副本出来的。
他只记得一片刀光剑影, 自己尽力突围，但是还是受了伤, 好在清梨没有事。
再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游戏的结局如何他完全不知晓, 他也没有心思知晓。
回到现实世界, 他背上的伤口比想象的伤势要轻，明明感觉当时血迹已经湿透了衣衫, 但是现实中处理起来只是尺长的划痕, 不算深。
他简单处理, 药物麻木洒在崩裂的血肉上。
镜子里的画面仍然在脑海中回忆, 放大清梨的一颦一笑, 包括她对别人说喜欢时的每个细节。
只要想到清梨不喜欢他，他心里就难过。
她有很多喜欢的人，他原来并不是她的唯一选择。
清梨走到卧室门口, 瞧见熟悉的身影，她内心松口气。
她敲敲敞开的房门，笃笃笃。
祝今宵并没有睡着，他趴在床上, 回头看去。
他却没有邀请她进来，而是又转过身，沉默着将自己埋在枕头中。
清梨惊讶挑眉，小祝哥哥太奇怪了，从游戏里就这样，他就在和自己生气。
“我进来了！”清梨高声喊，脚步却没动。
她也不开灯，楼下客厅的大灯亮着，映照过来光芒，朦朦胧胧，能看清人的动作。
祝今宵在枕头上翻了个身，从左脸埋在枕头，变成右脸，只露给她一个后脑勺。
清梨哒哒哒走进屋子，蹲在他的床边。
祝今宵的卧室色调简单，不过黑白灰三色，映衬的清梨手腕的橘色扎头绳都是鲜艳色彩。
床铺整洁，有清新淡雅的水果香，清梨怀疑他从沐浴露到洗衣液都是橘子味。
清梨更关注的当然是祝今宵背后的伤口。
当时在游戏里他替自己挡了一刀，刀口又深又狠，猩红血液很快就浸透他的后背，即便清梨环住肩膀抱住他时，指尖都能碰到血迹在他背后浸湿衣服温热的粘稠感。
伤势更是随着突围动作不停裂开，等到他力竭时，那件衣服背后已经没有干净处。她能看到他额头落下的冷汗。
清梨在游戏破局后，在送他出去的前一瞬，在他嘴中喂下丹药，这是游戏特级奖励，但是只能治愈七成，不能根治。
此刻，祝今宵背后的伤口简单上药处理，裹上绷带，显然比刚受伤时好上太多。
“疼不疼？”清梨蹲在床边，双手捧脸。她的眼睛在背后绷带长久专注停留，又盯着这个不搭理她的后脑勺。
“……不疼。”祝今宵抿唇，半晌才答。
“说谎，一定很疼吧。”清梨又坐到他床边，语音婉转，“不然，小祝哥哥怎么都不和我说话？”
祝今宵已经偏过头背对她了，闻言，又把脸在枕头里埋得更深，欲盖弥彰般试图离她更远。
清梨可不管他。她今天一定要搞懂他闹别扭的原因。
“小祝哥哥在生我的气吗？”
清梨露出困惑语气，下一瞬，她突然掀开被角，灵巧钻进被子里：“小祝哥哥要我哄对不对？”
床边凹陷，柔软的躯体贴近，带着梨花香气，祝今宵眼眸睁大。
少女似乎真的想来哄他，坐到床上，抓起他搭在枕边的手。
清梨靠近祝今宵，却意外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酒。
她嗅嗅鼻子，屋子里有酒味。她望向床头柜，果然看见数个歪倒的酒瓶。
她又看向祝今宵，在酒精加持下，他白皙面容浮上绯色，耳垂眼角都有红意，带着微醺。
清梨不喜欢他。这件事给祝今宵打击巨大，他在悲伤郁闷之余，又有点生气，喝了酒，一个人在屋子里生闷气。
明明是她先告白，为什么她又对别人好。
哇。清梨惊讶，小祝哥哥已经气到喝酒了吗？喝了酒的小祝哥哥胆子真大，居然敢不理她。
“有酒气，你不喜欢。”祝今宵偏过头去，手却攥住她不放。
他记得清梨不喜欢酒味，怕惹她讨厌，想让她离开。可是他的手却依然搭在她的掌心，甚至反扣过去，牢牢把她压在床头，不许离开。
清梨低头，看着那双握在一起的手，掌心有他的热度。她眉眼藏住笑意，心中了然了他的心思，松了口气。
清梨靠着床头，挨着祝今宵，继续盘问：“让我猜猜，小祝哥哥为什么生气呀？”
她的魅惑能力对谁都起效，确实会让小祝哥哥以为自己对谁都喜欢。可按道理，祝今宵没有看破她的身份，不应当知晓这项能力。
自己与他相处时又刻意伪装无辜。就连用能力杀人都得背着他，不曾露馅。
那他是从哪里知晓的呢？
祝今宵没有说话。
清梨垂下眼眸，委屈：“小祝哥哥要冷战，要和我生闷气，无缘无故就要和我分手，好难过哦。”
她的倒打一耙果然起效。
祝今宵急了，终于扭过头看她：“不是我！我没有要分手！”
他的眼圈又红起来，低下头，声音逐渐发闷，低沉下去：“是你和别人告白，你在秋千上说喜欢别人。我都从镜子里看见了。”
清梨眯起眼睛。
秋千。镜子。
原来如此。原来问题在这里。
她为了赶时间费尽心思绞杀副本玩家，没想到会被祝今宵看到。
祝今宵怎么可能看到其他小世界呢？而且听起来好像只刚好看到她魅惑玩家假意接受告白这段。
看来是她可敬的大boss施以援手啊。
清梨成功套出来话，心中冷哼，把大boss记上一笔，秋后算账。
眼下，她已知道根节缘由，便应当尽快处理好感情问题。她得尽快哄好小祝哥哥，毕竟她占便宜等不到明天。
而且，带着点酒意的小祝哥哥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诱人，她得睡。
再进一步说，她都忍那么多天了，循序渐进，从亲再到摸，按照进程来算，到了今天也是该睡的日子了。
简而言之，她想睡他，她就要睡他。
清梨揪住被子，又往里蹭了几寸，小心翼翼不碰到祝今宵的伤口。
她特意补充了点亲密接触的知识，跑在限制级游戏世界里仔细观摩过。现在祝今宵背后有伤，那就不能把他按倒做了。只能让他在上面了。
清梨又打量一下伤口，过会应该不会随着动作而裂开吧。
“小祝哥哥，”清梨贴近他，刚刚她急着看伤口，都没有注意到，今夜的祝今宵上身只缠着绷带，露出瘦窄的腰，一大片冷白皮，添上绷带更有战损美感。
清梨轻微吞咽口水，又继续自己的哄人大业。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错，自己费心费力瞒着身份，又争取更多来现实世界的时间，本来都很完美的，都怪大boss的陷害。
女朋友都做到这样了，还要女朋友来哄。
小祝，你是不是不行啊？
于是她的“哄人”，变成了牵着他的手狠狠往后推搡。
“我生气了！”清梨高声。
“嗯？”祝今宵明显一惊，费解抬头看她。
清梨的猫猫唇抿起来，下巴上扬，一副生气姿态。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她会生气，为什么上一句瞧起来还是好好的下一句就成了讨伐他，为什么突然之间攻守之势异也。
但是他本能般哄人。
祝今宵暂时把自己不得所爱的郁闷放在脑后，开始思考此刻清梨生气的原因，道歉：“对不起，是不是酒味熏到你了？”
清梨哼一声。
其实祝今宵虽然喝得微醉，但是已经洗过澡，身上没有什么酒味。
清梨有点喜欢这样的小祝哥哥，反正各种样子她都有点喜欢，慢慢发现他在生活的每一面，有种收集周边的集邮感。
喝了酒的小祝哥哥，就是周边开出隐藏款。
他的眼睛依然专注，眼眸中只有她一个人。只是酒意让他眼珠转动的速度降低，带上了一丝呆呆的可爱。
清梨不讨厌他，也没有在意这点存在感不高的酒气，但是她故意靠着床头拿腔作势。
祝今宵扣紧她的手，又道歉：“对不起。”
清梨低头，她不能讲出游戏里的事情，无论是大boss的陷害还是自己的身份，但是她又没有想到目前用来发火的具体缘由。
“嗯……”清梨眼珠转转，正好看到床边手机，“嗯……我要查手机！”
她乱编一个借口：“我生气你总不来找我，我要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在搞什么。”
祝今宵没有阻拦，黑壳手机递给她。
床头另外有个袋子，装了款新手机。最新款的高端品牌手机，颜色是金属玫瑰色。
这是他送给清梨的，他注意到清梨没有电子产品，便在商场买下备用。
清梨找到新乐子，兴致勃勃坐直，坐在床头拿着两个手机玩。
祝今宵也想起身，被清梨按了回去，让他枕着自己大腿。
清梨今天穿的是水手服配短裙，裙子很短，又在玩闹中布料往上带起。
祝今宵枕在她的光洁大腿上，碰到雪白丰腴的肌肤，碰到的地方像是水一般，萦绕梨花香气，他耳廓直接红透。
他试图起身，逃离这样的暧l昧。
“不许动。”清梨眼睛压根没有离开屏幕，又强势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贴回去，振振有词，“你动就是心虚，就是怕我查出什么。”
祝今宵只好又面红耳赤躺回去，闭着眼睛不听不看不想。
但是贴身的柔软和钻进鼻子的香气无法忽略，祝今宵觉得自己现在不需要解酒，而是该涂抹十瓶酒精降温。
清梨乐滋滋捧着手机，充分发挥女友查手机的资格。她可好奇电视剧里查手机的刺激了，密码她也早已知道，小祝哥哥自己告知过。
然而虽然新奇，但是祝今宵的手机内容其实乏善可陈。
聊天记录里只有亲人和同学，朋友几乎都是男生，聊天内容围绕篮球赛车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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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视频播放记录，居然除了高校公开课就是英语演讲。
再点开图库，连自拍照都没有，大量重复的照片，不过是拍天上的云，地上的草，学校的猫，都是一个丑角度连拍数张。
清梨有点稀奇，他是怎么抓拍到这么奇葩的视角的。连三花猫打哈欠这样人间巨萌时刻，他都能找到从小猫鼻孔切入的死亡角度。
人类的手机拍不到她，不然清梨怀疑，自己在祝今宵的镜头下可能被拍成一米二。
她又拿起旁边的粉色暗纹包装盒，拆开繁复的包装纸，从雪梨纸里拿出自己的新手机，点开屏幕捣鼓应用。
她虽然没有手机，但是游戏里有专用系统面板，操控起来大差不差。
这些电子仪器都没有什么难的，她可以适应得很快，足够应对来到现实世界的生活。
清梨满意了，又回过头来哄男朋友。
她捏着祝今宵的脸，故意板起脸：“我还是很生气。”
祝今宵抬头，无辜与她对视。带着酒气的桃花眼在昏暗光线中仿佛萦绕薄雾，眼神充满费解和担忧。
窗户只开了半扇，今夜无风，屋子里有驱散不开的燥意。
床头柜东西零乱，乱七八糟交叠药盒，消炎药的银色铝箔包装没有拆开，有深色酒瓶歪倒，玻璃圆口对着窗外。
清梨轻声：“生气我男朋友不知道照顾自己，为什么受了伤还喝酒？”
祝今宵瞳孔震颤一瞬。
不等他辩解，清梨又低头，快速在他额头亲亲，埋怨：“干嘛不信任我？”
她决定讲一点点实话。
“小祝哥哥，我的能力就是这样的，会有很多人喜欢我，但是我都不喜欢他们。”
她认真看着祝今宵：“我只喜欢你。”
祝今宵不言语。
清梨继续：“如果我对别的阿猫阿狗说喜欢，那都是装的。小祝哥哥，我真的只喜欢你。”
她说完，警觉意识到这话有点像海王语录。可是语言只能这样修辞她的能力，她只能这样说啊，这是实话。
清梨有点纠结苦恼该如何打补丁。
下一瞬，唇就被人咬住。
“我信。”
祝今宵坐起身，紧紧攥住她的手，闭目亲她，重复：“我信。你只喜欢我。”
清梨眉眼弯弯，真好哄，真喜欢。
她迎合亲吻，双手去勾绕他的脖子，小心翼翼避开伤口。
一吻结束，她又退开些许，鼻尖抵着他的鼻尖：“那你重复我说的话。”
祝今宵：“我只喜欢你。”
清梨心满意足，又去追逐他的舌尖。
就在朦胧的灯光中，在昏暗的影子下，唇齿纠缠许久。
清梨穿着水手服，短款上衣，腰肢露出一截。
祝今宵的手摸到这段细腰，触感柔软微凉。清梨的体温好像一直都比他低。
他温热掌心停在这里，问：“冷不冷？”
“一会儿会很热哦。”清梨眨眨眼，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摸腰，又带着钻进衣服里，继续往上。
小祝哥哥接下来的步骤不用她教，无师自通，指腹在她肌肤上激起颤栗，又沿着曲线往上按在凸起的脊椎骨。
在她略显不满的轻呼中，指腹终于转移方向，绕回正面，揉过南半球。
海浪拂过南半球，越过山丘，在顶点处逗留，又反反复复，漫过山坡，又流连谷峰。潮水起了又落。
清梨被揉得早来感觉了，她环抱住祝今宵，在他怀里轻l喘。
可以进入正题了。
“你会吧？”她贴着祝今宵的耳垂问。
清梨的知识全部来源于理论以及到限制级副本里的观摩。这次小祝哥哥肩背受伤，她又不能推到他来实验自己最感兴趣的坐姿。
她望着身边人微醺的面庞，又追问：“你真的醉了吗？”
祝今宵确实感到目眩神迷，是酒精带来的绚烂，还是她带来的因过于幸福而导致缺氧感，他已经分不清。
“没有醉。”他之前是试图喝酒麻醉自己，可是酒量还不至于那么差。
清梨点他嘴唇：“听说，醉了的话，那个硬l不了呢。”
祝今宵无奈回望她，而后低头，在她指尖一咬。
他按着清梨的肩膀，推倒在浅灰色床单上，一手禁锢住她的腰，一手困在她肩膀旁，将她所在的天地里只能覆盖他的气息。
清梨被按在柔软的床单上，腿蹭着他的腰，感受到相贴处的蓄势待发，她笑：“好吧，确实没醉。”
她主动环绕住祝今宵的脖子，由着小祝哥哥来身体力行解释没有醉。
潮水追逐扑出白沫，一夜未曾停息。
日上三竿。
昨夜窗帘只拉了一半，阳光已经刺目。
祝今宵在睡眠中皱眉，因为酒精的代谢而头疼不已。
他闭着眼睛，揉着脑袋要起身。他对昨晚的印象还在，但总觉得过于梦幻。
他以为，这是个梦。
一个关于清梨的美梦。
可是他刚移动，胳膊肘就碰到温热柔软的躯体。
祝今宵瞬间彻底清醒。
清梨还在身边，不是梦。
清梨翻个身，朝他的怀里钻进，仍然闭着眼睛，十分不满：“你又硌到我了。”
“什么？”祝今宵还是有点恍惚，美梦成真的眩晕感持续。
清梨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喑哑，比昨夜餍足时要哑上几分。
她闭眼抱怨：“昨晚都放在里面了，半夜难受我才弄出来的——”
话没说完就被捂住嘴。祝今宵这下终于确信，一切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
清梨不搭理他，继续翻了个身，拿他的胳膊当枕头，晃晃脑袋继续大睡。
半个小时后，在闹铃响起来的前一秒，清梨猛然睁眼：“几点了？”
闹铃刺耳响起。
清梨打着哈欠，没有睡好，但是动作不慢，被子已经掀开。
她先扑过去看祝今宵背后的伤口，白色绷带好像蹭出一丝丝血，但是应该问题不大。
昨晚她顾及伤口，可是情绪到位时仍然忍不住抱紧他。好在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剧烈运动没有造成二次伤害。
清梨满意点头，而后打开白色衣柜，咔咔推开几扇柜门。她之前在商场约会时逛街买下好多衣服，让祝今宵放在衣柜里，现在果然用到了。
“宝宝，不再睡一会吗？”祝今宵看时间，昨晚闹得晚，现在也才中午。
清梨摇摇头，心满意足坐床上翻购物袋子，挑选衣服。
有的衣服被挂在架子上，有的还维持原样在袋子里。
她翻着袋子挑挑拣拣，身上什么都没穿，白皙肌肤上昨夜的痕迹明显。
祝今宵目光滑过她脖颈红痕，懊恼反思：“我昨晚是不是太凶了？”
清梨正抖开一件粉色连衣裙比划：“很好啊。”
不管是温柔索吻时，还是强势占有时，她都觉得可以接受。与所爱之人的亲密接触。
她拿着牛仔裙和内衣进了洗手间。等她洗好澡换好衣服出来，祝今宵已经在床边擦头发，显然已经在另一间洗手间洗好澡。
清梨再次抬头，看向钟表。时间剩下不多了，不过符合她定下闹铃的预算。
她蹦蹦跳跳到祝今宵身前，揪住他的领口：“我对你很好吧。”
她就是怕睡完就消失，会显得她很负心。所以她特意攒出更多停留现实世界的时间，这样才能睡完他后，还有个睡眠和解释的时间。
她现在洗好澡才走，太贴心了。
“嗯。”祝今宵点点头。他自然不知道关于时间的考量，但是清梨确实对他很好。
他的衬衫还没有来得及穿好，上面几个扣子都还没扣上，领口衣襟松松散散。
清梨揪住领口，又轻微吞咽口水，昨晚的各种触感回忆涌上心头。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吻上胸口，指尖如何在此处流连，以及彼此毫无缝隙时，他的胸膛与自己柔软处的摩擦碰撞。
风从窗户吹进来，吹散镜面的水雾，吹散她洗澡后的热意。
“别再勾我了，我真的要回去了。”清梨揪住衣服，低头将他的扣子从下往上一粒粒扣好，又踮脚在他唇角亲亲。
“我去送你回家。”祝今宵拿起床边车钥匙。
“不用。”清梨当然不可能让他送，她亲亲祝今宵侧脸，再次强调，“你应该完全信任女朋友。”
祝今宵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一切是不是假的啊？太圆满了，这么好的女朋友，除了会时不时消失。
但是他应该给她隐私。
“有事情就找我帮忙，什么都可以帮你的。”祝今宵怀疑清梨是有兼职工作，所以总是神出鬼没行迹匆匆，他想暗示金钱不是问题，又怕伤她自尊心。
清梨抬头，圆形时钟里黑色分针秒针不停歇转动，嘀嗒声在催促着她快点离开。
她没忘争分夺秒逗男朋友。
她指尖戳戳祝今宵的胸膛，在翻窗户下楼前，依然逗他。
“好的呀，有生理需求你也会帮忙解决对吧？这是你身为男朋友的义务哦。”
第38章
虽然两人间互相阐明心意, 但是祝今宵依然无法在现实中主动联系上清梨，只能在游戏里遇见她。
因此他更加迫切进入游戏。
清梨心中记着大boss的一笔账，隐忍不发。
她现在已经可以愈加逃离大boss的控制, 逃脱开他的眼线。肆无忌惮将祝今宵接到游戏里来玩。
小狗叼来骨头，在她椅子腿旁边嘎嘣嘎嘣咬肉：“清梨姐姐，你的副本下得好频繁啊, 劳模！”
它又抬起头，看屋子里贴的照片。以前三面墙都是祝今宵照片, 现在连天花板都有照片。
而且它敏锐察觉, 照片墙里夹杂数张睡照。
小狗心跳加速，这说明, 清梨姐姐得手了！威武！
清梨拿来工作表, KPI考核里还有几项未达标。
清梨的指尖点点空白处。
小狗解释：“这都是超S级别副本, 难度太高了, 别的boss怕栽在玩家手里，不敢下。”
超难副本, 不仅玩家害怕, 鬼怪们也害怕。
“我来。”清梨果断帮小狗揽下任务。
小狗受宠若惊, 连连夸赞：“还是清梨姐姐厉害！艺高人胆大！”
它又叮嘱几句, 副本里有特殊道具, 万事小心。它想提醒有的道具能杀害鬼怪，有的能鉴别鬼怪。要是在进行潜伏卧底任务时碰到鉴别鬼怪的道具可就不好了。
但它又想到清梨姐姐技艺高超，这种小事完全不必提醒嘛, 便没有开口，继续摇尾巴蹭她腿。
祝今宵再一次见到清梨，是被卷入恐怖无限流时。
超S级别的诡异关卡《绝命雨夜》。
副本里的危险超乎寻常的密集，玩家over的速度比别的副本快上数倍。
四平方的洗手间宛如雨季孤岛, 血珠如梅雨季节返潮般沿着白色瓷砖无声洇出。
磨砂门外魑魅魍魉横行，拍门叫嚣。
“你还好吗？”祝今宵问先他一步到这里的清梨，又在看清她的样子后，急忙掏出医疗包。
清梨看起来不太好，脸色苍白，拼接款黑白拼色连衣裙，白色纱织灯笼袖中，胳膊受伤垂落，好像骨头也被折断。如同黄昏时折翼在花盏上的蝶。
这是清梨故意弄的。
事实上，上一个副本时，她和祝今宵有个单方面的小争吵小分歧。
上一个副本叫《恐怖幼儿园》。
清梨身为副本内部人员，自然知道这是区域性副本，但凡在这个幼儿园范围内，就会受到精神攻击，潜移默化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子，行为举止思维认知一步步倒退，最后真的变成幼儿，一辈子待在幼儿园里出不去了。
清梨不想让男朋友有危险，可她又不能明说。
但是她身为boss有全知视角，可身为玩家看到的可就是另一番景象。
在祝今宵的视角里，他只看到别人被禁锢，所以他自然试图去解救。
人类就是这样的，存在最重要嘛。
幼儿园的守卫难缠而坚固，祝今宵几次试图攻破。而清梨三番五次阻拦他，不许他靠近异变区域。
祝今宵似乎呈现出一丝费解：“你不想解决问题吗？”
清梨双手抱臂，不高兴：“难道你怀疑我？”
话题突然就上升到信任问题。
“当然不啊！”祝今宵忙摆手，向女朋友表明忠心，但仍然试图解救陷入危险的玩家，“这样就能有更多人逃出去。”
有时候恋爱会让人失去界限，清梨短暂认定男朋友不理解自己。
清梨眯眼，望着异变的区域，npc们与玩家依然纠缠不断，不死不休。她冷哼：“你希望他们逃出去吗？”
她再度诘问：“你讨厌鬼怪吗？”
祝今宵莫名其妙，不然呢？
他不敢回答。
清梨见他沉默，她又生了气。
好在幼儿园副本适时发生爆l炸，阻断了她单方面针对祝今宵的争吵。
现在清梨恢复冷静，已然想通，可不能暴露身份。她已经多次在副本里连胜，不仅预知危险，还鲜少受到伤害，这样下去，迟早引起怀疑。
小祝哥哥是个聪明人，总会总结规律，发现出她不是玩家。她还不想这段关系散场。
于是，在《绝命雨夜》这个副本里，她决定受个伤，打消掉所有怀疑。
清梨故意露出将泣未泣的模样，哭哭啼啼，朝祝今宵抱怨，自己受伤好痛哦。
她的右手胳膊在袖子里面骨折垂下，角度凄惨。那张漂亮娇艳的脸朝祝今宵跟前凑，睫毛带着水珠，诉说着自己多么手无缚鸡之力。
“小祝哥哥，我好害怕啊。”清梨靠在洗手盆旁边，后脑勺抵着泛着血珠雾气的镜子。
祝今宵不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他来之前清梨就受了伤，鬼怪逃掉没有踪影。地上是散落的化妆包，包面粉红豹被血迹蹭脏，各种瓶瓶罐罐掉落一地。
他从道具栏里拿出药膏和纱布，熟练准备包扎。一张俊脸满是心疼，动作轻柔却利落。
中途祝今宵往对面残破的镜子瞅一眼，突然愣一下。
灰蒙蒙的镜子，污渍遍布大半镜面，蜘蛛网裂缝密集，右下角残破不全。
他在短暂呆愣后，又继续低头包扎伤口，只是力度稍微紧了些。
清梨嘶了一声。他忙放松力度，等包扎好，他的手顺着清梨的胳膊，小心翼翼触摸，指腹一直按压到她的手腕。
他将她的手心翻过来，仔细看她的掌心纹路。细细密密的掌纹，每个人类都独一无二的标识。
“我的东西都掉了。”清梨半是埋怨半是撒娇。
她是个讲究人，做事顾全大局尊重细节，她现在就演戏演得细节，提前将最钟爱的不卡粉的粉底扔到角落，透明玻璃罐都跌损一角。
“我帮你捡。”祝今宵应和她。他却没有立即去找掉落水池底部的粉底，而是突然又靠近，俯身蹭在清梨脖颈，细嗅她发间的香气。
确确实实是熟悉至极的梨花香气，带着少女的清甜。
热气交相浮动，甚至带点暧昧。
清梨有点意外他的主动，但是她仍然要继续演戏。
“我的妆都在逃跑中蹭花啦！”清梨垂头丧气，“人家就算要被鬼怪吃掉，也得体体面面的嘛。”
她就装作脚踝扭伤胳膊骨折的样子，乖巧靠在水池边坐着，看着祝今宵一件一件将地上的化妆品捡起擦净，眉笔粉底水乳尽数归放粉红豹包包里。
最后一件是海棠粉珠光口红，限量版。
清梨盯着那只白皙修长到手，又开口：“你帮我涂口红好不好？”
她又晃了晃垂下来的一截白纱袖子，如同同雨中的坠落的玉兰花。
又望向他，眼神带着水光，可怜兮兮。
虽然小祝哥哥涂口红的技术在她这里信任度完全为零，比三岁小孩画画的水平还要差，但是没办法，为了让戏演的更真一点，她只能加上这样的互动。
祝今宵拿起金管口红，生硬打开盖子，旋转出来全部膏体。化妆品特有的香气冲出，他凑得更近，一手按在她的下巴，一手捏紧口红，照着她的嘴唇仔细描摹涂好唇线。
手稳得很，每抹红妆都没有溢出。
“漂亮吗？”清梨维持脚踝受伤的人设，懒得移动去看那面脏兮兮的镜子。
她确实不是很信任小祝哥哥的水平，不想面对涂歪或者涂出去的唇线。
她望着祝今宵，眼神期待。
祝今宵扣上盖子，凝望她的脸：“很漂亮。”
清梨满意了，这出戏演到位。她无视胳膊的疼痛，蹭到他怀里，哼哼唧唧痛骂鬼怪，另一只还好着的胳膊自然而然勾住他的腰。枕在他的怀里，贪恋胸膛处的温暖。
祝今宵回抱怀里人，手在她的背上从上往下轻拍着安抚。
他再度看向洗手台的镜子。
这镜子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第39章
清梨是游戏boss。
祝今宵明确了这一点。
他平安出了游戏, 头枕胳膊在沙发上躺了一整夜，思考要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清梨怎么会是游戏boss呢？那她为什么一直没有要自己的命呢？
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在漫长的思索后，如巨石般压在他心头的疑虑, 已经不再是身份问题，而是清梨为什么要骗自己。
他辗转反侧，在沙发上翻了半天身, 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开车去给妈妈送资料。
祝今宵的母亲谷雨是数学学院教授，前年升职兼任行政岗位。
因为能力过于出众, 相对工作效率极高, 便有了大把空闲，热衷于给大学生做心理辅导, 解决年轻人感情问题。
祝今宵坐在谷雨对面, 开始一五一十转述。
“我有一个朋友……”
“……从副本回来后确定了关系……又是新副本……
“……于是, 他开始给女朋友涂口红, 女朋友非常漂亮，涂不涂口红都漂亮。
“但是在涂完后, 女生突然尖叫一声。
“我以为……我朋友以为她要发飙了。
“但是女生说：‘你口红又没缩回去就扣上了。’
“……现在我朋友一直在想, 她是不是耍我玩, 她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
谷雨听完他说的所有细节, 靠在办公桌旁, 白瓷茶盖拂过飘浮的茶叶，若有所思。
“这姑娘至少不讨厌你。”
“为什么？真的吗？”祝今宵挺直胸膛。又补充，“不是我, 是我朋友和他女朋友。”
谷雨不在意儿子这为了面子的小谎话，依然没改人称。
“你把她限量版口红没缩回去就直接扣上了，她这都能留你一命。”
“再处处看，至少人家没甩了你。”
谷雨面对亲生儿子, 目露嫌弃，嫌弃之余，更是匪夷所思。这孩子直成铁板都能遇到真爱，怕不是这辈子幸运值全点在谈恋爱上。
祝今宵回去路上，开车都有劲了。
他深受母亲启发，寻思，我把清梨口红弄坏了，我犯这么大错她都能原谅我。
她只是没告诉我身份，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第二天晚上，祝今宵再次被抓进副本。
副本中是雪夜梅园，凛冬寒月。
梅花含苞欲放，清梨穿着红色长袄，在梅树下搓手呵气，白雾转瞬即逝。她在梅花白雪中，一身棉袄装扮不显得厚重，反倒是俏皮可爱。
她假意受的伤在上个副本结束就秒速好了，现在依然能一拳打退一圈人。
外界才十月，进入副本的玩家大都穿着秋装。全都在匆匆忙忙点开道具面板，缩着身子抖着手兑换厚衣服。那些道具栏空空如也的新玩家们只好瑟瑟发抖。
祝今宵只穿了一身黑色长风衣，常年艰苦条件作战，倒是不太怕冷。
他三两步跑过去，握住清梨的手，在寒风中搓热。
“怎么不和我说啊。”他专注于捂热这双手，语调轻微遗憾。他的道具栏里没有太多衣服，要是清梨告知他这个副本冷，他就可以早早备下衣服，至少备下双手套，帮她戴上。
其实仔细回想，清梨每次出场时，不论副本环境是寒是暑，她都已然穿好和副本适应的衣服。夏日沙滩穿短袖，冬天寒霜穿棉袄，对副本早有预知。
不过这理所应当，副本boss当然会对副本一清二楚。
清梨顿了一下，极速明悟他话语中的意思，眯眼：“你都知道了吗？”
他知道她不是玩家是boss了。
祝今宵愣下：“我不能知道吗？”
他没有任何恶意，既然之前清梨能和他相处，那之后继续这样相处就是。
清梨后退一步，从他的双手中生硬抽l出自己的手，脸上笑意消散，秋水眸中全然警惕：“你想怎么样？”
祝今宵的双手中骤然空荡，唯有雪花被寒风吹散飘落，穿过空空的掌心。
他相处出经验，每次清梨眯眼，就是危险和生气的讯号。
“我，我不想怎么样。”祝今宵双手垂落，拳头紧攥，骨节发白，“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他有点无措，小声发誓：“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
清梨沉默不语。
祝今宵茫然失措。他不值得被信赖吗？还是说，一旦知晓她的身份，她就要分手？
祝今宵猛然上前一步，死死攥紧清梨的手腕。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手的。
沉默依旧在延续。雪花与白梅同时落下，在雪地里不见踪迹，清冽雪水与梅花暖香同时悠悠飘散。
清梨的脸色依然阴沉难看。她的猫猫唇往下垮起，不高兴地反思自己哪一步露了馅。
她如此完美的计谋如此精湛的演技，到底哪里露出漏洞。
在愈加焦灼的空气中，她突然双手叉腰，大声：“哼！不公平！”
“我也要把你彻头彻尾查清楚！”
*
周末。临海半山别墅。
祝今宵开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清梨双手捧脸搭在副驾驶窗框上，新奇张望外面风景。
“和游戏里的建模差不多嘛，只是更加立体了点。”她的指尖点点车窗外如镜子般平整的空气，并没有出现游戏里会常现的涟漪纹路。
“掉下去会原地复活吗？”
“别。”祝今宵猛打方向盘，又绕过一个急弯，“现实中一人就一条命。”
清梨点点头。
她这次有备而来，她已经能在现实世界停留一天多了。
她要去祝今宵家在小岛上的庄园别墅，在这座靠海的老房子里调查清楚小祝哥哥的所有细节！
“阿姨好！叔叔好！”清梨甜甜递上礼物。
她没空买礼物，礼物全是祝今宵提前备好的。她当做是自己买的转交一下就好了。
她就算不用魅惑能力，也是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姑娘。
因为时间足够，清梨甚至有大把时间和他妈妈聊聊天。谷雨高兴拿出祝今宵小时候的黑历史。
谷雨：“他小时候啊，我看他长得好看，还算继承了我和他爸的优点，就主动把他送去当童模呢。”
“后来被导演发掘，客串了几部电影拍拍杂志，童星出道，粉丝不少呢。哎呀，你别看他面瘫没什么表情，但到底继承了我和我老公的基因，还是有点硬帅的哈哈哈。”
“不过学习成绩实在是太好了，接连跳级，我寻思着我也玩够了，才让他跟我一起换城市读书。”
整个下午的交谈，清梨和谷雨越聊越起劲。祝今宵生无可恋，在晚饭后，又一件和小狗抢骨头的童年糗事被爆出后，他果断带清梨上楼休息。
清梨趴在床上，双脚在背后翘起来前后摇摆，一手托腮，一手翻页，乐滋滋翻看相册照片。
中间有不少张是舞台照，祝今宵早年玩票般在娱乐圈，连留下的黑历史都是高清的。
女朋友兴致勃勃找出综艺影像资料，甚至要一起靠在沙发上看。
祝今宵愈加生无可恋般搂着她。
别人是和女朋友看恐怖片，他是和女朋友看自己刚出道的黑历史，都一样恐怖。
空调开的温度适宜。
小祝哥哥的房间色调简单，有他身上一样的橘子香气。
清梨研究了一下午男朋友的黑历史，自信足够了解他，总算扳回一局，心脏在这样的熟悉香气中逐渐饱胀，升腾出粉色气泡。气泡咕噜咕噜响，沸腾到耳红心热，想做出更多亲密的事情。
电视机里，一段高清黑历史刚刚播放完毕。
“这支舞你还会跳吗？”清梨朝他招手，挤眼睛，“来我床上跳。”
她拽着祝今宵的衣领，带着他上l床。
她初始时还有点顾忌这是父母家，顾忌不是她的主场，直到祝今宵不紧不慢告诉她，别墅隔音效果极好，她的力气便控制不住了。
清梨扯着他的衣领与他接吻，热吻激烈，外面的风景是连绵起伏的海浪，浪花扑腾击打岩石。
一吻结束，清梨轻喘着，吻在他的脸上，轻声问：“你背后的伤好了吧？”
祝今宵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
清梨的眼中难掩兴奋，掌心抵着他的肩膀，黑色衬衫早已经被脱下一半，松松垮垮缀在他胳膊上，敞开处是大片白皙胸膛。
她的手心抵在他胸口，感受到热意。那里随着呼吸振动，在白浪中有殷红游鱼。
清梨再次确认：“真的好了吗？”
祝今宵点点头，握紧她的手，轻声：“上来吧。”
清梨在游戏中见过很多很多人，她对那些人都不感兴趣。直到她看见祝今宵，漂亮到没有死角的脸，完完全全合乎心意。她好喜欢他，也许一开始还存着戏弄的心思，后来就越加想要占有他。占有欲，欺负欲，爱l欲。副本boss对玩家起了爱意。
她连什么姿势上他都想好了。
并且终于终于，在所有误会澄清后，所有心意明了后，在他背后的伤恢复后，在她有足够时间出副本后，这样的想法成了现实。
清梨的目光瞥向旁边床头柜，她没有什么人类的东西，每次都要现场准备。祝今宵已经备下她的睡衣，粉色的兔子棉裙，是她喜欢的风格。
可是她来现实世界的时间始终有限，也许今夜贪欢，明天还没有睡醒就得消失。
清梨捧着他脸：“你不怕明天早上一切成空，别人笑话你是和梦做了一场？”
祝今宵眼底绯红，攥紧她的手腕，只望着她，低声笑，声调暗哑：“我有我自己的良宵，关别人什么事。”
清梨攀着他的肩膀，起伏中透过窗，看见海水一点一点将岛屿吞没，又冲撞出白浪。
良宵星辰几度变换，起初清梨用着喜欢的姿势，在几次累到极致也舒爽到极致后，大方让出主动权，身位调转。
“虽然现实世界一人一条命，但还是感觉，”清梨捧着上方的脸，答，“与所爱之人结合，会小死几次。”
祝今宵笑着埋下身继续耕耘。
她埋在他的脖颈，任由他的覆盖。
“不要停，小祝哥哥，不要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