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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

作者:庭前青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众人怔愣间,云海翻腾而下,待白雾散去,显出一个白衣人影来。


    云生道君平素住在孤高之地,不喜见人,出入时只坐于仙轿中。而此时,这位连影子都不让人瞧见的道君,今天居然真真切切地落在了众人面前。


    落地时,足尖流转着莹莹灵气,行走飘飘如踏云,素白的衣摆拂过地面,却不曾沾染半分尘埃。


    他墨发披散,白衣大袖,径直朝那青砖院墙走去,掌心握着一支羊脂玉簪。


    日光下,莹润的簪身泛着微光,唯有簪尾那抹猩红,鲜艳得刺目。


    那显然是凌无咎自己的发簪,簪尾那一点猩红斑痕醒目,形状不规则,冒出点点灵力,明明灭灭。


    在场修士不动声色的偷偷看去,都在心里暗暗猜想。那玉簪散发出的灵力如此浑厚,在空气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这不会是寻常物件,分明是件了不得的仙家至宝。


    凌无咎对四周窥探却浑然不觉,握着发簪,一边迈步,一边微微低头,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插入长发间。


    此时,几个眼尖的修士发现,凌无咎素白手掌竟然染着红,那抹血红色隐在墨发间,随着他挽发的动作时隐时现。


    莹白玉簪缓缓插入发中,荧白簪身衬得那一抹红色愈发显眼。


    竟然是血。


    手上、发簪上都是血,几乎第一时间,便联想到,谪仙般的云生道君,是如何用发簪刺穿皮囊,刺入肉中的。


    可偏偏他那一张脸,清冽宛若冰雪,一双漆黑眼眸澄澈,不含半点杂质。周身萦绕的凛然正气,让人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与那些狰狞的血迹联系在一起。


    身后修士们抽气声此起彼伏,却丝毫未能扰动凌无咎半分。他立在江跃鲤身前,从容地松开那支玉簪,簪尾的红色在墨发间若隐若现。


    他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碎玉:“何时来的?”


    江跃鲤一时间并未回答他,她被眼前这圣洁又邪气的画面,夺走了注意。


    眼见着贞静肃穆的凌无咎,若无旁人走到她面前,抬手随意束发,掌心沾染了鲜血,袖口隐约几点猩红,连柔顺的黑发,也因血粘了几缕。


    太矛盾了。


    太诡异了。


    凌无咎垂眸,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他身量已完全长开,挺拔如松。江跃鲤不得不仰起脸来,才能对上他的视线。曾经与她平视的少年,如今垂眸看人时,投下的阴影都能将她整个笼罩。


    她觉得这人非常陌生,既不是那个正气凛然的少年,也不似千年后那个邪气腌渍入味的大魔头。


    眼前的他亦正亦邪,却邪不压正。


    他的压迫感太强,江跃鲤低声道:“我刚到。”


    凌无咎轻声一笑,道:“来的正好。”


    话音刚落,江跃鲤被他周身散发的威压逼得后退半步,头顶冒出三个硕大的问号。


    ???


    好好地,压迫她做什么?


    接着,江跃鲤感受到四周若有若无的气息散去。


    江跃鲤一瞬了然,这威压不是针对她的。


    虽说废了圣子之位,凌无咎不在困就于那座宫殿,但每月朔日去灵韵峰点卯的破规矩还在。


    刚刚天宗的接引使正藏在暗处,就等着接这位祖宗去前去。


    江跃鲤略微思索,又悟了。


    好家伙,原来她是块现成的挡箭牌!


    难怪刚才说“来得正好”,敢情是抓她来当翘班借口的。


    随后,江跃鲤再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说幼时的凌无咎是只被锁链束缚的幼兽,那么现在的他,就是能随时将她撕碎的凶兽。


    虽然他面上不显,可周身那股霸道的气息未完全散去,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这种压迫感比上次的困阵还要让人心惊百倍千倍。


    她毫不怀疑,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将她永远囚禁在这段回忆里。


    江跃鲤不知道,自己微微瑟缩着肩膀,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像一簇火苗落进了凌无咎心底,眼眸依旧无悲无喜,凌虐之心却大起。


    一名青衣小童从门边奔来,踉踉跄跄地,险些被自己衣摆绊倒。他慌慌张张地行了个大礼,气喘吁吁道:“道、道君,可否移步院内?这里人多眼杂,怕会扰到你。”


    凌无咎微微一笑,摩挲着掌心的血迹,“时从,我要出一趟门。”


    江跃鲤:“啊?”


    时从:“啊?”


    江跃鲤惊讶于前两字,这童子竟然与九霄天宗宗主同名。


    她猛地瞪大双眼,细细打量后,深吸一口气。


    眉眼十分相似,再看他的小表情,往下压的嘴角……


    她十分确定,此人正是少时的九霄天宗掌门。


    时从身着青色布衣,头戴一顶黑帽,皆款式简单,与身后那群衣袂飘飘、法器环绕的修士相比,显得格外寒酸。


    可以见得,他的地位不高,修为低微。


    原是跟在男生身侧服侍的,难怪第一次见面时,凌无咎用那样熟稔的命令口吻唤他,也难怪宗主会下意识躬身服从。


    时从则是惊吓与后半句话,在他记忆中,从未出过门的凌无咎,竟然忽然要外出,他吓得腿都几乎软了。


    他手忙脚乱地作揖,声音都急得变了调:“云生道君!使不得啊使不得!”


    那尖细的嗓音配上惶恐的表情……


    这不就是宫斗剧里,撞见娘娘要私奔的小太监吗?!


    江跃鲤挪开视线。


    当然,即便时从再努力,他一届小弟子,也阻止不了凌无咎的决定。


    时从一开始只是一个外门弟子。


    因在凌无咎身边服侍的人,几乎被他屠杀完了,内门弟子不愿前来服侍,所以只能从外门挑选弟子。


    重酬之下,必有勇夫。


    能待在凌无咎身边,资源丰富得让人无法想象,即便是废柴,也能够成为修真界中的强者。


    时从接下了这活,他年方十三岁,才在凌无咎身边服侍了三年。


    为了将此事影响降到最低,他马不停蹄地向宗内传信,告知凌无咎的外出。


    -


    江跃鲤跟在凌无咎身后,在街市中穿行。


    这时候的凌无咎让江跃鲤太过陌生,身上弥漫着一股危险感,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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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黑色的炸弹,十分平静,知道他会爆炸,但是不知道触发条件是什么,也不知道何时压到极限,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她不敢像往常那样插科打诨。而两人似乎很快便习惯,如此沉默的前行。


    凌无咎走得快些,江跃鲤便也加快脚步,他脚步放慢,江跃鲤便立即缓下步子,像他的一条小尾巴。


    凌无咎突然驻足,江跃鲤一个猛子刹住脚,她发誓,当时她的鼻子距离凌无咎的后背,只剩零点零一公分。


    江跃鲤在心里疯狂吐槽。


    凌无咎侧身,正好捕捉到她没来得及收回的白眼,眼眸笑意未明:“繁华街市,竟无一物能引起你兴趣?”


    死亡选择题来了!


    江跃鲤百分之两百肯定,要是现在敢说半个“是”字,下一秒整条街就会“轰”地变成烟花。


    而她,就是最亮的那颗人形炮仗。


    她能察觉凌无咎对她的控制欲中,藏着着若隐若现的厌恶。


    没错,就是厌恶。


    这种厌恶不只针对她,是针对一切,他厌恶所有东西。


    简而言之,是一个平静又强大的疯子。


    看似菩萨低眉,实则是恶鬼画皮!


    江跃鲤一直在注意“炸弹”的状态,几乎将繁华街道隔绝在外,她睁眼说瞎话:“当然有……”


    凌无咎笑道:“看我做什么?那么多摊子,你比较喜欢哪个?”


    为了不受打扰,他们来到了一座偏远城镇,这里大多是一些散修,只听闻过凌无咎的名号,并不认识他。


    有些人靠小生意为生,在城内支起摊子,兜售一些零散的丹药与法宝。这些品级,别说九霄天宗内门那群弟子,连江跃鲤这外门的,都觉得不太入流,和凡品差不多了。


    不过,当个装饰也挺不错的。


    介缘散人便在一旁支起了小摊子。


    他是街坊邻居公的、懒散不用功的散修,孤家寡人,做事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兜售的小物什也粗糙得很。


    在家闲散地躺了三天后,他扛起一张小桌,卷起一块白布,便来了街市,还因为来晚了,只能占个街尾偏角落的位置。


    身前矮桌白布上,摆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饰品,有项链、手镯、钗环等,乍一看去,形制不错,但细瞧的话,便会发现做工粗糙,都是些末等货色。


    这都是他心不在焉手搓出来的。


    介缘散人盘腿,坐于地上,正昏昏欲睡,忽然间,一只雪白的手探到了他面前。


    这显然是一只贵公子的手,指骨纤长,玉质莹润,五指虚笼,挂着一条细长黑线,黑线尽头,坠着一颗红色坠子。


    见不差钱的主来了,介缘散人殷勤道:“道友好眼光,这可是鲛人血泪,菱形透明水晶之内,隐约可见红光缠绵流动,这可是情意绵绵……”


    他当了很多年散修,眼光毒辣,只一眼,便瞧见了此人身后,依旧还站着一个人。


    不,是飘着一个人。


    这人只是一团虚雾,勉强能看出一个人形。


    两人修为同道同源,却在中间裂开了一道天堑,他不由得悄悄多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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