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琳的脑袋猛地磕在桌角,伤口传来细密的疼痛让她回过神。
空气似乎变得格外窒闷,隐约有股阴冷的湿气蔓延在四周,她先是打了个哆嗦,表情呆滞两秒后,缓慢转头打量了一圈室内。
不远处的书桌上摆着一盏复古的台灯,散发着微弱而又温暖的光源,照亮了这个精致小巧的卧房。这里装饰得像是十九世纪的欧洲,墙上挂着一幅穿着纯白公主裙少女的油画像,头上戴着顶装饰着鲜花的宽檐帽,拢着一头灿烂的金发,面对镜头微微勾唇,姿态优雅端庄。
巧的是油画像下方,尤琳的正对面摆了一面落地镜,这让她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样貌——过于白皙的肌肤,因为茫然而略显呆滞的翠绿色瞳孔,以及那一头散乱披在肩上的金发。
尤琳摸上自己的脸庞,镜中人也跟着抬手,然后她重重按了一下刚刚被桌角磕红的地方,下一秒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不是做梦,她是真的穿越了。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背景,又是什么国家,反正只要不是在国内,上学时期英语勉强及格的她都只能当个哑巴。
角落里摆着一个落地钟,正在发出细微的滴答响声,尤琳又在地上坐了半分钟才起身,重新观察了一下环境。
原主不管是头发还是衣裳都有些凌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存亡的追逃,这点在她看到堵在门口的沙发时得到了证实。
外面有东西,原主在躲它。
意识到这点后,尤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外面传来狂风的呜咽声,将窗扇拍得砰砰作响。她立马走到窗前查看,窗子打开的一瞬间雨水浇了她一脸,整个人陡然清醒不少。
是个极暗的黑夜,风雨交加,窗子离地大约有四五楼的高度,想从这里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尤琳当下就瘫了。
雨夜,古堡,杀人魔。
尤琳没少看过西方恐怖电影,诸如此类的元素叠加在一起,不难让她联想到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一个怎么样的世界来。
当即垮下一张脸,已经幻视到一会儿杀人魔扛着斧子破门而入,而她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对方放过自己。
杀人魔:“叽里咕噜说啥呢,听不懂。”
然后一斧子送她上西天。
那她简直比窦娥还冤!
不过借着冰冷的雨水,尤琳的思绪也在绝望过后稍稍有了清醒的迹象,转头打量着床头的桌柜和地板。
原主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抽屉被拉开了两层,里面的东西散乱地堆放在地上。
这种时候总不至于是找支笔写遗言吧。
尤琳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蹲下身在剩下两层的抽屉里翻找起来,最终她只找到了一本日记,神奇的是她明明没见过这种文字,却能轻而易举地认出上面写的内容。
鬼使神差地,尤琳翻开了日记。
【1891年,10月11日
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每天夜里外面总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哪里在漏水,可我每次开门查看,地面总是干燥的,连一滴水都没有。
我跟父亲说了这件事,父亲说我应该是最近练琴太累产生了幻觉。
这太奇怪了,有谁的幻觉会一连持续好几天呢。】
【1891年,10月15日
父亲……父亲他也变得奇怪了起来,昨天夜里我终于鼓起勇气出门查看,发现父亲一个人走到了湖边。
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湖边站了很久,正当我想上前喊他时,母亲叫住了我。
母亲说父亲这是在梦游,让我不要打扰他。
可是父亲以前从来没有梦游过啊?
而且,为什么母亲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眼角抽搐,就好像皮肉下藏了什么似得,让我感觉心里毛毛的……】
尤琳:“……”原主你让我也毛毛的了。
她感觉自己在看一本恐怖小说,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冰冷的空气几乎顺着毛孔钻进了她的血肉里,以至于骨血都是冷的。
苍白冰冷的手捏住纸页,控制不住地又翻了过去,继续往下。
【1891年,10月28日
太奇怪了,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我总感觉暗处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让我感到头皮发麻,但更令我害怕的,是父亲和母亲。
他们以前对我总是笑得十分温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忽然就不笑了,不仅如此,母亲夜里也会跟着父亲一起出门,两人安安静静站在湖边,就好像两个……好像两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人!
天呐,我真的要疯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1891年,11月3日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湖里的东西!!红色的,像藤蔓一样……不,不对,那些东西好像有生命,我看到它们钻进了父亲和母亲的身体里,他们的身体开始像触电一样抽搐……
不,我得去救救他们,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这段日记到了这就戛然而止,没有关于原主冲出去后见到了什么的内容描写。
尤琳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安。她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见半遮半掩在树林后的黑色湖泊,今夜没有月光,只能隐约窥见一点形状,但不知怎么的,一眼望过去让人感到压抑。
与此同时,尤琳忽然心跳重了几分,脊背窜上了一股冰凉的寒意——她感到了一股窥视的视线,来自湖的方向。
于是她猛地起身将窗帘拉上,彻底隔绝了湖的视线,但就在窗帘拉上的那一刻,原本停留在脊背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蹿去,停留在了后脖颈。
刹那间,无数的,密密麻麻的,来自阴暗处的窥视感让她感觉自己如被无数根冰针扎到。
她忘记了关窗,窗外的风吹动窗帘,露出的缝隙像是一只眯起的巨大眼睛,摊在床边的日记本被风吹动,哗啦啦纸页作响间,停留在了最后字迹慌乱的一页。
尤琳忍不住低头看去。
【1891年,11月9日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我竟然被那个怪物蒙骗了那么久!
我要它死,我一定要它死!说不定我的父母都是它害死的!
明天克里奇约了我在花田见面,我会让他给我带一把枪回来,这个家伙对我有别的心思,我有信心他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等着吧怪物,我会用你教我的枪术打得你脑袋开花!】
尤琳的心整颗凉了下来。
原主将房间翻得一团乱,想必就是在找这把枪,但是她刚刚也找了一遍,到处都没有,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把枪不见了。
或者换句话说,原主暴露了,这把枪或许落在了怪物的手里。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尤琳不得而知。
她心脏跳得很快,跳得她胸口有些难受,冰冷的水汽无孔不入,像是要钻进她的脑子里,连带着那些暗处的,诡谲的视线。
也许那怪物正在暗处盯着她。
想到这,尤琳忍不住张开口,感觉呼吸困难了几分。比起恐怖片带来的视觉刺激,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几乎放大了她所有的感官,以至于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以及雨水落在窗户上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
等等,不是雨水!
尤琳猛地回神,发觉滴答声是从门外传来的!
就像日记里写的那样,门外传来了滴答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脚步声,也没有拖行声,只有不停落下的滴答声,仿佛冰冷的雨水滴落在了她的神经上,一阵头皮发麻。
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蒙在玻璃灯罩中的灯光闪烁了两下,似乎马上就要熄灭。
在这一刻人类对于光源的依赖简直就像是求生的欲望,尤琳猛地抓过台灯缩在角落,想让自己离光更近些,似乎这样就能隔绝那些阴冷的视线。
可惜,无用。
她甚至听到了低频的,密密麻麻的幻听,像是有无数人在自己耳边低声重复念叨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听得她一阵头晕目眩。
为了保持清醒,她抓过掉落在地上的钢笔朝自己的手心刺了一下。
疼痛的同时,那些刺耳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
屋子里都是些少女的闺中装饰,大多好看优雅但无用,唯一尖锐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支钢笔了。
尤琳将钢笔紧紧抓在手里,死死盯着门的方向。
显然,人类就算加上一支钢笔也绝对打不过未知的怪物,除非那怪物一进门就将自己绊了个四脚朝天,然后从窗户摔出去。
门在这个时候动了一下,砰的一声,声音很大,仅一下就将用来抵挡的沙发推了几米远。
尤琳:“……”
她可能会成为穿越史上死得最快的一个。
外面的东西又撞了一下门,这回整个门板直接碎裂,像张单薄而又脆弱的纸。
屋门大开,外面的走廊更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刚刚是什么东西撞的门,尤琳只知道那怪物力量极大,似乎是水生的,因为很快她听到了湿漉漉的,黏腻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地面爬了过来,每近一寸,她的头皮都要炸一下。
她感觉自己还没被怪物吞掉,就要先被它吓死了。
所有光源都聚集在她这里,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了一个……不,一条暗红色的东西,起初尤琳以为是蛇,但很快她就发现那东西抬头时,压根没有脑袋,并且它的身体没有完全露出来。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想象看起来这么个小玩意会有那么大破坏力。
那东西似乎在观察她,打量她,同时也在慢慢靠近她。
尤琳小心地后退,不太确定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反击会不会将它彻底惹恼。
她不敢轻易尝试,那东西显然对她怀有好奇,像条懵懂无知的小蛇又朝尤琳靠近了一些。
它彻底暴露在了光下。
尤琳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条暗红色的触手,浑身遍布湿滑的液体,在光下闪着一点光泽,它大概有两指的粗度,长度却是一路绵延到了门外未知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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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怪物的一条分身,怪物还没完全出现。
它爬到了尤琳脚下,尤琳呼吸一滞,眼见着它得寸进尺想要顺着她的小腿攀爬,她直接恶狠狠地抬脚,将其踩在了脚下。
再爬就不礼貌了!
尤琳穿的是一双细跟皮鞋,一脚下去像是踩到了一摊会动的软肉,眼看它在脚下挣扎蠕动的样子,当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在这时,黑暗的门外又簌簌探进来了几条触手,不由分说勒住了她的四肢,将她整个人悬空吊了起来。
手中的台灯和钢笔掉了一地,光源也随之彻底熄灭,室内彻底陷入黑暗,极度的恐惧将尤琳牢牢包裹在内,企图一点点抽走她生存的空气。
她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温度变得更低了些,像是进入了隆冬,冷得她四肢僵硬,仿佛不受控制,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四肢被那些暗红色触手用力勒的充血,快要失去知觉。
老天奶啊,对面开挂怎么打!?
那些触手似乎有意就这样勒断她的四肢,尤琳嘴里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那些密密麻麻的低频声又在耳畔响了起来,像是一种戏谑的嘲讽。
尤琳气急败坏,骂道:“闭嘴!”
低频声愣了一下,很快更加贴近了她的耳畔,仿佛要强硬地钻进她的大脑里。
手掌被刺破后的鲜血淌到了地上,正好落在被踩的那根触手上,它复又抬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脑袋左摇右晃着来到了尤琳的面前。
缠绕着四肢的触手力道又大了些,尤琳忍不住张口痛呼一声,面前的触手晃动的频率变大了,饶有兴致地停在她的面前,触了触她眼角因为生理恐惧而渗出的液体。
尤琳恶心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那条触手似乎怔了一下,紧接着又来到了她的唇前。
尤琳痛出了一头冷汗,半眯着眼睛看去,有一瞬间觉得这玩意儿像是要钻进她嘴巴里。
果然,那触手往她的唇前探头,似乎就要钻进去,就在这时,尤琳猛地张口,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猛地朝那条触手咬了上去!
然而,即便她用了全力,这玩意儿都像是最坚韧的绳子,甚至没破一点口。
尤琳心如死灰地想,也许21世纪没有爆出穿越者,可能是因为穿越者都死在了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可忽然间,紧紧缠绕在她四肢的触手松开了,她“咚”地一声掉在地上,只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四圈深红的印记。
什么情况?咬到它开关了?
尤琳趴在地上竭力抬头望去,只见门外幽幽闪着一团暗色的红光,像是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红线,门内的触手全都收了回去,和那团诡异的东西融为一体。
它不停滚动翻涌着,像是一团红色的浪潮,直到越滚越高,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溢出来。
尤琳睁大了眼睛,眼看着那团红色的触手中慢慢凝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形。
屋内几乎没有光,只有那团红色触手身上自带的暗色光源,隐隐绰绰勾勒出一个男人的形体,步伐从容而优雅,慢慢朝她踱步而来。
尤琳感觉他蹲在了自己面前。
对方身上裹挟着冰冷潮湿的气息,未知,危险,像是一团死气,尤琳甚至能感觉到他探手时忽来阴冷的风。
她打了个哆嗦,感觉一双冰凉微湿的手掐住了自己的下颚,迫使自己张唇。
不敢动,不敢动,再动可能真的要死了。
怎么办,要求饶吗?这个怪物装了这么久的人,应该能听懂人话吧。
问题是语言不通啊!早知如此,她就该多学点英文!
abandon……abandon……abandon……
尤琳感觉自己可能是快死了,以至于思绪总是飘忽涣散,直到有什么东西伸进了她的口中,搅弄了一下她的舌头。
尤琳:“?”
不是触手,倒像是那个人的手,不过一样对她的口腔充满了探索欲,两指在两壁的软肉上按了一圈,又一一抚过她的每颗牙。
尤琳浑身紧绷:“……”
士可杀不可辱,她正思考着要不要把它的手咬断,忽然感觉那只手从口中退了出去,空落落的。
遗憾。
尤琳扼腕长叹。
这时,黑暗中传来什么诡异的撕裂声,紧接着响起了黏腻的奇怪声响,像是一团蛇交缠在一起蠕动,听得尤琳一阵头皮发麻,差点就要跪下。
……话又说回来了,好死不如赖活。
一堆红色的触手伸到了她脑袋边上,那些触手上分布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孔,能发出幽幽光芒,一团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堪比一盏小夜灯,照亮了尤琳的脸。
对方便在这光中细细打量着她。
下一秒,尤琳听到他开口说话了。
声音低沉阴冷,像是深海之地传来的古老呢喃,但意外的动听,然而令尤琳感到奇怪的是,她明明从未听过这种语言,那些话却在她脑海中自动翻译成了句子。
“你不是赛西莉亚,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