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晏启正是带着怒气走的。他已然诚意满满,却遭她无理取闹!
看她说的什么话?
永不立侧,永不纳妾!
她一个太中大夫家的正牌小姐,居然说出这般荒诞不经的话,知书达礼都学到哪里去了?
从前,只看她面上毫无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没曾想,里子里也断然没好到哪里去!
即便这话带着几分怨气,不全然为她真心所想,但照她这般斤斤计较的性子,娶回来也难保家宅安宁!
晏启正恼意上头,索性先冷着她。
反正如她所言,她才是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那一个,他急什么?
这样一想,晏启正再没去过卫府。
好好的一门亲事,眼看又要闹崩,卫夫人实在不明白女儿为何这般较劲?卫老爷回府后听说,也是连连摇头。
自古以来男人娶妻纳妾,独霸丈夫的女子只会被人诟病为“妒妇”。
要秋落说,小姐是对晏大公子过于痴恋,所以无法忍受与他人共事一夫。
总之,他们都有试图规劝之意,奈何晏启正一走,卫子嫣人又开始不舒服,恹恹怏怏地躺在床上,众人有话也张不了口。
不过,卫子嫣舍身救夫一事在朝堂广为流传,许多人都为其真情与胆识打动。即便讨厌她刁蛮不讲道理的魏庭霜,耳闻后也不禁动容三分。
试想当时那番光景,换作是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怕是根本没有勇气冲上去。
是以,卫子嫣在家中养病期间,收到了许多的慰问礼。上至皇帝陛下、太子妃,下至文武百官,连魏氏兄妹都有一份。
这些东西卫子嫣本来就受之有愧,没两天宫里又传出消息,说陛下还要封她为“乡主”,等她养好伤便要进宫受封。
卫府上下一片欢喜,唯独她高兴不起来。
谎言说了千遍竟成了真,如今已无力回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卫子嫣闷闷不乐在家中养伤,一晃又是十日。胳膊上的伤口全然愈合了,心里的缺口却越来越大。
这日,柳玉儿来府上探望,总算令她心情好了些许。
之前卫子嫣琢磨着应当把收到的慰问礼送给柳玉儿,她才是真有胆识的那个,于是差人去请柳玉儿。结果派去的小厮跑一趟回来说柳小姐在病中,不便外出见客。卫子嫣便拣了些上好的补品,送去柳宅。
“柳姑娘的病全好了吗?”
“好了。”柳玉儿脸上的笑容与往常一样,“多谢卫姑娘送来的补品。”
两人在小院里围炉煮茶,赏花喝茶聊天。
青烟袅袅,茶香四溢。
炉边烤着的板栗子和花生噼啪作响。
“那一点算什么?”卫子嫣拎起茶壶往柳玉儿的杯中添水,“我这里还给你留着许多好东西,晚点一并给你送家去。”
“什么好东西?”柳玉儿好奇。
卫子嫣便把问候礼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讪讪道:“我不配受这些东西,柳姑娘才当之无愧。”
“你怎么就不配了?”柳玉儿微微一笑,“可不是我逼你上去的。你可以不冲上去,但你瞧见晏大公子有危难,虽然害怕还是冲了,这不是勇气是什么?”
卫子嫣不禁一愣。
“怕是人之常情,怕但又一腔孤勇,不也难能可贵吗?”
“……是吗?”
“是啊!或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要真是怯懦,为何还追着我跑上山来?你大可以自己逃下山去呀!”
被柳玉儿这么一番开解,卫子嫣心中又舒畅了许多。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柳姑娘才称得上勇气可嘉,明知山上有刺客还勇往直前。
“我?”柳玉儿失声大笑,“你以为我怎么上去的?我当时吓糊涂了,不往回走,反倒朝上瞎跑。”
卫子嫣:“……”
果真给她猜中了吗?
可不管怎么说,后来柳玉儿还带了王兴他们回来救场呢!
王管家对她可是赞不绝口。
“反正柳姐姐临危不乱,足智多谋,子嫣佩服得五体投地。若非柳姐姐及时带人来赶跑刺客,子嫣挨的就不只一刀了。”
柳玉儿刚饮完茶,放下杯盏,好笑道:“我也是赶巧遇到而已,怎么就叫上姐姐了?”
卫子嫣抿着嘴扬了扬眉,自说自话:“我们那日不是已经结拜姐妹了么?”
“……”
她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令柳玉儿沉默少许。
“也罢。”柳玉儿重新扯起唇角,“你既不嫌弃,我便认下你这个妹妹。”
“太好了!”
卫子嫣没有兄弟姊妹,如今能得一个契合的姐姐不禁欢喜雀跃。转头便唤了秋落过来,让她交代小厨房做几道别致的小菜,晚上与柳姐姐一起吃。
柳玉儿轻轻笑着摇头,却没拒绝一片她自说自话的盛情。
秋落递完话回来,顺道往炉子里加了两块焦炭,将烤熟的栗子与花生盛在碟子里。
两位小姐尖着手指拿起来,边吹边剥,边吃边聊。
“听说外面到处都是悬赏告示,这么些天了,不知官府有没有查到什么?”柳玉儿随口将话题转到刺客头上。
卫子嫣足不出院不了解,摇头表示不知。秋落倒是听小厮议论过,已经找出幕后凶手结案了。
柳玉儿“哦”了一声,问卫子嫣:“晏大公子没同你说么?”
“晏大公子就没来过!”秋落恼恨地插嘴。
柳玉儿神色诧然:“他没来看你?”
秋落还想多嘴,被卫子嫣轻轻瞪了一眼,识趣地闭了嘴。
“他来过一次的……太子遇刺是天大的事,那边已够他忙活的了。”
那日气走晏启正,提起他就心虚,卫子嫣避重就轻地解释两句,又把话题岔开。
“过几日我进宫受赏,姐姐与我一道去吧?毕竟当日救太子,姐姐才是功不可没。”
“我救太子?”柳玉儿轻笑,神情中带着几分嘲弄。
“噼啪”一声,手中烤脆的花生壳被捏碎,她盯着手看得失神。
“柳姐姐?”
柳玉儿闻声抬起脸,冲她弯唇一笑:“妹妹去就好。”
“皇宫高墙,我是很想进去看看,可我一介平民女子,去了……怕会折福。”
胡周朝安邦定国百余年,历经五代帝王励精图治,如今已是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当今圣上景仁帝试行仁政,最善运用赏罚分明的手段来笼络人心,匡扶正气。
说白了,就是要让臣民明白,效忠皇家才有好处。因此才会对一个官职不高的太中大夫另眼相待,恩宠其女十六载。
当爹的当年助他夺位登基,如今他女儿又救护太子有功,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便是绝佳示例,须得大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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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教所有人看见。
故而,景仁帝不光前头给了赏赐,后头还要给卫家女儿封个“乡主”。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连六部尚书的家眷都不曾获此殊荣呢!
受封之日,卫子嫣一早起来沐浴梳妆,穿戴整齐,随父亲乘马车来到皇宫。
梁京为三朝古都,皇宫年年修缮,宫殿越修越恢弘。她八岁时见识到皇宫的宏大,数不清的宫殿,若没人带,保准会走迷路。
如今的卫子嫣当然不像小时候,看什么都觉得稀奇,一路东张西望。她规矩地跟在父亲身后,下巴微低,只看前方的路,目不斜视。
来到金銮殿,徐公公迎了出来,请他们在此稍等,陛下在接见辽王的部下。
这个辽王便是景仁帝的四儿子李佑熙,早几年自动请缨去了北疆,远离朝堂纷争。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戍卫胡周边境。
“徐公公,辽王是又打了胜仗,还是缺粮草了?”卫积知小声打听。
“当然打胜仗了。”徐公公满面堆笑,“这报信的人刚到,陛下便迫不及待地接见了,一会儿怕是要重赏。”
重赏?
卫子嫣心想,还能赏什么呢?都已经封了辽王,还有更高的封号吗?
不像她这个“乡主”,上面还有“县主”“郡主”什么的……
景仁帝许是太过高兴,细细问了辽王部下许多话,卫子嫣在殿外站了约莫两炷香时间,才和父亲进到殿中。
拜见陛下,磕头领赏,再磕头谢恩。
“大半年不见,卫家丫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景仁帝年纪与父亲相当,满面慈容,得知胜仗的喜悦还挂在脸上。
“晏家小子真是有眼无珠,卫太中,不如考虑朕的儿子?”
卫积知刚磕完头站起来,听到这话又跪了回去:“陛下折煞老臣了,小女性子顽劣,哪配得上诸位皇子?”
虽然知道多半是皇帝的戏言,卫子嫣心中仍抖了一抖,赶紧随父亲一道跪着。
“朕的四皇子骁勇善战,也是仪表堂堂,不比麒麟公子差啊!”
卫积知忙道:“四皇子惊才绝绝,无与伦比,只是小女早对晏家大郎情有独钟……”
“等等……”景仁帝截断卫太中的话,“卫家丫头,你自己说。”
“回陛下,”卫子嫣低垂着头,“家父所言不假,臣女……臣女对未婚夫君之情,此生不渝。”
“哈哈哈哈哈……”景仁帝朗声大笑,“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朕不过开句玩笑,两位平身吧。”
上首传来的笑声让父女俩心中石头落地,两人重新起身,垂首聆听景仁帝再发表几句赞许之辞、卫太中教女有方之类。
简短流程走过,徐公公再送他们出得金銮殿。
卫子嫣两手拽着裙边,掌心已经汗湿。
一入宫门深似海。爹娘从未有过送她入宫的念头,她自己更是不愿。
早些年太子选妃时,朝中许多官员皆将家中女儿画像送入宫中,她爹没这么做便有人借机弹劾,说卫太中罔顾君恩,对天子大不敬。好在她早已定有婚约,且未婚夫君还是太子侍读,圣上才将此弹劾当笑话一听而过。
只是君心难测,四皇子如今立了大功,万一圣上方才那番试探并非“玩笑”呢?
卫积知同样心有余悸,低声对女儿道:“为免夜长梦多,你与启正早日成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