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和磕的更用力了，“是是是，奴才是蠢猪，奴才是天下第一蠢的……”
皇帝疲惫阖眸，轻轻摆手，看着气的不轻。
赵长宁将云和赶了出去。
她见他这会儿没缓过神，故意站在空旷地方，拉着他说话，佯装关切道：“平日里也挺伶俐的，今儿怎么回事？”
云和面色发白，双腿战栗，劫后余生地带着哭腔道：“方才多谢姑姑救命。”
赵长宁隐去眼底的冷意，云和确实太蠢，连胡狗儿的一半心智都赶不上。
“倒也不用这样，往些年，你干爹我也是帮过的，可惜转头就……唉，人心易变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叹气，满脸的失望掩不住。
云和听的心急，但也不敢质问，他心里怪她故意离间，可她方才确实救了自己，他接着又怪干爹实在心狠，怎能如此对他？
赵长宁确保有人看见后，也不马上回去，又站在原地看着云和远去，心头再一次莫名沸腾起来。
等她再回去，一旁的宫女悄声道：“姑姑，十四皇子来了。”
赵长宁点点头，整理仪容后，便朝里走去。
“……所谓一力降十会，强力手段是必须的，你这次做的不错……”老皇帝的声音有气无力，“但也要记住，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用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的利益，也是一种手段，无论什么时候，江山稳定才最重要，不闹出大乱子，至于小小争斗在所难免……”
十四皇子笑道：“父皇这是借着儿臣的事，在说最近的事儿吧？”
“你如今倒是关心这些了？”皇帝也笑了，“朕老了，以后这江山始终要交给你们兄弟，朕得先梳理清楚了，扫平障碍，才好交到你们兄弟手上……”
赵长宁听着这些话，一时间迈不动脚。
她心跳如雷。
这些年，皇帝老了，性子怪异暴戾，做了不少遭骂的事儿，而胡狗儿就是他最好用的刀，好的坏的全是胡狗儿做的，所以内阁才会如此仇视。
但皇帝还是会用他，因为他好用。
可胡狗儿胆敢私自隐瞒，还联合云乔，妄图把握皇帝身边的一切，这就意味着，他不再是纯粹的奴才，他成了一个阻碍，一把双刃剑，一端对着敌人，另一端，则是对着老皇帝和大庸。
这种自主，对必须忠心的奴才来说，是大忌。
偏偏胡狗儿已经坐大，若突然杀他，必然朝堂动摇，这也就是老皇帝说的大乱子，皇帝想提前肃清威胁，传一个安安稳稳的大庸给太子。
更重要的是，胡狗儿一直忠心耿耿，他的死，一定会寒了不少人的心。
到时候，连带着宫内都不安全，祸患无穷。
赵长宁想起方才皇帝对云和的怒，颇有些故意，不由有些好笑，似乎做皇帝，也不能肆意妄为。
但她对老皇帝还是敬佩的，虽然越老越难猜了，但的确不是昏君。
赵长宁知道这些，也是近几年耳濡目染地积累，还有皇帝偶尔和她闲谈说的只言片语，若是换作以前的她，是断然想不明白的。
她手心里又开始冒汗。
那种心跳加速的快感再次袭来，她仿佛能听到自己血管里的血在奔涌，令她有些飘飘然。
赵长宁怕弄出动静惊扰屋里的两人，只能悄悄退下等着召唤。
她缩在角落里再次盘算现在的局势，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方才的折子里，明轩竟然主动认罪了，他的生母的确是那个被逐出府的妾室，当年生下他后，被逐出府，之后又再嫁人，母子几十年再未见过……
这种事不鲜见，尤其是大家族，也没人会去专门追究。
真不知道胡狗儿怎么查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查明轩，但很明显，双方矛盾由来已久不可调和，他早就想弄死明轩了。
她并不知具体矛盾，可听大家的意思，明轩是个好官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这次的状况，若是救下明轩，那死的就是胡狗儿，这把刀应该也好用。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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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皇子走了出来。
“长宁。”十四皇子缓步朝她走来，长身玉立，语调温润，“在想什么？很少见你发呆。”
赵长宁屈膝行礼，笑着摇了摇头，“十四皇子，您这次回来，皇上心里真的很高兴。”
十四皇子听了，面色也没什么变化，依旧光风霁月的样子。
他轻轻捻着手里碧绿的扳指，眸光淡淡，“听闻你在外头置产了，我这次带回来不少东西，已经吩咐人给你那送了些。”
赵长宁心头一惊，她置产才几天？十四皇子刚回来，又是怎么知道的？
“十四皇子，无功不受禄，我实在不能受……”
十四皇子的脚步已经迈了出去，“你照顾父皇尽心尽力，自然是有功的，收着吧……”
不待赵长宁想明白，就听到里头有了动静，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四皇子离开。
用过膳后，老皇帝觉得自己精神尚可，不想继续休息，便叫了戏班子过来听曲儿，又让人去撷芳殿请了祥嫔娘娘。
祥嫔居然还把孙婕妤带来了，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娉婷袅娜，风姿绰约，两人手牵着手分花拂柳地走了过来，面向赵长宁时，表情颇为骄矜。
赵长宁面色平静，屈膝行礼，“见过祥嫔，孙婕妤。”
孙婕妤一声娇笑，便挽住了赵长宁的手臂，娇娇柔柔地道：“长宁，我和瑶儿不能时时出来，你怎么也不去看我们呀？”
赵长宁心内厌恶，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婕妤既然如此说，那长宁今后就多叨扰了。”
皇帝在一旁笑道：“从前你们几个关系好，是该多多走动，也好打发时间。”
人老了，就喜欢打扮鲜艳的，尤其是年轻女子声若黄鹂的欢笑，令他觉得放松。
两位爱妃和赵长宁站在一起，涂脂抹粉的爱妃容貌自然是美的，只是美则美矣，却毫无特点。
反倒是素净的赵长宁，颇有些鹤立鸡群，清丽面容总是温婉淡然，尤其眼底那丝丝倔强，看着真叫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