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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 32 章

作者:麦和当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轻盈的竹箭笔直弹出,未落在任何一张案几上,却在空中荡来荡去。


    “恭贺郎君射中头彩。”守摊人高呼着奔向尚在空中的箭,用剪刀剪断细线,让带着箭的粉团落在盘中,直接端到符岁面前。


    符岁毫不客气地取下粉团张口便咬。周围又是一片起哄声,甚至有人祝贺符岁二人百年好合。越山岭应也不是,辩驳也不是,只能装聋作哑。


    “这是郎君的彩头。”守摊人又为符岁捧来一只金银丝线编成的精巧小虎,虎身上还盖着一片艾叶。


    符岁收下小虎,连忙跟越山岭逃离此处。那些“永结同心”的祝贺再多听几句,符岁怕是要红成熟透的虾子。


    一间茶楼的二层,越山峻带着家小和越泠泠坐在临街的包间内。越山峻三岁的小儿子保儿扒着窗户向外看,忽然指着外面喊起来:“四叔叔,四叔叔。”越山峻的发妻胡氏怕保儿乱动掉下去,连忙抱着保儿坐好。保儿仍坚持指着外面念着“四叔叔”,越泠泠好奇向外看一眼:“好像真是四兄…”


    话音未落,越山峻就“啪”地将窗户关个严实,面无表情地哄保儿道:“好保儿不提他,提他爹爹头疼。”


    符岁衣衫穿得薄,小虎无处放,就将身上挂的彩编小鱼拆了个扣,匀出根线头把小虎系上。


    “好看吗?”符岁拍拍裙子问越山岭。


    越山岭点头:“有艾虎驱邪避恶,郡主定能百邪不侵。”


    连夸赞都这么古板无趣,就不能夸两句衣衫容颜吗?符岁摸摸腕上彩绳,叫男人伸手:“将军送我艾虎为我驱赶鬼魅,礼尚往来,我也该送将军礼物。伸手。”


    越山岭不明所以手心向上摊开手。


    符岁抓住他的手反转向下,摘下袖中的五色缕系在越山岭手腕上。


    “愿将军永远平安。”


    保儿看见的确实是越山峥,他今天和几位同僚一起出来游玩。几人中午投壶喝了不少酒,又打了半下午六博戏,此时正勾肩搭背地在街上游荡。


    “下午就属你赢得多,请客请客。”一男子推搡着越山峥道。


    越山峥举着手喊冤:“我一共才赢几个钱,加起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半吊,就你们几个我还不知道,一顿饭下来我浑身上下都得当出去。”


    “这样,”越山峥指着旁边穿柿色衣袍的男子,“豫之赢得也不少,我自愿将赢来的钱都给豫之,让豫之作东。”


    被称为豫之的男子立刻反对:“先说好,我身上一共就三百个大钱,刚够咱几个吃一顿饽饦。”


    一个嗓子有些粗哑的男子笑道:“怕什么,付不起酒钱就把季和押给掌柜娘子。”


    越山峥闻言跳脚:“这是什么话,我清清白白一个人,你怎么不押你自己去。”


    几人都哈哈大笑,那粗嗓子男子更是调侃道:“老子要有你这张脸,出入酒肆都不用花一个钱。”


    最开始怂恿越山峥请吃喝的男子则揶揄说:“我看你平日喝酒也不怎花钱,可见跟脸没关系。”


    几人说说闹闹,越山峥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豫之问道。


    越山峥用手遮住西晒的日头,眯起眼睛:“我好像看见阿兄了。”


    其他几人也凑上来向柳下望。粗嗓子男子一脑袋搁在越山峥肩上:“你哪个阿兄?”


    “还能哪个,我二兄你又不是没见过。”越山峥确定那个背对他的男子就是他三兄。


    “左卫将军?”几人都有些兴奋,“咱还没见过左卫将军呢,你不给兄弟们引荐引荐?”


    越山峥嘿嘿一笑,揽上几人就往那边走:“走,今儿个的酒钱算是有着落了。”


    离越山岭还有几步远,越山峥就先叫嚷开,伸手去拍越山岭肩膀:“今日好巧,阿兄也来……”


    手还没能落到越山岭肩膀上,走到越山岭身侧的越山峥已经看见被他三兄挡住的身影,心中一奇:这里怎么还有位美艳小娘子?再一低头,那小娘子的手竟还握在他三兄手上!


    越山峥顿觉寒毛耸立,浑身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他僵硬地收回悬在越山岭肩膀上的手,干笑两声:“呵呵,认错人了。”说罢转身扯着跟他同行的人就往回走。


    粗嗓子男子还想问一句:“左卫将……”


    越山峥头也不回,小声喝道:“闭嘴,快走。”走出几步干脆扔下同行人自己跑起来。


    符岁歪头看着越山峥仓皇逃窜的背影问:“那位是……?”


    越山岭冷着一张脸,颇有些无奈:“是我四弟。”


    符岁看看冷峻端肃的越山岭,再看看一溜烟儿跑没影儿的越山峥,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越山岭沉默地看着笑地花枝乱颤的符岁,伸手将腕上的五色缕往里拢了拢。


    等符岁笑够了,看看天色,问道:“今日暂驰宵禁,将军若无事可愿陪我泛舟衍湖。”


    这次越山岭是真无法应:“我已答应母亲今晚回府用饭。”


    既是周夫人抢先一步,符岁也不好让越山岭失言于长辈,只能放越山岭离开。


    周夫人和裴柔在看花样子,越山峥一路冲进屋里,抱住裴柔就埋在裴柔怀里装模作样干嚎:“心心儿,我怕是活不成了。”


    裴柔怀身大肚,周夫人害怕越山峥伤着裴柔,连忙去拦:“你做什么,你快松开。”


    越山峥不肯撒手,只一味在裴柔怀里蹭:“等我死了,你可不能不给我守丧啊。你快答应我,你会给我守丧的对不对。”


    裴柔一头雾水,也不知越山峥在说什么,听他问就点头。越山峥见裴柔点头,恨不得双手双脚缠到裴柔身上去,满口“心心儿”地叫。


    当着下人的面呼天喊地地叫裴柔的小字实在不成体统,周夫人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出去,想扒开越山峥又投鼠忌器,只好骂道:“你满口里胡沁些什么,什么死啊活的,仔细吓着柔娘。”


    越山峥被周夫人勒令坐好,老实交待出了什么事。


    “阿兄马上就要打死我了。”


    周夫人半点不信:“二郎何时打过人。”


    越山峥塞了满嘴的枇杷,鼓鼓囊囊的:“谁说是二兄了,是三兄会打我。”


    周夫人听见是越山岭,更生气了,指着越山峥的鼻子恨铁不成钢:“你可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


    越山峥眨巴眨巴眼,乍着两只沾满枇杷汁水的手。


    周夫人只看一眼就气得胸闷,一甩袖子气咻咻地离开:“罢,待三郎回来我去问三郎。”


    三兄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回来一趟,母亲说得好像立时就能见到三兄一样。越山峥把剥好的枇杷塞进张嘴等着的裴柔口中:“三兄什么时候回来?”


    裴柔嚼着枇杷:“今晚呀,母亲今晚叫了三兄来家吃饭。”


    越山峥怎料到今日竟难逃魔掌,顿时如临大敌:“今晚?我本以为跑回家中就能逃过一劫,这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心思一转,讨好地剥着枇杷哄骗裴柔:“心心儿,你去把金银细软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去浪迹天涯。”


    裴柔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不去。”


    “为什么?”越山峥做西子捧心状质问。


    裴柔指指枇杷示意越山峥别停,态度坚决:“浪迹天涯吃不好睡不好,不去。”


    “吃睡重要还是你夫郎的命重要。”


    “当然是吃睡重要。”


    ……


    越山峻越冷冷他们今晚不在家中吃,家里人不多,周夫人便摆了一张桌子,正值佳节,大家一起吃饭也热闹些。


    越山岭一直到吃饭时才见到越山峥。他做贼一样猫在裴柔身后进门,偷偷摸摸地摸到椅子坐下。


    周夫人懒得管他,吩咐人叫五郎来吃饭。太学端午放三日假,越山峨正在自己的书房温书。


    为着越山岭回来,周夫人让厨房做了好些菜,还有各色角黍。怕裴柔吃多黏米不克化,今年府上做了不少粳米角黍,用不一样的线捆着。


    “三郎回来也有小半年了,怎么没见增益,倒像是还清减了些?”周夫人细细看过越山岭,开口道。


    “夏日衣裳薄,这才显得人也薄几分。让母亲担忧是我的不是。”


    周夫人听见越山岭告罪,责备地看他一眼:“你在外奔波,想来衣食上难以周全,如今回京正该好好调养,朝堂上的事再忙碌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说着拾起公筷拣着炙鹅、烩羊肉这样的荤菜给越山岭夹几样。“我看你那小院里也没有个伺候的人,周家的妇人又要照看自己孩子又要管着厨房,怕是也没时间做些精致菜。平日你忙公务不得空也就罢了,休沐时候不如回家中吃。厨房里养着这些人手,菜肉都是现成的,不过添幅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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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山岭忙拱手礼道:“都听母亲安排。”


    一旁越山峥一遍又一遍地瞄越山岭,偏偏越山岭八风不动,竟看不出一点端倪。越山峥心不在焉的,一顿饭尽吃到鼻子里去,终于忍不住问:“三兄,今日那女子是谁?”


    越山岭眼尾半抬,斜刺里给越山峥一记眼刀。


    周夫人听见“女子”二字上了心:“什么女子,四郎你又胡闹了些什么?”


    越山岭总不能当着周夫人和弟妇的面教训弟弟。越山峥胆气极壮,贼兮兮地说道“今日下午我瞧见三兄同一名极漂亮的小娘子在一起哩。”


    “漂亮?”正吃饭的裴柔抬头问,“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越山峥立刻一脸正色地表衷情:“你在我心中就是最漂亮的,但她确实比你漂亮。”


    裴柔对前半句很满意,后半句当没听见。


    周夫人见越山峥说得信誓旦旦,也起疑惑,难道是三郎心仪的小娘子?


    上次辞去刘家后周夫人打听过不少人家。因为沈思明的缘故,周夫人总觉得亏欠了越山岭,便期望在婚事上能选个越山岭合意的,免得以后一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夫妻间冷冷淡淡没个想头。奈何越山岭公务繁忙,没有时间相看,这事只好一拖再拖。若真是越山岭喜欢的女子,周夫人明日就托人议亲都要嫌慢的。可若只是风尘红粉,越山峥这样口无遮拦说出来岂不叫越山岭难堪。


    周夫人犹豫一会儿的功夫,没遭遇任何阻拦的越山峥就开始倾倒不过脑子的话。


    “三兄,我怎么从未在京中见过这等颜色的小娘子,莫不是从边地一路追来的?”越山峥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只恨脖子太短桌子太大不能直接伸到越山岭面前。“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所以你才藏着掖着不敢让家里知道?”


    越山岭看看一脸贼笑的越山峥,再看看满腹疑惑的周夫人,最终还是据实相告:“是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越山峥声音中充满不可置信。


    周夫人也被郡主名头稍稍惊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永安郡主就是晋王之女。她深切地望一眼越山岭,谁想兜兜转转,三郎还是跟晋王脱不开干系。


    越山峥旁敲侧击地打探越山岭跟永安郡主是如何相识。越山岭只一句“无可奉告”,把越山峥钓得抓心挠肺。


    说来也巧,外面有人来报,郡主府上送来了角黍。


    在场之人俱是一愣,目送越山岭起身出去。


    越山峥看着越山岭的背影直摇头:“啧啧,招蜂引蝶,被人小娘子找到家里来了吧。”扭头见越山峨也在瞧,告诫越山峨道:“五弟你可不要学,多学学什么无盐女和柳下惠,管他咸啊淡啊,君子就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才叫境界。”


    越山峨被越山峥的歪理念得脑子里嗡嗡响,再多听会儿他读的那点圣贤书全得被搅成一锅粥。他站起身向周夫人告退,端上自己的碗回房吃,对越山峥连一个眼风都欠奉。


    越山峥眼睁睁看着越山峨把桌上一盘炙鹅也带走了,急得冲着越山峨离开的方向喊:“全端走吗?一口都不给你阿兄留?”那盘炙鹅他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呢。


    周夫人沉下脸喝道:“吃饭。”


    越山峥一缩脖子老老实实扒饭。


    周夫人虽然呵斥了越山峥,可她心中也记挂得紧,一双筷子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说一声“我去瞧瞧”,急匆匆起身出去。


    周夫人一走,越山峥立刻从饭碗中抬起头。裴柔见越山峥一双眼睛咕噜噜直转,问道:“你不吃了吗?”


    “还吃什么吃。”越山峥一撑桌子蹦起来,跳着向外跑。


    越山峥走得比周夫人快,二人同时到大门处。下人不知从何处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两个装着角黍的竹编小筐并一个食盒。


    “送东西的人呢?”周夫人询问周边的下人。


    “放下东西就走了。”门房上当值的人回道。


    周夫人想到收到郡主府的鲜笋那次也是这样,她看向低头查看竹筐上纸条的越山岭,当日她和阿泠皆猜测郡主是为青云台指路之情送了笋来,如今思量,那日三郎也在青云台。


    越山峥风一样直接冲出门外。街上倒是有些人,可他也认不出哪个是郡主府上的,转一圈后背着手踢踢踏踏回来,身子往竹筐处探:“郡主府上的角黍都是什么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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