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教学楼五层全部亮着灯光，每层走廊上都流动着来去的身影，教学楼前方的绿色操场上站着课间散步的学生。
晚自习课间，叶青去学校的小超市买了瓶水，她回来时听见同学在议论换座位的事情，说是班主任安排了班长组织班里调座位。
叶青听到很高兴，她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座位了。
到了第三节晚自习，铃声开始没多久，班长在讲台上说起了这件事，她拿着上次期末考的成绩单：“大家先停一下，我们排一下座位。大家先站在走廊上，念到名字的就进来选座位。在外面注意安静，不要打扰到别的班级上自习。”
桌椅砰砰的响动，大部分同学都站起来依次走到外面，走廊上聚集了很多人。
天气很闷热，有时候坐着不动就会出很多汗，现在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更加燥热。有些同学小声交谈着该怎么选位置，声音放的很轻。有些同学推打着笑着，在玩。
叶青走进人群里，又热又晕，小脑袋瓜嗡嗡的，她右手小幅度给自己脸颊扇着扇子。
班里的人基本走的差不多了，叶青名次是前十，会提前进入教室选座，她想着就再等一会就好受了。
叶青摸了摸刘海，微湿，她重新整理了一下两侧轻薄的碎发。
身侧笑闹声突然增大，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叶青感到来自人群的推力推着她往后跌倒，她的手臂还保持着摸头发的姿势。
跌倒的速度很快，叶青的手肘就这样撞到了后面的人，摩擦间她听到很微弱的受伤的闷哼。
手肘都是硬质骨头，叶青自己能感觉到她的撞击力度不小，她赶紧回头看被撞到的人怎么样了。
回头，叶青看到那里站着韩漾。
附近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刚才不知不觉间，叶青已经走到了后门附近处。
韩漾站在后门正对着的走廊边，腹部衣服略微褶皱，脸色有些红，嘴角轻微抿着，神色有着很大的不耐烦，像是生气前兆。
叶青惶恐的后退一步，声音很小：“对不起。”
韩漾冷肃，不带感情的看了叶青一眼，就又把目光投向楼下的空地上。
叶青心里不太好受，对韩漾天然的害怕和此时愧疚占大多数，她又问：“你身体怎么样？”
韩漾外表很好看，可又足够锋利，让人难以接近。
他侧头看向叶青。
叶青在压力下咬起了嘴唇，小女生的想法一眼便知。
韩漾没说什么，直接回了教室，一如他往日般的沉默。
韩漾回去坐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也是距离后门最近的位置。他一坐下，便埋在手臂里睡觉，只留下后脑勺，校服挂在身上很清瘦。
“叶青。”班长在门口处念着名字。
叶青走进教室，来到第二排中间靠过道的位置坐下，这也是她的常用位置。坐下后，叶青跟自己说，算了，别想了，他应该没事，他看着也不需要自己的道歉和关心。
晚自习放学铃声响后，叶青做完几道习题才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她环顾一周，班里只剩下班长、她和后门处睡觉的人。
叶青走到后门处，下意识就看了那个人一眼。
韩漾还睡着，正好换了姿势，从埋在手臂里改为枕着手臂对着墙壁，额发有一点点的湿润，脸色潮红，看着陷入昏沉很不舒服的样子，眉头睡觉都是皱着。
坏了，她不会把人给撞坏了吧？腹部是个挺脆弱的位置。
叶青走过去，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推了推韩漾的手臂。
“韩漾？”
韩漾没醒，表情波动，像是挣扎着醒不过来。
叶青动作加大，叫他：“韩漾......韩漾。”
韩漾坐起来，眼皮困倦，半醒着。
叶青轻声：“韩漾，你还好吗？”
“嗯。”韩漾发出音节，但还是没太清醒，头顶竖起一绺发丝。
“你们走吗？走了我就锁门了。”班长走近他们。
叶青：“走。”
韩漾清醒许多，转头看见站在身边的叶青，表情明显有一丝困惑。
叶青启唇，突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班长在前门处锁门。
韩漾扫了她一眼，站起身从班里出去。
看来他应该没事，叶青跟在韩漾的身后离开。
*
叶青回到家里的房间，拿出手机，点开搜索软件，打字输入：为什么嘴巴会不受控制说出心里的话？
她点开第一个网页：
说话控制不住可能是由多种疾病或心里状态异常引起的，常见原因包括抽动秽语综合征、精神分裂症、躁狂症、焦虑症或神经系统损伤等。具体病因需结合其他症状及医学检查综合判断，建议尽早就医评估。
......
第二个网页：
老控制不住胡言乱语可能是由多种原因引起的，包括生理、环境、心理和疾病因素等。
......
第三个网页：
心里想的话不自觉说出来，这种情况可能和多种因素有关。
有些人习惯把心里想的内容小声说出来，这是一种个人习惯，不算疾病。
压力过大或精神紧张时，也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属于正常的情绪发泄方式。如果同时伴有幻觉、妄想等症状，可能需要关注是否存在精神健康方面的情况。
......
叶青看完这些网页，自觉自己身体精神方面没问题，所以可能只是她突然有了这个习惯？或者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了？总不至于是看小说把脑子看坏了吧。
叶青一想起早上吐槽韩漾死装的事就汗颜，尴尬至极，但当时就是控制不住。
叶青晚上洗漱时，用清水多次拍打着脸颊，想让自己多清醒一点，不要再不带脑子的说话了。
她不是太担心自己的身体，但多少还是有些心慌，晚上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叶青差点又迟到，踩着点进班。
叶青的同桌莫苒是数学课代表，也是班里的班花，叶青一直以来跟她玩的比较好，这次两人又坐在一起，说不完的话。
莫苒比较活泼，课间经常跟叶青讲八卦或者小故事，也喜欢逗逗总是一本正经的叶青。
这天正好轮到叶青组值日，莫苒和叶青被安排去扫楼梯。
楼梯间，两人拿着扫把扫地，挨得很近。莫苒话不停，小声跟叶青讲着校园里最近发生的风云故事。
“张启然在追求高二的小学妹，你知道吗？他每天下晚自习都去高二那里找人家。那个小学妹我见过，很漂亮清冷，根本就不搭理张启然那装货，还找了其他男的去警告他。”
“是嘛。”叶青附和。
“不过张启然这两年谈太多了，少说七八个，估计没多久又有新的主了。他追求学妹之前谈的那个还算长，但见到学妹又分手了。”
叶青跟张启然没有太多接触，寥寥的印象里感觉他身边女生确实很多。
叶青：“这也是渣男。”
“呵呵，要说渣男，咱们学校里的，三天我都给你讲不完。”
莫苒继续说：“那个学妹经常来我们高三楼里找人，不过不是张启然，是21班的沈枫。估计学妹就是来找人的时候被张启然缠上了。”
沈枫？不认识，叶青没接话。
“沈枫也是韩漾朋友。”
叶青想起那天商业街的事情，不知道沈枫会不会是那些男生其中的一个。
“唉，韩漾朋友也都是帅哥，我见过好几个经常跟他走在一起的男生，都是同届其他班的，颜值都很高。但咱班，除了韩漾这个顶值，就没啥帅哥了。”
莫苒感概起来：“咱班这大校草的追求者还没他朋友们多呢，班门口也就偶尔来几个给他送情书礼物的。但韩漾可比其他人都帅多了，只是不爱搭理人。”
叶青随着她的话想起韩漾。
高一入学第一天，叶青很社恐，不怎么跟周围人搭话，但她听到旁边的两个女生一直在讨论班级里的学生样貌，她们说谁谁谁很漂亮，谁谁很帅，还排了颜值的名次。
在入学第一天的晚自习，她们说班里有个大帅哥，超帅，她们去看了座位表的名字，说他的名字是韩漾。
当时，叶青知道班里有这么个人，但她对帅哥不感兴趣，没想过了解观看一下此人的颜值。
一直到月考后，老师提问韩漾上前板书，她才把名字跟脸对上号。她当时觉得这人是很帅，但也没其他特别的感觉，就只是一个挺帅的同学而已。
后来，叶青又陆陆续续从其他同学那里得知校草是她们班的韩漾，韩漾打架被通报批评，韩漾被人称校霸。
过去的两年里，叶青没有发生任何和韩漾有过交集的事情，他们从没说过话。
叶青想着想着，顺口说出声：“冰块。”
莫苒：“嗯？”
叶青解释：“他看着就是行走的冰块，在他面前再热情也会被冻死。”
莫苒被逗笑：“你还挺冷幽默。”
叶青也抿唇笑起来。
两人正好打扫完，转头，同时愣住。
前方，韩漾抱臂靠墙，侧头看着她们。
叶青手里的扫把掉在地上，上一秒笑嘻嘻，下一秒不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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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