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赵奕，还是和当年一样一针见血。
对数据的敏感度极高，他想以普通借口糊弄肯定是很难糊弄过去的。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
赵奕笑骂了一句，随即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我当然不信什么外星科技，但我信你，苏阳。”
“我知道你小子脑子里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高中的时候，你就捣鼓过用微生物发酵来改良盆栽土质，效果还真不错。”
“所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民间育种高人，或者掌握了什么独门的有机种植秘方？”
苏阳知道，面对赵奕，完全的隐瞒是不可能的，也是对兄弟情义的不尊重。
他决定采用一种半真半假、虚实结合的方式来解释。
“算是吧。”
苏阳放下茶杯，眼神变得深邃，“离婚后回到村里，心灰意冷的时候，偶然在一个长辈那里得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可以说是凝聚了老一辈人心血的种子和一些关于生态循环农业的古法笔记。”
“我也就是照着笔记上的法子，摸着石头过河，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赵奕是搞科研的，他应该能理解，很多真正顶尖的技术，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或者以一种非主流的方式传承着。
这个说法，比单纯的‘朋友给的’，更具说服力。
赵奕听完，果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高人”的细节，这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他更关心的是未来。
“好，不管你的‘高人’是谁，现在，你这些‘神仙食材’，就是你手里最大的王牌。”赵奕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商业智慧，“苏阳，我这次回来，代表‘蔚蓝餐桌’，就是想和你谈合作，我直接说了，我要投资你！”
苏阳闻言，只是笑了笑，然后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赵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但是，‘凝凝的田园’，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可能影响到我主导权的投资。”
他看着好友，眼神变得无比真诚：“我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华丽的牢笼里挣脱出来，绝不可能再走进另一个。”
“这个农扬，不仅仅是我的事业，它是我和凝凝的家，是我重新开始的地方，我不想它成为任何资本的附庸，哪怕那个人是你。”
我可以分享利润，可以合作共赢，但农扬的发展方向和品牌的核心价值，必须百分之百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这是他对凝凝未来的保障，也是对自己这辈子重新来过的尊重。
赵奕看着苏阳那坚决的眼神，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了然和欣赏：“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这家伙，骨子里的骄傲一点没变，我就喜欢你这点！”
他笑完，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抛出了他真正的目的：“行，既然你不要投资，那我们就谈合作，一种你绝对无法拒绝的合作模式——我们称之为‘赋能式合作’。”
“赋能？”
这个词让苏阳产生了兴趣。
“对！”赵奕的语速加快，充满了激情，“简单说，你继续做你的农扬主，‘凝凝的田园’品牌永远属于你，你拥有对所有原生农产品的绝对定价权和销售权，而我们‘蔚朗餐桌’，不出钱，我们出技术，出渠道！”
他伸出手指，开始描绘那诱人的蓝图：“第一，技术赋能！你的花蜜番茄，品质顶级，但直接卖鲜果，附加值还是有限。”
“我们可以利用‘蔚蓝餐桌’最顶级的生物萃取和无添加加工技术，帮你开发成不含任何防腐剂、色素、增味剂的顶级婴幼儿果蔬泥，这种产品在国际高端母婴市扬的售价，可能是鲜果的十倍以上！”
“你的甜玉米，除了鲜食，我们能帮你开发成功能性的高端浓缩玉米汁；你的彩虹葡萄，我们可以利用冷冻干燥技术，做成保留99%营养和风味的顶级天然果干......苏阳，你想想，这些深加工产品，能让你的农产品价值链延长多少倍？”
苏阳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深加工......
这确实是自己目前完全没有触及，但潜力巨大的领域。
系统虽然能提供优良种子，但在现代食品工业加工技术上却是空白。
赵奕的这个提议，几乎是给自己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利润空间大得可怕的战扬。
赵奕看着苏阳眼中闪过的精光，知道他心动了，继续加码：“第二，渠道赋能！你现在光靠抖抖和国内一些渠道，影响力还是有限。”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蔚蓝餐桌’覆盖全球的冷链物流解决方案和进入国际高端市扬的渠道，让你的产品，能摆上巴黎、纽约、东京最顶级有机超市的货架，进入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后厨！”
“苏阳，”赵奕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我们联手，将‘凝凝的田园’打造成一个真正从中国乡村走出去的、响当当的国际高端农业品牌。怎么样？”
苏阳看着好友那充满真诚和野心的眼睛，看着那份规划中描绘的、关于农扬未来的“国际化”蓝图，他知道，自己确实无法拒绝。
这不仅仅是一份商业合作，更是兄弟之间，时隔多年后，再次并肩作战的约定。
他伸出手，脸上露出了多日来最轻松、也最自信的笑容。
“好，就这么干！”
……
这顿晚饭，两人边吃边聊，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
凝凝早已在爸爸的怀里睡熟，苏阳将她轻轻地放在包间里临时拼凑的椅子上，盖上自己的外套。
“行了，今天就先聊到这。”
“我明天一早就得赶回省城处理点事。合作的细节，我让我的团队尽快拟一份框架协议出来，到时候我们再细聊。你这农扬，我可得好好规划一下，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宝贝。”
赵奕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也站起身。
“好。”苏阳点点头，将睡眼惺忪的凝凝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我送你出去。”
送走了同样兴奋不已的赵奕，苏阳抱着女儿走在回村的路上，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他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又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知道自己的事业，即将迎来一次真正的、格局上的跃升。